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雨欲晴
没成想,突然出现一个不明状况的愣头青韩忠彦,跑到魏溪跟前献殷勤。柳氏与狄咏都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哈哈,阿衡,让你同说我溪儿还小,要慢慢来。看看,有别的小子跑来掺一脚了吧?哈哈哈哈,我们家溪儿可是很受欢迎的,你这家伙还不加快动作把她娶回家。别到时候溪儿同别的混小子跑了,到时看你怎么办!】狄咏冲苏衡挤眉弄眼。苏衡甚至能直接从那双眼睛里读到狄咏的调侃。
苏衡面无表情地挪开视线,旋即又对上笑得一脸诡异的柳氏。
苏衡:“……”
狄谘一向寡言稳重,他虽然也看出来韩忠彦的心思,但面上却不显。可苏衡观察细致,很快捕捉到狄谘眼里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
得,狄家人全员都在看好戏。看来他们对苏衡迟迟未上门提亲一事多多少少有些不满了。思及此处,苏衡抿了抿唇。
好在苏衡还有苏轸这个贴心的妹妹。苏轸见那韩忠彦老是缠在魏溪身边,偏偏魏溪还神经大条地毫无察觉,连忙凑过去,挽住魏溪的胳膊:“溪儿妹妹,咱们到那边逛逛。”
“嗯,好!”魏溪乖乖地跟着苏轸走了。
苏轸不动声色地把魏溪往苏衡身边带,将那韩忠彦远远地隔开。
【怎么样,阿兄,还得我出马吧?】苏轸朝苏衡飘去一个得意的小眼神,讨赏的意味十分明显。
【做得好。】苏衡回以肯定的目光。
一行人从龙津头桥逛至州桥尾,最后在州桥之上静静地观赏了一番汴京名景——州桥明月后,兴尽返程。
在夜市后半程,苏轸与苏辙配合默契,严防死守,韩忠彦完全找不到一丝对魏溪献殷勤的机会,只好憾然离去。
等回了苏宅,苏轸立刻拉下嘴角,吊起眉梢,两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质问苏轼:“二弟,你怎么回事?咱们家与狄家一同游玩,你拉个外人过来瞎凑什么热闹?”
“韩兄他父母不在身边,只他一人与韩家老仆暂居京中。我瞧他一个人怪可怜的,又听得他说多年未逛过京中夜市,我便邀请了他。这也没什么吧?”苏轼不服气地为自己辩解,“再说了,阿兄与韩官人关系极好,他长子进京求学,又与我在同一个学舍,我多照顾照顾不是人之常情吗?”
苏轸一听就知道自己这个蠢弟弟没意识到关键,轻轻白了苏轼一眼,没好气道:“你没看出来你那个同窗好友对溪儿有意?”
“啊?”苏轼还真不知道,闻言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定道,“不会吧……”
“怎么不会!”苏轸轻哼一声,“溪儿妹妹这般可爱,我若是男子我都要去提亲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不帮着阿兄挡潜在情敌也就算了,还主动带回来一个,我都懒得再说你!”
苏轼挠挠头,不太好意思地看向苏衡:“阿兄,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真不知道韩兄还存了这等心思……不过,阿兄,你打算何时去狄家提亲呀?
“是啊,阿兄,你再拖下去,还不知有什么变数呢。”在这件事上苏轸与苏轼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溪儿还小,才十五岁。”苏衡体验了一把被弟弟妹妹们催婚的感觉,心情略复杂。
“十五怎么了,溪儿都及笄了。”苏轸表示不能理解。
在大宋,女子十来岁及笄便嫁人的确常见得很,不像后世,十八岁才算成年,女性年满二十方能结婚。所以,苏衡无法向弟弟妹妹们解释缘由。
《黄帝内经》有言,女子“二七而天葵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也就是说女子大约十四岁便来葵水,拥有生孕的能力。但是此时女子的身体发育得其实还未完全。要等到二十一岁,方能肾气平均,到了二十八岁,才是“筋骨坚,发长极,身体盛壮”。因此,苏衡总觉得魏溪年纪未到,并不想过早与她成亲。
试想,成亲之后,他若是碰了魏溪,又怕损伤她的身体,就算他能忍住不碰她,也不可能拖个几年拖到魏溪二十了才同她圆房。届时,就算苏、狄两家不对他二人施加生子的压力,魏溪自己恐怕都会胡思乱想。
还是再等等吧,至少,等到明岁苏轸与程之言成亲再说。
“慧明师傅,劳驾给我两份九仙王道糕。”
“好,请稍等。”
“我要三瓶长生固本酒!”
“这位客人,不好意思,本坊长生固本酒是限量供应,每人限购一瓶。”
“怎么又限购啊!像之前一样采用预售制不行吗?”
“长生固本酒酿造工艺繁复,无法大量供应,还望客人见谅。”
“唉,行吧,那就来一瓶长生固本酒,一份九仙王道糕。”
“好嘞,请您稍候。”
大相国寺南的苏氏养生馆,又迎来了一波抢购热潮。起因就是苏馆主不知听了何人的建议,推出了一系列具有延年益寿功效的药膳。延年益寿,谁不想要?这一系列药膳简直比美容养颜系列药糕更受欢迎,无论男女,全都抢疯了。
慧明一人根本忙活不过来,最后还是清风支了一招,把五岳观厨房的几位师兄喊来帮忙。于是,便出现了现在这般僧道和谐的奇观。
清风原本还喊了他的小伙伴道玄过来帮忙,当然,说是帮忙,实则是来蹭吃蹭喝的。
“事先说好,我只吃你们观内师兄做的药糕,那秃头和尚做的我可不吃!”道玄双臂交叉,摆出一副抗拒的姿态。
道玄的师傅是中太一宫
的宫主,一向最恶和尚,开口“秃驴”闭口“贼秃”。道玄在他师傅的耳濡目染之下,肯称呼慧明为“秃头和尚”,自觉已经很给清风面子了。
“慧明师傅做的九仙王道糕滋味明明更好,你真是不懂欣赏。”清风抓起两块九仙王道糕,一左一右各咬一口,快活得摇头晃脑。
“哼”,道玄冷哼一声,眼珠子咕噜一转,转头就冲人告状,“九师兄,清风说你做的九仙王道糕不如慧明师傅做的好吃——唔!”
清风连忙把右手抓着的药糕三两口塞进嘴里,然后捂住道玄的嘴,艰难将药糕囫囵咽下肚后,这才有空斥道:“瞎说什么呢!还学会告状了。我带你来吃好吃的,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道玄两手用力扒拉,将自己的嘴巴从清风的手中解救出来,辩解道:“明明是你自己说的,我只不过复述了一遍。”
清风收回手,气哼哼道:“我小师兄现在还在皇建院街的药膳堂,他说了等今日客人散场后我可以去他那讨吃的。原本还想带你同去,既然这样,我还是自己去吧。”
“!!!不行!”
“师傅,八宝糯米饭已经蒸好了。”
“火腿片已切好。”
“鹿茸粉没了,再去磨一些过来。”
“是!”
药膳堂的后厨内,苏衡带着一众厨子忙得热火朝天。今日是药膳堂推出新菜品的第一日,客人们自然好奇新菜式,几乎每桌都点了新菜——八宝糯米饭与珍珠鹿茸汤。
这两道药膳与药膳坊的药糕与药酒一样,都属于延年益寿药膳系列,只不过,比药膳坊的要难做多了。
八宝糯米饭或许还好些,珍珠鹿茸汤可就费功夫了,光是备菜就能花上老半天。鹿茸要耐心研磨成末,火腿切成纸一般的薄片,油菜也要切片焯熟备用。精心挑选的上好野鸡,肉质紧实,拿去小火慢炖,炖出鲜美鸡汤。再选一只野鸡,拔毛去骨,与豚肉一同剁成混合肉泥,加入蛋清、料酒、盐还有鸡汤搅拌均匀,最后再加入鹿茸粉,这便是鹿茸肉泥。到了这一步,备菜才算备完。
烹饪的过程则对火候极为讲究。鸡汤上锅煮至沸腾后,立即用调羹将鹿茸肉泥团成珍珠状圆球,下入鸡汤中,待珍珠丸烹至将熟未熟之时,放入提前准备好的火腿片、油菜,再加入少许食盐调味,等鸡汤再次沸腾,淋上香油,一锅珍珠鹿茸汤可算做好了。
一碗碗小山一般的八宝糯米饭从后厨端出,一锅锅珍珠鹿茸汤的鲜味席卷整个药膳堂。有客人步入大堂,一进门就闻到这股霸道而浓烈的鲜味,通体舒畅,馋虫骚动。一问之下,得知今日推出新菜式,忙不迭地要求点这两道药膳。
“晏相公,今日能尝此八宝糯米饭,却是托了您的福啊。”天字二号包厢内,晏殊被簇拥着坐在主位上,其余席上之人无一不是朝中肱骨。
“是啊是啊,听闻这位苏馆主与晏相公关系极好,原本苏氏养生馆只有三枚白玉牌,晏相公一回京,那苏馆主便请了琢玉匠雕刻了第四枚白玉牌。这可是天大的面子,之前庞相公与文相公为这白玉牌争得面红耳赤,最后两人都没得手,倒是晏相公您一回来,就得了一块。”
这人马屁拍得好,直接拍到晏殊心坎上。晏殊心中得意得很,面上却要端着,做出一副荣辱不惊,云淡风轻的模样来:“非也非也,老夫哪有这般大的面子。不过是小衡心善又体贴,知道我这个糟老头子没几日好活了,于心不忍,这才给了我一块白玉牌。”
“晏相公此言差矣。我可是听说了,这苏氏养生馆之所以推出这一系列延年益寿的药膳,全都是因为晏相公您一句话呢。”有人道。
“可不是么,我也听说了。”其余众人纷纷附和。
就在这时,药膳堂的跑堂们鱼贯而入,将天子二号包厢点的菜式一一呈上桌。
“八宝糯米饭,请慢用。”
“珍珠鹿茸汤,请慢用。”
“地仙煎,请慢用。”
“……”
等最后一道药膳上了桌,随侍一旁的一位药侍这才逐一为包厢的客人们介绍起菜品:“这道八宝糯米饭,久食可以健运脾胃,养生延年。所谓八宝,指的是茨实、山药、莲子、茯苓、党参、白术、薏苡仁和白扁豆。”
晏殊头一个举勺尝了一口,点头道:“嗯,甜的。看来里头还加了冰糖调味。”
“正是。喜欢甜口的客人可千万不要错过我们这道八宝糯米饭。”药侍微笑着附和道,“这一道珍珠鹿茸汤也是今日才推出的新品。具有壮元阳,强筋骨,养气滋补,补虚益寿的功效。里头用了……”
药侍介绍了一番菜品,便准备离去。晏殊却叫住他,问道:“你们馆主何时有空?我这些朋友们都想见他一见。”
“晏相公,实在抱歉。今日因额外加了十个预约号,客人比较多,馆主正在后厨忙着呢,恐怕一时半会无法得闲。”药侍躬身致歉。
“既如此,那便罢了。”晏殊也不强求。
“怎么便罢了呢?哎哟,晏公您可是不知,我们想见苏馆主一面比见陛下一面都难。您有白玉牌随时都能进苏氏养生馆,我们这些人可就要苦兮兮地排队预约取号了。”众人开玩笑似的起哄道。
“少来!老夫还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你们不就是想着等见了小衡,好央他给你们开个后门,改日好去苏氏养生馆享受推拿么?去去去,老夫可不帮你们做这事。”
众人闻言,只好佯作告饶,又逗得晏殊喜笑颜开。
最终,等这一包厢的人都把满桌的药膳扫空了,苏衡依旧不得闲过来同他们见上一面。众人只好憾然离去。
晏殊却心情美得很,在回去的路上还哼着小曲儿。原因无他,苏衡遣药侍悄悄往晏殊的马车上放了五瓶长生固本酒。晏殊一脚刚踩上上马石,便从守着车子的马夫口中听说了此事。掀帘入座,果然在车厢角落发现了那五瓶包装精美的药酒。
“小衡果然是个好孩子。”晏殊捻须而笑。
苏氏养生馆的延年益寿药膳在冬日掀起了一波热潮。等京城众人对这些药膳的狂热劲头减退后,新的一年伴着爆竹响亮的声音隆重登场。
苏、狄两家热热闹闹地过了一个年节,随后便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备苏轸与程之言二人的婚事了。
程之言虽然出身青神程家,但他却对程濬等人深恶痛绝。他要成亲一事自然不可能遣人千里迢迢地送信回青神,通知程濬与潘素素等人。但程濬最终还是得知了这一消息。是程之才写信告知的。
据说,程濬与潘素素得知此事后,大骂程之才无用,连自己的表妹都哄不住。他们可都打听到了,那苏明允生了个好儿子,在京城做了大生意,开的什么养生馆在京中出了名,连宫里的达官贵人都时常出入他家铺子呢。程之才要是去了苏轸,苏衡又是个宠妹妹的,那嫁妆能少吗?!想想都知道,那必然是十里红妆,破天富贵!
若非如此,他们怎么可能给程之才一大笔盘缠,让他进京求学。京城那物价贵得惊人,但想着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他们还是忍痛掏了这笔钱。原本以为,程之才与苏轸青梅竹马,将那苏轸娶回程家来是十拿九稳的事儿,没成想程之才这般不中用!白瞎他们的银子了!
远在青神的程濬夫妇如何愤懑,程之言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现在整个人都陷入紧张与焦虑之中。越是临近成亲的日子,他越是坐卧不安。
就连魏溪都看不下去,劝道:“程哥哥,你紧张什么呀?苏姐姐人很好的,你入赘了苏姐姐家,一定会很幸福的!”
“噗嗤”,狄咏听了自家小妹不伦不类的劝说,笑得直不起身,“哈哈哈哈哈哈哈,溪儿,你在说些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二哥,你笑什么呀?我说的话很好笑吗?”魏溪不高兴地嘟起嘴。
“溪儿你不懂。人呢,越是在乎对方,就越小心翼翼。成亲前啊,就越担心会有什么变数。你程大哥暗恋你苏姐姐不知多少年了,如今眼看着就要拨云见日,修成正果,他自然紧张得不得了。”狄咏笑够了,这才扶着腰直起身道。
“是这样吗?”魏溪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狄咏见自家妹妹还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便拿她来举例道:“你想想看,如果后日是你与你衡哥哥成亲,你不紧张吗?”
魏溪下意识地点头:“紧张。”
“!!!”头点下去了魏溪才反应过来,霎时间小脸爆红,从腰间抽出长鞭,追着狄咏就要给她这个既可恶又爱调侃人的二哥来几鞭子。
“让你胡说!让你胡说!”
“好溪儿,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狄咏撒腿便逃,口中告饶。自家妹妹这手长抽人可厉害了,他早就不是魏溪的对手了,还是先遛为敬。
“……”狄咏兄妹你追我逃地跑远了。徒留程之言一人在屋内,继续盯着自己的大红新郎袍,不知在想什么心
事。
成亲前的几日,程之言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去的。
到了与苏轸成亲这日,苏家接亲的队伍到了狄家,程之言身穿大红新郎袍,骑着高头大马从狄家出发,到了苏家。
是的,程之言最后是从狄家“嫁”出去的。狄青十分欣赏程之言的才能,收他作了义子。因此,狄家便成了程之言的“娘家”。
苏、狄两家商议后,对入赘的仪式做了一些修改。程之言这才不用带上红盖头,坐进花轿里,像个出门的小娘子一般被抬进苏家。
苏衡也参与了这场关于结亲仪式的商议会。当时,苏衡旁观程之言的神色,便觉得,若是能同自家妹妹成亲,就算真要他这位表兄穿嫁衣进花桥,他这位表兄恐怕也是心甘情愿的。这反倒让苏衡对这位准妹婿更为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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