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窈九九九
“他卖了我女儿还要上门冤说我家偷他钱嘞,苍天呀,你怎么不一道雷劈死这个混账!要不然就劈死我吧,我好不受这口气啊!”
“妈妈——”玉娘惊呼一声就扑到了李妈妈肩上,声嘶力竭凄凄惨惨,足以让周围人听着都为之动容,“妈妈您千万别这样,还是拿我的命换吧,福娘还要靠您呀,您要是走了,我们家还能怎么活。”
玉娘擦擦眼泪,充满希望道:“青天老爷明白看着呢,就是咱们边上的街坊邻居,也断不会让他们这些外乡人欺负咱们孤儿寡母的。”
“好,好家伙,好一副唱念做打。”那槐庥气得咬牙切齿,之前是他在众人面前传得话翻盘,现如今李家又给他来了一遍,合着这是在故意挑衅他。
槐庥看着站后边的废物点心,这么大的身子全吃白饭的,连回嘴也不会,只叫他们赶紧把那院门关上。
才回过头来,却见李家母女两人早已收了眼泪,站起身子,变脸比眨眼还快些。
李妈妈笑盈盈压着声音道:“怎么?姐夫这就受不了了?怎么就关上了门,我那还准备了十几套的说辞呢,才出动了一个女儿,我那小女儿也有戏份哩,可惜没上场。”
“呵,”槐庥也不与她们口舌纠缠,这些花娘妇人,专门在嘴皮子上做生意,他这个老实汉子哪里斗得过。
槐庥只道:“李妈妈,别耍心眼了,哪里来的五万两,无非是你们耍的心眼,故意把事闹大,我和你实说了吧,没用!”
“明天可就是衙门接状纸的日子了,我这状纸要是呈上去,又有证据交上,到时候老爷判下定义,你们可就要赔我五千两银子。唉,要看着你们家破人亡,我也实在是于心不忍,这样,瞧在咱们多年情分上,你现在把丽娘还给我,再额外赔补我五千,不,三千两,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哎哟哟,”李妈妈一脸惊奇道:“证据,什么证据呀?”
她双手一摊,“你口口声声说我那女儿偷了你的银子,躲在我家里,可奇了怪了,我这李家上上下下也没见着她人,哪里来的什么证据?”
“姐夫还不知道吧,外边已经有人去你老家打听去了诶,听说你没了铺子,又卖娘子,亏的家里连耗子都养不下,怎么和状纸上说的不大一样啊?”
“我这年纪大了,记不大清,倒是要问一下姐夫,要是上了衙门又拿不出实证来,这个诬告之罪,是要怎么罚的啊?”
第53章 人呐
李妈妈这话听得槐庥心中不安,他也知道自己与这恶妇争口舌之辩没什么用,反正也辩不过,干脆叫上两人就径直往屋里闯去。
刘妈还想上手去拦,李妈妈叫住她,“让他们去搜,今天就是把李家上下翻倒过来搜个遍,我倒要看看,丽娘在不在李家!”
“不可能,不可能啊。”槐庥先是从正房开始搜寻,紧接着便是东厢房,而后又跑到小院子里,箱子、柜子、大灶,哪怕连那口小水井都没落下,把头深探进去,妄想看个明白里头有没有藏人。
还是后面跟着的轿夫拽着衣服拦了一拦,“槐老爷,井下哪里能藏人呐,您还是小心些,别掉水井里去了,我们和你可都不会游水。”
“不可能!”槐庥双眼几乎都要气红了,嘴里只呢喃着这三个字,被那轿夫一提醒,转身就揪着他的衣服道:“我不是叫你们在这看着人,人呢,人跑到哪里去了。那天明明就有人说丽姐跑回了李家的,他们亲眼看着,怎么现在人又不见了?”
那两个轿夫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摇头晃脑推卸起责任来,“怕不是外头人听错了,槐老爷,我和他兄弟两一直守在巷子口,就没闭过眼。不信您去问问,起早贪黑待在这儿,别说跑一个那么大的花娘出去,就是跑条狗,我们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见。”
“哎,到底是他们明白。”李妈妈晃晃悠悠慢慢腾腾走到那后边,面色掩饰不住的畅快。
可见着这孙子有这一日了,不枉自己白贡献出来的那一面美人屏风,那可是前朝时候的老物件啊,黄花梨整雕的厚实东西,硬是被砍成了碎柴烧火,把她心疼的一晚上都没睡着觉。
“啊,”槐庥醒悟过来,抖着手指怒指李妈妈道:“是不是你?对,一定是你,你变着法把人已经送走了是吧,所以才敢这样嚣张。”
仗着现在是在后院,离前门那远着呢,李妈妈也不再压低声调,反而颇为得意,标准的反派嘴脸,“哟哟哟,姐夫莫不是在说糊涂话,自己娘子不看好,跑了还赖别人,又想着来我们家敲钱,还要什么五万两,这么缺钱?是怕自己个生不出一儿半女的,老了没人养么。”
“要是真这样惧怕,我介绍姐夫一门好生意,去那山外头的和尚庙里/卖/屁/股/,不也能有口饭吃,偏要来惹我们家。哼!”李妈妈龇牙不屑道,“你出去问问去,哪个不晓得我李莺莺是好惹的,你听我张口闭口管你叫二姐夫,你就不想想我家大姐夫是谁?”
“人家是清平县的张衙内,手段通天,还敢去告我?你信不信上了衙门,老爷们先治你个诬告之罪,带枷锁木铐子,先打个五十仗杀威棒,要么充军要么入狱,清平县是谁的地盘,二姐夫您要是不怕,就慢慢告,千万挺得住。”
嘶——
玉娘都被李妈妈现今的演技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样形神兼备的□□头子,上辈子就是在电视里也很少见到,这样明晃晃的威胁人,总感觉下一秒就该叫人把槐庥灌水泥扔河道里去了。
连玉娘这么个成日家陪李妈妈在身边的,都被李妈妈的面孔语气吓了一跳,更何况槐庥了。
那两个轿夫在后头眨眨眼慌慌神,也觉得此事辣手起来,这老婆子说的对呀,她家和张衙内有关系,咱们若是得罪了她,岂不出事。
那机灵的刚想开口,就看李妈妈朝他们飞了个眼神,“瞧瞧,差点忘了这两条好狗。”
李妈妈撇开了槐庥,先不搭理他去,慢条斯理收拾起后边跟着的两人,“你们大哥叫铁魁的?我没说错吧。”
见他们老实点头,气势削去了大半,李妈妈才满意道:“几年前我们还打过交道呢,现在巴上了靠山就翻脸不认人,祸害起乡里来了,我劝你们,这件事别插手。硬扛着得罪了我,回头报复起来,你那好大哥可未必会护着你们。”
“当然,你们若是不出手,回去只怕也要挨骂,说是怯懦丢了名声。这样吧,不如干脆去外头喝酒,醉上个两天,等回头找上你们也不过是擅离职守,无能而已,难道他还要你们的命不成?刘妈,去取两吊钱来,请他们出去吃酒,也难为他们这几天在我家门口守门了。”
李妈妈这一番枣加棒子,又打又拉的,等着那两人真的领了沉甸甸一串铜钱,便把个槐庥丢在了脑后,还要点头道谢,在那点头哈腰道:“多谢李妈妈的赏。”
说着话就往外头去,心里打定了主意,准备就去胡屠户家附近的巷子里去吃酒,又便宜离得又远,还能赌个钱去,喝上三天回去再复命,什么事儿都了了。
“你们——”
槐庥在那跳着脚想拉人,却被刘妈一胳膊杵在了地上,再起身时,两人已经走远。槐庥抬头四处望望,四周都是李家的人,便觉自己大事不好。
这会子沦落到被李家全员包围的局面,该不会闹出人命吧,他不禁恐慌起来,忙晃手道:“我那客栈里还有人知道我今天来了你家,你们要是动我,县令老爷不会放过你们的!外头看见我没出来,也一定会生疑,放……放了我吧。”
前边还算硬气,后头就软了下来,眼泪鼻涕一大把,也不知当初丽娘是怎么挑中的这位,玉娘嫌弃暗道,真是半点也配不上二姐的挥毫决断。
李妈妈吓唬住了槐庥,见他真的哭的厉害,才让刘妈带着福娘离开,自己上前亲自拉着槐庥起来,叹口气推心置腹道:“唉,何至于此啊,姐夫。”
“说句心里话,真真做下这下场的是那滢妇,你我之间能有什么仇?若是真的刀对刀枪对枪闹上一场,您没了性命,我没了名声,便宜的是谁?还不是那浪蹄子。”
见槐庥没反驳,李妈妈又气愤道:“起初她来时,我是真不知道背后的这档子事,那蹄子只说姐夫你亏了钱,一病呜呼气死了,她无儿无女的只好卖了铺子带着银钱回来好再嫁的,您想想,大同县离这有多远,我哪里就能知道真假了?不过是可怜她,所以才替她张罗着,好让我这女儿能够二嫁寻个丈夫,也算是活得下去。”
“等后头我知道了这件事,她与我说要把银钱分与我,求我让她在这院中住下,可我并未答应啊。”李妈妈正气凛然,李妈妈铁面无私,李妈妈掷地有声,“姐夫细想想,大姐夫家管着县里的文书,若我真有什么想法,早就央求他去了,那时候,哪还有人愿意帮你写状纸的,可见我是真没打算插手,所以才没去求。”
“本来想着姐夫来了,把那丫头连人带钱还给你,咱们照旧是亲戚关系,不伤了情分,可哪知姐夫倒是一双眼睛分不清东西,硬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你说说我能不气?我一捧好心全被人当做是驴肝肺,怎么叫我有好脸,唉,我也是气很了,姐夫别怪我,实在是姐夫当初伤人的心呀。”
这话说得槐庥连连致歉,弯腰躬身再三行礼,“实在是岳母大人宽厚,是我小人之心,是我错看了人,都是小婿的错,如今我也不敢再提钱财一事,只求岳母将人还于小婿,我带她回县安置重做夫妻。”
“这事儿容易。”李妈妈亲亲密密拉着槐庥的手,将他引到书房里,玉娘早已在那磨好了墨,压好了纸,准备齐全。
李妈妈指着那白纸道:“只是前头姐夫那嘴让我着实害怕,我怕我若是把这人交给了你,姐夫回头又说还缺个五万两银子的,那叫我们可怎么分辩。倒不如麻烦姐夫现在先写下契书,将此事原委写个清楚,你我亲自按下红押,一人一张,彼此验证清楚,我再将人放还如何。”
“这……”槐庥有些迟疑,李妈妈说怕他敲诈,所以写契书,这事固然可以理解,可他也怕呀,万一他写下了东西,李妈妈反口不把人给他,那他找谁说理去,这清平县都是她李家的人,自己这个升斗小民哪里压得住。
“姐夫放心,”李妈妈显然察觉到了槐庥的犹豫,“若是你我彼此都有顾忌,那就再请个中人来,由他见证,咱们再签如何?”
“中人?可我在清平县并没有什么熟知的人啊。”槐庥为难,就是那地头蛇铁头狼,看着也不靠谱。
“那不碍事,如今咱们是麻杆打狼两头怕,怎么着,我有个主意,姐夫且先签下契书,红押暂且不按,待到明日中午,那小码头春风楼里自有些有名有姓的大商人,咱们只花银子请他们其中一个,求他做个见证,人选就由姐夫挑选。”
李妈妈笑道:“总不至于那楼里都是我的人吧,那时我再将人交出,非但交人,连她带来的银钱我也一概不要,全还与你们,姐夫带了人历时乘船就走,岂不妥当。”
“哎呀岳母,”槐庥被李妈妈的诚心诚意打动,他扯着袖子惭愧拜下,“都是女婿多心,如此疑心妈妈的人品,妈妈放心,我若再不信,岂不是不为人子。”
说的好听,玉娘冷眼看着那槐庥满口的信啊疑的,嘴上说着好听,手里笔也不见停的就写下了两份契书,连时间都鸡贼的改到了明天。
难怪二姐先前打了眼,单在这坑蒙拐骗、唾沫自干的手段上,自己这个二姐夫还是很有水平的,不能怪她眼瞎。
第54章 关照
八月二十日,县衙按着惯例逢五逢十开了大门,许百姓交状纸上告,哪想到整整等了一个白天,也没见槐庥往衙门里走。
除了几家往年的老官司之外,就再无别的新闻,风平浪静,连带着原本站衙门外想看热闹的人群,也散得一干二净。
“那小子不是扬言要让李家赔个倾家荡产么,怎么反而缩了头?”张承志烦闷不已,合着闹了半天,这人属老鼠的呀,胆子丁点大。
他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对,干脆派人去叫了那外号铁头狼的街头混子铁魁过来,当面问他原委,才知原来近日县城里头又有流言,说那臭外县的信誓旦旦,说李家人偷了他五万两银子去,如今县城里人只把他当做跳梁小丑看待,哪里还会理他。
连带着之前的消息也不爱提了,如今县城里头最热闹的事当属乔家小姐要议亲婚嫁,听说已经相准了王家少爷。
那玉皇庙算卦的老道说这是天定良缘,近日红鸾星与天喜星双动,正是婚嫁的好日子呢,大家都商议着要不要赶在一起趁着好日子成亲,哪还管外地人去。
“好啊,”张承志即便入了秋,手里也持着把扇子附庸风雅,这会儿就用扇子拍着手掌与铁锤笃定道:“这一定是那李家糟婆子搞的鬼,我就不信那商户真个贪得无厌到此,他就不知自己说的数目会被县城人耻笑?”
“您的意思是?”那铁魁生的相貌魁梧,可言行却极为谨慎,坐在了张承志家中也不敢放松,只拘谨的坐在椅子边上,奉承张承志道,“可见衙内想的长远,所以您才安排小的派人去帮忙不是。”
张承志剔着牙齿,翘着二郎腿随意道:“你不知道,前几天我就派人去那大同县打听此事去了,那边儿闹得也大,我与那县城的三班衙头是旧交,他便和我实说了,这槐庥确实有个绸缎铺子,但也不算什么大生意,顶天了一千多两的买卖。”
“算上库房里的东西,零零碎碎加起来也绝不超过一千五百两去,这东西说什么李家拿了他五千两银子,纯属放屁。不过嘛,要说什么都没拿,恐怕也不真,那丽娘走了之后,绸缎铺子就关门歇业了,只怕连这铺面都要卖去,所以我断定这女子手里,几百两还是有的。”
“难怪您让我盯着她们,”铁魁又奉承了一句,可又随即为难起来,“只是这区区几百两,闹出去不大好听,也白费了咱们这么多日的辛苦,要不然等银子到手,就请衙内赏脸,看着我们投效的份上权且收下,这就是我们底下人有脸了。”
“嗐,五百两算什么,”张承志甩开扇子,悠然自得道:“就是我也随手能拿出来,又何必我如此费劲。那丽娘手里的银钱只是小数,真正的大头在李家身上呢。老婆子还敢拿话压我,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
“哼。”张承志冷哼一声,忽的又笑得浪荡,“她家里还有两个绝好的姑娘,这才是大头呢。等再养些日子,我已经寻摸好了人选,河东卫所里的朱千户你可知道,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听说在府城惹了事,暂且到外面避避风头,现在就坐船各地寻花问柳呢,咱们要是把人送到他身边,只求关照一二分,这事不就成了。”
“这才是真正的好处,银子?五百两银子能当官吗?现如今养个丫头谁知道好与不好,倒是李家那两个已经有了名气,又有手艺,年纪又轻,还没点蜡烛,再好不过,我听说这朱千户可就喜欢小花娘。”
张承志朝铁魁比个/浪/荡/姿势,只觉得遇见了同道中人。那李婆子还说什么都是亲戚,笑话,就她也配做自己的亲戚?
倒不如做个花瓶物件送人来的合适。
“是。”铁魁低头称赞一声,恭谨道:“还是衙内有手段,像我们这些莽夫,成天就只顾打打杀杀的,哪里想得到如此深远,还得要多跟着您才长些见识。”
他们两人在这屋里畅谈,浑然不在意边上还有伺候的人。见天色已晚,张承志索性让人去厨房那边传唤一桌酒菜来,他要趁此收服铁魁,好多个打手。
那身边的丫头见着又讨一桩差事,岂不有烦的,更别说那铁魁只一味奉承老爷,半点也不懂事,竟然也不分个荷包赏钱的给她们,扣扣索索。
便满肚子的闲话,等到了厨房就边吃厨娘子奉上的热糕瓜子,边把刚才的话说来逗趣,与大家一起嗤笑这个汉子,白长了那么大的身躯,竟然是个哈巴狗嘞。
娇娘在张家管事多年,像厨房这种地方自然有她的自己人。这会听到了消息岂有不惊的,趁着厨房人乱糟糟忙乎没注意她,就急忙去了娇娘屋子禀告此事。
这可怎么好!
娇娘也顾不得先前那记耳刮子给自己带来的疼痛,只想着赶紧回家将消息报给妈妈去,要是落实了,李家和玉娘福娘可就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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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奶奶,老爷说了,不许您擅自出门。”守门口的来兴愁眉苦脸,双手却紧紧伸出拦下了人,再怎么讨好人,可到底这家还是张承志的。
老爷要是不发下话来,底下人哪敢违背,要是不听,劈头盖脸就是一道马鞭抽下,鲜血淋漓那可不是好受的。
“来兴,我知道你得听你大爷的,我也不为难你,这样,你去外头叫个人,帮我往李家传口信总行吧,我记你的情。”娇娘边说着,边从自己手上摘下一枚金镶珍珠戒指来塞给他。
来兴仍旧苦着脸,“姨奶奶还是别难为小的了,老爷说了,什么消息都不许往外传,更别说我还帮您叫人去,这事儿露出去,我的小命要还不要。求姨奶奶放我条命超生吧。”说着话就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你——”春华见他这样,禁不住就想上前,娇娘却抿着嘴拦住了她,叹口气道:“也罢,他也是听命行事,强压着他也不成的。”
“好来兴,戒指照旧赏你,只是若是李家来人,你好歹通报我下,老爷不许咱们家的消息往外传,可也没不让李家的消息往里透露不是。”
也许是看在那枚戒指的份上,又或许是来兴也不敢太得罪娇娘,只见他想了想,到底还是咬咬牙答应下此事,“成,只求奶奶看在人的小心谨慎的份上,千万别怪罪。”
春华眼尖,就见着影壁墙后头有个丫头鬼鬼祟祟,春华之前在李家也是打杂干过粗活的,脚力快,哪怕到了张家也没退步,一箭步就冲了过去,眼疾手快便将那丫头拽了回来,仔细一看,原来是正房的丫头兰香。
“好啊!”春华气道,“上次就听人说起,你这丫头在大娘子面前叽叽咕咕说了不少我们房不少坏话,现在尝到了甜头又来盯梢,这么喜欢做贼,手脚必不干净,不如撵出府去卖了完事。”
“我怎么就成贼了。”兰香丝毫不怵春华,挺身板直脖子回嘴道:“你是什么奴才主子的,倒管起我来,我是大娘子的人,就是卖,也该大娘子出手,你算什么东西?/窑/子/里买的丫头,山鸡还真把自己当凤凰啦。”
春华被她这话气的够呛,刚想挥掌,却看娇娘上前,也不正眼看人,只上下一打量就冷笑一声道:“既然你瞧不起我,好,不如我这就去回了大娘子,我们把事情说个明白,我就不信,大娘子还能护着你。”
她这样的做派,饶是兰香再想回嘴,可多年规矩束缚下也不敢再说了,咬着嘴唇嗫喏了好几下也不敢反驳,不服气狠狠一跺脚,连礼也不行就往外头跑了,剩下春华在那生气,“这丫头简直翻了天了。姨奶奶,您倒是看她。”
娇娘蹙着眉头,此刻哪有心思分在那跳蚤丫头身上,只一心牵挂着李家,她到现在才知自己嫁的这个夫君如此狠毒,连自己都受了欺骗,天晓得自家那仁善厚道的妈妈遇到此事,又该如何是好啊。
兰香小跑回了正院,越想越气,她算哪门子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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