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余
“处置她的,也不是我,而是朝廷。”
施元夕只是没有插手其中,让刑部秉公处理而已。
“你心思歹毒,行事乖张。”施元夕缓声道:“落得这般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
“我这里不是顺天府,你既是认定自己冤屈,便去公堂上叫屈。”
“且看那顺天府尹是会听你的解释,还是会为苦主伸冤便是。”
施元夕轻抬手,再不看她:“将她带下去。”
魏青染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中。
魏家之事,朝野震动。
几天之内,便查出众多党羽,牵连朝中方方面面,虽没有触及大梁根本,但仍是影响颇深。
周瑛和施元夕商议后,决定暂时留下如兵部钱侍郎这样没涉及谋逆,也没经手大批金银的官员。
其他如陈海、周御史、方运等人,都得要按照谋逆贪墨的重罪处理。
且还得要在边疆严广海回京前处决。
至于朝中空缺下来的位置,可提拔地方官补足。
朝中举贤纳才,施元夕透了点口风给王瑞平,让王瑞平将平江冯炜然和魏长空的名字报了上去。
冯炜然是肃清魏家的有功之臣,此刻提拔倒也符合常理,就是魏长空遭到了不少官员反对。
他毕竟出身魏家,即便有功在身,也不免受其连累。
短时间内,只怕无法回到京中。
好在施元夕清算魏家人时,将他母亲排除在外,到底是保全了他的家人。
经历动荡后,早朝时分。
小皇帝静坐在龙椅上,抬眸扫向底下的一众臣子,触及到施元夕后,他双眸亮晶晶的,道:
“传朕旨令,施元夕此番平定京城内乱,铲除朝中奸佞,处理惠州灾情立下大功,即日起,晋升其为正四品侍讲学士。”
“协同三位大学士一起,掌翰林院事宜!”
第105章 只有一个结果
侍讲学士!
施元夕入朝尚不足一年时间,晋升速度简直不可思议。
她立在殿上,引来无数人侧目。
王瑞平眸光闪烁,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谢郁维身上。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依靠着亲事才能翻身的女子,竟会有这么一天。
时也命也。
今日这个场面,换到此前任何一个时期,或许都不会出现。
偏逢着魏氏一族当权,祸害江山社稷,朝中官员也好皇室也罢,都饱受其威胁。
施元夕有能力将霸占朝堂许久的魏氏一脉清理干净,才能突破重重阻碍走到今日。
而与之形成巨大对比的,便是今日的朝上鸦雀无声。
再不像是施元夕初入朝堂那般,引得无数人激烈反对,恨不得说她坏了整个大梁的规矩。
四品朝臣,还担着侍讲学士的名声,日后便是帝师出身。
等待时机成熟,说不准还能往内阁晋升。
大梁朝堂上百年,到得如今,竟是要出现一位女性内阁臣子了。
王瑞平想起这件事,都还有些恍然。
这些天都在大刀阔斧地整顿魏家残党,朝上一片阴霾,难得出现了件喜事。
散朝以后,不少朝臣都朝施元夕恭声祝贺,王瑞平抚着胡须,笑道:“施大人升了官,是不是得要请我等喝杯酒啊。”
施元夕笑道:“待手中公务了结,定会备上宴席,邀诸位大人过府宴饮。”
旁边朝臣看着她身侧站着的,都是些朝中重臣,有人发酸,有人踌躇,有人……
是反复徘徊在人群外,想参与进去,却始终都不得其法。
来往的朝臣,看施致远的神色都有些新鲜。
按说这施元夕是他的亲侄女,如今人家一朝成为了天子近臣,这施致远也理应跟着沾光才是。
可施元夕与魏家斗法这些时日,大家都清楚,她早早地搬出施府,便是因为对施致远和萧氏不满。
她那三门婚事里,还有一门是施致远这个大伯父从她手里抢去的。
她如今得势,施致远反倒落得满身尴尬。
进也不是,退也不行。
想单独跟施元夕说句话,都找不到合适的空子。
纠结犹豫后,施致远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只能先行回家,看看能不能通过施雨烟的手,将施元夕请回府里。
没错,是请。
施元夕今非昔比,旁人想要攀附,都苦于没有门道,于施家而言,想要扭转从前的事情,就更需要拿捏好这个分寸了。
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谢郁维看着施致远神色尴尬地从宫中离开,眼眸轻垂。
跟在他身边的小厮打量着他的神色,一时间也分不清他是何想法。
谢郁维轻阖上双目,在这边静坐了许久,一直等到施元夕从宫中出来,他听到宫门口传来的嘈杂声,方才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便和刚出宫门的施元夕对上了视线。
他抬眸,对施元夕颔首示意,道:“我差人在盛江楼备下了一桌席面,不知施大人可愿赏脸?”
施元夕抬眸看向他。
魏家倒台后,原本几方对立的局面有所缓解。
徐京何当着她的面连捅魏昌宏几刀,明面上瞧着是报了当年的仇……却不知他心中是否还留有对皇室的恨意。
施元夕代入自己,若她是徐京何,那除去本身行栽赃陷害之事的魏家以外,最为怨恨的,便是先帝了。
虽说徐民安之死是在于魏昌宏的构陷,可他们都清楚,先帝又何尝不是在借机铲除功臣。
这等行为,其实同卸磨杀驴没什么区别。
他对大梁皇室有所不满,不愿效忠,或者是有些别的什么心思,都实属正常。
除徐京何外,京中手握权势最大的,便是谢郁维了。
同是拥戴先帝的功臣,且同是世代簪缨的大家族,谢郁维的立场更复杂些。
徐京何不满大梁皇室,所以没有投靠任何一方,若真要兴事,便只能做乱臣贼子。
大梁这两年虽被魏家祸害得严重,可到底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此刻作乱,必定惹来天下百姓的唾骂。
这跟江南徐氏一直以来秉承的家风所背离。
徐氏名满天下,又有高风亮节,向来都爱护羽毛。
……即便徐京何行事风格不像是徐氏的人,也不会轻易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
谢郁维就不同了。
他手握着江太妃和广郡王,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想要扶持自己的傀儡登台。
某种程度上来说,谢郁维和魏昌宏二人的想法都是殊途同归,只是魏家占据天然优势,且行事作风阴狠毒辣。
谢郁维虽也弄权,可到底不似魏家那般胡作非为。
魏家倒台后,郑奇明便担心谢郁维会步魏昌宏的后尘,扶持广郡王,分裂朝堂。
这个猜测倒也没错。
谢郁维野心勃勃,轻易是不会放弃广郡王这面大旗的。
果然,朝中局势还没有出现大变化,他便先一步找上了施元夕。
施元夕抬眸与他对视。
谢郁维生得俊朗,久居上位,气势逼人,唯独在她面前会收敛三分。
当初裴济西悔婚,京里闹得实在不好听。
萧氏为了避开风声,便让施元夕去天云寺内住了一段时日。
她跟谢郁维,便是那时认识的。
……若说前面两门亲事,都是迫于当时的立场下,她碍于生存为自己选择的出路。
那这第三门亲事便是偶然了,他们二人间,确实是有过些许情分。
谢郁维当初求亲是发自内心,后来毁亲,于他而言,只是暂时的缓兵之计。
他是打算在先帝登基,逐渐忌惮谢、魏两家联合时,解除婚约娶她过门的。
谁知她在去往越州的路上便生病了。
三年时间里,谢郁维身边的暗卫常驻越州,明里暗里把大夫往施元夕的跟前送,可却几乎没什么成效。
谢郁维心中不是没有生出过悔意,他甚至几度想要将人接回府中,自行照顾。
可朝中局势变幻莫测,将尚无知觉的她放在身侧,她便会成为他的最大弱点。
与之相比起来,让她继续留在越州,或许会更加合适些。
所以三年间,谢郁维对她不管不问。
直到越州突然传来消息,说她人已清醒,不日便要归京。
那日她在码头遇见谢郁维,本就不是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