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曰曰
马车内,时窈听着系统的报备,心中忍不住嗤笑。
以往日日等他,他都无所觉,如今只一日等了旁人,便心乱如麻。
果真是……人性本贱。
天色渐暗,街市逐渐热闹起来,偶尔轿帘被风掀起,能隐约望见外面一派繁华盛景。
时窈抬头,朝对面静坐的祈安看了一眼。
他方才显然也看见了苏乐瑶,此刻双眸微垂着,神情淡然却又夹杂了几分孤寂。
察觉到时窈的视线,祈安抬眸,朝马车外望了一眼:“姑娘若想去游玩,回府后我命下人陪姑娘前来。”
时窈的眼眸暗了暗,轻轻摇了摇头:“这两日的膳食,可还合胃口?”
祈安望见一旁的膳盒,眸触动了下,轻轻颔首:“多谢……”
“不用,”时窈弯了弯眉眼,“往后我与大人便为一家,何必这么客气。”
一家。
祈安惝恍了下,当年祈氏一族血流成河的画面,仍历历在目,那时起,他便没有家了。
“大人,你瞧,那酒楼好生漂亮。”时窈发现了什么,掀开轿帘朝外望去。
酒楼分为二层,花灯与灯笼将酒楼团团围住,分外好看。
“大人,今夜让厨娘歇歇,我们在此处用晚食可好?”时窈转眸望向祈安。
祈安循着她的视线看去,迟疑了下,转瞬却想到她迎着夕阳在宫门接他的画面,终点了下头。
既应下她结伴过日子,那些眷恋的人与事,便该压在心底,再不碰触。
时窈自然不是真的想去酒楼,只是在途经酒楼时,收到了系统说萧黎在此处的提示。
当和祈安一同走上酒楼二楼,果然一眼便望见阑窗前萧黎与苏乐瑶的身影。
祈安的身影僵了一瞬,时窈也顿住,好一会儿转头望他,牵起唇角:“抱歉,不如我们先离……”开。
最后一字没等说出口,便被萧黎沉郁沙哑的嗓音打断:“祈大人雅兴,来陪……”他的视线紧紧钉在时窈身上,“时姑娘闲逛?”
“时姑娘”三字,他说得几乎一字一顿。
时窈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抿了抿唇:“参见王爷,苏姑娘,”说着,她垂下眼帘,淡淡道,“怕是扰了王爷与苏姑娘的兴致。”
萧黎的容色顷刻间阴沉,喉结用力地动了动。
面对祈安便是笑着的,面对自己,笑容却消失了,只剩平淡。
可分明就在数日前,她还曾与他一同并肩看落日,还曾……耳根泛红地吻了他的侧颊。
“时姑娘未免太自视过高。”萧黎的嗓音愈发低哑。
时窈神情微滞,终垂下眼帘。
也是在此时,她本垂在身侧的手被人牵起。
时窈飞快抬头,祈安对她点了点头:“无妨。”
说着,与她一同朝那二人走去:“王爷,苏……”说到此,他的声音顿了一下,很快如常,“苏小姐。”
时窈了然,祈安这是打算用她,让苏乐瑶彻底死心呢。
而对面的苏乐瑶看着祈安主动牵起时窈手的动作,眼眶微红,转过头没有理会他的招呼。
萧黎的目光有如实质般死死望着眼前二人牵起的手,执筷的手不由自主地紧攥起来,因着用力指骨泛着酸疼。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曾经他也牵过时窈的手,在兰溪村那个简陋的集市上。
她的手并不柔软,相反,因长久执剑之故,掌心有一层茧,牵起时,总会磨得他掌心泛着细细的痒意。
四人合坐于八仙桌前,店家很快将饭菜上齐。
菜色很丰盛,嗅着便可口,时窈默默看着。
不过显然,这一桌只有她一人是真心想要用食的,其余三人脸色均都格外精彩。
“我记得你爱吃青笋。”祈安拿过公筷,为时窈夹了几块青笋。
时窈转头看向他,心知他不过是在利用自己,却仍弯起笑来:“多谢大人。”
祈安轻轻摇头,很快又夹了一块鱼肉,细心地将刺挑出,放入她面前的碗碟中:“这鲈鱼也是你爱吃的。”
时窈倒没想到,他竟真将自己前日早食时说的话听进去了,想了想,礼尚往来地为祈安夹了一块藕夹:“你喜爱这个,也多吃些。”
话落的瞬间,萧黎面前的碗碟“啪”的一声,裂开了一道缝隙。
苏乐瑶倏地站起身来,眼中是摇摇欲坠的脆弱,勉强扯出一抹笑:“抱歉,我身子不适,便先行离开了。”
说完,不等应声,便飞快朝外跑去。
祈安的情绪仿佛也随着苏乐瑶的离开而抽离,他出神地看了眼她离开的方向,良久眼中自嘲的意味翻涌,垂下眼帘。
“二位真是,好生亲昵。”萧黎的嗓音愈发嘶哑。
以往,时窈只会了解他的喜好,只会为他夹菜,如今,她为他做的事,全都为另一人做了。
时窈的脸色有一瞬苍白,抬头看向他,眼中似有落寞。
萧黎的手指一颤。
她可还会在意?
可很快,时窈便已收回目光,再不看他。
萧黎只觉胸口一阵沉闷闷的怒与痛。
让时窈去爬上祈安的榻,去引诱祈安的人是他。
如今,她完成得很好,为何……备受折磨的人也是他?
“大人,”祈安的车夫跑了过来,“户部王大人途径此处,说是有事与您相商。”
祈安朝窗外望去,待看清在马车旁等着的人时,思忖了下,转头看向时窈。
没等他开口,时窈便善解人意道:“你先下去吧,我吃完便去找你。”
祈安颔首:“好。”
说完毫不留恋地起身离去。
一时之间,八仙桌旁,只余下时窈与萧黎二人。
时窈没有做声,只安安静静地吃着饭食。
萧黎的目光则始终盯着她,心中却莫名升起一阵荒诞。
她先前与他相处还曾每日主动寻着话头,会注意饭菜是否和他的口,会莫名抬起头对他笑。
如今,却一眼未曾看他,只剩……静默无言。
直到用完晚食,时窈擦拭了下唇角,便要站起身。
“几日而已,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去找旁人?”萧黎最终难以自抑地出声。
时窈的动作微僵,良久终于看向他:“如王爷所言,我已在所有人面前成为祈安的女人,不是吗?”
萧黎的脸色骤白。
她说的,是他的原话。
“苏姑娘这次大抵真的对祈安死心了,”时窈默了默,自嘲地笑了下,“王爷不若趁此时机去安慰一番?”
萧黎的呼吸仿佛也随之停滞,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口气,却森寒入骨。
良久,他徐徐做声,声音如同从齿间挤出一般:“你觉得,孤与乐瑶成亲,如何?”
时窈的睫毛轻颤了下。
萧黎察觉到她细微的反应,心中不觉多了几分莫名的希冀。
然而下瞬,时窈轻轻开口,说的却是另一件事:“那夜,王爷命人送来的蛊药……”说到此处,她的嗓音低柔如幽叹,“真的好疼啊。”
萧黎面上最后一抹血色彻底消散。
时窈站起身:“方才王爷问我的问题……”
“恭喜王爷,抱得美人归。”
这一次,时窈再没有停留,安静离去。
萧黎仍僵坐在原处,身侧仿佛还残留着时窈身上的皂香。
她恭喜他,抱得美人归。
爱慕他数年的时窈,竟然恭喜他与旁的女人?
萧黎嗤笑一声,只觉万分荒谬。
阑窗外隐隐传来女子的低呼,萧黎的眸光动了动,转头看去。
许是上马车时踩了空,时窈险些跌倒,祈安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身,搀着她的手,将她扶上了马车。
而后,他也坐了上去。
马车门阖上,将那二人关在狭窄的空间内,沿着蜿蜒的花灯,马车渐行渐远。
萧黎盯着车影消失于衣香鬓影之间,终于忍不住捂住胸口的位子。
很酸,很疼。
像是……喧嚣的妒忌。
妒忌……
萧黎猛地收回视线,眼眸骇然,久久未能回神。
以往苏乐瑶接近祈安时,都未曾产生过的感觉。
他怎会妒忌?尤其因时窈而妒忌?
一个卑微如草芥的暗卫,如何能配得上,站在自己身边?
*
萧黎的好感度,升到了90.
而在第二日,他却突然主动请缨,前往西北一带平定胡人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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