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濯濯韶华
刘瑶闻言,有些纠结的挠了挠头,左右环顾一下,用手遮住嘴角,轻声道:“我会哭!哭的很大声那种。”
俗话说,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三板斧能流传到后世,绝对有用。
堂邑侯嘴角微抽。
“哭”,确实是女人独有的技能,阿娇也深得刘嫖的真传。
他没想到刘瑶如此小的年纪,就已经领悟了。
说起这个,他想起此时身处长乐宫的刘嫖,估计正在哭闹,光是想象,已经让他头疼欲裂了。
……
与堂邑侯道别,刘瑶蹦蹦跳跳地去找刘彻。
“还知道进来,堂邑侯有什么好的?让你和他说了这么久!”刘彻将手中的竹简放下,语气酸溜溜道。
阿瑶前脚出发,内侍后脚就来禀告了。
为了能陪爱女玩耍,他加快了处理政务的速度,谁知阿瑶却在宫门口与堂邑侯聊天。
刘瑶见状,挪到他的桌案前,两手攀着桌子,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我在看堂邑侯哭没哭?”
她有些遗憾道:“他没哭,这点不好,哭了阿父才好说话。”
“?”刘彻表情复杂,原来小孩子的想法这般天真恶劣,他真想让堂邑侯听听。
再说堂堂侯爵,他的亲姑父在他面前涕泗横流,传到外面,还以为他这个皇帝压迫对方。
见刘彻接受了自己的说法,刘瑶撸了撸袖子,踮着脚用力拍了拍桌子,“阿父,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刘彻眉梢微挑,配合道:“长公主有何吩咐?”
“阿父,以后咱们能不能一人做事一人当。”刘瑶噘着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如果犯了错,你罚我,别罚其他人,好不好?”
“……”刘彻心中发笑,面上则是高深莫测。
小孩一开始说话时,气势挺足的,没想到威猛就持续了一瞬间,下一瞬就服软了。
刘瑶表示,气势不重要,要发挥自己最大优势,得到满意结果才是正途。
“怎么?心疼你身边的人了?怎么不见你心疼朕呢?”刘彻继续为难。
刘瑶闻言,侧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语气幽幽,“阿父,如果你也替阿瑶受罚,阿瑶也会心疼的。”
此话一出,刘彻一头黑线。
小家伙是不是故意的,他又不是有病,他给的惩罚,最后还是自己承担。
这叫什么?
自作自受?
传到后世,他会被人笑死的。
刘彻意味深长道:“阿瑶,你以后如果不犯错,也就不会有人受罚了。”
刘瑶眨巴眨巴大眼睛,“那阿父,咱们说定了,为了让人不受罚,阿瑶以后所犯的都不是错,好不好?”
这人哄小孩子呢。
不对,他这话,三岁小孩子都不信。
她又不当圣人,怎么会不犯错。
刘彻神情一噎,居然被刘瑶反将一军。
小孩想的真美,可惜自己不会顺她的意。
既然小孩子要自讨苦吃,刘彻也就不坚持了,想到这里,他薄唇翘起,戏谑道,“既然阿瑶有此决心,阿父成全你,日后你如果后悔,可不能怨阿父。”
“一言为定!”刘瑶举高手,伸出小拇指,示意刘彻和她立下约定。
小孩子的仪式感不能缺。
刘彻带了这么久的孩子,对于这个流程已经熟悉,噙着笑与她立下了约定。
最后再在中常侍的见证下,两人立下字据,等这一切完成,刘瑶心满意足地离开未央宫。
刘彻看着字据上稚气未脱的签字,不由得发笑,“莫雨,可惜你进了宫,享受不到养孩子的乐趣。”
莫雨微怔,而后笑眯眯道:“天底下也就陛下能养出长公主这般聪明伶俐的孩子。”
刘彻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帛书递给他,让他存放起来。
忙完这些后,他随口问道:“太皇太后那边如何?”
莫雨:“刚才派人去看过了,堂邑侯已经见到太皇太后了。”
“姑母呢?”刘彻随手拿起一卷竹简,看了开头,顿时蹙起了眉,是谏议大夫所呈,说的正是刘陵与陈须之事。
莫雨:“馆陶大长公主的性子,陛下也知道,听说在长乐宫哭了一个时辰,中间晕厥了一次,太医在一旁看着,不会让她出事。就是太皇太后看着精神越发疲惫了。”
刘彻闻言攥紧了竹简,墨眸闪过一丝冷意,“姑母年纪大了,还能这般任性,朕真是羡慕!”
他原以为刘嫖能看在大局的份上,暂时忍让一二,谁曾想对方连一夜都忍不下。
听说太皇太后原打算次日将刘陵宣到宫中看管起来,就是为了防止刘嫖发疯,谁知道还是高估了刘嫖的耐心。
莫雨沉默不语。
刘彻继续沉声吩咐道:“莫雨,让庄青翟调查一下城中的谣言来历,传的这般快,看来淮南王之前来长安做了许多事。”
“诺!”莫雨躬身道。
第25章 不嫌弃,不过舅父没用,叫了也帮不了什么。
腊月二十,在掖庭呆了三天的子燕终于回来了。
刘瑶让其蹲下,绕着她好好看了一圈,仔细检查手脚部位,冬日这些部位最容易冻伤。
子燕听从吩咐,含笑摊开双手,“奴婢听从长公主吩咐,每天都好好涂抹长公主给的药膏。你看,一点都没冻到。”
她是长公主身边的女官,掖庭那些内侍不敢欺负她,给她找了一个烧水的活计,虽然有些脏乱,但是寒冬腊月,在灶房窝着,可比在外面干活好。
刘瑶小手握住她,愧疚道:“对不起!”
以前她仗着自己年纪小,想着做事大胆一些也没什么,小孩子又承担不了多大的惩罚。
可是前几日皇太后实打实告诉她,收拾不了她,但是她身边的人可以替她受过。
子燕他们的身家性命现下都系在她身上,她如果出了事,他们多半也不会好过。
“长公主担心夫人,没错。”子燕唇边的笑容更加柔软,轻轻握住小手,“长公主不用道歉,子燕跟着你很开心。”
“对不起……”刘瑶小红唇一瘪,焉巴巴道:“你不用安慰我,我那天确实不应该去。”
这两日她反省了一下,反应过来她差点被抢走。
果然还是要正视自己小孩子的身份,没事别往人多的地方凑。
就在刘瑶前脚内心小人三令五申提醒自己时,后脚长乐宫传来消息,说馆陶大长公主与皇太后打了起来,连平阳长公主都牵连在内。
刘瑶眨了眨眼,抱着卫子夫的腿,眼巴巴地看着她,“阿母,咱们要去长乐宫帮忙吗?”
“阿瑶想去?”卫子夫觉得好笑。
上午小家伙还言之凿凿地叫嚷,说不会再乱跑。
现在转眼就忘了。
“……去,听说阿狙也在,我是他的老大,要护着他。”她使劲点头。
至于馆陶大长公主和陈阿娇对她的疑似“垂涎”,只要哄好阿父,就不会得逞。
“你啊!”卫子夫轻轻点了点小家伙的额头。
说来也可乐,平阳长公主家的郎君比阿瑶大三岁,身板、年龄都足以碾压阿瑶,偏偏两人之间是阿瑶做主,平日看着两个小家伙玩耍,让人总是想笑。
怪不得陛下总喜欢让他们在未央宫玩耍,忙碌时,看到他们心情也愉快。
“既然阿瑶这么说了,我们就去。”卫子夫用帕子给她擦了擦脸,让人将刘瑶的小披风拿过来,然后将人裹住。
陛下的后宫女人中,除了陈皇后,就属她地位最高,平日皇后在时,可以不出头,但是有事时,也不能一味躲着。
再说平阳长公主对她有恩,又曾是她的主家,皇太后是陛下的母亲,这两人,她于情于理都要去帮。
刚走出昭阳殿宫门,冷风夹着雪花趁机给了刘瑶一“拳”,让人经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嘶!好冷!”
她有些后悔了,这么冷的天,就应该窝在殿内睡觉,干嘛要出去呢。
卫子夫没想到她的士气消耗的如此快,唇角上翘,促狭道:“你不去救阿狙了,小心阿狙不认你这个老大。”
刘瑶拉紧斗篷,吐了一口气,热气化作白雾很快就被寒风吹散,“当然去,我说话算话。”
……
申时一刻,落了两个时辰的大雪终于停了,长乐宫外的空地上白茫茫的一片。
不过殿内的风波此时却没有停,馆陶大长公主与皇太后之间的氛围越发剑拔弩张,时不时用言辞刺激对方,不仅当事人听得烦躁,他们这些伺候的内侍与宫女也是心惊胆跳。
刚刚负责点香的阿梨不小心将檀香弄断了一截,就被馆陶大公主斥责,人也被拖出去挨了二十杖,下半身都打出血了,估计即使养好伤,人也不能在长乐宫伺候了。
平阳长公主之前因为帮皇太后回了两嘴,被馆陶大长公主推攘,人撞到香炉上,手被磕伤,衣服上也被香灰污了。
偏偏太皇太后一直待在内殿不出声,由着馆陶大长公主闹腾。
永寿殿中,平阳长公主扶着皇太后,压着怒火,“姑母,阿母不过一时失言,你何必揪着不放。”
午膳过后,她这位姑母来到长乐宫,缠着太皇太后要求处置刘陵与淮南王,皇太后劝了两句,说了其中厉害,让刘嫖不要再用这事烦太皇太后。
若说其中比较刺耳的,就是说了陈阿娇子嗣困难,让刘嫖看开点。
也正是这一句将刘嫖点燃了,闹得长乐宫乱糟糟的。
“阿母!”曹襄扬手轻轻抚平她眉间的皱纹,扭头偷瞄了不远处的刘嫖,凑到平阳长公主耳边小声道:“我偷偷让人去叫舅父了!”
舅父是皇帝,管着天下人,这个时候正是他出场的时候。
“真的?”平阳长公主惊诧。
其实她也派人去喊刘彻,没想到曹襄也这样做了。
曹襄用力点点头,“我还给了玉佩。阿瑶说过,如果遇到十万紧急的事情,送出自己信物,更容易请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