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就你没奇遇
桑枝并不是很舒服,但疲惫没有让她醒过来,微皱了下眉心后将脸埋在兜帽里又深深地睡了过去,守在附近的刀宗弟子带着他们从近道往山上走。
这条小道每隔几步路就有两名弟子,怕再次发生屠杀,大半个山庄内弟子都下了山,搜寻还在山里的弟子,找出遗漏的禁药,汇集起来放火焚烧。
柳折枝配合着瞿苒苒的步伐,走得非常慢,看了眼她单薄的衣物道:“冷不冷。”
“还好,不是特别冷。”话落,瞿苒苒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寒颤,内力早就耗光,没有内力驱寒,她冷得连小腿的感知力都已下降。
脚步在雪地里一深一浅,抱着琵琶的手指冻得僵硬泛红。
柳折枝无奈地叹气,两步走到她面前蹲下:“上来,我背你。”
瞿苒苒愣住:“不用,你抱着桑桑就好。”
“小丫头片子没有一点分量,不碍事。”他微偏了偏头,“倒是你体质本就一般,染上风寒又要痛苦好几日。”
周围还有刀宗弟子看着,瞿苒苒不好意思让他手里抱一个背上再背一个,拒绝道:“我走快些,用不着你背我。”
柳折枝不明白她为何忽然跟他犟,劝道:“姐姐听话些,回去了你想干嘛都行。”
“不是,你……”瞿苒苒顿时脸红,身后却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她茫然地转身,只见红衣少年步履匆匆地从寒风中赶来,轻功转瞬到了自己面前。
眉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着急:“桑桑呢。”
柳折枝正愁怀里睡得跟猪一样的小姑娘碍着他抱姐姐了:“在这里,抱走。”
姜时镜下意识将手心里粘上的血污在身上擦干净,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少女,即使裹了两件斗篷,他仍觉得她轻得没有一点重量。
低头看着睡得深沉的少女,不由松了一口气:“多谢。”
瞿苒苒:“她左手手臂被咬了好几个口子,再不处理怕是会感染。”
姜时镜神情一滞,好半晌,看向柳折枝道:“此次小组赛发生虐杀,很抱歉。”
男人偏过头冷哼了声,没说话。
瞿苒苒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解释道:“禁药一事,本就意料之外,怪不得你,但刀宗的确需要给无辜牺牲的弟子一个交代。”
姜时镜沉默了片刻,颔首道:“楼主放心,无论如何刀宗都会承担到底。”
他看向怀里的少女,“容我先行一步。”
柳折枝看着他轻功一瞬消失在茫茫雪色里,没好气道:“他们姜家……没一个我喜欢的。”
瞿苒苒:“人家又用不着你喜欢。”
“姐姐说得都对。”他转身望向瞿苒苒,余光蓦然瞟见一道灰色身影,极快地消失在视线里,他下意识追寻而去,只见满山的皑皑白雪,何时有过半分人影。
那个只存在于幼时记忆里的人,就算化成灰他都不可能会忘。
柳折枝的眸子瞬间沉下,脸色逐渐被凝重取代,他果然没猜错。
那个人……还没死。
武林怕是要变天了。
瞿苒苒见他忽然停滞在原地,奇怪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柳折枝蓦然回神,恢复了往常的神情:“我背你回去。”
瞿苒苒这次没再拒绝,爬上男人宽大的后背,因而忽略了充斥在他眼底的阴霾。
另一边。
姜时镜抱着少女直直地冲进了方婉居住的院子,整个玄天刀宗只有这里的药最完善也是最好的,而方婉此时正在前院帮忙救治受伤的弟子,忙得抽不出身。
他将人放在床上,翻出柜子里最好的药,一股脑放到矮桌,然后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在身上的黑色斗篷,露出里面的被血污染的衣物。
第151章 晋江
◎武林大会34◎
伤口和袖子粘黏在一起, 姜时镜用剪刀一点点剪掉衣袖,左手小臂上有三个深到见骨的咬伤,再往上是一条条划痕, 蔓延到肩膀, 暗红色的血随着衣袖的脱离再次涌出, 洁白的床单绽开一朵朵血色花朵。
他取出弯针穿线,手却颤抖得厉害, 线头剪了又剪, 许久才勉强穿过。
煮麻沸散需要一定时间,少女手臂上的伤却已不能再拖, 以往拿刀拿针从未抖过一次的手, 在此刻连最简单的缝合都没法做到。
姜时镜用布巾按着伤口止血, 弯针放在矮桌上,深呼吸努力平复着躁动纷乱的心, 空气中的血腥味浓稠到几近窒息。
那股压抑的暴虐冲撞着仅剩的理智,心中的阴暗隐晦不断攀爬增长,逐渐蔓上眼眶。
“……姜时镜。”
一声微弱呼唤响起, 他蓦然回神, 望向脸色苍白的少女,下意识抬起按着伤口的手:“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桑枝微微摇头, 用气音道:“没有,你把伤口缝上吧。”
姜时镜沉默地垂下眼, 弯针在视线内无比刺眼,他头一次没有勇气拿起它:“没有麻沸散……”
“我不怕疼。”她用尽力气抬手,勾住他垂落在床畔还在发颤的手, “给我缝得好看一点, 神医。”
姜时镜眼瞳微颤, 有一层薄薄的水雾遮住视线,良久才应道:“好。”
桑枝原本做好了强忍痛苦的准备,但不知是少年动作太轻,还是自己对疼痛的感知力下降,弯钩破开肉穿过的痛感比伤口持续的疼痛微乎其微。
姜时镜注意力非常集中,眼睛盯着伤口一眨不眨,努力的平稳着呼吸,保持手部不发颤,快速缝合,撒上药粉,再小心翼翼的包扎起来。
一盏茶的时间,额上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一滴滴地滑落到衣襟。
“好了,其他地方有没有伤到。”姜时镜掀开黑色斗篷,视线少女从头到脚观察,暗紫色的衣物即使被血沾染也不会太明显,因而他没法确认其他位置的伤口。
许是失血过多,桑枝只觉得非常困倦,眨眼时会有黑色阴影在视线内晃:“应该没有了,我好困。”
姜时镜指尖搭上她的脉搏,半晌后,取出一颗药丸塞入她的嘴里:“咽下去。”
桑枝嘴里很干,努力了很久也吞不下,药丸在嘴里化开,苦得她眉头皱起,见此,姜时镜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桌边倒水,倾身喂到她唇边。
然后又急忙翻出方婉藏在梳妆柜里的酥糖,将最小的一颗放进她嘴里:“别睡,再想想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桑枝将糖含在嘴里,困得恍惚:“不知道。”
姜时镜不得已俯身将她抱起来靠在自己怀里:“桑桑,别睡着,好不好。”
“好。”她轻应了声,却下意识地找了个能令自己舒服的姿势阖眼,一眨眼的工夫,沉沉进入梦乡。
姜时镜感受到小姑娘瞬间软下来的身体,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将她还含在嘴里的糖块抠出来,放在矮桌上,后背的衣物并未被血染红,应当没受伤,但他仍然放心不下。
将小姑娘轻轻放回床上后,出门寻了一个女弟子来。
取出母亲的备用衣服递给她道:“将染血衣物换掉,仔细检查身上的伤,一处也不能漏了。”
趁着弟子检查之际,他在外屋快速磨墨,写好两份药方。
半炷香后,女弟子从内屋出来,手里捧着桑枝染血的衣服,恭敬道:“除了已经包扎好的地方外,只有右肩膀上有一道很浅的划痕。”
她犹豫了下,继续道:“圣女的后背蝴蝶骨上,有一条类似蜈蚣的缝合痕迹,好像是不久前留下,应当没怎么上过药,伤疤颜色很深,缝合得也有问题,伤口凸起,留下了很严重的印记。”
姜时镜怔住:“蝴蝶骨上?”
……是蛊蛇印,小姑娘难道回蜀地后将存有蛊虫的那块地方剜出来了?
可后背不是反手就能轻易够到甚至缝合的地方,她在蜀地被欺负了。
意识到这点后,他差点将手里的药方揉皱,缓缓呼出一口气,稳住情绪后才道:“我知道了。”
手里的药方递给弟子,“去抓药给后厨,让他们煎好后送过来。”
弟子:“是,少宗主。”
遮挡太阳的云层散开,金光迈过门槛照进屋内,偶尔会有信鸽从天际飞过,姜时镜站在原地久久,长而密的睫羽在脸颊上投下一层阴影。
良久,他转身走进内屋,弥漫在屋内的血腥味减轻了许多,弟子甚至体贴地将被染红的床单也全部换了干净的。
他坐到床沿边,望着睡得并不安稳的桑枝,她的眉心微微皱起,原本垂落在额间的发饰滑落至额角,紧闭的眼尾处有水色溺出,脸色苍白如纸,脆弱的一阵风就能刮走。
“明明怕疼怕得后槽牙都快咬蹦了,却仍强撑着说不怕。”他眸内划过一抹无奈,“真是朵野花。”
他将少女发间的银铃配饰全部取下来,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
前院临时休息的院子攘来熙往,神农谷未参与小组赛的弟子有序听从方婉的安排为伤患处理伤口,她则负责一些断肢的弟子,帮他们在有限的时间内接上。
其他门派的弟子有的来了解情况,有的看望师兄弟,乱糟糟地挤在一起,让本就不大的院子更显拥挤。
方婉刚给一个恩华寺的小师父接上断手,后续处理转交给另一个医术上乘的师姐,想出来透口气,却发现院内乌泱泱的嘈杂。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和痛苦的呻/吟掺和在一起,让人头昏脑涨。
她用手肘揉了揉眼睛,喊住从身边路过的刀宗弟子道:“把未受伤的人全部赶出去,人太多了,空气里的血腥味散都散不掉。”
弟子行礼道:“夫人,我们先前已经劝过,但他们不愿意走,非要留在这里要一个交代。”
“交代?”方婉望着满院子里瞧热闹多过于着急担忧的人,蹙起眉道,“这里全部都是各门派受伤弟子,他们跟谁要交代。”
弟子抿着唇,望了一眼方婉,意思再明确不过。
“呵。”她溺出一抹荒唐,“真是有意思。”
方婉望向自己在救治过程中身上一层层溅射到的血,眸色凉了下去,携着内力的声音穿透整个院子:“没受伤的所有人离开前院,想要说法,要交代,去主殿闹,这里全部都是受伤的师兄弟们,得不到你们想要的交代。”
前院刹那安静了两秒,而后更激烈的声音炸开。
“分明是你们刀宗没有排出潜在风险,让师兄受伤。”
“对啊,本来就是你们刀宗的错,声音那么大干什么。”
“你嗓门大就有理了吗,我师弟的头都找不到,你们怎么敢当东道主的。”
只要有一道声音出来,附和的声音像藤蔓般攀附,汇聚成粗长的枝丫涌向方婉。
若不是有弟子拦着,甚至想冲上来争执。
“如果这里有人因空气不流通窒息而亡,在场所有人都是加害者。”方婉站在台阶上,将最先出声煽动鼓舞的面孔记住,然后故意刺激他们,“你们可以继续闹,闹到你们的师兄弟死亡为止。”
话一出口,那几个人果然义愤填膺道:“师兄弟们明明是因为你们刀宗才受伤死亡,你现在的意思是连人不救,活生生熬死他们。”
“太过分了,你们刀宗就是这么给我们交代的,十几条人命啊。”
“我们只是想看一眼师兄们可还安好,到你嘴里就变成闹事,我看分明是你不想救人。”
越来越多的指责声前仆后继地涌上每个人的耳畔,带起所有人的亢奋情绪
方婉的脸色沉至谷底,指缝间不知何时出现了四根银针,空中划过一道极快微光,带头闹事的人瞬间无力地滑落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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