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折栀
但事已至此也没办法,金花干就这样在树干下又睡了一晚上,养足精力再说
但是第三天,它不得不去捕猎了——之前吃的半头野猪已经完全被消化,它现在肚子里空空荡荡的。
这是它第一次独立打猎,它对自己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目不斜视地略过长着长长獠牙的野猪和一看就很能跑的马鹿,把目光放到看上去最容易得手梅花鹿身上。
梅花鹿虽然不像野猪马鹿那样打一只能休息好几天,但能吃一顿是一顿,明天的饭明天再说。
它借着树干和树枝的隐藏,学者妈妈的样子悄无声息地靠近。
一切看上去像模像样——除了它忽视了风向。
风会把捕食者的腥气尽数地传到食草动物的鼻尖,梅花鹿敏锐地抬头,撒腿就跑。
金花:???
它连忙站起来,指挥着四个爪子追上去。
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即使是它捕猎技能盖世的妈妈都不一定能得手,更何况本身就懒散、捕猎技能稀烂的金花了。
最后,它从狐狸口中抢了半只兔子。
但一只成年虎,即使是在动物园中不怎么运动的情况下,一天都能吃下至少五公斤的肉,半只野兔还得除去皮毛骨,就像一个壮汉吃了一个鸡蛋,起到一个聊胜于无的作用。
更何况狐狸也精,不可能天天叼着猎物等着它打劫。
金花三天饿八顿半地坚持了个把星期,大着肚子灰溜溜地找她妈去了。
正因为金花“独立”出去,觉得天也蓝了空气也清新了的金花妈:……???
它迷惑地歪头,啊,独立出去的女儿还能再回来啊?
金花(死皮赖脸):是的妈妈,我回来了。
金花妈:…………
金花(翻肚皮):妈妈我带着你的孙子孙女一起回来了。
金花妈:………………
金花(讨好蹭蹭):妈妈我饿
金花妈:……………………
金花见妈妈半天没动静,喉头还发出咕噜咕噜警告的声音,干脆往底下一趟,臃肿的肚子大咧咧暴露在金花妈的眼皮子下。
此刻的金花已经是孕晚期了,肚子鼓得高高的,隐隐可以看出小生命在里面的蠕动。
是的,我怀孕了,怎么,你要打死我吗?
金花妈的警告声都顿住了,那一刻,它的沉默震耳欲聋。
它是怎么能生出这样一个崽的!!这么,这么不要脸!!!
金花妈作为一头七天睁眼,二十天长牙,三十天吃肉,从会动开始打遍兄弟姐妹无敌手,不到半岁就能跌跌撞撞在和妈妈外出的时候打到兔子小鹿,一岁半就迫不及待独立,上能和成年雄虎一决高下争夺领地并胜利,下能和棕熊战得有来有往,大着肚子还能再野猪群杀个七进七出的卷王虎,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崽是这副德行。
狩猎技能一点不会,啃妈技能炉火纯青。
关键是啃老还这样理直气壮!它为虎的自尊呢!!!
金花:妈~~妈~~~
金花妈的爪子狠狠地在树干上刨了刨,木屑飞溅。
但毕竟是自己的崽,又大着肚子,饿得可怜巴巴的,它捏着鼻子让金花住了下来。
在妈妈的照料下,金花又过上了三天吃九顿的美好生活,香甜的鹿肉,滑嫩的猪肉,新鲜还分量大,吃得金花直打饱嗝。
不久,金花像它妈妈一样产下了三只幼崽。
母女四个一起啃老。
对上每次饿了就眼巴巴看着它四双眼睛——三个崽崽还在吃奶,但是已经学会了模仿妈妈的样盯着姥姥看——金花妈崩溃了。
算上自己以一养五,白虎在世都不敢这么使啊!
金花妈憔悴地胡子都耷拉下来了。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雨夜,看金花已经从产后的虚弱中恢复过来,金花妈和饭票虎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自己的领地。
第64章
二合一寻找新饭票
这一次金花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又被抛弃了,吸取上次的教训,这次它一点都没等待耽搁,一意识到了就撒丫子追了上去。
妈妈,妈妈你等等我!
但金花妈是决心想甩开金花的,它特地选的雨夜冲刷掉了了它大部分气味,再加上它是一刻不停飞奔离开的,金花再次无功而返。
兵不血刃一下子拥有一只雄虎和一只堪比雄虎的雌虎的的两处地盘——还都是猎物丰富、土壤肥沃的好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金花是个怎样的绝世大猛虎呢。
但金花不想要,它想要妈妈或者饭票回来。
太阳升起又落下,金花迈着沉重的步子出去抓猎物。
给它兜底的虎都已经不在了,它还有三只嗷嗷待哺的幼崽,它必须抓到食物,这样才有充沛的奶水保证自己孩子不被饿死。
——是的,它都不指望养得咋咋好,先别饿死就行。
或许是上天也想给这只啃老公主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这次一切都很顺利。
正处于下风向,微风把梅花鹿的气味带给到金花鼻尖,向金花提醒着这猎物的方位,噢,还是背对着它的!
金花屏气凝神着匍匐着前进,梅花鹿似乎过于沉浸在美味的草叶中大快朵颐,没有注意到距离它越来越近的捕猎者。
金花猛地扑了上来,强健的后肢让它如发射的导弹一样补上了最后的距离,锋利的尖齿像刀破豆腐一样轻松咬断了梅花鹿的喉管,梅花鹿的脊椎也在强|劲的冲下被压断,梅花鹿还没死绝,但已经站不起来了。
血花像泡沫花一样从脖子上窟窿处哧哧地冒出,梅花鹿四蹄抽搐着,最终归于平静。
金花按死了这头梅花鹿。
不容易,快到四岁的啃妈虎今天第一次开张了。
金花得意地跳掉一边,舔舔爪子,再用爪子梳梳嘴唇上的胡须,尾巴畅快地甩着,用猫科动物的独特的方式把自己从上到下夸了一遍,这才迈着猫步撕开梅花鹿的胸膛。
浓稠滚烫的血浆,热气腾腾的内脏,再加上是自己的打的,肉也似乎格外鲜甜,金花吃得胡子上挂满了血珠,喉头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吃完了内脏吃四肢,连头都没放过地嗦了一遍,金花勉强吃了个八分饱,也行吧,至少幼崽们今天的奶水有着落了。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金花打了个哈欠,拖着步子回家喂奶睡觉去了。
金花:有一点成长,但不多。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金花勉强将自己的三个崽崽拉扯到两个多月大,虽然不如它小时候圆嘟嘟的,但好歹是活下来了。
说来也是怪,金花妈那样一只凶悍会打猎的猛母虎那样精心地照料,三个崽只活了个金花,金花这样一只吃了上顿没下顿,喂一搭没一搭的坑逼虎妈,居然还把三个崽都拉扯大了,一只脖子上圈白毛,一只尾巴尖几圈花毛,一只鼻尖一处黑斑,各有特色。
或许这就是命贱虎崽好养活吧。
但好运不总是眷顾金花虎虎的。
很快 ,东北进入了雨季。
从七月开始,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帘一样不断地从天空中落了下来,阴沉沉的云像毯子一样盖在天上,有时甚至一连下个好几天。对于农作物来说,充沛的雨水有利于它们的成长,但对于打猎技巧并不高超的金花来说,简直是一场严峻的考验。
连天的雨水叫地上石缝中处处囤积着水流,食草动物低头就能喝到水,不必冒着生命危险去可能有捕猎者埋伏的溪河边喝水,至于吃饭——这漫山遍野的哪儿哪儿不是草,更不是问题。
于是它们通常会在隐蔽的窝穴里藏着,而连天的雨水又会冲刷掉它们的踪迹,即使是敏锐且经验老道的捕猎者,也难以找出它们的踪迹。
有时候好不容易撞上一只梅花鹿狍子,眼见着就要追上,追逐的过程没注意,一爪踩上了因为雨水疯长出的湿滑青苔和蘑菇盖,摔得金花眼冒金花鼻青脸肿,食物食物没吃上,腰还闪着了。
金花又过上了之前三天饿九顿的生活,只是它一只成年虎还能抗,三只幼崽不能啊,一个二个扯着嗓子嗷嗷叫,咬着金花的乳|头又爪又挠,疼得金花虎脸都要变形了。
没多久的功夫,小虎崽们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一个个总是无精打采地趴在洞穴的角落里睡觉。
好在东北的雨季不算长,到了八月中,连天的雨便彻彻底底成为了过去
它必须抓到猎物。
金花舔着爪子,信心十足地出去打猎。
一连走了好几里,连只兔子都没看见,但灵敏的耳朵却听见顺风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响动,它踮着脚绕过去。
是一窝野猪。
金花看着肥嘟嘟的野猪崽子直流口水。
在它妈和饭票虎还在的时候,它是很喜欢吃这些小甜点的。刚出生不久的小猪崽,身上带着奶香,肉又弹又软,嫩得仿佛一进口就化成水了,喷喷香。
但就凭金花那稀烂的捕猎技术,别说从凶悍的野猪夫妇手中夺走它们最爱的崽子,能打到柔弱小点心梅花鹿都已经是成长后的大进步了。
它瞅瞅公野猪肉山一样的体型和两根长长地獠牙,遗憾地打算离开。
头猪二熊三老虎,野猪本就脾气爆裂,尤其公猪的獠牙像磨过的刀剑那样尖利,横冲直撞杀伤力极强,即使厉害如金花妈,在捕猎终中可能会受伤,进而更多挑没有獠牙的母猪猎。
它现在可不能冒险,它还有三个小崽子要养呢。
唉,真希望崽崽们能快点长大,到时候一虎给它抓一只猎物,它就不用这样天天为食物奔波了。
但事情并不它所料地发展,微风把老虎的腥气送到野猪窝里,公野猪仿佛被雷炸了一样跳了出来。
一见一头瘦巴巴的母虎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咽口水,当即一双猪眼瞪得如铜铃。
金花还没反应过来,野猪已经像黑旋风一样卷了过来,獠牙闪着着寒光。
金花被迫迎战,一虎一猪厮斗在一起。
金花虽然在这段日子中已经有所成长,但罗马毕竟不是一天就建成的,更何况这还是一头快五百斤的野猪王,加之长时间未少进食造成精力不足,金花很快落入下风。
它有心想走,但越急越乱,母野猪也趁此机会冲过来猛地一撞,金花猝不及防,叫公猪咬住了它的前爪,它哀嚎一声猛地挣脱出来,被野猪咬的圆洞在剧烈的撕拉下成了两条宽宽的深沟,隐隐可见着骨头。
现在正是夏天的尾巴,太阳也还是热辣,残留在地上的雨水被蒸发,整个林子宛如蒸笼一样潮湿炎热,再加上金花急着抓猎物养崽子没时间休息,受伤的爪子在蚂蟥横行的湿泥地和蚊虫滋生的草丛中踩来踩去,很快就感染发炎。
即使它很努力地用唾液舔砥自行治疗,仍然没能遏制伤口的恶化,那两条深可见骨的伤口很快化了脓,边缘肿得像个烂桃子,一动就钻心地疼,根本落不了地,就更难抓住那些灵活的动物了。
在这种情况下,金花只能捡一些其他捕食者丢下残骸剩饭,或者是病死的腐尸,但它又不是秃鹫,无法享受消化这些散发着恶臭的烂肉,奶水稀薄寡淡不说,腐肉里的病菌让它拉稀胃痛,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垮了下去。
小虎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正常的虎崽在这个时候除了喝奶,还需要吃一些肉糜才够,但现在,它们的妈妈连奶水都只有几滴,又哪儿来的肉糜呢?
终于,在一个潮湿黑暗的雨夜,黑鼻子停止了呼吸,又不久,花尾巴的肚子也不再起伏。
金花最终还是和它妈妈一样,也只剩下一只幼崽了。
金花冲着黑漆漆的山林痛苦地哀嚎,但它的妈妈和饭票虎在十百里外新领地,没有办法赶来帮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