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樱
谢琇刚刚抓住它的时候就是因为太过用力,反而从它的边缘部分捏掉了一小块。
谢琇:“……”
她捻了捻自己的手指,感到了一阵古怪的涩意。
……破案了,这是类似捏碎木炭的触感。
这样东西一定是什么木头做的。
趁着盛应弦凝神观察不远处营门口巡逻士兵的间隔规律,谢琇藏在那个土堆之后,忍不住向着那点光线的来处,举起了那样东西,想看一看这到底是什么。
但一看之下,却皱起了眉头。
那样东西被烧得边缘参差不齐,形状也很古怪。她颠过来倒过去地换了好几种角度,最后终于若有所悟。
她还记得在现世里,有一次她去看球赛,其中一方球队名为“飞翼队”,LOGO是一只展开的翅膀——就只有一只。
那只展开的翅膀的轮廓,可太像她如今举在手里的这样东西残余的轮廓了!
她仔仔细细地看了几眼,终于看明白了,这样东西应该是一只翅膀,连着下方的半个身子,类似鸟类——
她的心下忽而一动。
她记起了在《仙京笔记》中,提到荣晖公主墓前有人遗下一双木雕的大雁,不知是何人所赠。
她自然猜得到,那双木雁是盛应弦留下的。因为他们曾经约好,十月十二是个吉日,他要携着双雁来见她,定下良辰,待他亲迎——
难道是在那之后,他每一次去荣晖公主墓前,都会携去一双木雁,实践当年的诺言吗。
谢琇:“……”
她的眼眶忽而一热。
那些北陵蛮子在抵达中京城外时,便挖开了荣晖公主墓,声称要为纳乌第蛮王报仇,还要焚烧荣晖公主墓前的祭品,以灭大虞士气、涨己方声威。
想必,这只只留下半身的木雁,就是那时候被他们带来此处,堆做一堆烧毁的吧。
谢琇心下一动,轻轻碰了碰盛应弦的手臂。
盛应弦回过头来。
谢琇抿着唇,将手中的那半截木雁递给他。
木雁形状不规则,而这个角度又丧失了旁边那点光线,黑漆漆的,盛应弦看不明白是什么,疑惑着接了过来,用气音悄声问:“这是什么?”
谢琇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捉着他的右手,用食指去一点点沿着木雁的翅膀触摸轮廓。
木雁原本雕得十分精美,翅膀上连羽毛的纹路都大致雕出来了,盛应弦的指腹被谢琇牵着,沿着那线条滑动了几息,很快就猜到了答案。
他没有说话,气息却突然沉重了几分。
谢琇挨近他的耳畔,用气音轻轻说道:“弦哥,你带来的大雁,我收到了。”
盛应弦的手指倏然收紧,将她牵引着他的那只手的指尖,牢牢握在了手中。
他垂下视线,但夜色之中,只能看到她白皙小手的朦胧影子。
如珍珠生光。
他其实并不怎么认为自己还有生还的可能性。
北陵大营里有至少数万兵马,而他们只有两个人。
他决意要为她尽可能地多拖住一些人的注意力,最好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自己身上。如此,她就能毫无窒碍地长驱直入,一剑将蛮王登布禄杀掉,再全身而退。
他本不欲再说些什么,但现在手里握着那半只残缺的木雕大雁,又仿佛有千言万语,涌上他的心头。
他最后只慢慢展开她的手,以食指在她掌心,一笔一划地写字。
当他听见身旁她的气息一窒,继而呼吸又变得急促了一些的时候,他无声地抿唇笑了。
他知道她已经懂了他写的是什么。
“永以为好”。
第385章 【第五个世界千里光】130
倘若他们真的能够如同他所想像过的那样, 在盛府的“秋声阁”或是“立雪院”里成亲的话,那么洞房花烛的当夜,他就会这样对她说。
永结同心,永以为好, 永不分离。
倘若从今晚以后再不能见面, 除去那些公事方面必须交流的情报消息之外, 这就是他想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希望她能够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即使没有了他,还是能够活得很好。她将来并不一定要因为念着他而误了自己,但倘若无法永结同心,也无法永不分离的话, 那么他希望这一刻他的心愿能够传达给她。
就像是多年以前,当她在遇仙湖上以长篙将那颗绣球挑起飞向他的面前时,涌现在他心头的那句诗一样。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 永以为好也!
他收回手,将那半只木雕大雁重新放回土堆之上, 再食中二指并拢, 在她的手臂上有节奏地轻叩数下。
该走了。
他们顺利闪过巡逻的士卒,从一处较为低矮又避人耳目的地方闪身跃过营栅, 进入了北陵大营的营地。
为了尽量节省灵力, 谢琇连隐匿符都不敢使用。
她盘算着今晚要在北陵大营里干一笔大的,因此每一分灵力都要节省到最后, 以尽量延长大招的使用时间和范围。
幸好她和盛应弦的身手在这个小世界里已经算是最高等级,躲过那些普通士卒的眼目, 完全不是问题。
愁的是登布禄万一也随身带了一群高手护卫,就有些浪费时间了。
谢琇还记得上一次她在北陵国都天定城行刺纳乌第汗, 棘手的不是她打不过纳乌第,而是纳乌第身旁实在太多高手,有的身手好、有的蛮力大,还有的纯粹是一身横肉,堆在纳乌第身周,要让她一个个砍过去,耗费了她过多力气和时间。
登布禄别是也属于这种风格吧?!
在谢琇的印象里,登布禄是个武蛮子。他并不如纳乌第那么阴毒而心机深沉,但崇尚武力,对一切和武力有关的事物——包括武功和武器——都有着极高的兴趣去钻研。
也难怪他费那么大周折也要从大虞陷落的城池里拖火炮到中京城下。
因为他本就是个很喜欢钻研和利用武器之人。如果说纳乌第打仗还讲点兵法,设点毒计之类的,登布禄这等武夫,就最喜欢这种以己方的强横力量硬攻的方式。
眼下不就是吗?他一点点以火炮辅以强攻,凿开了中京城西门的防御。
假如今夜不把他和他引以为傲的弹药库一并解决的话,输的就会是大虞。
谢琇和盛应弦先来到弹药库。
虽然是夜间,看守这里的人数也比别的地方更多。
谢琇倒是有“昏睡符”,但此符一张只能用于一个人身上,挨个拍一遍,也得花些时间。
自然,此符也能隔空以灵力化开,飞向选定之人,但一次使用多枚,难免要驱动不少灵力。
谢琇想了想,决定该用的灵力还是不能省。
放在武侠世界里,这里就该是挨个从身后偷袭看守、拖出去打昏、藏在什么僻静地方或捆起来的流程,但既然有了更方便的策略,又何必冒这种惊动旁人的风险?
谢琇示意盛应弦替她监视周围的动静,然后便从荷包中抓出一把黄符来。
她悄悄摸到弹药库附近的一个绝佳的点位站定,然后将那把黄符猛然朝上一扔,同时脚下步罡踏斗,右手食中二指并拢,横放于颊边,又蓦地横掠小半周,指尖冲前,低喝道:“去!”
那些黄符骤然漂浮起来,在半空中凝定了一霎,便化作一道道淡黄光芒,分别激射而出!
盛应弦听到一阵“噗通噗通”倒地的声音传来,即刻从藏身之处跃出。
目之所及,所有的蛮族士兵都倒在了地上。
盛应弦虽然早已知道她此番学了些“仙术”,但还是看一次就会让他惊叹一次。
晏小侯闯宫的那一天,他正被张皇后软禁在偏远的冷宫“鹤雪宫”里,错过了她发挥那通天彻地之能,一招灭尽重光门前挡路人的一幕。
事后虽然他也听不同的人数次描述过那种场景,但总觉得有一种不真实感,很难相信那真的是她做出来的。
当他以为那就是她的极限时,她总能给他一些新的惊奇感。
从仙客镇,到中京城,再到她揭破自己实为“拜月使”傅垂玉的身份,再到她北上和亲,行刺蛮王……
再到现在,她一出手,便将十几人同时无声无息放倒在地。
小折梅身负的神通,已是他难以想象的了。
这样很好。
她愈是神通广大,便愈是有活下去的希望。
他的目光向她飘过来,在她脸上凝定了一瞬。尔后,他不再停留,几个纵跃,便到了弹药库的近前。
也不知他手上用了什么功夫,弹药库门上的大锁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便滑脱了下来,被他一手接住,无声无息地放在脚下的地上。
他不再望向她,一闪身进了弹药库。
北陵大营的弹药库其实规模并不很大。这也正常,在原作设定的架空背景下,火器有很多局限性,并不是战争的主流,动辄被雨浇湿了便不能使用,或是莫名其妙炸了膛或卡了膛,反而伤敌未成、自损八百。
所以这里战争的主流模式还是冷兵器。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作者当初写得太欢乐,以至于忘了平衡战力值,一路就把“中京保卫战”的火器伤害值推得过高,导致中京城的防御值与蛮子的火器伤害值最终不成比例,只好匆匆把结局定格在新太子登城,决意抵抗到底的一幕上。
不过幸好,这里的火器数目虽然比原作之中的任意一场战争都要多些,但那些缺点并没有被抹消。
谢琇心想,若引爆不成,就精准下雨,最好再来点山洪,把他们的那□□全冲没!
不过,她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趁着蛮子还没有发现这里的动静,赶紧去找登布禄的王帐,并尽快解决了他。
好在要找王帐也并不费力。登布禄自恃高手,又感觉己方占尽优势,王帐又华丽又阔大,即使在大营里也能很快锁定目标。
谢琇提气飞掠,很快到了王帐近前。她思忖片刻,觉得还是先把大BOSS解决掉最佳,这样即使后续会引来他那些高手护卫,说不定士气已失,也可各个击破。
于是她摸出一张隐匿符,反手贴在身上。尔后,靠近王帐。
帐外自有负责把守大门的守卫。虽然此间灵气匮乏,但隐匿符好歹可以隐身一时,故而谢琇接近他们的时候,他们毫无察觉,就这么被她一刀一个,抹了脖子,连一声都没有发出来,尸体就被她托着后背慢慢放倒在地。
随即,帐帘无风自动,掀开一条缝之后,又轻飘飘落下。
帐内占地颇大,还用一架屏风隔开了前后。那屏风看上去颇为古旧,走进了一看,上头绘着些褪色的佛像与菩萨像。
……约莫是从落雁山上那座小庙里抢来的。
帐中看起来并无异样,越过那架屏风,后帐里铺着榻,榻旁一座椸架上搭着整套盔甲,另一边搭着外袍。
榻上正有个人阖目熟睡。
走得近了,就看出那人应该年岁不太大,但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面貌过于年轻的特点,他留着一部络腮胡子,几乎把大半张脸都遮挡上了。胡子有点卷曲,并不是很长,须尾向上微翘着。
忽而,从虚空之中蓦地闪现出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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