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余
兵部有钱侍郎一个呆子就算了,这罗明正也不知是脑子转不过来,还是有所保留。
边上的陈海闻言,却是道:“如今朝上不太平,他有所保留,却也是好事。”
否则交到他们手里的把柄,也会成为这些官员的催命符。
从施元夕入朝后,魏家这边死了太多人,出现钱侍郎罗明正这样的人,也是件好事。
那施元夕喜欢从道德大义上制裁官员,像钱侍郎这样没有污点的人,她轻易是不会向对方下手的。
“行了。”魏太后脸色不好看,冷声道:“你们有心思说这些事,不如好好想想,要如何对付施元夕。”
这话一出,殿内都安静了三分。
魏太后见状,不由得冷笑。
一群酒囊饭袋,当初施元夕刚冒头时,在场之人没有几个将她放在了眼中。
如今走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却是连与对方过招的胆量都没了。
那周御史眼眸轻动。
要如何对付?对方步步为营,加上此前李侍郎事件在内,所有与其交锋的官员,皆死在了她的手中。
内有小皇帝周瑛撑腰,外有镇北军。
甚至身边还留有几千天子亲卫在手上。
杀也杀不掉,几次出手折损的都是他们的人。
这等情况下,谁人还敢轻易冒头。
诡异的沉默中,方运率先道:“如今之计,当以击破镇北军为先。”
只有击碎施元夕这个后盾,才能腾出手来对付她。
魏昌宏面色冷凝,道:“派人去查,镇北军中可有能利用之事,另有……”
“还有几个月便要入冬了,今岁的镇北军军晌。”他抬头,看向了底下的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连忙道:“下官明白。”
魏家如今焦头烂额,对户部来说,局面倒是还算能够控制。
边疆战事开打,国库里的银子肯定要先紧着边疆,削掉各方军晌,是理所应当的事。
“这些事情,从铺设下去,到发作出来都需要时间。”魏太后冷眼看向他们:“那这段时间呢?便这么眼睁睁看着施元夕坐大?”
殿内一片死寂。
这些官员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依照今日的情形,必然不能让施元夕继续这么下去。
她手中的刀,早晚会落到了这殿中的每个人身上。
周遭官员尽数沉默,陈海沉吟片刻,终是从手中翻出了一道折子,递到了魏太后的跟前。
“这是惠州呈上来的折子,还请太后过目。”陈海微顿后道:“臣倒是有一计,不知能否得用。”
那日之后,朝上暂时安宁了几天。
施元夕升了官,如今名正言顺地出入宫中。
袁成海等人落马后,已经没有人能阻止她查阅翰林院中的文书。
她将那些来不及整理的文书,尤其是近两年内的,收拢在了一起,细细翻阅。
柴平行事还算谨慎,没留下太多的把柄。
这些留在翰林院的文书,提供的信息有限。
动翰林院那天前,江源还告诉了她一些消息,信息虽然零碎,但拼拼凑凑也能用。
施元夕也就不嫌弃了。
升任侍读学士后,小皇帝那边传召她更加方便,午休时分,她若有空闲,都会去周瑛的寝宫同她见面。
周瑛身体逐渐好转,所吃的食物也不再是千篇一律的药膳,便留了施元夕在这边用饭。
用罢午膳,施元夕端着茶盏,抬眼看着周瑛这间寝宫。
和魏太后那处处奢靡的慈宁宫相比,周瑛寝宫堪称简陋。
稍微有些不错的摆件,都是从前先帝赐下来的。
正看着,施元夕看见陶云让底下的宫人往殿内搬了几盆着色鲜艳的花。
她眼眸微顿,随后道:“我第一次在宫中见到魏太后时,她便亲手摆弄着这些花草。”
周瑛的动作一顿,她几乎是立即就明白了施元夕的言外之意是什么。
自她进入宫中后,吃穿用度方面他们都很小心。
她所喝的药,吃的东西都出自陶云之手,有尹骸等人盯着,没出现任何问题。
宫中内务上,又有岑嬷嬷在。
筛选后送到她这边的东西,尹骸还会亲自查验一遍。
他们行事上较为小心,可宫里到底人多手杂,魏太后想要下手,多的是方法。
周瑛抬眸,看了陶云一眼。
陶云顿时明白了过来,将这些花草都搬到了院中,差人请了太医来看。
青云寺那个住持是出家人,来往皇宫不方便。
在给周瑛诊了几次脉后,便让他的两个徒弟代替他过来了。
周瑛将人安排进了太医院,只为她和小皇帝诊脉。
太医来得很快,将那几盆花草,连同盆里的泥土都检查了一遍,这才道:“都是些寻常的花草,并无异常。”
陶云这才放下心来,让人将花草种了回去,可得了施元夕提醒后,是到底没再让人将东西搬进屋内。
瞧着是没什么问题了,施元夕这才收回了目光。
这一眼,就看到了周瑛面上有些若有所思。
“太妃?”
周瑛抬头看她,声色冷沉地道:“从前淮康帝在世时,魏太后便很喜欢各色花卉,宫中花房自来都姹紫嫣红,从未缺少过颜色。”
“尤其……是得宠的嫔妃宫中。”
施元夕听到了这里,将手中的茶盏放了下来,抬眸看向了周瑛。
就见周瑛眸光幽沉地道:“宫中给各嫔妃的赏赐,包含了不少珍稀的花草。”
她二人对视,周瑛笃定地道:“其中得赏最多的人,就是江太妃。”
施元夕当即挑起了眉头。
当初周瑛在淮康帝的后宫并不得宠,她年纪虽小,却不是那等温柔贤淑的性子。
入宫后,侍寝的次数都是极其有限的。
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她都能顺利怀上小皇帝。
那江太妃最为得宠,可却一直都无子,以至于最后到了过继宗室子的地步。
这事从前不觉得如何,如今想来却是不太合理的。
施元夕眼眸微闪,道:“听闻从前淮康帝在世时,曾请过不少名医为江太妃诊治。”
“可得出的结果,都是江太妃此生无子。”
也就是说,江太妃本身不孕所导致的。
但如今听起来,只怕不是她不孕,而是有人不想要她怀孕。
要知道,当初魏太后在宫中日子也是不好过的,她多年无子,直到那誉王等人都长大成人了,才险之又险地怀上了先帝。
魏太后年纪比周瑛大了二十来岁,她能生,周瑛能生,阖宫上下的妃嫔都能生,偏就江太妃不能生。
所以人人都道是江太妃身体有问题。
施元夕缓声道:“此事之上,便是要动手去查,也不该咱们来管。”
当初淮康帝时留下的宫人,如今整个宫中都没留下了几个,留下来的人还都是魏太后的心腹。
想要查明这件事情并不容易。
尤其是在那大内总管仍是魏忠的情况下。
但这件事上,影响最深的人都不是他们。
而是江太妃。
傍晚,施元夕从宫中出来以后,差人往江太妃府上送了份礼物。
这事要细细谋划起来也不难,但施元夕手里有太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实在没空去查这些后宫隐私。
她便索性直接将这件事情告知对方。
至于江太妃信不信,又会不会觉得是她使出的手段,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消息送出去后便如同石沉大海般,对方什么表现都没有。
江太妃那边还没做出反应,朝堂上倒是出了件大事。
离京极远的惠州,在多日的干旱后,终是落了雨,然而这大雨一落便没了停歇的意思。
接连暴雨后,惠州境内发起了洪水,洪水来势汹汹,淹没了整个惠州。
百姓连番遭难,伤亡损失惨重。
朝上连夜定下了赈灾之事,除了抗洪救灾以外,这等特殊情况,还需要防治疫病。
京中必须得有官员前去坐镇惠州。
早朝时,朝上争议了一上午,都没定下来这个人选。
涉及重要灾情,工部是必须要派官员前往的,除此外,就是赈灾的银两和钦差人选了。
听及要去惠州赈灾,惠州又远在了京城千里之外。
施元夕眼眸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