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木源
什么礼贤下士,根本?不必,只有手中无权的弱者才需要用这种?讨好的方式去获取人?心。
不服他,那就杀掉。留下来的就是服他的了。而且活下来的人?,可比用所谓礼贤下士那套拉拢来的,更加老实。
这才是手掌生杀大权该有的样子。
齐玹高坐在大堂上,这是齐巽和臣僚议事?的地方,他以前也曾经常来。但是这次他高坐在上,已?经不是之?前的臣子不同,他才是君。
“反贼已?经带兵回来了。”
齐玹手下的一个将官匆忙赶来禀报。
齐昀带兵过来,早在预料之?中,齐玹在之?前已?经让天子起诏,宣称齐昀有不臣之?心,意图弑君篡位,此等乱臣贼子,天下共诛之?。
借着?天子的口,把齐昀的罪名给定死?。
到时候齐昀就不止要对付他一个,而是不知道多少?个人?。他对齐昀,自然是劣势。但若是把其他人?也引入进来。
再到那个时候,鹿死?谁手很难说。
齐玹闻言,就大步往齐巽那儿走。这几日他很喜欢往齐巽那儿送消息,例如什么人?被他杀了,每逢看到齐巽那副痛恨又惧怕,却又发作不得的神情,齐玹就从心底里痛快。
他到齐巽门口,让人?开了门,就见着?慕夫人?正给齐巽擦脸。
“母亲和君侯真是伉俪情深。”
齐玹笑道,“看来这么多年?,是我误会母亲了。一直以为母亲对君侯痛恨不已?。现如今看来,母亲不仅不恨君侯,甚至还一往情深。”
慕夫人?望着?他,“你”了好几声,没能说出什么话?。其实齐玹说的也不算错。慕夫人?从头到尾,都是想要齐巽不开心,没想过真的取他性?命。心底里有个地方,甚至想要回到两人?年?轻时候的模样。
齐玹笑了一声,跳过了慕夫人?,径直看向?齐巽,“齐昀来了,不过可惜了,他终究是来晚了一步,陛下的诏令已?经被我发了出去。这下谁都知道他是图谋不轨的逆臣,天下皆可诛杀。他来邺城,殊不知,会不会有其他人?想要响应天子诏令,过来杀他。”
卧榻上的齐巽闻言,顿时张嘴,发出破风箱一般的鸣叫,眼睛鲜红滴血一般盯着?他。
齐巽这般,极大的取悦了齐玹。
正当要多欣赏一下齐巽的愠怒,慕夫人?惊恐的望着?他,“你这样是要自寻死?路吗?那些人?响应天子诏令,难道真的只会杀他一个人?吗?”
“天子在你手里,所以齐昀就是乱臣贼子,可是要是天子在别人?手里,那么你难道不也是——”
齐玹凌厉的眼刀让慕夫人?接下来的话?语不得不吞入肚腹里。
“母亲多虑了。若是我输了,那就真的如同母亲说的那样。但是我一定会输吗?”
齐玹说罢,看到齐巽急切的喘息,胸口起伏剧烈,忍不住笑了,“怎么?君侯觉得我该杀?”
“可惜啊。君侯现如今这般光景,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他低头看着?齐巽那双恨得几乎滴血的眼睛,突然抬手一巴掌径直抽在了齐巽的面上,那一掌没有收力,几乎将齐巽整个扇下卧榻。
慕夫人?惊叫一声,扑过去拉住齐巽,抬头哭道,“你怎么能这样?”
“我为何?不能如此,我自幼年?起,被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如同一条犬似的,惶惶不可终日。现如今正是他的报应。”
齐玹说完,大步离开,径直往外去,齐昀既然来了,那么也要去应对。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齐昀将邺城围了起来,一连几日,都不见有半点攻城的举动。
第208章
齐昀已经?包围了邺城,但是围而不攻,没有半点速战速决的意思。
“将军,此番不会有人趁着这机会过来袭击我军吗?”
中?军大帐里,陈虢说出心中?疑问。他这话一出,其余人纷纷看了过来。谁都知道一旦攻克邺城,将会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中?郎将的世子之位也将彻底的板上钉钉。
中?郎将的世子之位一旦确定,那么他们这些臣僚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将领们对?攻下邺城翘首以盼,但是齐昀本人却并?没有立即将邺城拿下的意思,只是重重将邺城围了个水泄不通,一连好几日,都没有任何攻城的命令。
“若是下令攻城,恐怕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才会动手。”
杨之简温和一笑道。
“现如今我军围而不打,实?力没有半点减损,那些人,就?算意动,见状也不敢轻举妄动。”
陈虢闻言,脸上闪过一点难堪。他的本意是想要替其余同僚来打听一下,谁知道被杨之简这么顶了回去。陈虢面?上难看,心里更是不服,嘴上道,“若是那些人结盟怎么办?”
杨之简唇边的笑容更浓,“那就?更不值一提。那些人原本就?各怀心思,就?算为了好处暂时集聚在?一处,但是这些人各怀心思,只是看着可能会声势浩大,实?则不堪一击。甚至都不用一击,在?里头稍用计策,就?可以让他们彼此猜忌,所谓结盟自然就?土崩瓦解,无从谈起了。”
这话说得陈虢一时间?竟然有些无言以对?,正要呛杨之简几句,却瞥见上首的齐昀笑而不语。
顿时要出口的那些不服气的话,顿时全都吞咽到肚子里。
又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哪里不知道,有些人说的话,不是他要说的,而是主君让说的。
现在?看来,杨之简说的那些,估摸就?是中?郎将要给他们讲的。只不过不亲自说出来罢了。
陈虢小心的觑着上头的齐昀,颇有些不甘心,“难道就?只能看着贼人在?城内?”
“围而不攻,难道城内的人真?的会高枕无忧吗?”
齐昀笑了一声开口,他在?将领和臣僚面?前并?不摆出主君的姿态,随意的一手撑在?膝头,“看着城池被围,心中?焦虑,日日夜夜想着我会什么时候攻城。越是等候越是焦虑,到了最后,到底是谁先忍耐不住?”
“不要太着急,若是比反贼还要焦急,必定会举止失当?,到时候反被制。”
“现如今正是好时候,”
齐昀看向中?军大帐外,这个时候的确不错,外面?阳光正盛,却也不是夏日里的燥热难耐。用来行军打仗,最适合不过。
“不要心急,只要那里面?的人更加焦虑不安,那么事也就?成了一半。”
陈虢等一众将领闻言之后,立即叉手道是。
齐玹登上城门,望着那边拉开的围军。他当?初的计划是,将齐昀的那个妻子绑来,再制住齐巽。这样,齐昀受制于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轻举妄动。谁知道世事无常,李氏那个贱妇竟然有那么大的能耐,离开了齐昀都还能从他手下逃脱,甚至还将那些俘获的活口送入邺城。
以至于他为了自保不得不提前起事。
他看不上慕夫人的那套口是心非,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准备还是有些不够充足。以至于到了如今还是有些力有未逮。
齐玹知道齐昀必定会来,齐昀是不可能放过他的,一如他只要有机会,必定会置齐昀于死?地。
他也让人城门紧闭,只要固守不出,哪怕齐昀强行攻下邺城,也必定会损失惨重。到那时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些见到天子诏令,所谓前来勤王的各路诸侯必定会对?齐昀下死?手。
就?算齐昀再如何用兵如神,也一拳难挡四手。到那时候,就?算他没有赢,齐昀也要给他陪葬。
齐玹已经?坐等齐昀攻城,然而围城了好几日,却没见到齐昀攻城。
邺城被围的水泄不通,内外隔绝,但就?是不见有任何攻城的意思。
齐玹知道齐昀什么意思,想要逼得他自己先行出城和他决战。这样齐昀就?能占领先机。
做梦。
齐玹望着那边的围兵,冷笑一声,转头往下走去。走了两步,突然噗通一下,有个士兵晕倒在?地。
“这怎么回事?”齐玹看着晕倒在?地的士兵,冷声发问。
一旁的校尉赔着小心道,“这几日邺城被围,兵士们几日不停戍守,怕是体?力耗尽了。”
真?话校尉不敢说,诸多兵卒连着几日被围困,每日见着人就?在?跟前,却又不进攻,何况跟随中?郎将出征的那些兵士里,未必没有相识的人。
前半个月前还是与子同袍,现如今已经?是敌我。这难免影响士气。
这点校尉不敢说出来。
“拖下去,军法处置。”
校尉闻言,惊愕抬头,齐玹冷笑,“还不领命?”
两个卫士站出来站在?已经?脱力昏厥过去的兵士旁,迟迟没有动手。
齐玹已经?不耐烦了,“拖下去!”
卫士将地上的人拖拽下去。
城墙修筑的很高,登高望远,可以看到那边的围兵。齐玹望了一眼,径直从城墙上下来,有人禀报,说是齐老将军求见。
所谓的齐老将军,就?是齐彪,他年岁大,资历高,在?族中?颇有些威望。齐玹发难的时候,族中?好些人并?不臣服他,他半点也没有客气,直接见血。
杀人粗暴简单,但是直接见效。至少原先见他吹胡子瞪眼的齐彪,就?利索的俯首称臣。
齐玹让齐彪过来,以前见着齐彪都是一副长辈的做派,现如今齐彪微微垂首,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样看得齐玹好笑又舒畅不已。
“阿叔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赐教吗?”
对?着齐玹这略带嘲讽的话语,齐彪只是尴尬一笑,“臣此番前来,是想要请缨出城作战的。”
“齐昀包围城池已经?足足有八日之久,臣心想,恐怕齐昀是想要借此来打击军心。若是长此以往,恐怕会出大事。所以臣愿为君侯解忧,主动请命,出城和齐昀交战。以破此局。”
齐玹当?然知道齐彪说的都是真?的,谁都能看出来齐昀的用意。可就?是明明知道,却无多少可以破解的办法,这才是最令他气恼的。
“阿叔真?的有此等忠心?”
齐玹微微俯身过去,轻声问道。
齐彪叉手应是,“臣愿意为君侯解忧。”
齐玹哈哈一笑,扬了扬手,“不必了。”
他说着,言语里讥讽更为深厚,“我见多了阿叔在?我跟前耻高气扬,现如今这般,我倒是不习惯了。”
齐玹居高临下欣赏够了齐彪面?上的难堪,“阿叔所请之事,我知道了。不过阿叔年岁已高,不适合再领兵作战。”
说罢,让齐彪退下。
齐彪还想说什么,齐玹已经?不看他,径直离开。
齐彪说的,齐玹当?然都懂。但是谁领兵,他都放心不下。
他自己手下那些人,他知道这些人跟着他出其不意抢占时机,还算可用。如果让这些人去领兵打仗,只恐怕是会被齐昀杀得片甲不留。
可是自己麾下之外的人,齐玹并?不信任。
那些人迫于他手里的刀,不得不对?他低头。若是一旦手里领兵,恐怕不是反戈一击,就?是前去投靠齐昀了。
齐昀钻营了那么多年,在?邺城里的名望远远高过他。齐玹从来没有觉得,那些对?他俯首称臣的臣僚和宗亲,是真?心实?意的臣服于自己。
齐玹从城墙下来,想到城外的齐昀越发怒火中?烧。径直去了侯府。
侯府里现如今是他的天下,他一路直接到齐巽在?屋子。
齐巽已经?被他令人打断了脊梁,自脖子以下半点都动弹不得,连开口说话都是奢望。但是意识却还清楚着。
齐玹故意为之,现如今齐巽暂时还不能死?,死?了的麻烦,比活着要多得多。更何况死?了一了百了,只有让齐巽活着,才能更好的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