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地瓜
只是这么一来?,内乱又起……
陈芸用力?抿了抿嘴唇,回头深深地?看了赵沛一眼?,顺手砍翻一个横向?冲过来?的游民,“驾!”
这笔帐,我记下了!
眼?见游民暴动,付虎等人立刻护送赵沛向?外围退去,后者?抬眼?,望着陈芸离去的方向?,面沉如?水。
好厉害的女人!
但你不要忘了,所谓的交趾士兵、皇城禁卫军、皇帝近卫团,其中大半也?都是普通百姓的孩子!
对?外作战,清除的是敌人,所有士兵都在为了自己的理想和信念而?战,自然悍不畏死;
可对?内镇压,屠杀的却是手无?寸铁的平民!是千千万万个和他们的父辈祖辈一样的平民!
你能压得住一次暴动,压得住两次三次么?
如?今的交趾,又能经受几次内乱?
“回驿馆!”
驿馆内外已然大变样,所有人马都严阵以待,以往轻快的氛围荡然无?存,只剩下一触即发的紧绷。
“大人。”刚进门?,留守的高猛就迎上来?行礼。
赵沛往里看了眼?,“他闹了吗?”
高猛才要说话,屋子里就传来?金晖的声音,“闹没闹,你自己进来?看看不就清楚了么?”
付虎和高猛对?视一眼?,都没作声。
这位祖宗真是打不得骂不得,真难伺候啊!
哦,不对?,赵大人可以!
赵沛略一沉吟,还真就推门?进去了。
金晖已经换了一套新?衣裳,洗干净手脸,正坐在桌边点茶,两盏。
听见赵沛进来?,他将其中一盏往对?面推了推,“请用。”
他本是大家子出身,仪态气度自不必说,难得生得俊美,哪怕身处简陋的他国驿馆,也?流露出一种小隐于野的悠然。
赵沛去对?面坐下,看着那张平静如?昔的脸,那双一点儿?波澜也?没有的眼?睛,那只不染半分花汁的手,忽然就释然了。
是了,这就是金晖,一块永远捂不热的石头,一条永远暖不起来?的蛇。
或许未来?某一天,他可能会变,但其中可能蕴含的代价太大了,过程也?太久了,久到赵沛不愿意去想。
金晖忽然抬头瞧了他一眼?,“唔,赵大人眉宇间的沟壑比你我分开始更深了些,眼?神也?更可怕……哈哈,你杀人了!”
似乎别人的妥协和堕落,总会令他感?到快活。
赵沛沉默了会儿?,竟也?笑?了,“可能我确实有的地?方不如?你,也?永远变不成你……”
不知他想到什么,又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我也?不想变成你。”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几乎完全舍弃了作为人的温度,身边没有任何朋友,上司、下属看过来?的眼?神永远是厌恶的、忌惮的……
赵沛承认,作为同盟,这种人确实值得敬佩,但也?令人觉得可怕,可悲。
金晖笑?不出来?了。
无?趣。
戏耍人之所以有趣,必须要有个前提:对?方有弱点,并以此为耻,不敢示人。
但当对?方克服内心恐惧,开始直面弱点,弱点也?就不再是弱点。
赵沛端起茶水,一饮而?尽,忽然感?受到久违的畅快和释然。
他看着金晖没了笑?意的脸,忍不住又笑?了几声。
原来?看别人吃瘪,确实很快活。
“筹码已经足够,”他站起身来?,“接下来?,烦请金大人继续扮演一位痛失爱女的父亲……”
“喂!”金晖抗议,“你这是软禁!”
“是啊!”赵沛干脆利落地?承认了,“要打我么?”
金晖:“……”
哼,小人得志!
看够了乐子,赵沛缓缓收敛笑?意,认
真说:“流血,死人,无?论何时,都不是什么好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金晖并不赞同,“不过昆仑奴而?已。”
“这就够了,”赵沛点头,“前番有高丽奴、蒙古奴,再多些昆仑奴也?没什么。挖矿也?好,开荒也?罢,抑或去捕鱼捉鳖,这些活儿?,总要有人去做,不然……”他上上下下打量着金晖那一身苏绣,语带笑?意,“只怕大老爷您要亲自动手喽!”
他竟又一脸认真地?问:“金大人,您会织布么?分得清蚕和毛毛虫么?”
外头的付虎和高猛差点笑?出声,电光火石间又想起来?金晖记仇,赶紧憋住。
但赵沛就没那么多忌讳了,他哈哈大笑?。
笑?完了,像是警告,又像是提醒般对?金晖说:“别忘了,交趾就倒在这一步。”
交趾必亡,亡就亡在忽视底层百姓,身为大禄官员,你我不可重蹈覆辙。
金晖眯着眼?看他半晌,少见的,还真就找不出多少反击的话。
一连两天,大罗城内打杀声四起,空气中悄然混入了淡淡的血腥气。
但诡异的是,在这一片兵荒马乱之中,所有势力?和动乱都默契地?绕开了大禄使团所在之处。
越安静越不对?劲,付虎等人连着几宿不敢合眼?,忍不住问赵沛,“大人,真会全面开战么?”
交趾可不好打啊!
赵沛笑?笑?,“我们不想打,陈芸更不想打,且等着瞧吧。”
很多时候厉兵秣马未必真要大开杀戒,更多的是传达给对?手一种讯号,一种我们不嗜杀,但绝对?不怕杀,随时可以杀的讯号。
所以围绕交趾的哪几个省,必须动员起来?。
哪怕不打仗,后续也?需要他们运送人口,总用得上。
直到第三天,九月十二的傍晚,高猛押着一伙交趾人过来?。
“大人,我等捉到这些人在外窥探!”
领头的竟然是几个交趾士兵,看穿戴,显然是最底层的那种。
一见面,他们就冲着赵沛跪下了,磕头不止,“大人!救救我们吧!”
后面跟着一群如?惊弓之鸟的游民,好多身上还染血带伤。
见赵沛久久不语,最初说话的那个交趾士兵膝行上前,哭诉道:“大禄曾与我军并肩作战,求再施以援手啊!”
若非走?投无?路,谁愿意家丑外扬,去求别国救命呢?
他们可以拼死杀敌,但对?上那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是真的下不去手啊!
就在不久前,他们也?是百姓中的一员,他们的父母、祖父母、妻子儿?女,是不是也?曾在某处遭受这样的对?待?
当兵的,不该保家卫国么?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他们要对?父老乡亲痛下杀手?
他们是粗人,不懂什么计谋策略,也?不懂国家大事,但,但……人怎么可以杀死自己的父母兄弟!
好好的朝廷,好好的国家,怎么就这样了?
他们是真的不懂。
赵沛松了口气。
总算有了点成果!
他叹道:“若在平时,帮忙说和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前几日你们也?看见了,我们与贵国闹得很不愉快,若……”
那士兵一咬牙,当场将上衣扒了,“我们都不当兵了!”
杀自家人的兵,不当也?罢!
后面几人有样学样,也?都说不干了,从今往后只是个平头百姓。
“有多少人?就这些吗?”赵沛沉吟片刻,问道。
那士兵大喜,一抹脸,“小的们都是城中巡逻的,那日动乱,上头的人让我们杀敌,我们,我们下不去手,故意放跑了一些,如?今只怕都逃往各地?去了……如?今有与小人一般的二十来?人,百姓一百多,因不晓得您肯不肯……也?不敢进来?,都在城外林子里。”
听这位大人的意思,是愿意送他们去大禄?!
太好了!
如?今他们成了逃兵,朝廷不会就此放过,交趾无?论如?何是待不下去了!哪怕去海外卖苦力?呢,好歹安心,也?能有口正经饭吃。
逃亡各地??
这正是赵沛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从这里逃出去的每一个人,都将成为交趾朝廷残暴不仁的铁证!有了这些活生生的人证,只怕离各地?起义也?就不远了。
而?只要百姓们起义,就等于从根源斩断了交趾的兵力?来?源,可谓釜底抽薪!
届时的陈氏交趾才是真正的四处起火,内忧外患。
陈芸啊陈芸,田地?荒芜、颗粒无?收,百姓揭竿而?起,将士无?心应战、官员无?俸禄可领……这么下去,只靠朝中现有的寥寥几万死忠,你能撑多久呢?
第250章 尘埃
正如陈芸所?料,大禄使团并未干涉她平乱,四天之后,大罗城就再次恢复了平静。
但空气中却又多一股腐臭。
“陛下,”连遭变故,张颖数日不曾安歇,眼中?满是血丝,一开口,嗓子都哑了,“事已至此,唯有尽快将之前对百姓的承诺落到实处,分?田、免税,方能挽救于万一。”
太乱了,事情发生的也太过突然,不少?底层皇城禁卫军拒绝向平民动手,导致内讧,大量流民和底层士兵逃亡。
这对当下的交趾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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