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寺
孟秋辞当即若霜打的茄子一般。
“我只?是看你整日穿那么少,晃在我眼前,我看着都?觉得冷,谢你?少在脸上贴金了,快拿回去,平日里多穿一些!”
“可是、可是我不冷——”
花灼转头?便?瞪了她一眼。
“你不冷,我冷,你冷到我眼睛了,懂吗?”
孟秋辞当即噤了声,抱着衣裳,颇有几分垂头?丧气?的出了门。
刚出门,便?对上一双笑眼。
许如意?正靠在门边望她。
“师兄......”孟秋辞声音很?小,却含满难过,“我早知道就该听你的,一开始就接了这?衣裳,我好像又?办错事,惹花灼妹妹生气?了。”
她明明没这?意?思。
只?是觉得这?衣裳太好看,又?太贵重?,她年?早冬日便?没有穿冬衣的习惯,家里孩子太多,哪里顾得上?巧了她血气?方刚,硬熬着,久而久之也不怕冷了。
“师妹,”见?孟秋辞是真伤心,许如意?温声道,“灼儿一定没生气?。”
孟秋辞忍不住望向他。
许如意?一回想方才花灼说的话就想笑,这?坏丫头?如今整日热的厉害,屋里都?得放寒冰,哪里会看一眼孟秋辞就觉得冷?
“灼儿这?就是想对你好呢,她性子要?扭捏些,你多担待。”
话落,许如意?带她先行一步,孟秋辞跟在许如意?后头?,抱着怀里的衣裳,望着裙摆上绣的她最喜欢的红梅。
“师兄。”
“嗯?”
“我这?恐怕还是自五六岁以来,头?一回收到冬衣呢,”孟秋辞却是抿唇笑起来,
“也是头?一回收到这?么好看的衣裳,感觉都?舍不得穿了,我方才早该跟花灼妹妹道谢的,我不知道她原是想对我好,还以为她只?是顾念我救她那一次......”
“师妹。”
许如意?却到她身边来,拽住她衣角便?往前走。
“师兄?”
“走,我带着你再去买几件冬衣,咱们现在便?去。”
*
见?孟秋辞离去,花灼便?躺回床榻里歇息。
那泼热血不知来历,许如意?探查只?说对身体无害,恐怕还是大补之物,由此才会导致身子时常热的厉害,倒是便?宜了梁善渊,近日都?不必这?鬼对她动手动脚,花灼看见?她便?总忍不住靠她身上,实在是鬼的身体才是真冰凉舒坦。
花灼踹开被褥,近几日又?时常犯困,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外头?有声音,还以为是梁善渊回来了,她懒懒应了声“进?”,眼困倦望着头?顶床幔。
直到有人探过头?来。
花灼一愣,逐渐清醒。
眼前少年?一身蓝色衣裳,披雪色大氅,墨发戴银冠,文弱又?清隽,一双桃花眼沾着清亮,对她说话,自带三分笑意?。
“公?主,是我。”
“江、”花灼眨了眨眼,怔怔坐起身来,瞌睡霎时没了大半,“江之洁?”
“之洁给三公?主问安。”
江之洁却是先行了一礼,方才面朝她笑起来。
少年?如清辉亦如灼日,见?到花灼,有几分不好意?思,目光却还是直直望着,他这?双眼睛颇为澄澈,总给人感觉像只?小狗一样,“十月便?猜想公?主借归寻身份入了宁州驿站,当时我便?想过来看你,但又?有家事拖住了身,才一直延期到了今日,公?主殿下可一切安好?”
“安好的,安好的。”
花灼见?了他也相当高兴,在驿站里整日颇闷,花灼好乐好玩,穿书而来时正赶上长安南安王府办百花宴,她觉得新鲜便?去了,府里的小娘子们或是怕她或是敬她,没个新鲜,花灼便?躲去后院池塘边,正巧遇上了同样出来散心的南安王世子江之洁。
二人相识,聊了个天南海北,相当投缘,自南国糕点聊到北域荒沙,百花宴办了三日,花灼便?去了三日,与?江之洁玩得颇为高兴。
时隔几月,总觉得少年?似是个子高了些,虽依旧如从前一般柔和清朗,却较比之前沉稳了不少,二人相视,具是一笑。
“对了,你方才说家事,你家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说起这?个,江之洁面色竟带出几分灰暗之色。
“嗯,出了些怪事,来此,之洁为见?公?主,也为寻求帮助。”
*
天色逐渐阴黑。
犊车一路前行,暮色四合间的昏暗里,犊车内一片寂静。
只?余翻书页之声。
被嘱托送的信件,被一只?戴着白玉镯的手拿着翻开,本该只?有一人的犊车内,现下相对坐着两个人,听澜目光痴痴望着对面人良久,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直到梁善渊看完最后一张。
确确实实是封思乡信。
半句没提他,并非是要?逃离他身侧的求助信。
梁善渊玉骨白净的一双手捋着书信,将信捋成原样,微弯眉目交还过去。
听澜怔愣愣的,收好信件,视线刚因收纳信件而一垂,又?猛地抬起来,似是生怕眼前的梁善渊如一道青烟般消失不见?。
梁善渊百无聊赖的抬起一双内勾外翘的眸子,他今日依旧一身白衣,墨发半束,周身似净水般沉静,“她与?她父皇母后十分亲近。”
话音肯定,听澜望着他,“嗯”了一声。
“与?圣人一般,与?纳灵皇后十分亲近。”
“皇后只?她一个?”
“是,但还收养一子在膝下。”
梁善渊“嗯”了声。
他似是忽然想起些什么,眉眼染几分笑意?,看的听澜痴痴愣愣。
“公?主养过面首么?”
“从没有过。”
“哦,”梁善渊轻轻哼笑一声,“那她可有定婚配?”
“没有的,但我听说,圣人与?纳灵皇后最近皆有意?南安王世子,长安城贵女?都?知道,南安王世子心悦三公?主。”
梁善渊轻抚白玉镯的指尖一顿,夜色浓沉之下,他面色看不出任何变化?,却是唇挑几分哂笑。
“哦。”
此话一落,听澜便?觉他要?离去,知此一别?,恐怕再无机会见?他,听澜心中急切,竟是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梁!梁善渊!”
梁善渊扯了下自己的手,却没扯回袖子,他微垂眉目,“怎么?”
听澜定定望着他。
“你不是人,对吗?”
自从那日,听澜被此女?在犊车内蛊惑时,便?知此女?非人,病伤好后,留在她心头?的蛊惑早已?消散,听澜却并未拆穿她。
四目相对。
这?似鬼似妖的‘人’,却像是对她弯了弯眼睛。
知她也不会说。
因为她根本就懒得理会自己。
“往后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吗?我、我不会拆穿你的,真的不会!你、你能不能将来某刻去长安城的时候,能去看看我?看我一眼就好了,我真的不想与?你就此别?过,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无关你对我的蛊惑,我看到你的第一眼便?,便?觉得你不同,自那之后,我看到你便?十分欣喜。”
听澜抓着他,根本舍不得松手,直到望见?他微蹙的眉。
知纠缠,也是惹他厌烦。
听澜一点点松了手,却早已?满眼含泪。
“我最后问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回答我?”听澜捂住脸,却露出一双泪眼,“你本来就长这?幅样子吗?我总觉得......”
能在宫内活的不错,都?有几分眼力在。
听澜比花灼大了七岁,早已?是开了情窍的女?儿家。
“我总觉得你不是女?子,你虽极力伪装,但骨子里就是没有女?儿家的感觉,我猜的对吗?”
她发颤的手又?要?来抓梁善渊的衣袖。
却被一只?戴着白玉镯的手一把掐住了脖子。
“额!”
那只?手一点点收紧了力气?,听澜的惊呼断在嗓子眼里,双眼却还依旧直直望着眼前逼近的梁善渊。
墨发尽散,美似妖异。
“你猜对了,”
他一点点弯起眼,声音却冷不丁变了,听澜光是听到那明显属于男子,微带低沉的声音,便?全身泛起痉挛,只?觉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越来越用力,她一双眼直直望着他,身子忍不住挣扎起来。
“不是心悦我吗?那不论是我的好,还是我的坏,便?是我要?你死,你都?得接住了啊。”
第49章
听澜怔怔望着他的?脸, 指尖拼命抓挠,脚尖猛地一蹬,忽的自喉腔里发出一道怪音, 继而在他手里断了最后一口气。
梁善渊坐回方才的?位置, 盯着眼前?断了气的?听澜,却是自袖里拿出一个黑瓷瓶来。
一开木盖, 阴气四散。
“出?来吧, 不是一直想要具肉.身?我给你找了一个。”
昏暗犊车内, 阴气逐渐往听澜尸身的?方向浮动, 继而,听澜原本一双瞪大翻白的?眼睛轻轻眨了眨,显露出?非人的?灵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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