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吃咸蛋黄
他娘子问:“叫何名字?”
秦掌柜:“姓许名黟,奇了怪哉,这名字不好记,可我却在哪里听过。”
他娘子平日里给城中一些富家娘子做绣活,经常跟那些娘子聊闲话八卦,在听到许黟的名字后,也觉得这名字耳熟。
姓许名黟……她好好地想了想,终于想到这名字是从哪里听来的。
可不就是上回,从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西陵镇盗卖假药案,这案子里面有个见义勇为的大夫,不就是这名字吗?
他娘子微微激动地抓住他的手:“相公,我知道是谁了?”
秦掌柜一愣:“谁?”
他娘子低声道:“西陵镇盗卖假药案里的许大夫,便是叫这名字。”
秦掌柜:“!”他想起来了。
那案子传来时,在梓潼县八卦了一阵。
都是做药材买卖,他们自然知晓这卖假药的心思如何歹毒。
何况这里面犯罪之人,还是个凶狠之徒,不仅杀了主家假扮身份,其中还有别的命案。
而这许大夫在这案子里立了大功,帮忙抓到罪犯不说,还救了个商人。
秦掌柜感慨,谁想这许大夫游历到梓潼县,还被他遇到了。
且还请来家中给他爹看病。
他和娘子两人心里激动,回到屋里,便听到许黟在跟屋里跟秦老爹说话。
“你这双膝遇冷便附骨疼痛,是膝骨处有瘀血不散。”许黟说道,“得散血解瘀,而后再行温养。”
秦掌柜闻言冁然一笑:“许大夫可是以想好如何治疗?”
“嗯。”许黟点头。
他起身朝着秦掌柜说:“这旧疾已久,不能再多行拖延,得要破瘀行血才行。”
意思就是,要下猛药,不能用温和的药方。
可猛药伤身,治好了膝盖处的痛疾,就需要用温养的药物调理猛药带来的副作用。
许黟没有隐瞒,一一地道出这其中要害。
秦掌柜闻此,顿住了欣喜,想起他爹反反复复地犯病,与这点伤身比起来,自是前者更加折磨人。
他不再迟疑地说道:“听许大夫安排。”
接着,秦掌柜想到许黟带出门的羚羊角,这羚羊角可强筋骨,去瘀血……
也便是说,在他说完他爹的病情以后,这许黟便想好了会用到什么药物了吗?
秦掌柜眼露惊诧,传言不假,这许大夫果真有好本事。
想到这里,秦掌柜一家对许黟更加客气了。
连忙将他请为座上宾,给许黟斟茶倒水,站在一旁等他写药方。
许黟对他突然转变的态度没什么反应,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斟酌了一番,就把药方写了下来。
这药方里,君药用的便是带来的羚羊角。
羚羊角要入药,需得用温水浸泡,泡到发软,便可捞出来镑片,或再磨汁。
如果是以羚羊角粉入药的,便不需要这么麻烦,而是直接敲碎,再碾成细粉服用。
许黟出门在外并没带切药刀,不过秦掌柜当差的药馆里有切药的工具。
他立马去到偏房里喊明哥儿去药馆里取切药的刀来。
许黟交代完,便把药方给到秦掌柜。
秦掌柜一看方子,都是他熟悉的药物,里面有防风、独活、杏仁等等,这些药材里,有不少都是有活血化瘀的功效。
他问道:“许大夫,这羚羊角怎么不在这药方里?”
许黟看着他道:“这羚羊角要研磨成汁单独服用。”
也便是说,他开的是两个方子。只不过羚羊角单独用了一方。
秦掌柜明白后,便要去药馆里抓药。
许黟摆手,说他药材都带来了,若是秦掌柜不嫌麻烦,可在他这里直接拿药。
秦掌柜:“……”他怎么可能嫌麻烦。
这会儿,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下许黟开的药方效果如何,是否能将他爹的病给治好。
阿旭把药抓好,秦家娘子拿着药包就匆匆地去到灶房里煎药去了。
一刻钟左右。
浓重的药味从秦家院子里飘出来。
这时,秦家的明哥儿也借到药馆里的切药工具。
秦掌柜亲自动手,把浸泡在水中的羚羊角捞出来,镑片后再砸碎,再用药碾子将这羚羊角片碾成汁粉。
按照许黟交代的研制法,把这汁粉过滤掉粗粝的粉渣,倒入到清水里,送去给他爹服用。
他爹服用完,秦家娘子也端来了一碗黑乌乌的药汤。
许黟道:“这药汤需要趁热服下。”
听许黟如此说,秦老爹连忙把这药汤端过来,如同以往那样,将这碗药汤喝尽。
……
半时辰后,秦老爹觉出身体里有股热流在走动。
那热流顺着脉络,一路下行,来到他的双膝处。
不知怎么的,他只觉得这膝盖阵阵发热,将那股阴寒的痛感给驱散了不少。
秦老爹震惊,对着他们喊道:“我这腿,没那么疼了。”
秦掌柜大喜,蹲下身去摸他爹的膝盖,手掌心摸到股热意。
当真起效了!
第159章
要说起效, 之前秦老爹喝过的那么多药汤里,不是没有这样的好效果。
然而皆是昙花一现,一剂之后又恢复原样。
秦掌柜此刻, 亦是担心许黟开的药方会是同样结果。
他掂量地询问道:“许大夫在梓潼住得可还习惯?我正巧识得一经纪,他手里头有宅子要赁出去,要是我去问,还能便宜些赁租。”
许黟道:“是有短住的打算, 秦掌柜要是认得经纪, 能否劳请为在下牵线一二?”
“好说好说。”秦掌柜喜出望外,许黟要是能在梓潼县多住些日子是再好不过的。
秦家娘子听了, 笑说:“何必这么麻烦, 我娘家嫂子家中添了事, 将南街那处的屋子闲置着,许大夫要是不嫌弃,可住在那屋。”
这年头自然没有天上白掉的好买卖。
她虽然这么说, 但也是有缘由的, 那处屋子本是要拿去卖的,但卖屋子不是说卖就能卖得出去,这不,便也空闲下来个把月了。
嫂子前几日来看她,还提起这事,便有了秦家娘子这话。
“那处屋子不错, 是一进屋,带有堂屋和偏房, 虽小但五脏俱全, 短住自是没问题。”秦家娘子见许黟感兴趣,又道, “赁金也便宜,不走牙行那处,每月只稍给两吊钱便可。”
也就是说,一个月两百文。
这价钱确实不贵,他们住在东街客栈里,一夜就要花去好几十文了。
许黟笑说:“这赁金……会不会赔得狠了?”
秦家娘子道:“怎会,这屋子闲着也是闲着,赁给许大夫,还能多拿两吊钱。”
说着,秦家娘子就要唤自家儿子去她娘家寻她嫂子。
如此热情,许黟自是推脱不掉。
况且,他是有心打算在梓潼县短住一段时间。虽然手里头的银钱不少,却也不是乱花的主,有便宜又好的屋子的话,许黟也不会特意推辞不要。
“那便劳烦秦家娘子了。”许黟拱了拱手,行礼道。
秦家娘子笑着道:“许大夫客气了,你要是能治好公爹的病,该是我们家多谢你。”
于是他们这边说好,许黟便不打算再多待了。他先前与早上见到的货郎相约去见那位乡下的老大夫,怕去晚了对方觉得他食言。
道别后,许黟带着阿旭他们返回到客栈。
他们前脚刚到,后脚货郎就挑着空了一半的货担赶来了。
“许大夫,我卖完货了。”货郎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再三盘问,“你们是真的只去看那老大夫,不做别的?”
许黟笑了笑,道:“嗯,只是拜会老大夫,不做别的。”
货郎悬着的心放下来:“那行,跟着我走吧。这老大夫住的地方离县城不远,来得及的话,还能在天黑前赶回来。”
许黟点头:“好兄台,与我坐驴车吧,能省些脚力。”
货郎没拒绝,他跑了大半天,都没怎么歇脚,能有不花钱的车坐,自是愿意。
等待片刻,他看到一辆偌大的驴车停在面前,微微吃惊。
进入车厢后,见着里面还有香炉、茶具和矮桌书籍,更是惊讶。
这不由地令他拘谨起来,再与许黟说话,没法像之前那么随和了。
许黟示意阿旭驾车后,便给他倒了茶水。
货郎看向眼前精致的青瓷茶杯,屁股刺挠地挪了挪,没敢去接。
这么好的茶杯,要是摔碎了,得赔好多钱吧。
这时,许黟问道:“敢问兄台名讳?”
货郎一愣,说他叫王四喜,村里人都叫他王四,这四喜的名字还是村里唯一读过书的老先生给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