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闫桔
马春回去复命,说那女人贼能吃。
陈皎不以为意,心想要是她能干得过胡宴他们,那才叫厉害。
接连几天她都进行投喂,待到第四天时,校场上聚集了大量官兵。
为了防止女人逃跑,弓箭手把校场包围。陈皎跂坐到榻上,宋青和胡宴好似两座泰山站在一旁。
不一会儿戴着镣铐的女人被狱卒带到校场上。她许久不曾见过阳光,似乎不太适应太强的光线,用手遮挡。
陈皎不知其人名字,也没兴致知道,至少在女人未显露真本事之前她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个人。
看台上除了宋青和胡宴外,还有十名弓箭手防范于未然。不仅如此,陈皎自己也藏了袖箭防身。
上次跟崔珏跳河让她长了记性,特地练习过袖箭射击,大有长进。
胡宴显然不信女人吹嘘她能杀胡人,抱着轻蔑的态度观战。
事实上在场的官兵都不信那女人的战斗力,虽然她看起来比寻常人高大。
校场上有一排兵器,大刀、长剑、红缨枪、双刀,琅琊棒等。
严大刚出面挑战,挑的是红缨枪。
陈皎命人把女人手上的镣铐解开,她活动活动手腕,马春大声道:“今日比武切磋,勿要伤及性命,点到为止。”
严大刚挑的红缨枪,女人也挑了一杆红缨枪。她似乎不太满意,尝试着挽了几个枪花,无比熟练老道。
宋青一眼便瞧出了端倪,严肃道:“是个练家子。”
陈皎应道:“我看过她的手,有茧子,想来是有几分本事。”
随着一声铜锣声响,比武开始。
严大刚运气不好,挑的兵器恰好是女人最擅长的。他没有竭尽全力的理由,女人却有,因为想活命重回中原。
一杆红缨枪在手,犹如银蛇吐信,挑、刺、横扫,无不老道熟练。
刚开始严大刚还能应对几招,渐渐的落了下风。
那女人可见是有几分本事在身,打斗姿态飒爽,目光如炬,原本木然的脸上重新焕发出生机。那是手中兵器赋予她的力量,属于重生的力量。
围观的官兵们见严大刚落了下风,纷纷替他呐喊助威。看台上的陈皎伸长脖子观望,她不懂什么招式,但慕强。
能靠武力值跟男人打斗的女人,那是相当稀少的。一来体型弱势,二来时代背景约束。
方才胡宴还轻蔑,但见女人舞枪的身手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校场上激起一阵尘土,女人以一招神龙摆尾击落严大刚手中的枪,在他快要捡起再战时,一枪横扫千军,击打到他的腿上,把他打跪下去,紧接着雪亮的枪头近在咫尺,生生把他逼退。
严大刚面红耳赤,觉得很没颜面。女人收枪,非常有君子风范,“承让。”
马春激动喝彩。
陈皎也笑了起来,赞道:“不枉我顿顿喂肉吃。”
接着又上去一位士兵挑战,用的是大刀。
上一场算是热身,这回三招就把那士兵打趴了,众人全都哄堂失笑,调侃道:“张小勇你行不行啊?”
张小勇窝囊地爬了下去,冲王学华道:“王哥你去!你行你上!”
王学华怂了。
也有不服气的接着去切磋武艺,皆被打脸。那女人显然没什么兴致陪他们练手,问道:“有都伯吗,让都伯来打。”
众人哗然。
陈皎叉腰站在看台上,问:“何故要都伯来打?”
女人:“家父在生之时,曾任都伯,可与我比划一二。”
陈皎看向宋青和胡宴,“你俩谁去?”
胡宴道:“我去。”
他就不信一娘们能这般厉害。
知晓那人擅长红缨枪,胡宴也挑的红樱枪。
铜锣声响,两人展开了比试。
胡宴的功夫陈皎见过,与方才严大刚有着天壤之别,斜挑,横刺,毒辣且充满力量感。
女人应付起来吃力许多。
众人全都屏住呼吸,目光被二人的打斗吸引。
阵阵尘土飞扬,校场上光影闪闪,二人衣襟翻飞,皆是尽了全力对战。
胡宴刚猛蛮横,女人知力量比不过,会巧妙避开他的攻击,以柔克刚。
二人根基扎实,对战下来胡宴并未捡到便宜。
看台上的宋青忽然道:“这是使的裴家枪。”
陈皎好奇问:“裴家枪很厉害吗?”
宋青点头,“在曲州一带颇有名气。”顿了顿,“听此人说话的口音,应是曲州人,不知她跟裴家有何关联。”
陈皎:“方才她说她的父亲是都伯,想来出生武将之家。”
宋青点头,双手抱胸观战。
“胡兄弟,此女应是曲州裴家人,下手莫要不知轻重。”
听他这般说,胡宴不跟她打了,收枪退得老远,质问道:“你耍的是裴家枪法,是曲州裴家人?”
女人:“啰嗦作甚,没有分出胜负,再战!”
胡宴拿枪指她,“问你话呢,你爹是不是裴万里?”
女人愣了愣,诧异道:“你认识他?”
胡宴“呸”了一声,骂道:“狗娘养的!我们这帮兄弟可被他那孙子害惨了!”
说罢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朝她进攻而去,女人提枪应战,虎虎生威。
陈皎嗅到了八卦的味道,问:“这中间好像有什么渊源?”
宋青严肃道:“以前的旧事,徐都尉在中原还是中军将军时,我们兄弟被奸人所害,数百人全军覆没,回去了也会被斩首,这才迫不得已南逃。”
陈皎轻轻的“哦”了一声,“那跟裴家有何干系?”
宋青:“裴万里就是个孙子,故意拖延救援,导致我们被胡人围困,尽数死伤。”
他似乎不愿意回顾那段过往,底下的胡宴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恨意,招招往死里打。
那女人却扛住了他的进攻,破口大骂道:“你个孙子!说好的切磋武艺,何故变卦?!”
胡宴耍痞道:“我呸!臭娘们哪来的就滚回哪里去!若不是你爹裴万里,我胡大爷何至于南逃到这儿苟且偷生?!”
女人怒目道:“我爹顶天立地,你休要败他名声!”
胡宴:“放你娘的屁!今日若徐都尉在此,定要打死你个龟孙子!”
见两人越打越凶悍,陈皎怕收不住场子,朝宋青道:“把疯狗给我拉回来,那女人我还要问话,若是给我打死了,我折他一条狗腿。”
宋青无奈,大声道:“胡老二回来,你祖宗发话了,再发疯,就打断你的狗腿!”
陈皎:“……”
好想掐死他。
胡宴愤怒道:“今日不杀这娘们,老子誓不为人!”
这话激怒了陈皎,当即破口大骂,“你个龟孙,老娘当初说的话全都当耳边风不成?!给我留活口!老娘要问话,你聋了吗?!”
她骂得凶悍,众人全都不敢吭声,最后还是宋青出手把疯狗拆架拽走的。
胡宴跟发狂似的骂骂咧咧,扬言要打死女人。
陈皎受不了他的鲁莽,抡起一巴掌扇到他脸上,整个人都被打清醒了,眼神也清澈许多。
众人哗然。
累趴在地上的女人气喘吁吁,也吃惊地瞪大眼睛。
陈皎一个劲甩手,掌心疼得要命,又气又恼道:“你个疯狗,老娘说的话全都当耳边风不成?!”
胡宴满头大汗,果真收敛不少,垂首道:“属下失态了。”
陈皎动怒道:“滚下去!”
胡宴欲言又止,宋青忙让人把他拽了下去。
陈皎懊恼地擦了擦手,红了一片,她看向那女人,问道:“你姓甚名谁,报上名来。”
女人见她气势凶悍,回答道:“我乃曲州裴长秀。”
陈皎不耐看向宋青,道:“你们掰扯掰扯。”
于是宋青翻起了旧账,问裴长秀当年她爹救援一事,结果双方又要打起来。
裴长秀大骂徐昭等人叛逃,说她父亲差点被胡人团灭。
宋青又骂裴万里故意拖延救援,让他们全军覆没,双方争执得起火。周边的官兵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陷入了迷茫中。
陈皎跂坐到榻上,就听二人争执,马春看得迷糊,问道:“这得吵到什么时候?”
陈皎:“管他呢,爱吵吵。”
马春有片刻的无语,说道:“方才打胡都伯,小娘子的手定然打疼了。”
陈皎又搓了搓手,“是有些疼。”
马春:“胡都伯皮糙肉厚的,扛打扛摔,小娘子下次要打他,还是拿东西更为顺手。”
陈皎忍不住道:“你是认真的?”
马春点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群莽夫就服打。”
陈皎默了默,八卦问:“马春你家男人若不听话,是不是也会挨打?”
马春点头,理所当然道:“不打不成才。”
陈皎:“……”
苍天有眼,她并没有暴力倾向。如果打崔珏,他会不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