作者:凤衾
云荞还在装睡,听了这话却有些憋不住……上辈子……上辈子……他可不就是便宜了自己?
一想起这事情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有几分羞赧了起来,云荞往孙妈妈怀中钻了钻,把红透的脸都埋在她得胸口了。
孙妈妈还以为她睡的香,只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继续抬头看戏。
唱戏一直唱到了二更三刻,姑娘家不常熬夜的,都开始打起了哈欠。
云荞方才却因为孙妈妈的安抚,当真的在她怀里睡了一觉,这会子醒了过来,精神头反倒足了。
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眸子,打算喊了丫鬟给她送一杯桂枝熟水上来,就听见萧靖逸在外面兴高采烈的喊道:“放烟火啦,放烟火了!”
原来今年虽然萧昊然不能带着他们玩了,但几个堂兄弟知道姑娘们一年到头就念着这一天。
况且若是因为五叔受了伤,家里就不放烟火了,他心里只怕会越发难受几分,因此还像往年一样,带着姑娘们往湖边来放烟火。
云荞听闻,只急忙从孙妈妈的身上跳了下去,喊着萧靖逸道:“大堂哥,我们推五叔出去一起放烟火。”
萧靖逸就是被萧靖远派进来推轮椅的,就招着手让云荞过去,孙妈妈急忙让丫鬟拿了斗篷给她穿上,又嘱咐道:“云姐儿离火远一点,远远的看就行了。”
湖边上,一溜烟六个姑娘都已经等着了,以前都是萧昊然点火,这次几个堂兄弟头一次忙,只搞的手忙脚乱的。
小厮们还在一旁添乱,见点着火头了,就在后面喊:“少爷,快跑啊!火星子烧屁股了!”只把姑娘们笑得前仰后翻的。
好不容易火星子烧到了底,那烟花发出呲呲啦啦的声音,忽然间冲破天际,在漆黑的夜空中突然爆开,似满天流星划过长空。
第169章 药油(1)
原来烟花竟然那么美……
坐在轮椅上的萧昊然,头一次从心底发出这样的感慨。
他放了那么多年的烟火,总是关心着底下的火星,却从没有好好抬头看过。
只可惜,这样美丽的烟花,也不过就是只能燃烧那么一瞬间。
世间的繁华大约也是如此……绚烂过后,便是完美的谢幕。
看着那星星点点的火光慢慢的消失散去,萧昊然低下头来,却让他瞧见就站在湖对岸,正伫立在老太太身边的程静怡。
那人也似恰好赏过了这一幕灿烂,正低下头来。
隔着一池秋水,程静怡也看见了端坐在轮椅上的萧昊然。
扶过轮椅的手腕依旧在隐隐作痛,一旁的老太太只拉着她的袖子道:“静怡快看,又上来一个,比方才那个更好看。”
程静怡顺着老太太指的方向抬头,这一发烟花是七色的,果真比方才那个还好看,她脸上顿时就闪过少女明快又欣喜的笑。
老太太见她笑了起来,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今儿一早,她已经派人去了程静怡琅琊的老家,把自己的意思跟她的父母说了。
这姑娘既是逃婚跑出来的,只怕在那地方也待不下去了,少不得将来给她添一份嫁妆,看看这京城或是京郊,有没有那些不计较名声,只在乎姑娘品行的耕读之家,把她嫁过去,也比给一个七老八十的人当填房强。
可怜这丫头,昨儿跑过来,哭得眼睛都是肿的,一路上只怕没少人追她,让她吓的无头苍蝇一样的。
众人看过了烟花,又打了一次更,姑娘们已经困得连打哈欠的精神也没了。
老太太明儿一早还要带着二房的太太们进宫朝拜领宴,所以便吩咐都散了。
徐氏因有孕在身,只早早的就告了假,不必进宫,老太太便把明日一早要预备的祠堂里面的祭祖等一应事项,都交给了她操办。
萧靖远两兄弟亲自送了萧昊然回退思斋,临走的时候,萧靖逸却被叫住了。
萧昊然难得自己驱动轮椅,朝着五斗柜的方向过去,从那上面拿了一个楠木小药箱,从里面取出一瓶药油来。
“逸哥想不想再要一只小兔子?”萧昊然只开口问道。
“想!”萧靖逸点头如啄米,只惊喜道:“五叔,你真的还要给我一只小兔子?”
“那是当然,五叔什么时候骗过你的?”萧昊然说着,只把手里的药油递给了他道:“你偷偷的,把这个药油放到醉月轩的门口,五叔过几天就给你一只新的小兔子。”
“真的?”萧靖逸眼珠子睁得贼大。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得答应五叔一个条件。”萧昊然说着,见大侄儿一副认真记在心里的模样,这才道:“这件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连你二弟和你娘都不准说,这是我们的秘密,知道不?”
“嗯嗯嗯……”萧靖逸点头道:“我知道!秘密……就是不可以告诉别人的!”
“对!”萧昊然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笑了笑,只又道:“你不告诉别人,过几天五叔就把小兔子给你。”
萧靖逸一个劲点头,又把药油藏到了袖子中,做出一个拉钩上吊的手势道:“五叔,我们拉钩!”
萧昊然哭笑不得,只好认命的陪着他走完了全套流程,这才揉了揉眉心,阖眸靠在了轮椅上。
他是长期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的,受些小伤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姑娘家金贵,从小到大只怕连磕着碰着都很少,眼下天气又冷,别到时候落下什么病根来。
醉月轩中,周妈妈在外头赢了两盘,听说如意阁那边散了,就回来服侍程静怡了。
程静怡也才刚刚回来不久,正坐在梳妆台前,将手腕上一截绯色的袖子往上一揽,就看见肿成了个小馒头似的手腕。
她忍了好几个时辰了,这时候就这么碰一下,就疼得快冒出眼泪来了。
好在伤得是左手,并没有人瞧出来,要不然老太太见了,只怕也要问长问短的,又要让她们费心。
周妈妈进来就瞧见她受伤了,只急忙上前几步,盯着那截手腕道:“哟,姑娘这是哪里弄的,怎么肿成了这样?”
往日那纤细白皙如藕段一样的细胳膊,竟然比平常肿了一大圈。
“该不会是伤了筋骨吧!”周妈妈只心疼道:“哎呀呀,这可怎么办才好,要去老太太那边取药油来才行呢!”
“明儿再去吧,今儿老太太已经睡下了。”程静怡蹙着眉心道:“妈妈替我打些凉水来,我自己敷一敷就成了。”
“那怎么成?”周妈妈的眉心都拧成了川字:“这么疼一晚上,你明儿越发动不了了,我悄悄的过去,找守夜的婆子说一声,不惊动老太太。”
周妈妈说着,人已经到了门口,转身又对程静怡道:“方才我喊了外头粗使婆子去厨房打水去了,一会儿水来了,姑娘放着别动,等我回来了再服侍你洗漱。”
程静怡见她坚持要去,便也没再拦着了,她这会子愈发比方才疼的厉害了,原本以为只是小伤,谁知道这才过了几个时辰,竟然越来越肿了起来。
她又不死心的用手揉了揉,碰也疼,不碰也疼,最后实在狠不下心来,只好不敢再去碰它了。
周妈妈披着衣裳往外头去,还没走到垂花门口,就见迎面走来一个老婆子,一手提着个装热水的木桶,一手拿着一个两寸见高的陶瓷瓶子,只往里头来。
那人见周妈妈出来,只上前道:“周妈妈,你瞅瞅这是什么东西,就在门口的台阶上放着,我顺手就拿了进来。”
她说着,只将鼻子凑上去嗅了嗅,顿时皱着眉心道:“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药油,怎么放在咱院子门口了。”
周妈妈一听是药油,急忙道:“把东西给我吧,姑娘扭伤了手,我正预备着去同福堂那边问孙妈妈取药油呢!”
那婆子听说,便笑着道:“原是这样,那大约就是他们那边派人先送了来,大晚上的,见门关着,就没惊动咱了。”
第170章 回娘家
老婆子说着,只把药油递给了周妈妈,自己仍旧提着热水往净房去。
周妈妈收了瓷瓶,心下却暗暗有几分疑惑,难道老太太知道她们姑娘受伤了?要不然怎么大半夜的,巴巴的差人送一瓶药油来呢?
可是也不对啊,老太太那边,凡事有什么东西送来,那都是要亲自交到她们姑娘面前的,这药油虽然不贵重,可就这么放在门口的台阶上,万一哪个老婆子不留神一脚踢翻了,那岂不是糟蹋了吗?
周妈妈心里便是有一百个疑问,如今也问不到人了,好在药油算是拿到手了,她进了门,见程静怡正在卸头上的簪环,便忙上前道:“姑娘,药油有了,我先提姑娘揉一揉吧。”
程静怡就把袖子又重新挽了起来,见周妈妈搓热了药油就要擦上来,她有些紧张道:“妈妈你好歹轻一点。”
她从小就怕疼,摔着跌着都要哭一阵子,今日这一下,她原憋的眼圈都红了,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这会子又要揉搓,肯定还要更疼。
“姑娘既怕疼,怎么就把手腕弄成这样了?”周妈妈一只手才搭上去,就疼得程静怡两个眼睛冒水花了,只眼泪汪汪道:“我就是自己不小心嘛!”
周妈妈见她这副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感慨,稍稍小了点揉搓的力度,只语重心长道:“姑娘如今大了,可不能再动不动就哭了,以前总有老爷太太护着,如今可还有谁能护着姑娘。”
老人家说着,不觉就落下泪来,想了想又道:“等姑娘安顿了下来,我也要回老家寻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去了,姑娘你自己可要保重啊!”
程静怡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无声的落泪,那泪珠子滴在她那红肿的手腕上,随着药油一起被揉散。
她已经说不清是手上更疼,还是心里更疼,只是忍不住耸动着肩膀,最后还是不争气的,用手死死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姑娘快别哭了,大过年的,也不兴这样,况且国公府这阵子本来就三灾八难的,你再整日里哭哭啼啼的,越发显得不吉利了。”周妈妈见她这般,只急忙劝慰道:“都是我的不是,又说起了让姑娘伤心的事情。”
“妈妈,你说的没错。”程静怡咬了咬唇瓣,抽噎道:“我知道我自己没用,表姨母接了我来,原是为我好的,我可自己不争气;父母指望着我能给家里带些好处,可我又做不到。”
“姑娘啊!”周妈妈只叹息道:“你呀,就是忒好性儿,又软弱。”
说着只十分恨铁不成钢,手上又使大了力气,只疼得程静怡一叠叫了好几声,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年节里事情多,初一老太太带人进宫朝贺之后,后面便是各亲友家请喝年酒。
初二初三两日都是在西府里头,初四在家歇了一日,初五接财神,到了初六这一日,便是徐家请年酒,老太太就带着徐氏夫妇并云荞,一起往徐家去了。
徐夫人有一阵子没有见到徐氏和云荞,见她们回家,高兴的无可不可,整个延寿堂比过年当天还热闹。
老二徐俊豪也正好年底回京述职,这几日正忙着到处应酬,听说国公爷姐夫要来,只乖乖的在家里待着,三个舅爷一个也没出门。
他不过就离开京城一年多,父母就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姐姐,还嫁给了镇国公当国公夫人,他一个七品的小县令如今成了镇国公的舅爷,往日常给他使绊的胥吏,如今对他也越发恭敬了几分。
男人们在外头喝酒议事,男孩子们也在外院摆了一桌,都是相仿的年纪,闲聊起来便格外有话题。
“后来你们走了,冬狩也没啥意思了。”徐俊杰的长子徐文耀只开口道:“那姓薛的后来还打了一只老虎两头熊,陛下还赏了他不少东西。”
萧靖远面上波澜不惊,只是端着酒杯的手指越发的指节发白,他一抬头,将杯中的酒饮尽了,脸上神色就多了几分肃然。
徐夫人不让孩子们喝酒,给他们预备的是果子酒,萧靖远一杯下肚,转头问徐子鸣道:“徐兄,有没有别的酒?”
那徐家俩兄弟原也常偷大人的酒喝,早已是驾轻就熟的,见萧靖远也这么问,只一个劲点头道:“有,有,你等着!”
换上了烈酒,喝起来的感觉也不同了,两杯酒下肚,众人的话越发多了,二少爷徐子游便开口道:“今儿祖父还去了李首辅家,李首辅的那个庶女便是今日嫁给那个姓薛的!”
从赐婚到成婚,连一个月的时间也没有,只怕这亲事,早已经暗中定下了许久,赐婚……不过就是要彰显出皇室对薛李两家的厚爱罢了。
萧靖远听了越发生气,一连又灌了两杯酒下肚。
延寿堂里头,筵席刚刚才撤下,周氏命丫鬟婆子重新摆了茶果点心,众人坐下闲聊。
徐夫人正和老太太聊得高兴,徐氏如今已有四五个月的身孕,眼看着就显怀了,两老便对着那不大的肚子猜测,这里头到底是个男孩呢?还是个女孩?
“依我看,这一胎一定是男的,生男孩肚子尖,生女孩肚子圆,晚吟从后头都看不出怀孕的,肯定是生男孩儿。”徐夫人只笑着道。
老太太心里也希望徐氏能生个男孩,可她又有几分担心,若真是男孩,徐氏是萧昊焱明媒正娶的国公夫人,她的儿子才是萧昊焱名义上的嫡子,到时候徐家人若是争起来,萧靖远的处境可就尴尬了。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哪个都喜欢,哪个都心疼,只是……若真到了那一天,徐家若是当真提出来,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老太太眸中的忧色一闪而过,只又跟着笑道:“不拘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这一胎男孩,下一胎咱再生个闺女;若这一胎是个闺女,那下一胎再生个儿子,都是一样的。”
徐氏听着老人家们打趣,脸颊微微泛红,嫂子周氏就拉着她的手笑道:“二妹习惯了就好,老人家就是这样,巴不得我们一年生一个,他们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我们就辛苦些了。”
徐氏只点了点头,见云荞正和几个表姐们说话,这一阵子过年玩乐的多了,她倒是看上去又开朗了几分。
上一篇:是魔法不是魔术
下一篇:幼儿园男妈妈考试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