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后宅升职记 第59章

作者:岸芷岸 标签: 宅斗 升级流 穿越重生

  信一送到秦府,杨氏立刻命人下去传话,青莲居的小丫头红儿静静候着,不多时便见秦贞娘打扮整齐来了,再往后一瞧,却不曾看见秦芬。

  杨氏笑着道:“请回去对杨妃娘娘道个恼,芬丫头这两日略有些咳嗽,原该去拜见的,可是又怕过了病气给娘娘,还是等身子好全了再去拜见吧。”

  红儿自知道杨妃的身子比什么事都要紧,这时也不多话,笑盈盈地对杨氏行个礼,服侍着秦贞娘出门去了。

  杨妃坐在屋里,一时觉得是开门见山的好,一时又觉得是委婉迂曲些好,思来想去竟拿不定个主意。

  她知道,范离是夫君手下数一数二的猛将,若是娘家表妹能与范离结成夫妇,对夫君,对自己,都是极有好处的。

  更何况,听姑母的言语,那五表妹一向知情识趣,这门亲事也算上佳,说给五表妹,她也是乐意的。

  只不过,范离常年在外奔走,那五表妹是深闺女儿,二人如何得见的,又是如何生出情愫的?

  如今那范离竟贴身挂着那金茉莉花,二人究竟到何境地了?

  杨侧妃正拿不定个主意,忽地门口通报一声“秦家表姑娘来了”,她略欠起身子,扬声道:“请二位表姑娘进来。”

  轻盈的脚步声走进屋来,却只秦贞娘一个,她对着杨侧妃行个礼,微笑着道:“杨妃娘娘安好,五妹这两日咳嗽,不能来拜见娘娘了,我替她向娘娘请罪。”

  杨侧妃备了一肚子的话,此时正主却没来,想到方才心中惴惴了半天,不由得自己也觉得好笑。

  既是秦芬此次不得来,为着周密,那些话也不必向旁人提了。

  杨侧妃上前牵住秦贞娘的手:“听说贞娘如今正在备嫁妆,我这里有些料子,你选些合眼缘的回去。五表妹不得来,你替她挑两匹回去,等她好了,再亲自来选就是。”

  那些料子,原是预备着支开秦贞娘的,此时却正好用上了。

  秦贞娘不知杨侧妃心里有事,还当表姐当真是为了送自己一些好料子,笑嘻嘻地应个是,随着杨妃往里间去了。

第90章

  自那日蒲草提点了秦芬, 她便病倒了。

  说病,其实也不大准确,不过是心里有个坎,一下子过不去了。

  到了此地, 她的日子过得不算养尊处优, 却也是越来越好,开头虽不受看重, 但是慢慢地, 秦贞娘待她如同亲生姐妹, 秦珮与她也甚是亲密,就连杨氏, 也对她时有依仗。

  秦芬一向觉得,自己的日子能一直这么舒心下去。

  谁知蒲草提起婚事, 却叫她忽然想起,这还是一个封建时代,还是男尊女卑、盲婚哑嫁, 她想着以后的日子, 心里便好过不起来。

  前世里,她出身一个日子紧巴的小户人家, 生得不错却充满自卑,遇见的异性, 有的见她自卑,便盘算着拿她作个免费保姆,有的见她样貌好, 只觉得她经历丰富, 竟是没几个正经交往的。

  也不是不曾遇见过优秀的男性,可是每次遇到这样的青年人, 她自己又怀疑自己了:她平平无奇,何以配得上那么优秀的人?

  于是便这么一年一年地蹉跎了下来。

  那是在开明的现代社会,她在大城市求生,单身也不算一种罪过,如今到了古代,谁又能容忍她一直不嫁呢?

  怕是到时候便有个体弱多病的名头,打发去青灯古佛一辈子,乃至“不幸病逝”了。

  越这么想,秦芬就越是不舒坦,起先只是懒洋洋的,到后头便真的有些头疼少眠起来。

  秦芬自来不讲究什么身形纤细,吃饭都比秦珮多用半碗,平日里养得面色红润、身子康健,连咳嗽都少有的,更不必说发热。

  此番一病倒,两个大丫鬟不敢轻忽,先是去上房告假不能请安,待秦芬一说头疼,蒲草连忙去上房报给了杨氏。

  杨氏听了,心下也略有些奇,想想秦芬才发身长大,略有些不稳也是有的,于是对蒲草道:“你们姑娘身上才来红,确是有些体弱的,你们细心看顾些,要看大夫要吃用什么,只管去跟碧玺说。”

  她说着,转头吩咐一声紫晶:“你去传我的话,这些日子五姑娘那里无论要支用什么,一概照准,不必再来回话了。”

  徐姨娘才服侍着秦览往徽州去了,她亲生女儿便病倒,旁人听了,还不知要嚼什么舌头呢。

  杨氏自然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是姜家也入京了,此时她行事不好太过强硬,为着亲女儿计,亦是念着五丫头素日的好,她也得处处周全了。

  蒲草没口地谢过杨氏,见主母无甚再吩咐的,便告退慢慢出来。

  离了上房,她不急着回去,脚步一转,往边上的小院去了。

  上房边立着座小小巧巧的院子,秦贞娘嫌地方窄小不曾要,杨氏便安排给了两个儿子。

  蒲草进得门去,不曾看见两个小少爷笑笑闹闹的身影,略停住脚步一听,却听见屋里有稚嫩的读书声,她放轻脚步走到门前,轻轻咳嗽一声:“表姐。”

  屋里先后响起两道脆嫩的声音,头一个唤“蒲草姐姐”,这是平哥儿,他嫌亲姐姐严厉,倒喜欢和秦芬玩耍,因此与蒲草也极其相熟。又有个声音道“哥哥,你又走神啦”,这慢吞吞的性子,是安哥儿。

  “坠儿你瞧着两位少爷读书,我去去就来。”茶花吩咐完小丫头,又将两个哥儿轻轻嗔一声:“都坐好了,不好好认字,当心我回了四姑娘去!

  秦贞娘的名字在此处比杨氏还管用,茶花一说此话,两个孩童立时不敢闲谈了,磕磕绊绊地又念起书来。

  蒲草等了片刻,茶花便搓着手出来了,一拉表妹,两个人往耳房去了。杨氏吩咐,两个少爷屋里不许断了热水,因此这小院的耳房,便比别的空屋更暖和些。

  耳房里有个小丫头正守着炉子做针线,见茶花领着蒲草进来,起身伶俐地道:“二位姐姐坐,我正要去厨房瞧瞧晚上的饭菜呢。”

  蒲草稍稍侧身让过,不及坐下,便与表姐说起了自家姑娘病倒的前因后果,说完了懊恼地来一句:“我瞧着,姑娘是那日听我说了什么婚事不婚事才病倒的,这事我还不曾敢说出去,唉,早知道我便不多这个嘴了。”

  她长长叹口气,又道:“表姐,如今姑娘心里不痛快,我该怎么办?你说,姑娘是为着什么不痛快的?”

  她心里隐约猜出一些,却又不敢拿去问秦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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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自家姑娘是个庶出的,亲姨娘的身份也卑微,拿出去说亲,总有些高不成低不就,太太迟迟不曾定下,实是为着姑娘好的。可是在不明就里的外人看,妹妹倒比姐姐先定下,便是有古怪,姑娘只怕是心里烦这个,才病倒的。

  便是因着种种的为难,蒲草才总是替自家姑娘多操些心,想着多劝几句话,谁知那日一劝,竟把主子给劝病了。

  这事干系甚大,她死死瞒住了不曾说,就连桃香,也不敢透出一个字去。自家如何倒是其次,若是叫旁人觉得姑娘听见个“婚”字就害了痴病想嫁人,那可真是罪过了。

  茶花伸手往边上柜子取了个罐子,从里头捏出一撮茶叶来,拎起黄铜大水壶,替蒲草冲了一杯热茶:“你喝点热茶定定神,这些话你说过就忘了,对旁人可别提起。若是给有心人听见,少不得一个挑唆姑娘的罪名,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蒲草却不曾接那杯子,讪笑着摆摆手:“我如何敢喝两位少爷的茶。”

  表妹这话,分明是谨守本分,可见是个一心为主的,然而做起事来却又糊涂得很。

  茶花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把铜水壶放了回去,将茶杯搁在蒲草手里:“你心里表姐就是这样的人么,瞧着主子年少,便敢随便使他们的份例了。两位少爷还小着呢,太太不曾发茶叶给他们,这是我们自己的茶。”

  蒲草也是肚子里有事,心神乱了,听茶花一说,自己不好意思起来:“表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既是个一心为主的,怎么偏生做事却糊涂起来?五姑娘虽是个好的,到底是个孩子呢,你直通通地与她说什么婚事不婚事,她听得懂么?”茶花说着,替表妹把鬓角抿一抿,“你到底不是跟着她长大的,有些事,桃香说得,你却说不得,你也别太傻气了。”

  蒲草轻轻啜一口茶水,却不曾开口应这话。

  茶花知道表妹没听进去,又苦口婆心地劝:“你来问表姐的主意,怎么却又不听表姐的话?你记好了,五姑娘待你再好,终究有个主仆之分,你可别太傻气了。”

  此番过来,表姐已连说了自己两次傻气了。蒲草心中也忖着自己是不是真傻气,才想得一想,便记起秦芬咳嗽时还嘱咐自己躲远些,那念头立刻又抛到脑后了,坚定地道:“五姑娘待我,乃是真正的好,才没分出什么身份来呢。”

  茶花也是担心表妹吃了亏去,此时见这孩子高高昂起头颅,坚毅得好似要发个誓,不由得好笑,也不再劝了。

  她在心里反复思量几遍,只觉得五姑娘是为前程忧心这才病倒,既是忧心,那么解忧便可。

  想到此处,茶花叹口气:“好了,你既是一心为着五姑娘,我也不说那些不中听的了,我只说一个字,诚。五姑娘既待你好,你便该与她开诚布公,无论什么事,你们说开了才好。”

  这话说出,茶花自家也是担了干系的,蒲草不意表姐竟也如此爽快,心下暖和和的,搁下茶杯便要出去:“好,既然如此,我这就回去问姑娘。”

  茶花“哎”一声,拉住表妹又低低嘱咐几句,“你把桃香也叫上,她到底是跟着五姑娘长大的,比你知道五姑娘心事。再有,这样的事瞒着她,哪日她知道了,心里便该不痛快了。”

  蒲草急匆匆应了句“知道了”,头也不回,快步走了出去。

  茶花长长叹口气,自己提着裙角,往屋里走去。

  若是旁人的闲事,她也懒得管,那五姑娘实在是个好的,莫说是待表妹,便是待她,也是实打实地好。

  有那爱说酸话的小人,总说五姑娘是因着弟弟才对她好,然而茶花却知,五姑娘从前,便待她很好了。

  走进屋里,六七两位少爷仍旧安生地坐在桌前,心思却不在书上,见茶花回来,两个小脑袋齐刷刷地扭到这边,四只亮晶晶的眼睛牢牢盯住茶花,平哥儿起头问一句:“蒲草姐姐说什么了?五姐姐还没好吗?”

  五姑娘病了这么几天,府里都已知道了,连这两个不操心的小少爷也听见几句,他们平日常跟着五、六两位姑娘玩耍,与她们是极亲近的,自然关心。

  茶花笑一笑:“蒲草说,五姑娘马上就要好啦。”

  两个男孩听了,“哦”一声算是知道了,他们是小孩子家,心思不深,听见秦芬大好,便也不操心了。

  秦芬躺在屋里,只觉得人懒懒的没劲。因着她生病,秦贞娘早下了命令要好生服侍,这几日,就连粥里的红枣都比平日周正些,可越是这样,秦芬就越不开心。

  她也知道自己病恹恹的不是个事,可是想着这金莼玉粒的日子不过是个华贵的牢笼,她便高兴不起来。

  到了此时,她才深深恐惧起来,若是成婚以后,变成了泼出去的水,自由、尊严和亲情友情一并失去,那样的日子可该有多可怕。

  远的不说,只说杨氏,一边做着无可挑剔的秦夫人,一边还要笑着面对下边的一干妾室通房,日子实在辛苦。展荷丝柳两个,此次窜跳着去徽州,杨氏竟也准了,难道不是为了顾忌所谓的体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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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淑等女孩子,到底是真正的古代人,自小到大看的学的,便是怎么和“姐妹”们相处,秦芬自己,却是受不了这些的。

  正想到此处,忽地脚步声传来,秦芬懒怠出声应酬,便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

  她是心事重,身上并没什么不适,病症倒有八九分是装的,两个丫头担忧,又加重些报上去,外人只当她身子不适,其实全是假的。

  待看清来人是蒲草和桃香,秦芬松一口气,倒坐起身来:“你们怎么一块来了?是有什么事?”

  桃香正在自己屋里琢磨着制些新鲜蜜饯,忽地被蒲草拖来此处,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时听见姑娘相问,便对蒲草投去询问的目光。

第91章

  蒲草准备了一肚子的话, 此时竟不知从何说起,见姑娘和桃香都牢牢盯着自己,干咳一声:“姑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桃香急得跺一跺脚:“蒲草姐姐, 你有话便直说, 吞吞吐吐真急死人了。”她虽不如蒲草周到,到底也是大姑娘了, 见蒲草说话不干脆, 自然知道里头有事。

  蒲草心里打鼓也似的, 思来想去,抛出一个不算问题的问题:“姑娘, 你这几日,是不是心里不痛快?”

  秦芬尚未答话, 桃香又开口了:“姑娘自然是不痛快,否则,做什么要歇在屋里?”

  桃香不知前事, 听不懂蒲草话里的意思, 秦芬却听懂了,对上蒲草的目光, 好半晌后才叹口气:“蒲草,你怎么问起这话来了?这府里没有谁待我不好, 我心里没什么不痛快的。”

  这话还是在打马虎眼,蒲草听完不由得急了,想起表姐的话, 心下一横, 也不顾什么忌讳不忌讳了,脱口道:“那日我与姑娘提了选婿的事, 姑娘便向上房告假了,还说没有不痛快?”

  桃香听了这话,眼睛瞪得铜铃一般,看向蒲草。

  蒲草早猜到桃香的反应,两手乱摆:“哎呀,我不曾说什么混账话,我只说姑娘要先在心里有本谱,以后选婿才知道选什么样的,当真不曾说别的!”

  秦芬点点头:“确实不曾说别的。”

  桃香愣怔片刻,竟附和起蒲草来:“是呀姑娘,蒲草说得没错呀,你是该在心里先想好了才是,满府里也只姑娘你没定下了,虽不能自己往外张罗去,总该有个数才是。”

  蒲草原还担心受埋怨,此时见同伴也站在自己一边,不由得摆个“理当如此”的表情,对着秦芬说起话来,也顺畅许多:“姑娘,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心里不痛快,可是究竟是为着什么,你总该叫我们知道,虽我们不能帮你解忧,听一听你的心事也是好的。”

  秦芬不好说什么一世一双人的话,那在当下也太离经叛道了,于是绕着弯地道:“你们可知道,说给六姑娘的那位方三少爷,身边有个叫秋蕴的大丫鬟可不简单。”

  这事众人都知道,此时听见也不奇,蒲草点头应下:“知道,不过是个不规矩的丫鬟罢了。”说了这句,又替秦珮叹一声:“六姑娘这也是没法子,若是不定下方家,说不得就被英王妃给弄进王府去了。”

  秦芬不曾接着说秋蕴,又抛出一个不相干的问题来:“此次展荷和丝柳两个去徽州,怎么太太竟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