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孙的团宠日常 第219章

作者:天予昭晖 标签: 甜文 爽文 基建 轻松 穿越重生

  百官陆陆续续走出乾清门,远远地,朱翊钧就看到了韩楫,果然不出他所料,韩楫正拉着高拱告状,脸上凶相毕露。

  高拱听完他转述王锡爵的原话,勃然大怒。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主人,首辅的人他也敢羞辱,看来王太仓这翰林院侍讲是当够了。

  高拱停了脚步,满面怒容等在回文渊阁的必经之路上,不一会儿王锡爵就来了,高拱摆开了架势,准备先把他狠狠地训斥一顿,过几日再找个由头,将他外放。

  没想到,高阁老这急脾气还没开口,王锡爵一过来,火气比高拱还大,指着韩楫又是一顿输出,骂得那叫一个难听,就差指着他鼻子骂他狗仗人势,连珠炮似的,丝毫不给高拱开口的机会。

  高拱一肚子训斥的话还没出口,先被他这阵势镇住了,早朝刚结束,文武百官都要从这里路过,有热闹谁不爱看,纷纷停下脚步,驻足围观。

  高拱的几个门生想要驱散围观人群,但每日早朝能在皇上面前露脸的,谁也不是无名小吏,看不惯高拱的人比比皆是,非但不走,还凑近了些。

  连远处的朱翊钧也皱了皱眉头,人群太密集,挡着他看热闹了。

  别说训人了,高拱现在只想让王锡爵闭嘴,可对方显然不吃他这套,只管自己义正言辞的摆事实讲道理,早朝班列历来就有严格的顺序,这是祖宗规矩,韩楫不守规矩,还有脸找首辅告状,难道首辅还要包庇他不成?

  高拱余光一扫,看到人群外走过一个人,他立刻急中生智,喊道:“马大人请留步!”

  今日该马自强进讲,可不能让皇上就等,他也无心看热闹,只想赶紧前往文华殿,却不曾想还是被高拱叫住了。

  马自强现在是詹事府掌事,王锡爵的上司,曾在先后两科会试,分别做过王锡爵和韩楫的房师,由他来摆平这件事最合适不过。

  “大伴!大伴!”朱翊钧赶紧叫冯保,“快,告诉马先生,我还等着他呢。”自己则转身快步往文华殿走去。

  冯保心领神会,在高拱叫住马自强的时候,就径直走了过去,对马自强说道:“马大人,昨日皇上温习《魏纪》,有些疑问,等着您解惑。”

  冯保看了高拱一眼,又道:“可不好让皇上久等。”

  他都这么说了,马自强哪里敢耽误,也管不了高拱的闲事,赶紧跟着冯保走了,留下准备刚到底的王锡爵,被骂得抬不起头的韩楫,以及敢怒不敢言的高拱。

  高拱看着冯保的背影,牙都要咬碎了,这太监仗着自己是皇上的伴读,处处跟他作对。他要收回司礼监的权利,冯保就百般阻挠,丝毫不把他这个首辅放在眼里。

  别说一个太监,十三岁的皇上,再怎么聪明早慧,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这个孩子还没有亲政,事事都要依靠内阁。

  只要他能把这个太监从天子身边驱逐,还担心皇帝不听他的?

  朱翊钧前脚刚到文华殿,后脚冯保就带着马自强进来了。

  他聪明得很,别说成天二十多个老师围着他一个人讲课,就算没人给他讲,他自己看也能看明白。

  怕露了馅儿,绞尽脑汁,才想出两个问题,请教马自强。

  马自强不疑有他,皇上向他请教问题,他自然是尽心解惑。

  日讲结束,朱翊钧才和冯保说起早上的事情:“我算看出来了,高拱成天气焰嚣张,遇到比他更横的,他就不敢吭声了。”

  “上次殷士儋要揍他是这样,这次王锡爵当着众人面骂他和他的学生也是这样。”

  冯保说道:“只可怜了王大人,恐怕在京城呆不久了。”

  果然,被冯保说中了,仅仅过了两日,韩楫就卷土重来,在自己老师的支持下,提起了早朝排序的问题。说翰林院官员在朝会上的位置与他们的品级不符,希望礼部做出调整,并且还上疏,建议将史馆搬出午门之外。

  这一架,吵到了朝堂上,明明是韩楫与王锡爵的矛盾,他却把整个翰林院都牵连进来,这自然引起了其他翰林的不满。

  能留在翰林院,哪怕只是个小小的编修,那也至少是二甲前二十的进士,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杀出来的精英,不是一个科道官惹得起的。

  再说了,每日为皇上进讲的经筵讲官,无一例外全都出自翰林院,皇上站在哪一边,不言而喻。

  等他们抄完了,朱翊钧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他问韩楫:“你的意思是,让朕也到午门外去读书?”

  韩楫被他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直磕头:“臣不敢,臣不敢。”

  “行了,文渊阁这么大还装不下个史馆吗?要实在装不下,就搬文华殿来。”

  文华殿是皇上读书的地方,虽然地方不比文渊阁小,但谁敢往那儿搬?

  高拱还想明升暗调,利用自己掌管吏部之变,把王锡爵弄去南京翰林院。朱翊钧察觉到他的意图,又让冯保去传旨,要让王锡爵负责纂修《穆宗实录》。

  可他毕竟没有亲政,实际是做不了主的,凡是还得看内阁意见。

  而这一次,就连张居正也表示,王锡爵虽有才学,刚烈正直,不阿权贵,但还需要锻炼,让他去南京翰林院也未尝不可。

  从这句话里,朱翊钧察觉了张居正的态度——他也不喜欢王锡爵这个人。

  张居正曾经很看重王锡爵,高拱排挤他,打压他,是张居正就当上首辅之后,将他调回京城。

  然而,王锡爵却在夺情事件中对他苦苦相逼。

  反正已经彻底解决了张四维这个后患,那不妨把这些改革路上的绊脚石,全都解决掉。

  张阁老本就是个狠人,比高拱更狠,跟他不是一条心的人,绝不会给他们将来背叛自己的机会。

  朱翊钧与冯保讨论之后,也觉得太过刚直的人确实不太适合做京官,比如海瑞,比如王锡爵,但他们这样刚直的性格,去做地方官却很合适。

  朱翊钧还在考虑王锡爵的去留问题,另一边,更大的麻烦来了。

  在高拱的严密布置之下,这一天日讲之后,朱翊钧忽然收到了一大堆奏折。而这些奏折无一例外,全都指向同一件事——弹劾冯保。

  朱翊钧先把每个名字都看了一遍,程文、刘良弼、雒遵、陆树德全都是高拱的得意门生。

  平时高拱要整人,都是韩楫身先士卒打头阵,这次他倒是学乖了,不久前他才刚惹皇上不快,便不敢吭声。

  朱翊钧耐着性子看完所有奏疏,终于明白他皇爷爷为什么一生气就要摔奏折,这些言官为了党争,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却还能义正言辞的本事确实叫人生气。

  但朱翊钧没有摔奏折,他每看完一本,就合起来放到一旁,直到把所有的奏疏都看了一遍。

  自他一岁开始,就与冯保每日朝夕相处。冯保为了照顾他的起居,有时甚至一个月也没有一天休息,他的大伴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

  高拱要动冯保,也不过就是欺负年纪小,若是换了他皇爷爷,高拱敢这么弹劾黄锦吗?

  提到一个他皇爷爷不爱听的字,都险些被罢官。

  朱翊钧始终记得他父皇临终时说的话,高拱有济世安邦之才,想要给他个机会,他若不这么沉迷党争,好好推行新政,治理国事,倒也没那么急于将他赶走。

  但现在看来,高拱誓要将党争进行到第,不把异己派除干净誓不罢休。

  那朱翊钧也不能留他了。

第176章 朱翊钧把高拱的奏……

  朱翊钧把高拱的奏疏全都压了下来,不管有多少人弹劾冯保,他全都留中不发,攒了一大堆,堆在文华殿后面的暖阁中。

  按照高拱给他立的规矩,这些奏疏他这个皇帝只有知情权,没有处置权,看过之后统统都得发回内阁,由内阁处理。

  张居正告诉他:“高拱已经开始起草圣旨,就等奏疏发往内阁,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驱逐冯大伴。”

  冯保并不慌,在他看来,高拱这是在自寻死路。

  听闻此言,朱翊钧看一眼自己屁股下的龙椅,说道:“让他来做?”

  张居正和冯保二人对望一眼,没有说话。

  权力让人极度膨胀,高拱现在越来越霸道,等他解决完冯保,下一个就是张居正,到时候,朱翊钧这个小皇帝就成了他的傀儡,任他摆布。

  “我怎么才能把他赶走呢?”朱翊钧喃喃道,像是在问旁边两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陛下,”张居正直接给了他答案,“不如,请太后帮忙。”

  朱翊钧踱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若有所思,半晌之后,才说道:“我一定要依靠母后吗?”

  张居正说道:“至少,现在是这样。”

  朱翊钧咬着下唇:“可我想让她和弟弟妹妹能依靠我,而不是我依靠他。”

  冯保和张居正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不想拿这些朝堂的争斗去打扰太后。身为一国之君,同样也是这个家里的长子和长兄,十三岁的他,要担负起照顾母亲和弟妹的责任,这也是父皇在病榻上,留给他的临终遗言,他始终记在心里。

  他的这份孝心和但当实在让人动容,张居正给他分析现在的局势:“陛下,您现在还未亲政,只有太后出面,才能斥退高拱。”

  冯保则劝慰他:“陛下一片孝心,太后一定能感受到。”

  朱翊钧诸事繁忙,连着几日都没去慈宁宫。太后倒是从穆宗的驾崩之中,渐渐缓过来。这一日,便亲自到乾清宫看望儿子。

  她到的时候,朱翊钧刚从文华殿回来,太后先考问了他的功课,要他复述讲官今日讲了什么。

  朱翊钧嘟了嘟嘴,有点不乐意:“我又不是朱翊镠和朱尧媛,母后你考他们去,我忙着呢。”

  太后看出来了他,他有点烦躁,又有点委屈,便问道:“你怎么了?”

  朱翊钧垂眸,可怜巴巴的说道:“有人欺负我。”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也愣了片刻,同样的话,他父皇也说过,只是说话的对象正是高拱。

  太后却

  皱起眉头:“你是皇帝,谁敢欺君?”

  “……”朱翊钧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肯说。

  他不说,太后也不逼他,转而去问冯保:“你说,是谁惹皇帝不快?”

  “这……”冯保也很为难,毕竟首辅大人权势滔天,他惹不起。

  太后心里大致已经猜到了:“你直说便是。”

  冯保便把最近高拱如何给朱翊钧立规矩,不许皇上批阅任何奏疏,要全部发往内阁,由他高拱来做决定的事,说给太后听,自然也少不了一些高拱私底下,如何看不起年幼的君主,认为他做不了人主这样的话。

  太后不是穆宗,对高拱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这老匹夫见他们孤儿寡母,想趁机夺权,欺负她儿子,那可不行。

  她立刻让冯保拟制:“今有大学士高拱专权擅政,把朝廷威福都强夺自专,通不许皇帝主专,不知他要何为?我母子惊惧不宁。高拱著回籍闲住,不许停留!”

  太后又道:“高拱擅权无君,明日早朝,召内阁、五府、六部众至到会极门宣旨。”

  说完,太后还摸了摸朱翊钧的脑袋:“放心,有母后在,不会让人欺负你。”

  “你父皇遗诏中跟你说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朱翊钧点了点头:“进学修德,用贤使能,无事怠荒,保守帝业。”

  太后十分欣慰:“你现在只管好好读书,将来亲政之后,守好祖宗基业。”

  “是,儿臣谨记母后教诲。”

  朱翊钧下午还要练武习兵法,中午须得小睡一会儿,太后还得回去照顾两个小的,也不多留,只嘱咐他跟着张先生好好学习,不可懈怠,便离开了。

  等她走后,朱翊钧立刻接过冯保手中的懿旨,又看了一遍,深深地舒了口气,已经可以想象。明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旨的时候,高拱的脸色有多好看。

  他对冯保说道:“大伴,宣高拱雍肃殿觐见。”

  冯保惊讶道:“陛下要见他?”

  这确实超出了冯保的预料,太后这道懿旨足以让高拱颜面扫地,凄惨离京,他们只要等着到时候看高拱落荒而逃即可。

  可朱翊钧却要在这时候见他,冯保有点摸不透皇上的想法。

  朱翊钧点点头:“你让他来,我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