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家四时鲜 第105章

作者:朽月十五 标签: 种田文 美食 市井生活 穿越重生

  她看见外头的日光,想着这几日的折磨可终于结束了,她真的觉得自己只热爱食铺里的海鲜小菜,或者地摊美食,宴席上?的大菜做起?来实在?又?费劲又?累。

  从?前?到后没日没夜磨了五天,赏银二两,她掂着钱袋子?,哼着小调出来,望着眼?前?张灯结彩的街道,欢快雀跃的人们,才恍惚在?过节。

  她站在?那看了会儿花灯,累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一路回了食铺睡觉,等到她睡醒,已是?第二日清早。

  最近大伙忙着过节,也少来食铺里吃饭,她正好歇几日,小梅和王寻真出去逛逛了,给她留了饭。

  等她吃完早饭,顺手打开门,江盈知抬头看去,往旁边退一步,这人从?哪冒出来的,这么快就从?外海赶回来了。

  嘴上?说:“今日不做生意。”

  庄轻舟晃着扇子?说:“我也不是?来吃饭的。”

  他本来想迈步进去的,眼?神?瞟见了从?街角走来的王逢年,笑了笑,“哎呀,真是?巧啊,我前?脚刚到,有人后脚就跟了上?来。”

  “不如我们三个一道逛逛这谢洋节。”

  江盈知暗骂了句有病,转身往里走,王逢年用肩膀撞开他说:“怎么,跟你很熟吗?”

  “滚一边去,”王逢年冷笑,“我们两个有约了。”

第62章 黄油蟹

  四时鲜铺面的大门, 被?王逢年当着庄轻舟的面合上。

  王逢年昨日?刚知道庄轻舟从宁城赶了回来,今天就见到了,他呵了声。

  江盈知在他身后探出?头, 喝了口水, 指指门,“关门干啥?”

  “哦,他不想进来, ”王逢年随口一说, 又道,“不过我跟他自小便不对付, 刚才同他扯谎, 说我们两个去逛。”

  “要不, 请你赏个脸?”

  外?面庄轻舟仍旧在敲门,他想说的话还没说完, 这大门就给关上了, 他很不服气。

  本?来江盈知还想等?小梅回来的, 今日?又不开门做生意, 她听庄轻舟的声音吵得慌,所以应下了。

  她指指后面那道只有一人能通过的小门,“从那里出?去吧, 出?了门就是?大街。”

  她留了张纸条给小梅, 然后毫无?心理负担地把庄轻舟扔在门外?,和?王逢年一起从小门出?去, 走到大街上。

  街上的屋檐全都挂满了灯笼, 随风摇晃, 到处是?挑着担的小贩喊:“麦芽糖”“蟹酱,新鲜的蟹酱吃不吃——”

  有很多?小孩穿着红彤彤的新衣, 坐在爹的肩膀上,或是?被?爹娘牵着,都在欢呼,“看谢洋戏去喽”

  或者是?不少渔民高喊着号子?走过,肩上扛着五颜六色又巨大的船灯,后面跟着摇着船旗的渔民,黝黑的脸上满是?笑容,还伸手朝街边的人们挥手,“都来看姚老大做的谢洋戏啊,那边还赏铜板和?糖呢。”

  江盈知听到这,问王逢年,“你不办谢洋戏?”

  “办了,王良几个在忙活,”王逢年回她,他并不想应付这些东西。

  他往边上走了一步,离江盈知更近一点,然后问,“你要去看吗?”

  “我不去,我对看戏没有兴趣。”

  两个人的谈话被?一阵吹海螺的声音打断,迎面而来是?一艘木船,几十个人扛着它,后面一堆的人在往路边撒糖,撒米,有人大声说:“来四湾那,看新船下海,都过来,到时候有饭给大家吃。”

  紧随着就是?震天的敲锣打鼓声,大家穿着红彤彤的衣服,一边走一边唱,后面则是?好多?个穿着戏服的人,全都是?外?洋来的戏班,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这里到处都充斥着热闹与欢笑,对于海浦镇人来说,这是?个很盛大的节日?。

  越往前走人越多?,桥上都挤满了人,要过只能硬塞进去,江盈知停住脚步,她犹豫,“真的要过去吗?”

  人越多?她越不想往前凑。

  王逢年跟她说:“前面有舞龙的,你要是?不想看,我还有个去处。”

  “什么?”江盈知问他,她对舞龙兴致缺缺。

  “做你自己的船旗去不去?”王逢年偏头瞧她 ,又指指对面的小巷子?,“那里有家做船旗的铺子?。”

  江盈知倒是?来了兴趣,“船旗也可以自己做的吗?”

  “可以,”王逢年领着她往前慢慢走,“看你喜欢什么样子?的,船旗可以印自己名字,另外?的定风旗上的图腾也能选。”

  两个人并肩走着,路上有行人路过都要瞟一眼,江盈知只顾着问,“图腾?原来可以自己选图腾的,我还以为只可以用鳌鱼。”

  王逢年走在外?侧挡着人,他说:“其实只可以用鳌鱼和?海泥鳅,鳌鱼在古代?传说里能立四极,也就是?极远而宽阔的地方,大家认为能辟邪。”

  “至于海泥鳅,”他轻轻笑了声,“是?大家嘴里说的龙王外?甥,专门管鱼类的鱼皇帝。”

  要是?在街上逛,没话聊两个人会显得很别扭,可这会儿江盈知倒是?全无?这种感觉,她觉得很有意思,“这海里的泥鳅也能当统领了。”

  王逢年见她爱听,又说了点其他的,比如渔民三?月出?海,看见第一条大鱼浮出?水面的时候,要敬奉它为鱼神,撒米粒,送它船旗,以保佑平安。

  又比如渔民把海里不认识的鱼称为海怪,又叫海和?尚。

  如此?便一路聊着,穿街过巷,到了一间屋外?挂着五颜六色船旗的铺面,店里有伙计过来迎接。

  “王老大,你上次要的料子?全都到了,请跟我上楼来。”

  伙计在前面领路,请两人坐到靠窗的包间里,窗户大开,能看见底下吵嚷的人群。

  等?江盈知看够了,转身的时候桌上已经摆了很多?三?角旗,颜色红黄黑白等?都有,还有同配色的波浪边。

  “你可以自己搭一搭,”王逢年把旗子?转过来,“我的第一面船旗是我娘在的时候,她领我来这个铺子?里做的。”

  “那时你配的什么颜色的,”江盈知问了句,她知道王逢年的娘早就故去了,只有一个不着调的爹。

  王逢年点点红色的旗子?,“是?红旗黑字,没有边,没有写名字,只写了个顺字。”

  “那我写个满字,”江盈知挑着不同颜色的船旗,顺嘴接话,她挑出?蓝色的旗子?和?白边,最喜欢这个配色。

  王逢年突然说:“所以是船满鱼满网满。”

  “你还记得啊,”江盈知有点惊讶,那还是?她被?王良请过去教老王头做饭时,顺嘴说的。

  王逢年嗯了声,“很顺口。”

  他又说:“船旗除了写自己名字,还要写吉利话,你看看。”

  他又把一本?小册子?递过来,江盈知看了眼,上头全是?诸如吉星高照、风调雨顺的话。

  她选了个四海平安和?年年有鱼,桅杆上的定风旗她还是?要了鳌鱼旗,虽然绣的麻烦了些,可真的很威风。

  船旗是?船的门面之一,不能马虎,王逢年让她多?做点,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光做船旗,江盈知交了二两的订金,毕竟这不管花边还是?鳌鱼都得要绣娘一点点绣,很费时费力。

  至于上头要印的满字,店家让江盈知自己写在纸上,到时候拓印到木块上,木工师傅会刻好,可以直接用,这块印板会永远留在这家店里。

  她写了个很端正的满字,店家笑着收起,“等?刻好我就给你放在左边这里啊。”

  王逢年朝着店家微微点头,毕竟他名字的印板就在那。

  江盈知从铺子?的楼梯上走下来,她语气透露着兴奋与欢喜,“以前对船的期待只有一点,现在我对新船的期待已经很高了。”

  大概是?有了参与感,而且在自己选着船旗配色的时候,都给她这艘船是?她的那种确定感。

  王逢年面上有了浅淡的笑意,“等?它造好还有点不少时间,倒是?船旗的话会早些,到时候我会告诉你。”

  从卖船旗的铺子?里出?来,其实还早,王逢年也没有想过去街上,又热又挤,他提议,“不如去做灯,今晚还有鸟灯舞。”

  “你会做灯?”江盈知倒退着走了几步,王逢年说:“别这样走。”

  他又回答她的问题,“会做一点,你会不会?”

  “我不会啊,”江盈知摇摇头,她没有做过灯,尤其是?竹篾做底纸糊的灯。

  王逢年今日?出?奇的有耐心,“我可以教你,你学会了,也可以给你妹妹做一盏。”

  “走吧,这压根难不倒我,”江盈知很自信。

  到了专门做灯笼的铺子?里时,她蹲在地上一脸懊恼,“比我想的要难。”

  不是?那种直筒形的灯笼,铺子?里挂的灯笼都是?各种形状的,比如鱼灯,有鲳鱼灯、螃蟹灯、龙虾灯,双合鱼的这种灯形很有意思,是?一身两个鱼头的。

  除此?之外?还有鸟灯,海鸥、海燕或者是?白鹤,每个都栩栩如生,但难度不小。

  要割竹条有的还要往回压,以及牢牢固定,江盈知对做食材雕花很感兴趣,也能耐得住性子?,但是?这种只有根细骨架要拼接的,她沉默地想,现在说买还来得及吗。

  “那你帮我吧,”王逢年拿着白宣纸,他低头寻找合适长短的竹篾,轻声说:“我给你做个白鹤灯。”

  “不要给我做啦,你自己给自己做吧,”江盈知觉得奇怪,“我可以买。”

  王逢年没有立即接话,他选好竹篾抬起头说:“那你到我这买吧,我很便宜。”

  江盈知见他刚不说话,以为被?打击到了,没想到他这么说,又扑哧笑出?了声,她点点头,“好啊,但是?要看看王师傅的手艺。”

  “王师傅手艺挺好的,”王逢年回了句,他不是?在说假话,他的手很灵活,几根竹篾在他的手里弯来绕去,立马有了鸟头的形状。

  他做的骨架并不复杂,不需要太多?细骨骼,只是?拼接的时候相对麻烦了些。

  江盈知坐在个小矮凳上,并着腿,给旁边真正的纸灯师傅让路,托着腮说:“要这是?鱼骨的话,我能给你搭一个仙鹤。”

  “那要很大的鱼骨了,”王逢年说完,又很顺口地喊,“小满,帮我拿一下那边的浆糊。”

  “这个吗?”江盈知拿起地上的浆糊,伸手递过去,王逢年也伸手过来接,他温热的指腹搭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碰撞,而后又立马撤离。

  江盈知抬眸看他,王逢年低垂着眼避开,手摩挲着浆糊罐子?,罐子?壁上有浆糊,他的手指也沾了点。

  明明这间铺子?里充斥着很多?的声音,篾匠在劈着竹子?,纸匠一边哼调子?一边喊旁边的人过来拿灯笼,还有店家招呼其他人的声音。

  吵嚷纷杂,这一处却又出?奇得安静,有的人都能听见自己怦怦如雷的心跳。

  当男女双方不说话时,氛围便变得奇怪起来,像是?平静的海面在积蓄汹涌的波涛,只等?待大潮汛的来临,而在此?之前,似乎风平浪静。

  “那个,”江盈知尝试开口。

  王逢年说:“要不”

  两个人的声音撞在了一起。

  没有出?现相互谦让的戏码,而是?王逢年接着说:“我的骨架做完了,等?会儿让其他师傅糊纸吧。”

  “到时候记得跟我买。”

  “嗯,回去吗?”江盈知还是?把话问出?了口。

  王逢年撕着自己手上的浆糊,心下叹气,他没有答应,只是?说:“有家鱼铺的青蟹特别好,膏黄足,你要不要去看看?”

  “这么快就有膏黄了?”江盈知又变得活泼起来,“那走走,我看看是?什么品种的青蟹,我们西塘关口的青蟹还不够肥,只能吃点蟹肉。”

  王逢年把自己的白鹤骨架托付给纸匠,说是?请他先?糊,晚点会过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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