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地瓜
一干看?热闹的陌生人都挤在门口?不肯散去,好奇而惊异地打?量着新鲜出炉的案首。
这样小!
还是小三元?!
乖乖,不得了。
孔姿清和齐振业各自命人散了喜钱,乱哄哄的人群这才陆续散去。
重新闭上包厢门,秦放鹤看?着手中捷报,久久不能平静。
这个结果他已在日里夜里幻想演练了无数次,可?当?这一刻真正降临,他仍感受到了无上喜悦。
似果农辛苦耕耘过后,终于迎来丰收一刻,尝到了期待的美酒。
不,这美酒比期待中更加香醇!
待秦放鹤稍稍平静,孔姿清才又说了遍恭喜。
直到此时此刻,秦放鹤才又能笑得出来了,“多谢,同喜同喜!”
“老弟,”齐振业勾肩搭背地蹭过来,冲着秦放鹤挑了挑眉毛,“现在能说说你愁甚么了吧?”
秦放鹤略一沉吟,先?看?了孔姿清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便将事情始末说了。
齐振业:“……?!”
齐振业人都傻了!
不是,我们不是来考试的么?为什么会这么复杂?!
考官之间的恩怨,为啥,凭啥牵连到考生身?上!
秦放鹤看?着他目瞪狗呆的脸,放声大笑,终于将连日来的憋闷全都释放出来。
这就?是政治。
不管你喜不喜欢,都客观存在。
孔姿清看?傻子一样看?了齐振业一眼,一边腹诽秦放鹤怎会相中这个傻大个,一边云淡风轻道:“昨日傅芝傅大人与方知府之间确实曾起过冲突,一度殃及数位县令……”
事后傅芝和方云笙虽然都曾下令封锁消息,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今儿一早,孔姿清就?获取了零碎。
只是到底不清楚细节,结果未明,他也不好对秦放鹤讲,免得徒增烦扰。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秦放鹤缓缓吐了口?气,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
良久,齐振业回神,目光在秦放鹤和孔姿清身?上转来转去,越发?觉得自己像个瓷锤,像个瓜瓜!
他用力搓了把脸,熟练地向后瘫在圈椅内,两眼无神目光呆滞地盯着房梁,喃喃道:“难混啊,饿还是回乡放羊吧……”
只是考个秀才就?这许多弯弯绕绕,日后真进了官场还了得?他不得叫人家生吞活剥了啊!
玩不来,真玩不来!
哎不是,那些人的脑瓜子到底咋长得嘛!也没见?比自己多一个……
胡思乱想间,楼下街上似乎又有捷报传来,齐振业愣了会儿,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哎,谁?!”
秦放鹤和孔姿清才要问什么谁,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第二份捷报自然是章县的第二名,可?是……这名字很陌生啊!
不是郭腾!
三人飞快地交换下眼神,又一股脑挤在窗口?探头探脑往外看?,果见?一个不怎么熟悉的老乡从街角钻出来,泪流满面神态癫狂,“我,我,是我啊!”
还真不是郭腾!
秦放鹤道:“我记得他,院试头场是第四名来着。”
超常发?挥吗?
不对,有猫腻!
紧接着,第三名,也是章县最?后一份捷报传来,竟然也不是老三专业户的徐兴祖,而是头场的第五名!
啊这……
三人面面相觑,隐约闻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他们虽然都不大喜欢郭腾和徐兴祖,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的才学确实强过后面的人不少,除了秦放鹤,基本没对手。
不然,也不会连续九场都地位稳固。
可?偏偏在最?后一场,在方云笙和傅芝斗法之后,两人排名狂跌!
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秦放鹤等人都如此惊讶,更别提自觉十?拿九稳的当?事人本人。
原本痛失案首,郭腾已经觉得是人生中不能承受之痛了,但几场下来,多少也习惯了些,现在觉得第二名也不是不行,结果……
“什么?!”
第二名为什么不是我?!
今年章县只有三个廪生的名额,这一出过后,郭腾和徐兴祖竟是连这点荣耀也丧失了。
素来长袖善舞的徐兴祖觉得自己快疯了,最?基本的笑容都维持不住,指甲抓在桌面上嘎吱作?响。
而周围那些一早围过来,预备道第一波恭喜的亲友们,也都满面茫然,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怎会如此?
晚间秦放鹤跟孔姿清、齐振业一并用饭,在席间说了自己的推测:“……大约是方知府与傅学政对上了,具体?经过虽然不得而知,但显然傅学政在这一回合吃了败仗,而方大人为报,咳咳,”他赶紧把没说出口?的“报复”吞回去,一本正经道,“为礼尚往来,便彻底打?乱了排名。”
孔姿清看?了秦放鹤一眼,眼底满是揶揄。
傅芝想把自己从案首之位弄下来,必然要推别人上去,而可?能性?最?大,也最?有资格的便是郭腾和徐兴祖。
奈何他失败了,被当?作?棋子的郭腾和徐兴祖,自然也没有好下场。
齐振业目光呆滞:“……”
头好痒,要长出脑子来了。
算了,不想了!
齐大少已然放弃思考了。
三人行,俩脑子就?够。
脑子这玩意儿,队友已经有了,他就?可?以剔除掉了!
他把脸埋在脑袋大的海碗里,稀哩呼噜扒了半碗羊肉馎饦,又咔嚓咔嚓嚼了两瓣蒜,一抹嘴,油光锃亮,痛快地吐了口?带着浓香的热气,“爽快!美得很啊美得很!”
斜对过的孔姿清:“……”
孔少爷木着脸,沉默着往远处挪了挪。
大热天?的,大晚上的,哪家好人呼呼啦啦煮羊肉?!
简直,简直不成体?统!
秦放鹤这会儿倒是胃口?大开,但也没法儿像齐振业那般狂野,只撇去浮油喝了小半碗奶白的羊汤,又让阿财切了一盘羊杂过来,自己用香油、清醋混着各色调料凉拌了,末了往上面浇一勺红艳艳的辣椒油,再洒满翠绿的芫荽,喷香又劲道的凉拌羊杂就?得了。
齐振业痛斥他这种丧失本味的行为,“简直暴殄天?物!”
倒是孔姿清尝了一口?,很喜欢,就?着小米粥吃了许多。
齐振业这次考了第十?八名,终于达成老齐家人的夙愿,荣获秀才功名,俨然有种万年媳妇熬成婆的解脱感,一时放浪形骸,被孔姿清和秦放鹤十?分嫌弃。
齐振业足足闹了一宿,自己浪着不睡,还硬拉着秦放鹤和孔姿清起来侃天?说地,完全自来熟的视孔家少爷的白眼于不顾。
只要我脸皮厚,就?可?以没有道德!
第29章 做戏
离开府城之?前,众新晋秀才公们还会应邀参加知府方云笙方大?人举办的?庆功宴。
因尘埃落定,长期以来压在众人心头的大石搬开,所有?人都有?种飘飘欲仙之?感,也敢说敢笑?了,一时间?呼朋引伴好不热闹。
奈何章县交际达人徐兴祖意外遭遇无妄之?灾,连个廪生都没捞着,情绪低落,自然没心?情攒局。
而曾经的前呼后拥的王者郭腾,早在县试时就被秦放鹤打?击过,此番又承受人生不可承受之?痛,空前二连击使他越发消沉,整日自闭。
秦放鹤横空出世,与众人关系平平,缺了那两位的?衔接,整个章县新晋秀才团体都显得低调起来。
孔姿清有?事不能久留,红榜公布后第三天就返回章县,六月十五一大?早,秦放鹤跟齐振业装扮一新,直奔目的?地?。
但到?了门口却被告知?,每县的?案首要?单独走,跟其他的?秀才不一条路。
秦放鹤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宴会时座次不同尚在情理之?中,却没听说哪一届从进门就开始劈叉的?。
他看着门子手中的?请贴,目光闪了闪,没出声。
那请帖,根本就还没打?开。
齐振业没往深处想。
难不成还能有?拐子在府衙公然拐带人口?
他大?咧咧拍拍秦放鹤的?肩膀,“既如此,我先行一步。”
到?了外头,他也努力说官话,不再张口闭口“饿啊饿的?”。
随侍从往里走的?路上,秦放鹤对即将面对的?事情已?有?了猜测,倒也平静。
院子甚大?,那侍从似乎还故意?带着多拐了几个弯,亭台楼阁、嶙峋怪石,应有?尽有?,越发显出庭院深深。
人,尤其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在面对陌生的?奢华时总会本能地?自卑、畏惧、怯懦,稍后再有?人洗脑,便会事半功倍。
就在秦放鹤数到?第十三个转弯时,那侍从终于停在一间?僻静的?小花厅前,“小秦相公,到?了。”
“有?劳,”秦放鹤点点头,待那侍从才要?转身离去时,却忽然叫住他,“你我素未谋面,怎知?我姓秦?又知?我是案首?”
来赴宴者自有?请帖,但所有?请帖的?外表完全一致,方才他们来时,对方还没打?开便说出什么“案首与其他秀才不一路”的?话,分明早有?安排。
果不其然,那侍从听了,背影登时一僵。
但他应变也算机敏,马上转过身来,满脸堆笑?道:“小秦相公以弱龄勇夺小三元的?事早就传遍了,小的?虽未曾见过,却也听过,故而一看年纪也就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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