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木源
话语轻轻的,似乎还?在梦里。
“我回来了。”
齐昀低头?下来,仔细察看她。
他回来的时候,并?没有提前派人回来告知她。到家她正好在侯府里,童心突起,想要?给她个惊喜。
他见着她盯紧了他,迟迟没有说话,不禁越发着急担忧,正要?仔细察看的时候,被?她抱住。
“你回来不和我说!”
那瞬间拥上来的力道,几乎将他撞了个趔趄。
“我——”齐昀稳稳当当接住她,“我以为?我这般,知善会高?兴些。”
话才说完,晏南镜就径直瞪他。
齐昀咳嗽一声,随即低头?仔细打量她脸上,见着她眼里红了,手脚无措,“我,我错了。”
她瓮声瓮气问,“你哪儿错了。”
她话音里听着有几分像是在哭,齐昀越发的慌张,“我该早告知——”
剩下来的话还?没说完,她已经一头?抱住他哭起来。
他慌慌张张的安慰。
屏风那边的阿元见状,赶紧领着婢女出去了。
“我担心的不得了。”晏南镜拿着他的衣襟往自己脸上擦,说起这个气恼的厉害,不是气他,而是气自己,明明知道他不会有什么事。但就是忍不住。担忧他是否平安无事,又暗暗唾弃自己。
“我挺好的,”他抱住她,在她的后?背上轻拍着。想要?借此给她些许安抚。他笨拙的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我不会死的。”
“我想要?成就大?事,我还?想要?和你长相厮守。要?是没命了,就什么都做不成,我才不会甘心。”
她听到好气又好笑,但是又忍不住流泪。正在这个时候,一个鼻涕泡冒了出来。
她赶紧一手捂住。
齐昀噗嗤笑了,取过一旁放置的巾帕给她仔细擦拭。
反正什么样?的都见过了,给她擦她也就无所谓。
她坐在那儿,任由齐昀来来回回的给她清理,“没受伤吧?”
“没有。”齐昀说着笑容里有别样?的深意,“要?是知善不放心的话,可以自己察看一二。”
这话引来她没好气的一暼,“冻不死你!”
他突然垂下头?,在她耳边,“不会冷的。”
这低低私语在耳边,让人脸上莫名发烫。
给她整理完,齐昀起身,取来了两只锦盒,打开来内里竟然是一盒圆润的珍珠,色泽饱满。另外?是金步摇,做工极其繁复精细,看工艺就不是一般的东西。
“产自南越的南珠。”他轻声道。
看向她的眼里满是忐忑,“可还?中意?”
“这哪来的?”她忍不住问。
齐昀笑了,“哪来的无关紧要?,自然是我凭借本事拿来的。”
她拿起内里的珍珠,南越产珍珠,但是下海艰难,所以产出不多,内里上佳者,向来都是送到洛阳宫廷权贵手里的。
“喜欢。”她突然笑了,“倒是可以拿去磨粉,”
用在首饰上,还?不如敷在脸上,吃到肚子里。
齐昀笑得更大?,“你高?兴就好。”
她低头?把玩那些珠子,珠子滚落在掌心上,触感?极其温润。
齐昀突然把脸凑到她跟前仔细打量她,晏南镜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
“你瘦了。”
他定定的望着她。
“那妇人没有再对你如何吧。”
他说的是许堇。
晏南镜摇摇头?,“许夫人到现在都没能?起身呢。”
许堇自从回去之后?,就没能?从榻上起来,缠绵病榻。也是,落到结冰的池子里头?流产,又是寒冬,别说休养恢复,能?保住性命就算是不错。
他尖锐的冷笑一声,“这件事我给她好好的记下了。”
“将来合在一起,好好的和他们算一算。可别这么轻易死了。”
第195章
这件事他哪怕只是在齐玹面前提起?过一次,但是心下已?经给他们记下了。不管是齐玹授意,还是许姬自?己动的手。这笔账都已?经给他们记下,谁都别想跑。
他说罢,持起?她?的手,今日天气寒冷,不过好在她?掌心滚热,看来回来的时候,手里一直捧着手炉的,没有冻着。
晏南镜见着他看完自?己手心还不算,竟然仔细查探了下自?己的外?袍够不够厚实,不禁有些好笑,“你这是把我当孩子?了?”
“多日不见,你思念我没有?”
齐昀不答,反而问起?另外?一件来。晏南镜被他这一问问得有些愣住,而后一咧嘴,“想。”
若是说以前还不想把话说得这么直白,那么现在,经过了这么几次的离别,那点点难以道出口的执拗也不算什么了。
他们在这纷乱的世道里相遇,生死之间,许多如果稍稍等一等,可能就没有什么机会了。
既然如此,那何必要?装模作样。
“你说你不会出事。”她?压低了声?量,轻柔的嗓音全都是难以言喻的后怕,“但我实在不能完全放心,给你家书,又担心打?扰到?你。”
“我这些日子?,一直等你的家书。”
他说着,低头下来,轻轻抵在她?额头上,“会给我写家书的,也只有你了。”
晏南镜笑了,“这叫什么话,难道阿家还有晏郎他们都不会和你写?”
虞夫人万年不着调,用在齐侯身上的心思可比亲儿子?多得多。她?要?是能写家书,恐怕也是冲着齐侯去。齐昀那儿能得两三句话就不错。
而齐晏年少,每日里读书之外?也没有其他的。虽然是一母同胞,但毕竟不在一起?长大,也难说到?一起?。
这么一圈算下来,齐昀说的似乎也没错。
她?面上一僵。这瞬间的变化被他捕捉到?。忍不住笑了。
晏南镜听到?他这声?笑,脸上顿时火烧一样的红了,赶紧为?自?己辩解,“我以为?这样会让你分心——”
“我就不该想这么多,想你了就给你送书信过去,反正?只要?你喘气就会看,我怕什么!”
晏南镜干脆道。
齐昀眨眨眼,很是纯良的望着她?。
明明就是百经沙场,但是这会儿他那双眼纯净到?了极致,低头看下去竟然像是温驯的鹿。
“好。”她?话语才说完,齐昀笑着开口了,“你说的我都记下了。”、
“不能骗我。”
晏南镜不服气,“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闭上眼径直投入她?的怀抱中。
晏南镜抱住他,仍由他完全靠近自?己的心口。
“累了?”
齐昀摇摇头,“还好,就是觉得稍稍有些烦心。还是回来好。”
“你在邺城,除了那个毒妇之外?,还有人敢对你不利吗?”
这便是要?记仇了,怀中的人平日里看着性情温和,那不过是表现出来的假象。
晏南镜有些哭笑不得说没有,“现如今也不是之前,那些夫人们有事没事就来上门?献殷勤。连着阿家那里都有。恨不得使劲浑身解数讨好,没有像许夫人那样的。”
“后面贵人回来了,时常去贵人那儿陪伴才得了安宁。”
齐昀听着定定的望着她?,晏南镜见状忍不住有些好笑,“难道这种事上,我还有什么必要?隐瞒的,还是说在你看来,我竟然是那种委屈自?己的人?”
“我是担心你要?学那些妇人所谓的隐忍,不会就好。”
晏南镜摇头说不会,“就没有人教过我隐忍。”
“就算是婶母,她?的帐我都记着当着阿叔的面直接讨回来。”
人情冷暖,当初齐彪妻子?当面对她?爱答不理,后面齐彪上门?,她?也故作关怀好好的当着齐侯的面,问候了一番婶母的耳聋眼盲是否好了。搞得齐彪尴尬万分下不来台。
照着男人一惯的做派,只会记在家里,回去少不得要?鸡飞狗跳一番。这比她?当面讥讽可有用多了。
齐昀在她?怀里笑得越发欢快,这事他当然也记得。那位阿叔万分尴尬的时候,还止不住的瞟他,指望他能制止一二,好挽回些颜面。
他只是在一旁故作不懂,仍由这位阿叔面红耳赤。
“这就好,有气不要?隐忍在心里。现如今不比往日,发出去也就发出去了,没什么大不了。”
他说完,回身过去抱住她?,“我是真想你。”
晏南镜抱住他更紧了,听到?他这么说,“有多想?”
他摇摇头,“深夜寂静之后,吐息之间全是你。”
她?忍不住在他肩头掐了一把,听到?他道,“有时候我在想,你会不会突然一日过来。”
晏南镜无奈的笑,“君侯还在那呢,我哪里能。”
“是啊。”他叹了口气,“而且这么冷的天,我记得你体质畏寒,比起一路奔波。还是在邺城里更好。”
“还是我来见你更好。”
说着,他从她?的怀里抬头笑吟吟的望着她?。
他的气息铺面而来,她?闭眼仍由两个人的气息完全交融在一起?。
齐昀没有骗她?,的确他没有让她?冻着。他身上像是点了火,那熊熊燃烧的热意毫无保留的全都渡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