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吃咸蛋黄
许黟当即起身,练拳片刻便出来屋外。
昨夜的小童跑来问他可要跑腿买早食。许黟闻言取了铜钱给他,打发他去买羊杂汤饼,多出来的银钱算是赏给他的。
食过汤饼,许黟揣着两本医书去书房。
他来得不早不晚,书房里已有人在,许黟跟他打完招呼,便开始把带来的医书放在莘淮桌前,再去到昨日还没整理完的墙柜前,把剩余的活干完。
待他忙完,余教授带着好几个医生过来了。
许黟挑眼一看,便看到里面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是廖宁才和胥黎他们。
两人是自告奋勇报名的,余教授看他们如此积极,便应允他们。
余教授带着人往许黟这边走来,接着就将人交给他来处理:“那法子是你想出来的,你最为了解,便由你来讲如何分类,好叫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这法子简单,许黟三言两语便将分类法说清。
便又示范了一回,拆剪出模样相同的纸条子,在上面写下辩证病脉分类。
“辩阴阳,其中细分为太阳病脉、阳明病脉、少阳病脉、太阴病脉、少阴病脉和厥阴病脉,其六经辩证,我们可以按照这样来细分,将这六种类别的医书归类整合,放在同个位置。”
许黟说着,把写下来的纸条糊上层米糊,竖贴在清空的书柜框边,在对应的标签格子上,摆放上他归类好的医书。
从心里讲,作为一名新时代年轻人,这种分类法对他来说太熟悉了。看到这样的排列循序,仿佛有那么一瞬间,他好似回到了以前。
他恍惚一瞬,很快清醒过来,笑着对那几个来帮忙的医生道:“这类分法,只适合医方集,若是像这本总录,就要另外分类。”
胥黎拱手问:“许先生,那这类该怎么分?”
“另归一处。”
许黟目光扫过他们,伏案写下两张纸条,分别为“综合方”和“杂类方”
书房里这两类书籍不少,想要重整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没有这些免费劳动力,只靠许黟和几个教授,两三年都不一定彻底分完。
这是细活,几个医生都不敢松懈,听许黟说罢,余教授皱着眉头,慎重地带着他们开始干活。
接下来这里就没有许黟什么事儿了。
他如今主要的任务是纂修医书,留着余教授在这里监督,他和宋教授几人搬着找出来的书册,去到昨日办公处。
纂修医书,需要抄录、归类、统合。
目前他们要先进行的步骤就是把夹杂着外疡方的医书找出来,再将其抄录在册上。
许黟拿了书来到座位,这项活不轻松,许黟拿着医书翻看几页,找到一处,就开始研墨。
这一坐,便是两个时辰。
期间,许黟偶尔停笔,一面抬手捏着发酸的脖子,一面手不停地翻阅医书。
待众人都饥肠辘辘,发出抗议的呼噜声时,众人才想起午时已经过去一刻钟。这时,外面有小童提着食盒进来。
原来是尚弘深担心他们忙到忘记时辰,累坏身体,便请了两个婆子来到院里给他们另开小灶。
第268章
七月廿三, 休沐日。
今日的太医院门外,有一辆尤为醒目的驴车,车首上坐着的青年, 脚边趴着条肥壮的老黄狗。
老黄狗神态已显垂老,但那双金瞳猛鸷锋锐,使得人瞧去寒毛卓竖。
好犬啊!
这黄狗年轻时定是打猎一把好手。
许黟的身影刚从大门处出现,小黄便兴奋地站起来, 朝着他“汪汪”叫着。
“郎君。”阿旭见着许黟, 跟着高兴喊。
许黟坐上车,小黄毫不犹豫地站起身, 晃着脑袋抖了抖毛发, 转头用鼻子撩起帘子钻进来。
它趴在许黟腿处, 许黟温柔地顺着脑袋摸到它的脊背,问阿旭:“家里一切如何?”
阿旭边驾车边回道:“家里都好着呢,娘子怕闲得慌, 这几日都去庄子里忙。”
许黟笑着问:“阿锦二庆呢?”
阿旭驾车的手顿了下, 慢吞吞地回答:“阿锦说今日是相国寺交易的日子,郎君回来又不是稀罕事,便叫上二庆去相国寺摆摊了。”
许黟:“……”
他也不生气,只笑笑道:“无碍,晚点见都一样。”接着问起这几日他不在家里,可有人来找他。
事实还真的有人找, 且不少。
其中大部分都是来找许黟瞧病的,许黟的名声在京都打开后, 只要家中挂着出诊的牌子, 便日日都有人来。
这几日也不例外,但出诊的是阿旭和阿锦。
有的病患家属见许黟不在, 会勉为其难的让他们看诊。但也有家属看不上他们,见着许黟不在就离开了。
阿旭坐直起腰杆子:“霍家的两位郎君都来过,见着郎君去太医院了,便什么都没说地告辞了。除此外,便是蔚家送了帖子,帖子上留的是蔚柳二字。
娘子也分不清这人是要请郎君去作甚,便将这帖子留下来了。”
许黟收敛神色:“蔚柳本人可有来?”
阿旭摇摇头,说来的是个尖嘴猴腮的小介。
那就是上回来请他的小厮了。
许黟有些头疼,蔚柳行事乖张不定,性情幼稚娇憨,跟他相处像哄小孩那般。
不确定他送帖子是为何,许黟担忧是来找他扮伶人的。
担忧一会儿,许黟敛起恼人的思绪,没再把时间浪费到这处,脚边的小黄哼哼地叫唤,已在向他讨要肉干。
许黟拿了肉干给它吃。
垂眸看着小黄津津有味地磨着肉干,两人一狗便很快回了家。
颜曲月抱着虎霸王在屋里等着他们回来,听得声响,虎霸王从她的腿上跳下来,慢悠悠地勾着尾巴出来庭院迎接。
被许黟牵着的小黄看到小伙伴,吭哧吭哧地小跑过去。
亲昵地互相蹭着额头,小黄身后的尾巴摇得飞起,像是在跟虎霸王聊着路上有趣事。
屋里凉丝丝的。
角落里放着降温的冰鉴,桌上放着切好的冰镇瓜果,许黟眉梢勾了勾,瞧着那切得大大小小的,便知出自谁的手。
“咱家里还有冰?”许黟随口问。
颜曲月道:“是焦嫂嫂送来的,说是邢兄办事有功,上面赏了两筐冰块,便送一筐来给咱们用。”
许黟心中一暖:“邢兄家里四口人,用冰不比咱们少,他送着来,自个就不够用了。”
“我也觉得是这理,便打发阿旭去几家问问,可有关系买到冰。”毕竟如今才七月下旬,该用的冰不少,几人都不是亏待自己的性格,要是能有冰用,那也不用省着这笔钱。
颜曲月接着道,“结果没买到冰,反而是有个卖药材的货郎要折价卖了剩余的药材回老家,阿旭见着他货里有多出来的硝石,便都要价买下。”
不用通过药铺买到硝石,那他们用来制成冰水冰渣,放在冰鉴里,也可以达到降温驱署的效果。
能制冰水,便可做枇杷薄荷饮。
别说是阿旭他们想喝,颜曲月也想念这口。
看着今日许黟休沐回家,就要交代许黟亲自下场给他们做一回。
许黟刚来到家里,还没跟娘子亲热,就被催赶着来到灶房,无奈只好撸着袖子忙活。
一刻钟,他端着几碗冷饮子出来。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家里两个雇用来的婆子和车夫都不在。
“他们人呢?”许黟狐疑地问。
颜曲月饮了一口想念许久的香饮子,缓缓道:“都被我打发到庄子里去了。”
许黟:“嗯?”
颜曲月解释道:“庄子那边如今能营生了,我便想在朱雀街大街盘个小摊,卖些时令瓜果,想着他们两人在宅子这边也干不了多少活,不如到庄子里换人手来。”
她瞧中两个手脚干净又麻利的,想培养着他们到摊子里做买卖。
要是这两人足够聪明,到时候还能抬了身价,等雇赁期结束,他们还能自个攒点钱盘个摊子。以后便不用再继续给别人家当下人使唤了。
庄子的事都是颜曲月在管,许黟不用操心,听着她安排,比他想的要妥当。
许黟点头道:“好,要是还差人手,咱们再去牙行里雇几个。”
“暂时不用。”颜曲月摆摆手,新来的人还要重新调教,她用庄子里的旧人,反而顺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碗里的香饮子很快见了底。
连饮两碗,许黟便不许颜曲月再喝了。
谈罢这几日发生的琐事,许黟和颜曲月、阿旭聊起在太医院的日子。
白日里他在书房里抄录完医方,晚上就回屋里继续看医书,他担心夜里看书对眼睛不好,住下第二天就直接点上两盏油灯。
屋里灯火通明,透过纱窗照得外面都亮堂了。
饶是宋教授这等身份都抵不住诱惑,厚着脸皮来蹭了几回。
便是这么奢侈用着,一两灯油快要用完了。
颜曲月:“……”
阿旭:“……”
略一怔愣后,颜曲月淡定地笑说:“该用的不能省着,明日回去,我让阿旭多备一份,你送份给宋教授。”
说完,她敛起脸上的笑意,有些生气地瞪他道,“你以前没少说夜里看书不好,如今自个看起书来反倒没节制。”
许黟赔笑说:“时间急迫,这次难得在太医院里,我得把书看够本了。”
颜曲月扯扯嘴角,不予再理会他。
……
午时,阿锦二庆驾车回来,在相国寺里买来莲叶烧鸡,瓦罐煨牛肚和枣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