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蒋牧童
怎么殿下还让人去取了一盏,已经在河里放过的河灯呀。
春熙虽然心底藏不住的好奇,却还是将河灯交给了谢灵瑜。
谢灵瑜低头看着手中河灯,一眼就认出,这确实是方才在河里放着的河灯,于是她轻笑了声:“做的不错,辛苦了。”
“属下惶恐,”侍卫赶紧说道。
春熙上前给了他赏赐之后,谢灵瑜便让人先离开了。
待人之后,谢灵瑜坐在椅子上,认真看着手里的河灯,其实她刚拿到时,也被沾了一手的河水,可是她却没有丝毫介意。
直到她将河灯轻轻拨开,这是一盏别致的莲花灯,而灯里面确实有字。
那应该是贴在灯壁上的纸条,好在并未被河水浸染,因而字体没有被水化开,反而清楚能瞧见。
——诸事顺意,平安康乐。
虽然只有短短八个字,却是她眼熟的字迹,是属于萧晏行的字迹。
突然间,谢灵瑜抬手将河灯放下,竟直接站了起来,朝着门外急急走了出去。
身后的婢女们都不明所以,却也不敢阻拦她。
谢灵瑜一路疾走,最后竟拎起裙摆追了出去,直到她看到那个方才离开侍卫的背影,这才喊道:“站住。”
侍卫听到身后有人喊话,下意识回头,在瞧清楚来人时,吓得直接单膝跪下。
“殿下。”
对方脸上掩不住的惶恐之意,毕竟他已经将河灯交给殿下,可是殿下居然还追出来了,该不会是何处出了差池。
谢灵瑜也感觉到对方的惊慌失措,在她稍稍平息呼吸后,这才轻声开口问道:“方才你去取河灯,可有瞧见别的河灯里是否有字。”
原来竟是问这个。
侍卫心底微微松了口气,这才低声说道:“因为河灯是放在水面上,属下确实挑选了一番,因而瞧见河灯内都是有字的,而且依属下方才所见,河灯里的字应该都是一样的八个字。”
这个侍卫是方才跟着谢灵瑜出门的人,是以知道殿下是跟谁一同出门。
方才这些河灯放了整条河上都是,再加上殿下又命他去取。
大概也是猜测到了,这满条河的河灯是为谁而放。
他顿了片刻,还是开口回道:“诸事顺意,平安康乐。”
果然如此。
谢灵瑜心中竟有什么东西落了地的感觉。
不止是一盏河灯里写了字,是每一盏河灯里,那条长而宽阔的河面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犹如星辰般繁多的河灯里,都是他亲自写下的祈愿,是他为她所许的祈愿。
愿她诸事顺意,愿她平安康乐。
*
谢灵
瑜先前要准备及笄之礼,是以跟寺卿曹务实告假了好几日,当然曹务实不可能也不敢不允她的假。
甚至曹务实还怕她累着,非要放她半个月的假。
谢灵瑜虽然身份尊贵,但既入了鸿胪寺也不好太过特别,是以在笄礼结束之后,便立马重回了府衙。
自然每个人瞧见她,嘴里都是说不完的恭贺。
毕竟笄礼对于官宦世家的小娘子,也同样重要,及笄之后便意味着这个小娘子可以开始说亲事了。
是以笄礼也相当于是一个正式而隆重的宣告仪式。
所以每家小娘子笄礼之后,都会早就相看好的人家迫不及待的上门提亲。
一个圈子里的官员之间,也会相互推荐你家的好郎君,我家贤惠的小娘子,相互之间联姻更是常有的事情。
但是!
谢灵瑜及笄之后,众人瞧见除了讨喜的话,可谁也不敢多嘴一句。
毕竟这位殿下的婚事,只怕除了圣人和太后之外,谁敢插手呢。
之前燕贤妃倒是想要插手,可是她的下场众人是有目共睹的。
是以谁敢再对小殿下的婚事说三道四,是嫌命长了。
虽然大家也很想知道,这样一位特别又特殊的女王爷,未来究竟会挑选一个什么样的王夫。
这几日谢灵瑜没来,还是积攒了不少公文。
因为临近圣人的寿辰,不少藩国都开始准备派遣使团,前来大周想要为圣人庆贺,而今年尤为特殊的是,一向与大周有边境摩擦的北纥人,居然也要派遣使团来大周。
虽然在几年前,北纥在与大周的边境大战之中兵败,不仅赔款更是被派了质子留在大周。
可是经过这几年的休养生息,北纥的狼子野心再次显露了出来。
特别是在边境城镇,大周的百姓频频被这些北纥人骚扰抢掠。
若是大周严厉声讨,北纥那边也不过是扔出几个替死鬼谢罪罢了,朝中许多大臣都明白,只怕两方之间,迟早还有一战。
是以这次北纥人突然要求派遣使团,来给圣人贺寿,朝中反对之声不断。
如今北纥人的文书已经呈交上来,原本这事儿应该是曹务实这个寺卿来处理,他这个老滑头偏偏让人把文书送到了谢灵瑜的案桌。
这摆明是让谢灵瑜来处理此事。
只怕是因为上次在大朝会上,谢灵瑜独自应对了御史的刁难,这才让曹务实如今这般肆无忌惮的赖上她了。
谢灵瑜可也不是什么好性子,不是什么锅都愿意背的。
她当即拿上文书,准备前往曹务实的值房,去找他理论此事。
正好在穿过中间其他大人共用的值房时,正巧听到里面在聊天,她本也没想到偷听,只是房门敞着,声音自然而然的从里面传了出来。
“如今这些小郎君的手段,当真是了不得,我家夫人这两日还同我抱怨呢,说昨日也不知哪个小郎君为了哄小娘子开心,居然在城东的河里,放了满满的河灯,据说那数量多的,是把整条河都占上了,是数也数不过来。”
旁边有个声音问道:“你怎知这河灯是郎君为小娘子放的?”
“哎,你还别说,这话我也同样问了我家夫人,”最先开口的大人笑着回道:“我家夫人就说了,满满一河的河灯,若不是为了哄小娘子,谁有那样子的闲工夫呢。”
“这倒也是。”
“咱们年轻时候,可不曾有这样厉害的招式。”
谢灵瑜站在走廊上,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是该直接假装没听见走过去,还是再站在这里听一会儿呢。
她自个都不知,原来此事已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热议之事。
不过想想也是,那样一条河的河灯,许多人都瞧见了,也算是长安城内突然出现的一件新奇事儿,讨论的人多了也是正常。
就在谢灵瑜胡思乱想之际,突然门口出现一道修长挺拔的绯红身影。
谢灵瑜下意识的抬头,正好与对方的眼神撞上。
两人四目相对之际,竟也说不出谁眼底里的惊讶更多一些。
谢灵瑜没想到的是,萧晏行此刻居然就在值房里,他听到旁人讨论这件事,竟不会觉得有些许尴尬吗?
而萧晏行惊讶的大概就是,这位小殿下居然此刻站在这里。
两人望着彼此,就在谁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时,谢灵瑜竟灵机一动,率先说了句:“我什么也没听到。”
这不打自招的承认,一时让气氛越发沉默。
半晌,萧晏行唇角微勾,轻笑了声:“殿下说未听到,那便是未听。”
谢灵瑜:“……”
第48章 这人可真会顺杆子呀。……
谢灵瑜沉默了片刻,竟点了点头,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萧晏行站在原地看着少女急匆匆的脚步,突然嘴角扬了起来,不禁露出了笑意。
而这边谢灵瑜拿着文书,一路走到曹务实的值房,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心头的恼火却还是有些未散去。
之前在大朝会上那么机敏又聪明的永宁王殿下,今天这是怎么了?
嘴巴还是脑子被狸猫儿叼走了吗?
谢灵瑜心底忍不住吐槽了自己方才,竟说出了那句话。
“少卿大人,”就在谢灵瑜站在曹务实值房门口,还在懊悔方才的事情时,正巧房门被打开,曹务实的随从走了出来,正好瞧见谢灵瑜。
对方赶紧恭敬问道:“您是来找大人的吗?”
谢灵瑜脸上瞬间换了一本正经的表情,轻笑着说道:“是啊,我来寻寺卿有些事情。”
“大人正在值房内呢,您赶紧请进来吧,”随从满脸恭敬。
谢灵瑜轻笑:“还是劳烦你先进去通传一声吧。”
随从:“不必不必,大人先前就吩咐过,若是少卿大人前来,不必通传直接进来便好。所以还请您随小的,一起入内吧。”
不得不说,曹务实此人虽然不抗事,但自有一套官场生存法则。
原本谢灵瑜拿着文书,乃是来找曹务实算账的,可人家这般客气又周全的话,反倒让谢灵瑜心底的恼怒泄去了三分。
不过她也不是能被这三两句好话,随便糊弄过去的人。
跟着随从进去之后,曹务实此时正坐在椅子上,端着茶饮悠闲喝茶呢,他一抬头瞧着进来的人,赶紧将茶杯放下,站起身迎了上来。
“少卿大人怎么来了?你若有事,派人来跟我说一声便是了。”
曹务实虽然嘴上叫着少卿大人,但是完全还是将谢灵瑜当成永宁王在对待,丝毫不敢拿一丝上官的架子。
谢灵瑜双手举起行礼:“见过寺卿。”
曹务实也不敢抬手扶起她,毕竟对面是个女郎,只能口吻越发恭敬道:“少卿大人快免礼,快快免礼。”
“今日前来寻大人,乃是因为有一件公务实在是拿不定主意,还请大人给个决断,”谢灵瑜也不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曹务实满脸堆笑:“在这鸿胪寺,少卿大人的话便如我所说一般,少卿大人的意思便也是我的意思,所以不管什么公务,您无需跟我商议,自己全权决定便可。”
老狐狸,老滑头。
谢灵瑜要是真因为他这句话感动的话,那可真就是被骗着卖了,都活该替旁人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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