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木源
“听祖母说,知善找我有事?”听到传来的足音,齐昀回身过来。
今日宴会隆重,但齐昀只是着燕服,连象征身份的绶都没有佩带。
“你还是把那些金子都收回去吧。我受之不恭。”
晏南镜开门见山。
“收回去?”齐昀一愣而?后笑了?,“为什么要收回去?”
“我没有功劳,收那些实在于?心不安。”
晏南镜抬头看?向他,“这些不该给我的。”
他听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面颊上浮出?昳丽的笑,“谁说你没有这份功劳的?”
晏南镜哪里肯让他就这么把话给带过去,正要开口的时候,见着他脸上笑意瞬间褪去。蹙眉看?向她身后。
不等她开口,他已经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过来,步伐挪转,一同?躲到林子里更深处。
她一急要开口,齐昀一根手指压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口型。示意她不要出?声。
他的手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腕,摇了?摇头。
第106章
晏南镜被他拉着,径直到林子里的深处。
这?片林子郁郁葱葱,且用土堆出来各种起伏的坡,营造出山林参差之感。现如今这?点巧思全都用来让他们?藏身了。
晏南镜私下找他,也不好让人看到,只?能让他拉着自?己一路到一颗粗壮的树后藏起来。
那树木看起来应该有百年以?上的年岁了,树干格外?的粗壮,枝叶茂盛,他藏身在?树干后。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都带到他身前。
她要挣扎,手腕上的力道更紧,甚至他顺着那力道,将两?人之间原本就?不多?的距离拉得更近。
她几乎整个人都完全偎靠在?了他身前。但是偏偏两?人还隔着一只?手的距离。她抬眼怒视他,双目恨不得生出火来把他给?烧了。
齐昀这?个时候也不是平日那副正经温文的姿态,见她眼底的火气,他无声的灿然一笑。然后她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更大了些。
她一脚下去踩在?他的鞋履上,用了力气,对准他的脚尖碾。
越是肢体末端痛感就?越是清晰,她就?是故意?的。然而她那一脚下去,他却毫无所动,让她不仅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力气对于他来说还是太小了,不由得加大了力道。
突然手腕上的力道松开了,但是他转而在?她的手心上捏了下,双目带笑望着她,摇摇头。
她耳里听到了那边传来的脚步声,而且脚步声不只?是一个人的。她顾不上踩他了,松开和他一块站好。
顺着声源寻去,只?见到一高一低两?个人影过来。那两?个身影看着身上衣物发冠的轮廓,是一男一女。
“玹公?子找我有什么事吗?”女子的嗓音隔着一段距离传来。霎时间让晏南镜心底一跳。
即使见过不过才两?三面,但是她认出来那是许堇的嗓音。
她不由得去看面前的齐昀,她都认出来了,齐昀不可能不认出来。
“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还记得当年虞夫人带你出来,和侯府里诸位阿弟阿妹玩。就?你一个人笑得最为畅快。”
“有这?么回事吗?”许堇听着满是疑惑,她满脸不解的望着他,“可是我都不记得了。”
“那时候你才几岁,我已经比你年长出许多?,当然你不记得了。照着关系,你应该叫我一声表兄的。”
许堇茫然里又满是无措,齐玹见状笑道,“明明之前你我还并不生分,这?是怎么了?”
他语句语调都算是和缓,许堇只?能不好意?思笑笑,之前他们?的确关系不错,不仅仅是在?侯府,就?算是去年,不管是在?侯府还是在?哪里,只?要出门,多?数时候她都能看到齐玹。
“我并不是想要来打扰你。只?是方才看到你似乎有些闷闷不乐,有些好奇。你和中郎将已经定下婚事,今日君侯又为了此时大宴宾客。但是我看着你似乎还是不高兴。所以?特意?过来问问。”
问问,晏南镜听到这?话简直想笑。把人叫到小林子来问问。
分明就?是居心不良。
晏南镜看向跟前的齐昀,眼眸若有所指的望了一眼那边的两?人。
不管如何,许堇都是他的未婚妻,于情于理,他怎么着也应该去阻止吧?
但是跟前人却毫无所动,他甚至都没往外?多?看一眼。
她忍不住了,反手就?在?他指头上掐了下。这?局面,她一个外?人是不好出面。但是齐昀最合适不过。
齐昀不为所动。
那边交谈的声音依然传过来。
“我、没什么事……”
见着齐玹秀丽的面庞上满是不信,她赶紧的添了句“真的。”
“是吗?”
他这?一句过后,许堇倒是沉默了,沉默小会之后,她开口“我觉得长公?子一点都不喜欢我。”
齐玹沉默了小会,而后用满是感叹伤感的腔调,“我也看出来了,不过人心到底是肉长的,你和他日后多?多?相处,说不定也能生出情愫来。”
“不会的。”许堇微微提高了声量。
见着齐玹面庞上微微露出讶异,不由得赶紧收敛了下,“长公?子才不会喜欢我。我看得出来,自?小长公?子对我都是冷冷淡淡的,后面就?算定下婚事了。也是如此。”
齐玹感叹道,“或许是他公?务繁忙……”
对上许堇的双眼,他摇头,“不过景约此举的确是不该。不管如何,既然已经纳彩,婚事定下,不管如何他都要对你和颜悦色一些。”
“我知道,中郎将不喜欢我,心里另有他人。”许堇闷声闷气的开口,“傅母和我说,只?要我用心服侍中郎将,夫妻长远的做下来。不管如何,都会有情分了。”
许堇说完看着齐玹,“玹公子你觉得呢?”
晏南镜听着那边齐玹说,“我觉得恐怕是不可能。”
“我和景约相处的时日比你长,他这?个人,看上去一派的温和,但是性子倔强高傲。我听说这?次的婚事是君侯强压着他的头定下的。照着他的脾气,恐怕就?算面上不显,心里也已经是无比痛恨了。”
她眉目惊讶的完全舒展开,忍不住盯着齐昀。齐玹这?话已经是半点都不客气,连装都不肯装了。
齐昀对此依然无动于衷,甚至眼里脸上半点愤懑都没有看见。
她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哪怕齐昀对许堇没有半点感情,但是到底是有那么一层关系在?,而且还被齐玹这?么中伤,哪怕是为自?己,多?少也要有些愤怒。
那边的许堇已经被这?话弄得六神无主了,“那要怎么办!”
这?个年岁的少女,多?少还对夫君有期盼,哪怕不能夫妻相爱,也指望举案齐眉。可是对着一个心捂不热,永远对她冷眼相待的夫君。这?简直无异于酷刑。
“我也只?是这?么一说,毕竟我虽然和景约相处的日子多?,但是他性情孤僻,除却那几个臣僚和叔伯之外?,和我的交情并不是很深,所以?我对他的了解未必准确。”
说着,晏南镜听到低低的啜泣,想来是许堇被齐玹那话给?吓哭了。
那边齐玹的声量压低下来,隔着层层的树木,听得不甚真切,但是从那呢喃里头,依然能猜出应该是安慰的话语。
晏南镜都要冷笑了,这?男人安慰女人,靠近过去,柔声软语。接下来恐怕就?要动手动脚了。
她狠狠瞪向齐昀,脸上挂着讥讽的笑,往齐玹许堇那边看了一眼。若是刚才对着齐玹的话语毫不在?意?,那么现在?呢?
她才和他双目对上,被他一扯,整个人完全的落入到他的怀中。他的衣袍上熏上浅淡的一层柏子香。香味薄薄的一层浮在?衣襟上,方才她都完全没有察觉到。
她愣怔了下,而就?这?片刻的疏忽,已经让他将她整个完全紧紧压在?身前。
隔着层层的袍服,她听到其下的心跳咚咚咚如同擂鼓一般轰鸣。那声响透过了耳膜,一路传到心底,连带着她的心也要跟着他跳动的频率一样鼓噪起来。
她惊慌失措的要挣扎,然而她的那点力气哪里比得过他这?个年少就?上沙场厮杀的。他的那两?条手臂如同铁钳一般,牢牢的从两?边将她完全的锁住。所有的挣扎全都被那双手臂压制住。
他双目定定的钉住她,等着她咬牙切齿的抬头,齐昀俯首下去,额头贴住她的。滚烫的气息和肌肤的质感霎时间一同传来。
那热力几乎要完全沁透了肌理完全到她的躯体里。
齐昀缓缓用额头蹭她的,内里全都是眷念。
呼出的热气在?彼此的面庞上翻涌,她挣扎着要跑,被他强硬的留下。
齐玹温柔的劝说声,穿透了层层的枝叶,依稀传了过来。
他双手强制着留下她,不准她逃离开半分,但是他面上却像个孩童,依赖的蹭着她的额间。
也像是寻到了主人的猛兽,放任自?己的思念和依赖如同藤蔓疯长。
晏南镜被他的怀抱快要弄得喘不过气来了,他抱得太紧了,她狠狠的对准了他的脚又是几下狠狠地踩下去。
她用尽全身力气,然而他不为所动。
那边的话语依然在?继续,她开始还能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渐渐地她听不懂那边到底在?说什么了。传来的字句随着林子里起风树叶的沙沙声响混在?一起,再?也分不出这?里头到底说的是什么。
她被他环绕住,周身要被他的气息给?全数淹没了。
她记着不能发出动静,惊动到那边的两?个人。只?能无声的和他对抗。
终于那边低低的哭声像是被劝住了,窸窸窣窣的离开。
等到那衣物的窸窣声远离,她一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想要借着这?点让两?人更远一些。
“中郎将不想些办法吗?”
她看向那两?人离开的方向,“玹公?子看起来,恐怕是用心不良。就?算中郎将对许女郎没有什么情谊,但是到底已经纳采问名,名分已经定下。不管如何,都不能看着她被人如此诓骗吧?”
齐昀笑了,“你想我去管么?让他们?看见我们?这?样?”
原本制在?她两?边的手,贴在?了她的背上,手掌缓缓用力,将她完全的压在?身前。
“知善想么?到时候恐怕不管是说什么,恐怕都百口莫辩。”
他说罢笑了笑,然而下刻她一脚下去。这?次比刚才更加不留情面,直接重重踩在?了大脚趾上,这?次应该是她脚上力气够大,终于他不再?是之前那种风淡云轻,毫无撼动。唇齿里溢出闷哼,连着眉眼都皱在?一起。
终于桎梏在?身上的力道有所减轻,她马上抓住这?个就?会,就?要脱离他的掌控。她抽身而去的前一刻,又被他伸手抓住。
他紧紧的抓住她的手笔,手上的劲道让她吃痛。
“你不去找齐玹的麻烦,在?这?儿对我纠缠不清的做什么?”她忍不住吸了口凉气,随即抬眼对他怒视道。
那声吸气声让他不自?觉的将受伤的力道松开,但是又握紧。
“明明就?是知善先叫我来的,为什么问我为什么不去找齐玹。我为何又要去找齐玹?”
晏南镜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要不是你送我那几箱子金子还有锦帛,闹得我日夜都不得安宁,我怎么会来找你!我叫你去找齐玹是好心,你刚才没看到吗,他对你未婚的妻子就?没有按好心,你不去找他算账,只?晓得摁着我不放是什么道理!”
“他们?俩的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齐昀满面奇怪反问。
晏南镜被他这?句问得几乎气急,“你真的是个疯子是不是?就?算你不喜欢她,她也已经和你绑在?一块了,若是被人知道,你以?为你脸上真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