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夺 第19章

作者:青木源 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她神情很生动,话语说完,脸颊上也全是担忧。

  郑玄符有些着急,打算向前一步仔细问。被齐昀一眼制止,齐昀没有和郑玄符那样,着急发问。

  他只是依然和刚才一样,耐着性子等着。

  那张面孔精致漂亮,五官其实要是拆开了看,其实算不上最好的,但是组合在一起,却是恰到好处。

  担忧的神色在那张面孔上,也显得格外触动人心。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圆圆的蒙着一层浅浅的水光,仰首看人的时候。莫名的叫他想起曾经养过的麋鹿。

  “我也想过让两位乔装成游侠,但细想过后也还是不行。”

  杨之简接过晏南镜的话。

  缘由晏南镜已经说过了,游侠多是身份平常的良家子,这两个实在是出挑,不管怎么看都不至于要沦落到这个地步。游侠说是游侠,其实就是以武犯禁的刺头,平日里逞凶斗狠,敲诈勒索。没什么好名声的。

  文人墨客兴致来了,写几句游侠儿的彪悍饶勇,其实但凡有出路的,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齐昀慢慢的眨眼,他眼睫生的浓长,看上去温软的很。

  “所以我和阿兄想,到时候由崔郎君带路,从小路穿山出荆州。”

  晏南镜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立即启程。毕竟我们在此也打扰得够久了。现如今杨使君的处境也颇为艰难,我等在此的消息要是走漏出去。对杨使君也不好。”

  杨之简抬手说不行,“现在还是隆冬,天寒地冻。而且山上道路泥泞,极其难走。轮毂陷入其中都不得行半寸,何况还是人。”

  这个齐昀当然知道,当初他劝叔父赶紧退兵就是有这个缘由。

  “等天气好些,道路能行之后,我就会让崔缇送二位出荆州。”

  齐昀听后,吐出口气,随即两手拢在袖中对两人一拜到底。

  后面的郑玄符看着,干站着不行,也只能学着齐昀。给晏南镜杨之简行礼道谢。

  “我等无奈之下惊扰了女公子,女公子和杨使君不仅没有怪罪,反而还为我二人安排,我实在是羞愧!”

  晏南镜脸上满是惊慌失措,可是眼里却无半点惊惶,隔着上前的杨之简,冷静的端详那个躬身的年轻男人。

  她之前早就看出来,这人难缠,也很难对付。他反应机敏,能做出最对的应对。然而也只是应对,至于他内心如何想的,谁也不知道。

  她不是没见过身份高的人,但是那些人即使再如何礼贤下士,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流露出高高在上的倨傲。

  但是这个人没有,他的感激和愧疚不管怎么看都是热烈真挚的。

  晏南镜虽然身体是少女,但年纪早就过了天真懵懂的时候了。才不会相信这是完全是真情流露。

  不过也不要紧,反正她和阿兄都没打算把齐奂暴死的事告诉他,他不知道这个事,也不会对他们不利。就这么主客尽欢,等到了合适的时候客客气气送走。

  反正日后也不会有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那边躬身的人被杨之简搀扶起来,抬头和晏南镜双目对上。晏南镜微微颔首,抬眼再看的时候,齐昀整个人都已经被搀扶起来了。

  事情已经说好,只等天气晴好的时候动身。

  杨之简不打算对家里这两人下手,那就将两人都招待好。入夜之后,杨之简还和两人用晚膳。

  男人凑在一起,尤其是在寒冬腊月,必定是要煮酒乱身的。酒水是阿元亲手酿的。阿元有一手的好酿酒手艺。经她的手酿的酒,甜香无酸,后劲悠长。

  所以一时喝多了,三人全都倒在那儿了。

  因为杨之简一早就叮嘱过,不要过来打扰,所以他们三人醉倒也无人过来。

  到了后半夜,齐昀被吹入屋子里的冷风给吹醒。

  冬日屋内点有炭火,不管天气多冷门窗都要留一丝缝隙,以免炭火烧灼出的浊气伤人。

  他十一岁就被父亲带入军营,全都是男人的地方,自然少不了酒水。他的酒量也被练出来了。

  齐昀捂着额头坐起来,其他两人醉得不轻,躺在一旁鼾声如雷。

  齐昀不喜欢醉酒的滋味,尤其是那种难以支配躯体和神志的感觉。不管经历了多少次,他还是他从心底深深厌恶。

  齐昀爬起来,走起来还是略有些摇晃。

  他慢慢的到开了一条缝隙的窗板前,借着从缝隙里挤进来的风来清醒头脑。

  现在已经深夜了,外面除了呜咽的风声和树木摇曳的沙沙声响之外,没有别的。

  寒冷刺骨的风吹拂在脸上,让头脑恢复了些许的清明。

  他捏了捏鼻根,打算返回屋内的时候,风声和树叶摇曳的声响里头,传来了一声箭矢破空的动静。

  齐昀对于射箭的动静几乎熟悉到了骨子里。

  那边躺着的两个人都已经醉死了,摇了两下完全不醒,齐昀当机立断去找崔缇。

  崔缇还记着上回盗匪的事,晚上躺下都要睁一只眼。

  所以齐昀过来敲门他马上就醒了,听齐昀说明来意,立即拿来了自己的环首刀。

  “你去把女公子全都请到这里来。”齐昀飞快的下令,“白宿和我守在前头。”

  崔缇立即就去,不多时的功夫,晏南镜领着阿元走过来。看得出来她走的急,连头发都没有梳,仍由一头长发全都落下来。

  她手里提着灯,齐昀隔着一段距离,借着弱微的火光看到她长发的发尾被风吹起来。她整个人裹在臃肿的冬袍里,脸颊却在略有些凌乱的衣襟上显得越发小巧。和平常的模样很不太一样。

  晏南镜察觉到落在身上的注视,抬头看过去。就见着齐昀站在门前。

  其实她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在那儿,只是凭着直觉,感觉是齐昀。

  “齐郎君。”

  她扬声唤他。

  那团模糊不清的高大影子对她颔首。

第020章

  那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动了下,随即他朗声道,“女公子多多保重。”

  随即又道,“屋子里的人,能保就保,若是不能,女公子赶紧趁机会逃出去保全自身。”

  跟在身后的阿元听了这话差点没绊一跤,她哆嗦着嘴唇,不知道是被这寒夜冻的,又或者是这话吓得。

  “郎君这话说的,哪能一个人跑呢。”

  晏南镜走在前头,脚下步子更快了,“他说的也是逼不得已的时候。”

  说话间她已经到了门前,门前由崔缇和白宿守着。

  她看了眼崔缇,回过身朝齐昀的方向望去,不由得蹙眉。

  “就他一人?”

  白宿点头,“郎主和另外一个郎君醉得厉害。”

  晏南镜抿唇,崔缇看见,一把把门推开,“知善进去,这儿有我等守着,暂时不会有事。”

  他顿了顿,“若是真的有事,你赶紧带上杨主簿,从后门走!”

  她扯了下唇角,“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这次深夜动手,摆明就是有备而来。你们一定要小心。”

  白宿听了脸色有些发白,崔缇颔首,“我知道了。”

  他推着她的肩背进去,看向阿元,“知善就交给你了。”

  慎重的口吻听得阿元眼里发热,她点头,“放心,就算豁出性命,也会保女郎周全。”

  这次她儿子没有跟着杨之简回来,留在了荆州城的府邸里。开始的时候,阿元心下还有些感伤。年关的时候母子不能相聚团圆。现在万分庆幸人留在了城内,否则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她们母子受这家的恩情太多,实在是无以为报,那就拿性命报恩了。

  晏南镜到了屋子里头,就闻着一股浓厚的酒味。地上两个人靠着躺在一块。她过去举着灯低头一看,只见着郑玄符脸上老大的几个巴掌印,看得出来下手的人没留情,两边脸颊全都肿了。在灯下要不是眉眼还是原来模样,几乎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她把灯放到一旁,摸索着捧起郑玄符的脑袋,在他的脑后一番摸索,找到枕骨下的凹处,用准力道往下一掐。

  原本死活不动的人哼哼了两声,挪动了下手脚,可是眼睛还是闭着。

  这下她没了耐心,拔掉头上的铜笄。

  杨之简在刺史府任职之后,照着城内贵女装扮的风尚给她准备妆奁服饰。铜笄弯曲的一支,但是笄尖磨的尖尖的。

  这是她让工匠做的。世道太乱,多几件趁手的防身器物也好。这东西平日插戴在头上,要紧的时候拔下来防身。

  只是这会先有别的用处了。

  她把郑玄符推过来,拉起他的手,对准虎口凹陷处重力刺下去。

  阿翁在世的时候,曾经教过她一些医术。只是后面出了那件事,阿翁心灰意懒,对医道彻底死了心,把家里的医书还有治病的针药等物全都烧了。她也就没有继续学下去。

  她下手不见半分心软,铜笄扎在手上,原本哼哼唧唧的郑玄符当即嗷了一声,翻身而起。

  还没等他回神过来,嘴被捏开,冰凉坚硬的东西捣了进来,压在舌根上。

  当即从舌根那儿一股气劲往肚腹里冲,肚腹里头整个的都翻山倒海起来。

  郑玄符翻身到一边吐得涕泪横流。

  晏南镜嫌弃的躲到一边,免得他吐到自己身上。

  她见着郑玄符没有什么大事,马上将这一套用在了杨之简的身上。

  杨之简的反应和郑玄符大差不差,趴在那儿吐得半死。

  肚子里头喝进去的那些酒水几乎全吐了出来。

  晏南镜见着吐得差不多,让阿元拿凉水过来,给两人灌下去。

  寒冬的凉水说实在话和冰没有什么区别,从嘴里灌进去,齿舌冻到发痛,冰凉的刺痛从嘴里一路顺着喉管往内里去。

  昏昏沉沉的头脑霎时都清明了些。

  晏南镜松开手,听着两个男人捂住胸口咳嗽不停。

  阿元瞧着他们此刻的狼狈凄惨模样,忍不住觑向晏南镜,“女郎,这样不好吧?”

  晏南镜听到外面已经传来刀戟挥动的动静。

  她蹲身下去,一把提起郑玄符,“郎君能动吗?”

  郑玄符吐得满脸涕泪,呆呆望着她,犹自有些回不过神。

  她见状直接松手,让他在地上瘫成一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