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吃咸蛋黄
见识过京都药材昂贵的许黟,此时觉得他们定价六十文一包,着实便宜。
“即使再涨价到八十文一包,他们也会买的。”许黟笃定道。
阿旭震惊了。
连忙问许黟他们要不要继续涨价。
许黟摆摆手,继续涨价就不必了,他们来京都又不是来薅京都百姓羊毛的。
……
太医院。
不少医生[注]在讨论最近京都热门人物——许黟。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霍家霍玉清的伤势治好,有这等高明医术的,只有他们院六品以上的御医才有的水平。
结果没过几日,又传出来许黟开了什么“读书丸”,引得议论声纷纷。
“这世上哪来的聪明药?”有人不屑。
但也有人仔细分析:“我知道这方子出处,《神农本草经》里就有记载过一药,名为远志,就可以益智慧,耳目聪明……”
“这到底是真是假,都还说不准呢。若是能看究竟开了何药就好了。”
“怎么,你不是不信吗?”
“信不信和这有何关系,我问过教授了,他说这都是传出来的,当不得真。”
能进太医院的医生,不仅有所师承,还有真本事在。
他们学医十数年,读过的医著数不胜数,何况有教授教导,自有一身傲气在,哪会看得上一个从乡下来的民间医者。
大多数都觉得这民间百姓没见识过好大夫,有个不错的就夸大其词。
都当是笑话来听。
太医院某处院子,尚弘深整理完手里头的考核招募资料,将书夹一合,外面就响起爽朗笑声。
“尚兄可在?”
来人跨步进来,见着尚弘深在,便不客气地坐到跟前:“相国寺出现的消食丸,我知道是谁炮制的了。”
尚弘深疲惫的双目一睁:“是谁?”
同僚意有所指地笑道:“你见过他。”
尚弘深思索着说:“我见过的医者那么多,你要我猜我可猜不出来,赶紧说了,我好去忙其他事。”
“那人不是别的,是上回你在路上遇到的许后生。当时你说这人医术高明,我还以为你在说笑,没想到是真的。”同僚说着说着,眼里露出耐人寻味的神色。
尚弘深惊然,没想到会是同个人。
“他不是在霍府吗?”
“是在霍府,但在相国寺摆摊卖药丸的是他的人。”
同僚说着,对尚弘深道:“尚兄,你是院判,这么好的医者难道就不想将他揽入咱们太医院?”
尚弘深:“……”
他没应答同僚,反倒是在想,像许黟这样的医者,会甘于留在太医院吗。
第257章
门外传来敲门声。
阿旭跑去开门, 外头站着个拎盒子的布衫小厮,见门开了,主动问:“许先生可在家?”
“你找郎君?”阿旭问。
小厮道:“我家大郎想请许先生出诊, 这是点小心意,还望收下。”
“郎君在的,贵介稍后,我去回禀郎君。”
阿旭收了盒子回来, 里面装的是果子铺里的时令糕点, 很是适合拿来当见面赠礼。
他记了下来,想着以后去到其他家, 也可以端上这么一盒小礼。
阿锦依着屋前门楣, 看着哥哥提着东西回来, 轻笑着问:“哥哥是谁?”
阿旭道:“来请郎君出诊的。”
坐在屋里头的颜曲月和许黟听见了,有些意外。
“你才回来半日,就有人上门来了?”颜曲月讶然过后, 黛眉轻皱地看着许黟, “看来对方晓得你回来。”
许黟顺势应道:“去见一下就知道是谁了。”
颜曲月点头:“让阿旭跟着,好有个照应。”
“换二庆吧。”许黟笑着说,“让二庆也熟悉熟悉京都的路,另外我想派阿旭去药铺买点药材。”
阿旭闻言,进屋来了。
“郎君,买什么药?”他问。
许黟道:“我给你开个方子, 你照着方子上的药材多买一份。”
这药方也不是别人的,是许黟打算给霍家霍玉璿另外再开的方子。
当时让他先服用朱子读书丸一旬, 之后再复诊换药。
许黟临走前给霍玉璿把过脉, 知晓要换成哪个药方,便将炮制药丸的活计给揽下来。
“明日霍府会有人登门来取, 阿旭你把药材买回来就炮制上。”
阿旭拿过方子一看,上面没写药方名,只有几样药材,分别是:远志、百合、龙眼肉、大枣和白茯苓。
炮制的法子在另外的纸张上面,需要加入蜜糖调和,揉搓成梧桐子大小,再与煮熟的鸡羹同服。
旁侧,阿锦也凑过来瞧个仔细。
见了方子,她嗔怪地“咦”了一声,喊道:“郎君,我怎么没看过这方子?”
许黟听她问,借机给他们讲上一课:“这方子是化载过的,平时里叫你们看的医书里没有。不过你看它里面所用药材,就可知晓,这方子出自‘远志汤’。”
不同药不同形,初看陌生,仔细琢磨就可得出这方子熟悉在哪里。
因外面还有其他府家的贵介候着,他没说得详细,只简单地交代几句,便提着刚放下不久的药箱,唤上二庆出门。
……
外面候着的贵介见着他带着人出来,笑着行了一礼。
接着便邀着许黟上马车。
与霍府的马车不同,这辆马车外面的帘子是用色碧福禄花纹宋锦,且用的软垫、靠枕皆是令人眼睛一亮的宋锦所制。
许黟再去看这位年纪不算大的贵介,身上的衣裳虽是布衫,但腰带用的是宋锦好料,只是色头有些暗淡了,应当是主家用过后打赏下来的。
都说富贵家的贵介女使,吃穿用度都比普通人家的哥儿姐儿好。
这话并没有说错。
贵介跟着上来车厢,殷勤地给许黟倒上茶,笑着道明来意:“我家大郎有个哥儿,与霍太尉家的璿五爷一样,都不是好读书的料。”
他也不明说,只道了这么一句,就笑着不再说话了。
许黟:“……”
看来他给霍玉璿开个“聪明药”被传出去了。
也不晓得传成什么样,回去时得让阿旭去市井里打听一番,好叫他有个准备。
将近两炷香的时间,马车驶出朱雀门,往潘楼东街向北而去。
便再行个几里地,马车停在了一座高门住宅前。
许黟在霍府住了大半月,如今看到这么奢华的宅邸,面色不显地跟着贵介从旁侧的角门入内。
贵介进入府内,就带着许黟往后院走。
许黟目不斜视地跟着他走了一段路,在经过拱形花园门时,终于见到了今日要问诊的人。
穿着花枝招展的绿衣裳,头上戴着网状发巾,插着几朵艳红春花。
面红唇红,好似涂了胭脂。
伶人扮相的少年郎回头,手中还举着敲鼓的鼓槌,见到许黟,脸上多出震惊。
贵介看看自家郎君,又看看许黟,心里咯噔乱跳。
遭了,郎君这番模样被瞧见,怕是要发火。
蔚柳连忙将举着的手放下来,把鼓和鼓槌丢给旁边站着的丫鬟,气呼呼地走过来:“你带谁来了,也不叫人通报一声?”
他在家里扮戏子,被外人瞧见了不要面子的?
贵介脑门渗出冷汗,支支吾吾地垂脑袋辩解:“是娘子喊我来的,说将许先生请来了,便将人带来见郎君。”
不告诉蔚柳,也是怕蔚柳提前知晓躲起来不见人。
“许先生?”蔚柳诧异地看向旁边身形颀长的青年。
心里琢磨了一瞬,瞬间想起什么来,顾不上面子地问,“你就是那个治好玉璿脑子的大夫?”
许黟没有顺着他的话,摇头笑说:“霍五郎的脑子没问题。”
蔚柳不信:“那他怎么就突然会读书了?”
不待许黟回答,他又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懂我懂,这等辛密怎么能随意乱说。我不问了,你回去吧。记得跟我娘说,许先生治不好我,让她别白费苦心。”
后面那话,是朝旁边的贵介说的。
贵介一脸为难地看向蔚柳,小声讨好地说道:“郎君,这许先生人都来了,你就叫他给瞧下,我也好给娘子个交代。”
“我不是给你出主意了吗。”蔚柳见这贵介长得尖嘴猴腮,有些不满地推开他。
看着他就不顺眼。
但他看向许黟,见着许黟容貌极好,五官俊挺,神清气正,就是肤色差了些,不够白,但若是涂抹个面脂,扮做书生绰绰有余。
蔚柳看了一会儿有些手痒痒,拐弯抹角地探询:“许先生素日里可喜爱听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