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首辅 第616章

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标签: 女扮男装 升级流 成长 穿越重生

  “不算剑拔弩张。”王献臣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低下头,冷淡说道,“那蒙古人瞧着对江同知很感兴趣。”

  马文升摸着胡子,点了点头:“那蒙古人一看就心眼子多,挑在这个时候来,说不定就有离间人心的打算。”

  “如此,大家就把手头的内容整理一下,明日给我,我们算算时间,这几日也该启程了。”马文升当机立断说道。

  众人神色各异,对视一眼,然后和自己认识的人相互离去。

  能被选到这里的人,大都是对江芸有两种强烈的态度。

  江芸这人太出挑了!

  “敬止,你留下。”马文升开口。

  王献臣脚步一顿,也跟着停了下来。

  “坐吧,瞧着你脸色不好,可是事情太多了?”马文升和气开口。

  王献臣摇了摇头:“第一次做这些事情,所以查得很仔细。”

  马文升点头:“看了你昨日的内容,确实很仔细,很不错,一点也没放过,查事情就该这么认真才是,不要顾及他人的面子。”

  王献臣点头。

  “你和江芸关系不错……”

  王献臣身形一僵。

  “所以我打算让你去看看兰州的民风民情,给陛下呈折带去,也好让内阁那些人自己把把握对江芸的奖赏,你也可以借机跟在他后面学习学习,我瞧着江芸很有办法,回头你开始做实务后,心里也能有个底,也不至于手忙脚乱。”马文升和气说道。

  王献臣盯着手中的册子,半晌之后才轻轻嗯了一声。

  —— ——

  江芸芸听到门房的话,把王献臣请了进来,又听他说了此事,便笑说着:“行,我正打算先去城外的屯田上看看,那就一起吧。”

  王献臣打量着屋内:“你这屋子怎么不修一下,也太破旧了,不和你的身份。”

  江芸芸笑了笑:“还行,回头衙门资金宽裕了再说,现在也能住人。”

  “你是坐马车还是骑马?”江芸芸又问。

  “坐车?你打算如何去?”王献臣也跟着反问着。

  “我今日骑了我家小毛驴。”江芸芸咧嘴一笑。

  王献臣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你为何不买一匹马?”

  “家里有一匹的,但他脾气好,所以给我妹妹还有乐山他们用了。”江芸芸说。

  “她们都是妇道人家,骑马有什么用。”王献臣不悦说道,“你出门做事,才应该骑马,不然人家会笑你。”

  江芸芸摸了摸脑袋:“还是先走吧,回头赶不回来了。”

  王献臣看着他翻身骑上驴,看了好几眼,觉得没眼看,收回视线。

  那小毛驴瞧着年纪小,但脚程还行,能跟得上马车,两人朝着北门走去,一路上到处都有人跟江芸芸打招呼。

  王献臣透过车帘缝隙打量着面前浑然有些陌生的朋友。

  梦境中的人开始逐渐模糊,少年时的江芸他有些记不清模样了……

  兰州一向有“山结,水结,路结”之称。

  山结则是说兰州城四面群山环绕,背面有龙尾山、阜兰山等山,南面有九州台山等,西面有白石山,东面又有楼林山,第原山;

  水结意味着水流丰富,大夏河,洮河,湟水,大通河在此汇聚,通往河西、青海、河洮岷地区则有着四通八达的水系网;

  路结则是水陆交通四面科道,向西北方向沿着庄浪河谷而上,翻越乌鞘岭可达河西走廊;向南顺洮河而下可至河洮岷一带,向西溯湟水可达青海;沿东黄河而下宁夏陕西等地。

  军屯则是太祖时期一项重要的政策。战争后大量土地荒芜,百姓流移失所,为了尽快恢复秩序,朝廷推行了屯田制。

  屯田分为军屯、民屯和商屯三种。

  商屯是为了便于边境纳粮换取盐引而进行的屯垦,盐商向边地纳粮后发给盐引,凭引支盐运销,许多盐商为了交粮便利,招募农民在边境开荒,就地取粮,不过在七年前,改成盐商径向盐运使司纳银领引,不再纳粮,不过一年,商屯已然废驰。

  民屯一开始则是用来开发战乱下的边境重镇。太祖规定:“移民就宽乡,或召募或罪徙者为民屯,皆领之有司”,后期又通过召募庶民和强制迁移罪犯的方式去开垦边远荒芜之地,官府则“给牛种车粮以资遣之”,鼓励百姓当地开荒。

  军屯本是三种之中最为重要的一种,河西有“西控西域,南隔羌戎,北遮胡虏”的战略位置,常年驻有重兵,在相对安定的时期,河西施行三分守城,七分屯种,在外敌频繁侵扰时,则为四分守城,六分屯种。

  但随着边防形势日益严峻,士兵大量流失,军屯逐渐荒废,民屯逐渐壮大。

  朝廷每年都会鼓励,招募,又或者派遣民户去边地种地,也制定了很多优惠政策,但如今腹里安宁,鲜少有人愿意前来。

  江芸芸今日去的是民屯。

  黄河西面和兰州城北面都有大量民屯。

  “都二月了还没转暖。”农夫一见到江芸就开始抱怨,“这麦怎么种啊,回头税怎么交啊?”

  “而且今年水流也很少,我就说不要随便开山吧,惹怒山神了,今年这水如何灌溉。”

  “年前那些该死的蒙古人用马蹄践踏了我的田,给我弄得一团糟。”

  没多久,江芸芸就被一群人包围住了,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我们不是让文书给你们说过肥田的办法,你们可都弄了?”江芸芸问。

  有人点头,有人没说话。

  “可以试试的,我之前在琼山县的时候推行过,确实有用,那些鱼骨鱼刺你们反正也不吃。”江芸芸说道。

  “怎么不吃,我牙口好,都吃的。”有人豁了一口大黄牙,大声嘟囔着。

  江芸芸笑:“这事得不偿失吗?这东西在你嘴里就跟一个磨牙的东西一样,但你放在地里,不是给你明年的作物长肥嘛。”

  “我也是这么想的!”有人殷勤说道,“都按照文书说的办呢?还做了一些豆,还好收得快,不然就被蒙古人抢走了。”

  江芸芸点头,勉励道:“我们这边天气冷,种东西的时间不如南方,但我们养的久,做的精细,日子也不会过得差。”

  众人又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江芸芸从不会不耐烦,还顺带解决了谁家的鸡丢了的事情,她飞快把偷鸡的人找到了,让人打了五板子,这才把人放走。

  “你们这边之前那些商屯的地在哪?”江芸芸随口问道。

  农户们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有什么不能说的,支支吾吾。”王献臣不高兴质问道。

  农户们只当没听见,低着头哼哼唧唧了几声。

  “你们这附近可有军屯?”江芸芸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换了个问题问着。

  “军屯都在卫所附近呢,不过这条路一直往西走,是有几座墩台的,他们那边也是有军屯的,不过应该不大。”有农户说。

  江芸芸顺他们的方向看了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一个高高的,类似于烽火台的东西。

  兰州城经过不断的的修建,形成了以城池为中心,结合关隘、军堡、边墙、墩台的严密防御体系。

  “那日蒙古人来,你们这里可有伤亡?”江芸芸又问。

  “我们当时听到动静就躲起来了,他们也都没空找我们麻烦。”

  江芸芸嗯了一声,又叮嘱了几句春耕的事情,最后找人合计了他们自家的土地,确定和本子上登记的没有差错,这才离开了。

  “这些事情你也要盯着吗?”王献臣不解问道,“这些让文吏这些盯着不就好了。”

  “春耕吗?肯定是要看着的,吃饭可是大事,不过兰州冬日漫长,地形狭长,越往西走,到甘州、山丹这些地方,天气更寒,麦苗青黄不接,这几十年蒙古又不断略夺,现在这些屯田连基本需求都难以满足,我看了前几年的资料,说二千里里的地人却不足一万七千,防守和耕地都很难顾全。”

  王献臣看着江芸芸的侧脸:“我听说你来的第一个月把兰州数十年的册子和账本都看完了。”

  “哪有这么夸张,不过是简单翻了翻。”江芸芸哭笑不得,“现在这些流言也太夸张了。”

  “那也是都看了,我听说你之前在翰林院的时候便翻看了半个翰林的档案。”王献臣低声说道。

  江芸芸摸了一把小毛驴的脑袋,没说话了。

  “你问屯田的事情做什么?”沉默片刻后,王献臣又问。

  “想要把土地重新规划一些。”江芸芸说。

  王献臣震惊:“清丈土地?这可太得罪人了。”

  “做事就是会得罪人,土地就像一块糕点,有些人吃多了,所以我得从其他人嘴里抠出来,塞到没得吃的人手里。”江芸芸平静说道,“基层治理,尤为如此。”

  “你,你真不怕那些乡绅……”王献臣低声说道。

  江芸芸眉心一挑,意味深长说道:“他们要是真这么做才有意思呢。”

  她说完,两人又没有说话了。

  墩台就在不远处,马车两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这事一个类似于城堡模样的寨子,如今大门紧闭,里面的空地还散落着锄头,篓子等东西,不太大的一个院子,应该是个小墩台,现在透过缝隙看过去,整个墩台安安静静的。

  “怎么里面没有人?”王献臣不解问道。

  “死完了呗。”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江芸芸抬头,看着坐在塔寨边缘的人,笑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有个兄弟的香囊落了,说是他夫人亲自绣给他的,里面还三两银子呢,找不回来没法和嫂夫人交代,所以我就一家家找过了。”谢来一只脚悬挂着,一只脚蜷缩着,看着辽远的远处,随口说道。

  “那找到了?”江芸芸问。

  “嗯。”

  “下来吧,我们回家。”江芸芸看着他被日光笼罩着,模糊不清的脸,柔声说道。

  谢来这才低头,先是看了眼江芸芸,然后才看向王献臣,懒洋洋问道:“这不是钦差嘛?”

  “你是?”王献臣看着他腰间的刀,又看着他的鞋子,谨慎问道,“你是锦衣卫。”

  “锦衣卫佥事谢来。”谢来一跃而来,顺手把手中带血的香囊塞到袖子里,然后才一本正经地站在江芸芸身边,人模人样说道,“听说你家父辈也是锦衣卫出身,真巧。”

  王献臣嗯了一声。

  “之前看三个卫所的折子里说,有十个墩台无人存活,十二个墩台少了一半人,还有一些墩台也损失惨重,几乎没有全身而退的。”江芸芸问。

  “人数都核对过了,和你们上报的折子合得上。”王献臣说着,又看了眼谢来,“还有八个锦衣卫也没了,名单一一核对过了,马尚书已经过目了。”

  三人一路沉默地回去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谢来随后问道。

  “本想来看看军屯的。”江芸芸说。

  谢来啧了一声:“怎么又打上军屯的主意了。”

  江芸芸没说话,只是胡乱弄乱小毛驴的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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