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木源
“我一直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意思。”
躯体紧紧的贴在一起,晏南镜下意识扶在腰间?的手臂上,听到身后的人这么说道。
“并不是让你可怜我,而是我真的这么认为。”他笑了?一声,“不管是什么,其实我的兴致并不高。不过?只是里?头有些我必须去要。如果我没有的话,那只能?陷入任人摆布的境地?。”
晏南镜忍不住回身去看他,只听到他道,“现在好了?,有你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的?”
晏南镜问。
他灿然一笑,“什么时候,知善之前听我说过?这种话吗?再好听的话,倘若心中不是这么想的,再怎么声情并茂,也是假的,只要是假的,就必定有破绽。”
她躯体放松下来,完全?靠在他身上,“你啊。”
晏南镜有很多话要说,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出口的也只有这么两个字。
辽东冬日严寒,但是有个好处,即使处于酷夏,也没有多少炎热。所以即使在这个时候贴在一起也没觉得?多热。
两人静静地?看着?那边的河水,天际偶尔有猛禽急速飞过?,发?出几声长啸。
回去的时候,是齐昀拉着?她的手回去的。晏南镜反而不好意思,尤其见着?有人往这边来的时候,不自觉的就想要挣脱。齐昀却不让,“我们是正经夫妻,看就看见了?。”
晏南镜正要说什么,那边人已经过来了。慕容燿带着几人过?来。
之前扫尾追击的一些事?,齐昀是交给?慕容燿的。
为了?彻底能?占据那片草原,还有人口牲畜。慕容燿不管如何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人,必须赶尽杀绝。
他自己麾下的将领还有兵士性命珍重,所有些事?,交给?其他人做更合适。
慕容燿带着?人上来,一头就看到了?齐昀和晏南镜两个。
他对晏南镜还有印象,毕竟那样一个美人,惊鸿一瞥又有了?些许渊源,哪怕后面远离邺城,想要彻底忘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慕容燿人在辽东,听过?齐昀抢婚的事?。
鲜卑有抢婚的习俗,对于齐昀竟然当街抢婚,并没有多少稀奇,只是好笑于在邺城,那些名士大儒对齐昀的吹捧。言辞里?头简直将人说成圣人。
所以那些不管庶务的名士大儒,也只能?论?辩一下那些经书。一个能?在朝堂上站住脚的人,怎么可能?是他们嘴里?说的圣人。
慕容燿垂眼下来,表现的恰到好处,不多看她一眼。
“回禀府君。”,慕容燿表露的完全?像个下属,不该看的绝对不多看。除却最初那略显惊讶的一眼,其余时候没有往她那儿多看一眼。
“左贤王部的大小王子,以及阏氏全?都抓住了?。”
“左贤王本人在混战里?不慎被杀了?。”
齐昀听后,暼向他。
慕容燿头颅垂得?更低,“追击路上,左贤王和手下人上遇上,左贤王激烈反抗,所以……”
“好了?。”齐昀含笑开口,“这不是大事?。还有人活着?送到邺城就行了?。”
慕容燿身上一轻,连着?嗓音里?都是轻松,“多谢府君。”
齐昀并不在乎这伙人的死活,毕竟已经交给?慕容部来追击,至于这里?头会发?生什么事?,早已经料到了?,报到跟前来,也不出所料。
“高句丽那边动向如何。”
慕容部和高句丽互相打了?这么多年,对于高句丽的动向,慕容部一直关注。
“自从乌桓大败的消息传出去之后,高句丽就退军了?。”
齐昀嗤笑,“退军了?,之前这两个联手,气势汹汹。我还以为他们是要真的将我如何。结果乌桓没了?,高句丽竟然退了?。我还以为会痛定思痛,要为乌桓报仇呢。”
他仰首起来,“还有之前惨死在我手里?的那些辽东大族,结果替天行道,还没到半路,就已经撤退了?。”
晏南镜看了?他一眼,他现在做什么事?,也不在她面前藏着?掖着?了?。
慕容燿略微抬头,飞快的往她这望了?一眼。
见她面色如常,又复垂下头去。
“他们也全?都只是胡说八道。谋反那样的罪名,本来也是夷三族的下场。”
“他们依次为借口,趁乱起兵,简直将天下都视作小儿,仍由他们戏耍。原本就是一班乌合之众,现如今见到大势已去,自然是做鸟兽散。”
齐昀颔首,一掌拍在了?慕容燿的肩头上,“之后,这一片也要世子出手相助。”
说着?他笑起来,“对我来说,这次最大的收获,并不是大破乌桓,而是见到了?世子。”
晏南镜听闻,顿时饶有兴致的看过?去。
慕容燿满是惊讶,对上齐昀的双眼,不好意思的笑了?,又垂首下去。
正事?说完了?,新抓到的那些俘虏,照常给?邺城送过?去,看邺城如何处置。齐昀让慕容燿过?去处置事?务,等?慕容燿一转身,他立即握住了?她的手。
“你方才没有拉拢到他。”
晏南镜说着?就笑了?,“我见他笑得?有些勉强。”
她故作感叹,“府君这招,怕是没对他有什么用。”
齐昀摇摇头,“无妨,原本也就是一句话的事?。费不了?多少功夫,毕竟只有一句话,比不上那些实实在在的土地?权柄。”
他说着?自己都笑了?,“不过?这些我也给?他了?。”
“你不怕他也会反叛吗?”晏南镜反问,“毕竟他看着?,也不像是甘愿屈居人下的。”
齐昀说无事?,“高句丽在这里?,何况还有人在这坐镇,他就算不甘愿屈居人下,也没有他施展的余地?。”
晏南镜睨他,“你这是想说,只要有你在,他即使有什么野心,也只能?乖乖的呆在这儿,为你马首是瞻。”
齐昀眉眼里?傲气更甚,“世上原本就这样,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胜东风。高句丽不老实,扶余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何况现如今中原时不时就有战事?。幽州的兵力只有这么多,若是分散开,让他去做这里?头的一根钉子,去扛住高句丽和扶余。”
“那片草原他是到手了?,可也不是白白吃到的。要给?我扛下这两条鬣狗。到时候就看看他到底有几分将才。毕竟打仗都是要消耗家底的。”
他从来就没有任何放任慕容部坐大的意思,他给?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是要慕容燿明明白白付出代价。
晏南镜望着?他,他现如今这模样,和往日里?在她跟前不太一样,她并不觉得?害怕,反而有些新的跃跃欲试。
“你真是坏。”
她开口了?,眼里?全?都是笑,“不过?这些手段也真是让人佩服。”
齐昀紧绷的下颌因为她这话缓缓放松,“知善当真这么觉得??”
第179章
有?时候这人是真的?讨厌,非得?要她把所有?的?话都说的?清楚明白。这样他才好心满意足。
晏南镜也不时常照着他的?心肝肺戳,她笑了,遂了他的?愿。
她欣然颔首,“是啊。”
神情里似笑非笑的?睨他,“你?难道不觉得?你?那些手段不高么?”
她将这话又踢回他那儿,齐昀笑了,仰首笑道,“这些可不是我能说了算。这手段没有?高低,只是看能不能有?作用,以及付出多?少的?代价。”
“我行事向来是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结果。唯一的?意外就是——”
他突然停住不说了,晏南镜回头?过去,“那也是你?活该。”
齐昀对她这话,面上的?笑容比方?才更为灿烂,“我自小谨慎够了,放纵那么一回,意料之外,但也是心甘情愿。”
晏南镜忍不住看过去,只见着他眼底里全?是细碎的?轻柔的?光。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该回去了。”
“我还想走走。”她看向不远处的?河滩。
齐昀摇头?,“那地方?不好去,现在那边恐怕铺天盖地的?都是蚊虫。在这边看着不明显,但是一旦过去,蚊虫飞起来直接往人的?头?脸上冲。哪怕即使逃开了,浑身上下也全?都是蚊虫咬出来的?包。”
晏南镜原本反叛的?心,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全?都消下去了。
邺城里蚊虫不多?,艾草一熏基本上就没了。辽东这边的?她没有?领教过,但是知?道被蚊虫叮咬可不是仅仅只有?满身包,若是运气不好会得?疟疾。这才是要命的?。
她顿时就不去了,她想起来什么,又问齐昀,“你?怎么知?道,这你?不是头?一回来?”
齐昀摇头?说不是,“我当年跟着父亲东征西讨,曾经来过。”
他说着眼里带着点儿怀念,“那时候年岁不大,和郑玄符几个得?了空闲就到处跑,那时候也是夏日,夏日炎热,所以常常喜欢下河,谁知?道一靠近河边,被咬了满脸。”
晏南镜却对他这话有?不小的?怀疑,“这不对吧。照着你?的?脾性除非情况紧急,否则才不会晕头?转向的?自己先一头?撞过去呢。”
才说完,她就见到齐昀很明显的?一哽,晏南镜立即笑了,“果然我说对了,咬了满头?包的?另有?其人,对吧?”
齐昀低头?轻咳一声,再抬首看向她的?时候,言语里不免有?几分寂寥,“难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
对上晏南镜那笑容,这话语也说不下去了“郑玄符自告奋勇,然后就被咬了满头?包回来。脸肿了几日才算彻底痊愈。”
“我就知?道!”晏南镜笑出声。
“不过这可真的?不是我算计他,他自己好洁净,觉得?就算是在河水里,和其他人一块同浴也是沾了脏水,想要占到先机。谁知?道他这一去,人才下水,就被咬了个满头?。当时他吓得?泡在水里,就露出个头?,然后正好方?便蚊虫下口。”
齐昀这话,晏南镜都能想到郑玄符当时那个手慌脚乱的?模样,忍不住也笑出声。
“还好,”她道,“只是脸肿了几天,没有?其他的?毛病。要是沾上其他毛病,可能就不是难受几日就能了事的?。”
齐昀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点点头?,“蚊虫看起来虽然小,但是成群结队起来,也是能叫人人仰马翻。这时节,不仅仅是辽东,就算是草原上,也有?这种密密麻麻的?蚊虫。铺天盖地的?压过来,马都会被活活叮死。”
他轻描淡写,但是她听得?颇为心惊肉跳。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不过有?这种感叹。
“你?遇见了?”她嗓音不自觉的?绷紧。
齐昀察觉到她话语里的?紧张,略微一愣,而后点头?,“遇见了。死了几匹马。”
“不过当时幸好抓住了俘虏,所以可以用他们的?马,要不然事情还真难办。”
她听后忍不住抿唇,齐昀在一旁看到,“知?善在心疼我么?”
这话换来她的?一瞪。但是没有?怒火的?瞪视,是没有?半点威力?可言,甚至眉目里流转别样的?情谊。
晏南镜见着他笑了,而且笑得?比方?才都要厉害的?多?。
她拧了眉,才要说话,又想到什么。轻哼了一声,转头?过去,就要往另外的?方?向离开。
齐昀见状,赶紧拉住她,“是我不好。”
“你?哪里不好了?”她乜他。
“不该说那话,让知?善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