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夫君登基前 第37章

作者:袖侧 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重生 穿越重生

  良禽择木而栖,有点能力的都更愿意跟着赵景文。

  只有姓叶的人注定了跟她绑在一起,无法解开。

  叶敬仪一直有求学的心,奈何世道乱,家里人不肯放他出去。

  他自己偷偷跑过好几次,都被捉回来过。他家那一支虽然不至于清贫,但也只是普通殷实之家。每一次他偷跑,他父亲都是来求叶四叔,叶四叔便派了人骑马去把他绑回来。

  叶四叔一听她问,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有些不乐意:“本家又不是没人。”

  三郎,四郎,五郎,七郎,九郎,十郎。

  最大的那个,是他亲儿子呢。

  就算不给小辈,还有你四叔五叔,这么多人呢。

  一个县令呢,当官!怎地先给旁支去?

  叶碎金有些无奈。

  但也怪不了叶四叔。这个时候拿下邓州大概已经是他想象和眼界的极限,已经顶到头了。

  拿下邓州后分红利,一个县令的位子在他眼里,已经是大饼切开后很大的一块,自然该先紧着本家分。

  这思维也没什么不对,

  错只错在,叶四叔还不知道,叶碎金想烙的这张饼……到底有多大。

第27章 子弟

  “本家子弟都得跟着我, 本家的人都要放在军中。”叶碎金道。

  叶四叔顿了顿。他也并不傻,品出些味来。

  叶碎金正色道:“四叔,别的都是虚的。”

  那什么才是实在的?

  是银枪在手, 是军权在握。

  那种上了船下不去的感觉又来了。

  叶四叔内心深处, 既忐忑, 又隐隐期待和兴奋。

  “好,听你的。”他说,“六郎那小崽子, 一套枪都耍不来,倒是读书有点学问。要是承平年代, 说不得能考个状元探花什么的。五月的时候他才跑过一趟, 叫我使人捉回来了。他爹这阵子应该是把他锁院子里了,待我使人去唤他。”

  “只是……”他又担心,“治县是治县,读书是读书。他读书行, 治县可能行吗?”

  毕竟才只是个年轻后生。

  搁在叶四叔眼里,大部分小辈都是嘴上无毛的野猴子, 都得抽着踹着才能听话。

  三郎除外。三郎从小就稳重。

  但即便是三郎,也不如派个老成的长辈去。

  叶碎金道:“南阳就叫忠远堂的六郎去。他不会做官也没关系。何令……”

  何舟将身体转向叶碎金。

  叶碎金道:“内乡和南阳挨着, 你经验多,怎么治县,有劳你多提点。我们叶家人没有做官的经验, 我这族弟是第一个, 望他能给大家讨个好彩头。”

  何舟笑道:“大人放心, 下官必鼎力相助。”

  叶碎金道:“各地, 我给你们各二十人。一是护卫你们人身安全, 一是训练当地民壮, 一是……协理招兵之事。”

  后两个也就罢了,至于护卫安全之说,何舟和孙向学心里都明白,既是护卫亦是监视。

  但他二人既已归顺,一时也生不出二心,倒也不怕,俱都拱手:“大人周全,多谢大人。”

  忠远堂的六郎叶敬仪被本家派人唤过来,一头雾水。

  他虽被关在家里,也知道堡里今天是有贵客来的,叶四叔怎地唤他过来?他不过旁支一晚辈而已。

  更想不到从人直接把他带到了正堂,不仅中间端坐着叶家堡的掌家人--本家的六娘叶碎金,还有一众本家长辈,另一侧则坐着两个穿官服的人,应该就是今日的贵客,可不应该是三个人吗?

  噫……地上这大片的暗红色又是怎么回事?

  看着有点像……

  何舟、孙向学既已经投诚,便没有必要再用人头吓唬他们了。

  地上两颗人头已经收了去,地板也粗粗擦过了,但大片暗红色还是能看得见的。

  只堂上的气氛已经不紧张,甚至十分亲切随和。

  叶碎金看到叶敬仪便很高兴。这还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他。

  重新见到已经死去的或者离开的人让人唏嘘感慨暗叹,重新见到还活着、还一直在身边的人则是让人分外亲切欢喜。

  “永皙!”她直接唤出了他的表字,眸中都带了笑意。

  段锦感受到了那一声唤里的喜悦之感,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细细打量这位忠远堂的六郎——奇怪。

  不是不认识,认识还是认识的,但不熟,真不熟。

  按说,能让叶碎金以这种熟稔口气一口叫出表字的,他不该会不熟才对。

  别说他,叶敬仪自己都愣了一下。

  因为是同辈,年龄也接近,小时候的确是跟这位本家的族姐一起玩耍过。

  但这位族姐武力值实在太高,追随在她身边的族兄弟们也都个个战力爆表。他这种根骨普通又不爱练功夫的,渐渐地就脱离了叶碎金的小团体。

  待长大,有时候会在街上看着她骑着健马奔驰出城,过年的时候随着父亲去本家串门也看到她跟随在老堡主身边,作为独生女倍受宠爱。

  但他与她真的年纪越大就越没有交集了。

  怎地叶碎金竟能一口叫出他的表字?他可是年初才蒙老师赐的表字。难道有人特地说给她?

  “永皙,这位是内乡县的何令。”叶碎金给他引见,“何令,这是我族弟永皙。”

  叶敬仪只是个白身百姓,且是个读书人,对进士是很尊敬的,恭谨行礼:“晚生叶敬仪,见过何大人。”

  “叶郎君不必多礼。”何舟捋须微笑,“郎君年轻有为,以后咱们做邻居,互相提点,彼此关照。”

  叶敬仪听得一头雾水,便向叶碎金看去。

  叶碎金言简意赅:“永皙,我已斩杀了南阳县令马锦回,邓州如今由我节制。南阳令之位空虚,你权且代叶家堡出任。你与何令为邻,遇事不决,皆可请教。”

  这是一个什么天大的馅饼,毫无预兆地就砸到了叶敬仪一个旁支子弟的头上。

  连叶四叔都有点羡慕,更不要说叶敬仪自己了。

  寻常人,很可能就被砸昏过去了。

  叶敬仪在听到叶碎金短短一段,却信息密集到爆炸的告知之后,有几息时间仿佛整个人凝滞了似的,连眼都不曾眨一下。

  何舟打眼观察着,很显然,叶敬仪并不是叶家堡的核心人物。

  叶家堡的核心人物,要么此刻坐在这大堂里,要么还在方城第一线。

  甚至就连那个一身青衫、乌黑革带束着一把劲腰,站在叶碎金身后,随时会为叶碎金拔刀杀人的少年,都比叶敬仪要靠近核心得多了。

  但随后,叶敬仪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叶碎金躬身揖下去:“是!”

  短短几息的头脑炸裂后,他消化了叶碎金给的信息。

  又对何舟行礼:“何令,日后请多担待。”

  何舟捋须微笑:“彼此,彼此。”

  还不错。

  虽看着僵硬些,却也能短短时间内就收敛住情绪。难怪能从旁支子弟中脱颖而出。

  叶碎金把引领叶敬仪的任务交给了他,叶敬仪是个可塑之才,对他来说总归是个好消息。

  今天这一场宴席,该摊牌的都摊牌了,该杀的也都杀了。

  叶碎金留了何舟、孙向学在叶家堡住一晚,二人无有不从。甚至给他们安排在两个紧挨着的院子里,两个人也并不串门,都只老老实实地待在叶家给他们画出来的地盘里。

  叶敬仪被叶碎金唤到书房。

  “有些突然,但事情都没定下来之前,也不好先把话放出去。”她解释。

  “六娘。”叶敬仪真情实感地赞道,“了不起。”

  叶碎金莞尔一笑:“来,许多事情你原先不知的,我与你补一下。”

  叶敬仪心里知道,今天这一脚进门,几可以算是踏入了叶家堡的核心圈子里了。

  他屏息静听。

  愈听,愈是心脏跳动,只想大口喘气,却强行克制,维持住了冷静。

  叶碎金才迈出去第一步,她需要人才的时候,于这么多叶家子弟中第一个挑中了他。他不能让她失望。

  “只是六娘可否告诉我……”叶敬仪问,“为什么是我?派个有威望的长辈去,不是更合适吗?”

  叶敬仪既非本家,自忖在族中也非什么惊才绝艳之辈,族人多数习武,但读书之人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也不是只有年轻的。本家的八叔也是读书人。

  叶四叔也在书房里,他也很想知道,只适才不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质疑叶碎金,才闭上了嘴。

  “南阳被马锦回这经营多年,必定根深。且官场的风气一旦成型,身在其中的人很难从内部去破除。若是让内乡县丞秦怀鲁过去,他身上也带着官场习气,容易被裹挟。若让咱家长辈们去……”

  叶四叔支愣起耳朵。

  “长辈们做人的经验自然是比咱们多多了,可也因为太懂人情世故,便失之于世故,难免处处妥协退让。那不是我想要的。”

  “永皙是个读书人,我相信心怀天下的年轻人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最是能照清污。所以把南阳托给永皙。”

  “你也不用怕。做官,你没有经验。但做人,我们都是与生俱来。”叶碎金道,“你只凭着直觉行事就可以。中就是中,不中就是不中。不管那些老官油子如何巧言令色,你觉得不中,那就是不中!”

  “不要怕得罪人。我会让三兄陪你上任,三兄如今历练出来了。什么人该杀,他用鼻子一嗅就知道。”

  “事,你只管去放手做。有人挡道,让三兄去杀。”

  “南阳被马锦回经营得太久,必上下沆瀣一气,不杀几个人给你祭祭官印,服帖不了。”叶碎金道,“不破不立。”

  叶四叔“啧”了一声,瞧把他儿子当牛使唤。

  但他心里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