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就你没奇遇
一根银针正中他的眉心。
吵闹的争吵一刹那少了大半,有人惊呼出声:“有人晕倒了。”
方婉负手而站,沉声道:“你们可以继续闹,大不了就是在前院里躺着睡一觉,会不会感染风寒我就不知道了。”
没有带头人的声音后,其他人面面相觑,皆不再出声,默默退出了院子。
方婉凝视倒在地上的陌生弟子,似乎没有人认识他们,也没有人搀扶他们,方婉朝刀宗弟子招了招手,吩咐道:“将这些人先关起来,查清他们的身份。”
弟子应声:“是。”
常年跟在身边的丫鬟上前一步,递上手帕道:“夫人怀疑他们不是门派内弟子?”
方婉:“没有人授意,哪家门派弟子胆子这么大,肆无忌惮地跑到这里来闹。”
个别门派的掌门极其注重面子,即使武林大会发生虐杀大事,只会恪守礼仪地找到姜悔和老爷子面前给门下弟子要个交代,而不是让弟子来救治伤患的地方闹事,唯恐天下不乱。
况且几个弟子穿的衣服,有风清门,幕落山庄,伏音宫,却唯独没有咸鱼教和神农谷的,此次损失最严重的当属咸鱼教弟子,死亡人数最高,但整个院子里都没有咸鱼教的人。
可想而知幕后筹谋的人想把罪和错都嫁祸到谁身上。
即使洗白这么多年,在中原依旧被冠以魔教之名。
她擦拭着手上凝固的血渍,眸内渐渐出现晦暗:“谷主呢。”
丫鬟:“自出事后,奴婢就再也没瞧见。”
方婉动作一顿,手里的帕子叠成四四方方:“去找个信得过的人,暗下去神农谷放把火,别伤到人。”
丫鬟愣住:“夫人这是想做什么。”
方婉唇角弯起一抹弧度,手里的帕子递还给丫鬟,语气森然:“他可以存有野心,但绝不能拿这些孩子的命当垫脚石。”
“夫人是觉得徽启山之事……”丫鬟立马噤声,恭敬道,“奴婢现在就去。”
大半的弟子离开后,前院显得空空荡荡,熬好的药大批量地送来,浓郁的中药在空气中散开与血腥混在一起。
方婉仰头望了一眼明媚的天空,云层缓慢飘过,笼在身上的阳光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要变天了。”她轻喃出声。
武林大会期间发生惨烈伤亡,决赛被迫延期,玄天刀宗被推上高台质疑,小组赛一共参与七十二人,死亡十六人,重伤七人,轻伤九人,其中人数最多的咸鱼教死伤八人,风清门为六人,伏音宫三人。
其余门派的死伤则更少,衔月楼因只参与了四人,反而都相安无事。
第二日,八大门派汇聚一堂,面容严肃地商讨着对策。
宽大的长桌让两拨人一分为二,剧烈的争吵的过后是无止境的寂静,墙壁上的火烛在凝滞的空气里跳动,投下一小块张牙舞爪的阴影。
幕落山庄大庄主猛地一拍桌,怒目而视:“谷主难道不应该先解释,丢失的禁药是怎么一回事?”
谷主未隐瞒道:“前些年为了救治一位远道而来的孩子,研制出的药罢了,但药效差强人意,我就给封存起来了。”他叹了一口气,“不承想,竟传出了这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谣言,这才被盗走。”
他垂下眼,眼尾那几道原本肆意的划痕弯下,显得无奈又无辜,“只是一些无用的药,不然那个孩子也不会死。”
质问的大庄主顿时哑然,一腔怒火没地方撒,转向柳折枝:“以往从未发生过这种事,咸鱼教来此参赛,就出了这档子破事,你又作何解释。”
伏音宫的负责人缩在角落里,小声道:“咸鱼教也是唯一一个三十名弟子报满的门派。”
“几位似乎忘了,损失最严重的是咸鱼教。”柳折枝抬眸墨色的瞳一一扫过几人,似笑非笑道,“我教第一次参与武林大会,自然要给教中弟子长个见识。”
他停顿了一下,盯着大庄主道:“我知道迂腐两个字作何意,大庄主不用额外再跟我解释一遍。”
大庄主又是一掌拍在桌上,茶杯被震得溅起水渍:“不懂规矩的小辈。”他目光锐利,讲话时嗓音极大,“谁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
瞿苒苒坐在柳折枝身侧,身姿端正,墨发由一只白玉簪子挽起,散落的碎发从额角滑落,她垂眸看着桌上的简易地图。
上面圈圈点点地画出了一些标志,这是她特意去找曹裘标出来的,虽然只在徽启山走了一日,但他已然对整个地形非常熟悉。
她淡然开口道:“出事的地点位于清柠潭北边两公里外的树林,这里的树木是整个徽启山最茂密距离最近的一片,甚至形成了一条天然小道。”
“小道一共三丈远,然而在最开始有一个往左侧的凹陷阴影区,我去瞧过,能容纳近十人。”
她抬起头看向大庄主:“咸鱼教地处巴蜀,气候潮湿,树木皆为盘根大树,能遮天蔽日,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一片只有树干和积雪的雪山里部署,大庄主……未免太看得起人。”
“况且……”她荒唐道,“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这难道不是我们今日坐在这里的目的?”
“施主说得在理。”恩华寺的主持忽然出声,“不过,贫僧寺里有一弟子在第二日的袭击中,在大雾里听到除了咸鱼教圣女的第二道笛音,从何而来。”
瞿苒苒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转头望向沉默的柳折枝。
骨笛只有咸鱼教人拥有,她后来问过桑枝,另一道笛音可否是咸鱼教弟子来帮他们的,小姑娘摇着头坚定地说,那笛音在操控禁药袭击。
禁药内的蛊虫并不能直接被骨笛所影响,至少小姑娘做不到,那么教中的其他普通弟子更不可能做得到。
殿内安静了很久,所有人都望着柳折枝等他的解释。
当事人却望向了谷主,视线往上挪,定在他身后的面具人,弯起唇角笑了出来:“真是好问题。”
他坐直身体,一字一句慢吞吞道:“我也很疑惑,死人要如何复生。”
众人被他一句话,搅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庄主怒声道:“休想转移话题,逃避回答。”
柳折枝用手支着下巴,神色淡然:“几位在这里有空质问我,不如再问问神农谷究竟研制了多少禁药,又丢了多少,近乎一年过去,可否追回来。”
谷主似乎没想到他又扯回自己身上,微微愣了下:“偷盗禁药一事,谷内一直在派弟子搜查,但偷盗者躲的太好,还未找到。”
“是吗。”柳折枝笑道,“躲的确实好,带着禁药都躲到刀宗来了。”
谷主皱起眉,原先的事不关己隐去:“你不用将祸端引到我身上来,神农谷以医盛名天下,我治病救人这么多年,又怎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哼。”风清门的老掌门突然摸着白胡子,斜睨着柳折枝鄙夷道,“人家济世时,你都还没出生,毒刹教还在为祸天下。”
柳折枝指尖敲打了着下巴,然后伸手拿起桌上凉透了的糕点,咬了一口,意味不明道:“真甜,创造这块糕点的人最清楚这里面加了多少糖。”
“谷主,我有个疑问觉得甚是不解。”
他笑意盈盈地望着一袭青衣儒雅的谷主:“人真的能初心不变,一条路走到底吗?”
谷主连犹豫都没犹豫,直言道:“为何不能,你太小看人心了。”
殿内安静了几秒,所有人都听来了两人在打哑谜,但无法探到里面的信息,一时皆沉默不语。
柳折枝眸内的笑意更深,却不达眼底,他瞥了一眼后方的面具人,唇角轻扯:“太高看人心,可不是一件好事。”
他站起身,望向全程都不开口说话的刀宗老爷子,说的好听叫商讨会,说的难听便是讨伐定罪会,在场的所有人他都很熟悉,却又格外陌生。
一张纸的笔墨鸿沟,隔开他跟这个时代的一切。
“隔行如隔山,我祝你们成功。”他的视线在谷主和面具人身上停留了几秒,拉起瞿苒苒道,“走了。”
在座的人能坐上掌门之位,都不算笨,在隐晦的弦外之音都听懂了,视线纷纷转向谷主,连阻拦柳折枝离开这件事都没人做。
瞿苒苒单手提着裙子,跟上他的脚步,奇怪道:“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为何听不明白。”
柳折枝望着等待在殿外的一众弟子,刺眼的阳光让他不得不眯起眼,他沉默了半晌,拉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而去:“你听明白了,鼓不是用来蒙蔽自己的。”
瞿苒苒怔了下,脚步慢了下来,垂着的视线定在交握的两只手上:“神农谷真的要反?”
“不知道。”他大步往川舒院走,脸色沉得厉害。
他来这个世界太久了,久到对于现代的一切都已忘却了大半,包括他亲手创造出来的原著书内容。
那个人在他的记忆里明明确确已经死掉,为何现在还能带着面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川舒院。
桑枝睡了一天一夜,其间被姜时镜灌了五碗药,醒来时嘴里苦得像吞了一大把黄连。
她坐在床上吐出洗漱水,无奈道:“我只是手受伤了,脚没断。”
姜时镜拒绝了她的下床请求,将干净的手巾递给她道:“你失血过多,应卧床休息,不宜走动。”
桑枝边擦脸边闷声道:“那我想如厕呢。”
姜时镜沉默了半晌:“我抱你去。”
桑枝动作顿住:“…………”
认真地看着他:“我只是受伤,不是废了。”
姜时镜接过手巾放进水盆里洗干净后,挂在洗漱架上,轻声道:“我知道。”
桑枝总觉得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靠在床上看着他搜罗出来的话本子道:“我怎么回来的?”
“你睡觉时,半夜趁着人不多时抱回来的,没人瞧见。”他犹豫了下,看向她身上干净的里衣又解释道,“衣服是弟子帮你换的。”
桑枝歪了下头,从一堆的话本子和小人画里抬起眼,笑道:“你帮我换也没事。”
姜时镜愣住,随即低下头,耳廓一瞬通红:“尚未成亲,授受不亲。”
桑枝看着少年毫无变化的脸,然而耳朵却通红一片,忍不住笑出声:“我以为,你已经不在意这个了。”
“这是常识,无关于是否在意。”他端起丫鬟刚送来的白粥,边吹边搅拌,“你长久没进食,先用粥垫垫,小厨房还炖了莲子羹,晚些我给你端过来。”
桑枝单手翻着小人画,瞧了一眼白粥道:“能加点咸菜吗,纯的白粥我喝不下。”
第152章 晋江
◎武林大会35◎
姜时镜将吹温的勺子递到她唇角:“放了糖, 不算没味道。”
“也行,刚好我嘴巴苦得厉害。”粥的温度刚刚好,不烫也不冷。
桑枝边翻着小人画, 慢吞吞地吃掉喂到嘴边的甜粥, 莫名觉得自己像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孩童, 等着父母一口口地喂给自己。
“给你换衣服的弟子瞧见你后背蝴蝶骨上有一条蜈蚣伤口的缝合。”姜时镜将勺子递到她的唇边,顿了半晌道, “我记得那里原来是蛊蛇印。”
桑枝翻小人画的动作停了一瞬, 咬住勺子,眉眼弯成月牙:“我取出蛇缕蛊了。”
她吞下粥, 往少年的方向靠近, 眼瞳亮晶晶地漾着星光:“没有人能再威胁我做不喜欢的事情。”
姜时镜看着眼前似骄阳的少女微怔, 脑海里是弟子所描述的可怖伤痕,蜈蚣形状, 伤疤凸起,缝合技术多糟糕才会导致几月过去了依旧异常严重。
小姑娘嘴上不说,实际非常怕疼, 剜开血肉取蛊, 不知她是如何熬过来的。
他垂下眼,眸内翻涌的情绪尽数掩藏, 嗓音微颤:“母亲研制了许多祛疤的药膏,一会儿我拿一些过来。”
桑枝:“在后背, 没人看得见,没关系。”
她看到少年握着勺子的手越加收紧,几乎要捏断瓷柄。
她叹了口气, 伸手附上他的手背, 相比他微凉的手, 她一直待在床上,又喝了大半碗热粥,掌心炽热无比,手心甚至出了薄汗:“ 不是很疼,我一觉睡醒蛊虫就取出来了,只不过伤口缝得难看了些,我看不到后背,因而也不在意这个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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