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道医 第24章

作者:天雨欲晴 标签: 爽文 市井生活 轻松 穿越重生

  贵生道人今日特地换了一身新道袍,香烟一起,便默念祝香神咒:“道由心学,心假传香。香热玉炉,心存帝前。真灵下盼,仙佩临轩。令臣关告,径达九天。”

  传闻,真正的降真香出自黔南,与杂香拌和共燃,可以引得仙鹤降临。苏衡无声地望着香炉中的降真香烟袅袅直上,在湛蓝的天空下幻化出不同的形状,耳边是贵生道人颇有韵律的诵经声。

  贵生道人长须白发,穿着一身用金线勾勒出星辰日月的道袍,临江而立。初春的寒风猎猎吹来,送来清浅的花香,却不知这飘香的春花真身在何处。穿着简朴的船夫用一种很是崇敬的神色看向这边,满目虔诚。

  苏衡轻眨长睫,默默看了一眼贵生道人。嗯,衣袂翩翩,仙风道骨,仿佛下一瞬便会羽化登仙,与平日里那副不修边幅,吊儿郎当的模样截然不同。

  “……皈依天地水官,水府众圣,即使风恬浪静,水途安妥,舟航载稳,绳缆监牢,所谋顺遂,诸圣拥护,万神赐福……”

  前世,苏衡的师傅也是一位道士,因此他对贵生道人持诵地经文熟悉得很。他师傅正在念的是《三官经》,全名《太上三元赐福赦罪解厄消灾延生保命妙经》,顾名思义,有赐福、赦罪、解厄、消灾、延生、保命之妙效。

  “快看,是仙鹤!”

  “真的,仙鹤飞过来了!道长的香把仙鹤引过来了!”

  “天降祥瑞,仙鹤盘旋。大吉啊!这次航行一定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船夫们仰头望天,纷纷叫嚷起来,惊讶与喜悦在他们黝黑的脸庞上浮现。

  等焚香祈福的仪式结束,船夫们散去,只剩下贵生道人与苏衡两人。

  “咳咳!”贵生道人清了清嗓子。

  又来了。师傅又要开始了。苏衡眼神微闪,不着痕迹地往边上挪了挪。

  “徒儿,怎么样?你师傅我方才威风不威风?!哈哈哈哈哈哈!”贵生道人开始拉扯身上的道袍,“就是这衣服不够软和,还是我那套旧衣穿着舒服。”

  苏衡暗暗腹诽:您老人家那套旧衣都不知打了多少个补丁,去岁端午前后,穿着那套“乞丐装”去人家凉水铺子买冷饮,结果还真被那店主当乞丐了。

  “哎哟,我的老腰啊,方才那遭,弄得我腰酸背痛的,好徒儿,快来帮为师揉揉肩,捶捶背。”贵生道人形象全无地伸了个懒腰,也不看船板上脏不脏,一屁股就坐下了,还是那种两腿伸直叉开的不雅坐姿。

  苏衡:“……是。”

  船夫们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船舵,把船缓缓驶进了瞿塘峡。此时比起水浅见石的冬季,江水上涨了不少。瞿塘峡的危险之处就在于其水面下隐伏着无数暗石,若是夏日水深或是暴雨水涨,那些水底的暗石更是肉眼不可见。

  苏衡前世也曾游过三峡,但是因修建了三峡大坝之故,三峡之水就如同

  被驯养的猛虎,收起了尖牙利爪,露出大猫一样温顺可爱的一面。如今,却是苏衡第一次亲眼见识到三峡的险峻与危险。虽然危险,却也美得惊心动魄。

  一连数日,苏衡在船上所见,都是群山连绵,危崖竦峙的景象。

  那悬崖之上,不时有一道素白的悬泉自峭壁飞流直下,一路冲刷着嶙峋的怪石,溅起漫天的飞雪。生长在悬崖之上的竹子,颜色似乎格外冷翠。悬崖上的绿意,除了竹子,最多的便是具有极强生命力的松柏。不知是否是生在峭壁的缘故,那些柏树的枝干长得千奇百怪,扭曲又怪异,怪异又顽强。

  苏衡凝视着那些在高耸的峭壁之间翻滚转出的旋涡出了神,竟没察觉到贵生道人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

  “乖徒儿,瞅什么呢?喲,那儿还生了棵石楠树呢,一路上见多了竹柏,乍一看见这石楠还怪新鲜的。”贵生道人手贱地伸出爪子戳了戳苏衡的侧脸,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背在身后,企图用石楠树转移自家徒弟的注意力。

  苏衡捂着被戳疼的右脸,平静无波的眼神默默盯着他师傅。

  “瞅我作甚?喏,看那边,那边的石楠树比你师傅好看。”贵生道人看天看地就是拒绝与苏衡对视。

  “……”苏衡面露无奈,只好重新回头,望向江边山景。

  不远处的一座悬崖上,果然生长着一棵孤零零地石楠树。此时既非石楠的花期,又非果期,只有满树的绿叶迎风摇曳,追逐着一缕缕难得的日光。

  “徒儿,既然这么巧见着了石楠树,为师顺便考考你。这石楠什么部位可入药?都有些什么功效?”贵生道长一摸长须,随机来了一场“小考”。

  苏衡并未被难倒,不假思索地答道:“石楠的叶与根皆可入药。石楠叶与石楠根皆性平味苦,有小毒。石楠叶具有祛风湿,通经络,益肾气之功效。石楠根能祛风除湿,活血解毒。”

  “嗯,不错不错”,贵生道长心知这个问题简单,已难不倒他徒弟,“徒儿,你可知这三峡虽险,但是这两岸高山峭壁可都是无穷的宝库。山上的草木虫兽,有不少都是绝佳的药材。可惜,此间人空守宝山,却不认得那些天材地宝。”

  “师傅怎知山上居民不认得山中草药?”苏衡问道。

  贵生道人微微一笑,指着一处山崖上的茅屋,示意苏衡细看:“你看那座茅屋,屋顶片瓦全无,只用一些木板盖着,勉强遮风蔽雨罢了。那屋中主人恰好在附近砍柴,看这情形,他应当是以此为生的樵夫。若是他能辨得山中珍贵药材,靠卖药就就足以挣得盖一间瓦屋的银钱,又何须辛苦砍柴,只挣得几个勉强能饱腹的铜板。”

  苏衡依言望去,果然看见一间背负青天,伶仃而立的小茅屋,依稀能看见屋主人在近旁砍柴。此时,恰有一只苍鹰自空中盘旋而至,翅羽凌风,逍遥云中。苏衡见了,默然半晌,突然道:“人生劳苦,不如苍鹰。”

  贵生道人闻言,直接给了苏衡一记爆栗:“思考半天你就得出这么个结论!你师傅我天生乐观豁达,你身为我徒弟,怎么没学到我的半点开朗呢!”

  “……”苏衡揉揉脑门,不发一语,把贵生道人气个半死,拂袖而去。

  “师傅。”苏衡叫住贵生道人,“离开眉山前我就问过您,此行要去何处。您说要等进了三峡再告诉我。不知现在,您愿意告诉我了吗?”

  贵生道人脚步一顿,然后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原本今日要告诉你的,但是你方才惹为师生气了,为师现在没心情告诉你!等明儿再说。”

  “……”苏衡望着贵生道人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闭上了嘴。算了,师傅又在耍小孩子脾气,还是等明日再问吧,不急这一时。

  次日,航船终于离开离开瞿塘峡,驶进了巫峡。

  一进巫峡,苏衡能明显感觉到船上的光线暗了下来。巫峡因两岸悬崖高耸,江面要比瞿塘峡狭窄许多,日光也难以照射进来,只有在正午时分,能沐浴到转瞬即逝的阳光。

  巫山十二峰,最出名的便是神女峰。此峰因状似神女而得名,又因宋玉的《神女赋》而盛名远扬。神女峰上有座神女祠,神女祠附近栖息着无数乌鸦,百姓们都管那些乌鸦叫做“神鸟”。

  神女峰一带的乌鸦似乎确实比别处的乌鸦要有灵性,也不怕人。船夫们往空中抛洒吃剩的干粮碎渣,它们往往能从空中迅捷地俯冲下来,精准地叼走碎渣,吞吃入腹,惹来船夫们的一片叫好。

  苏衡心里惦记着事,早晨起身,更衣洗漱后,便开始找他师傅。没想到一向喜欢赖床的贵生道人竟不在房中,而是早早起了床,和船夫们一道喂乌鸦玩。

  “师傅。”苏衡找到贵生道人时,他正兴致勃勃地在抛洒饼渣逗鸟,不时还虚晃一枪,只做了个抛掷的动作,却不见饼饵,惹得头上盘旋不去的乌鸦一阵气愤地大叫,“呱呱呱”的声音响成一片。

  “徒儿,快来,和我一起喂乌鸦。这些傻鸟儿还挺好玩的。”贵生道人玩得不亦乐乎。

  见贵生道人完全不记得自己昨日答应的事,苏衡只好再次提醒道:“师傅,说好了您今日会告诉我我们此行要去哪里的。”

  “哦,”贵生道人并未停下扔饼饵的动作,随口道,“北边正打仗呢,我们要去鄜延路行医。军中伤患多,正是急需郎中的时候。”

  鄜延路?苏衡眼神微闪。那可是在大宋与大夏的交界。听阿父说,宋夏如今交战,战况胶着,而且目前的情况是朝廷的军队败多胜少。军中危险,师傅竟有这般胆魄带着才七岁的他去行医。师傅真是……

  苏衡望着还在专心致志喂乌鸦的贵生道人,唇边忽然勾起一抹浅淡的微笑。不过,正合他意。

  

第35章 第35章神针驱邪

  “巫峡有神女,瞿塘峡的山上也有神仙哩,我曾见过那山上神仙显灵呢!”

  难得遇上一段水流较温和平缓的水路,还有“神鸟”一路尾随,啄食船上之人抛掷的饵食,船夫们一路紧绷的神经总算可以稍微放松一小会儿,迎着江风,赏着两岸山景,颇为闲适地唠嗑起自己曾经的奇遇来。

  一位脸颊干瘦,被日光晒得黝黑的老船夫,摸着他那短短的花白胡子陷入了回忆:“那圣母泉就在进入瞿塘峡不远处的高山上。我年轻时很有一把子力气,曾爬过那座高山。只是爬山时一不下心,爬了一段山路后把挂在腰间的水葫芦给弄丢了。等爬至半山腰的时候,我嗓子都要干渴得冒烟。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竟叉着腰对着那山壁发泄般地大喊‘渴死了——给口水喝——’你们猜怎么着?”

  贵生道人很是捧场:“那山上神仙显灵了?”

  “对!”如干瘦鱼鹰的老船夫激动地一拍大腿,“就在那山壁的石头缝隙处,一道泉水应声而出。我当时那个兴奋啊,立刻上前伸出双手接着那泉水就迫不及待地喝下肚了。那是我喝过最甘甜清冽的水,那滋味,我至今难忘。”

  船夫咂咂嘴,解下腰间系着的水葫芦,拔了壶口猛地喝了一大口水,似乎是想以此缓解对那圣母泉水的渴求。

  苏衡在旁默默听着,心中却回想起前世学到的物理知识来。听这位船夫描述,这似乎类似于“喊泉”。

  在一些具有特殊地质结构的岩洞,确实会产程“涌泉”现象。人在泉口大声吼叫,声波传入泉洞中,产生共鸣、回声与声压等物理声学作用。若是此时洞内储水池处于满而即将溢出的状态,水面一旦收到压力,就会引发虹吸作用,涌泉就此形成。

  苏衡垂眸默默回忆,其余听众们却很是捧场,纷纷大呼圣母泉之神奇,甚至跃跃欲试,想着那日得空,他们也去瞿塘峡的山上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山中神仙。

  苏衡:“……”倒显得他很不合群了。很多事情掰开了讲,用科学原理分析过后,原本精彩的故事反倒褪去奇幻的色彩,变得平平无奇了。

  “再讲一个!再讲一个!”年轻些的船夫们起哄,

  想再听老船夫讲讲他年轻时的奇遇。

  “行!”老船夫今日谈兴甚佳,又说了他年轻时爬巫山神女峰的故事:“那日很多年前的秋天了,我还记得是一个下霜的早晨,我行走在山中,那山上的猿猴性子特别顽劣,在林间荡来荡去,总想偷我的帽子。我就跟那些猴子暗暗较劲,看谁爬得高。后来,我果然爬到了那山的山顶,猿猴们跟了一段路,就纷纷放弃了。”

  “我很是得意,又看到山顶有一处冒着热气的神奇温泉,便脱了衣裳,在那泉中沐浴一番。反正那些喜欢偷衣裳的猿猴们也不在,衣裳挂在树枝上很是安全。山顶风大,山风吹一会儿,衣裳便干了。”

  “您在山上就只遇着猴子了?这也没什么神奇的啊,那山里头的猿猴多了去了,成日在山上啼鸣,听着凄凄惨惨的。”一个年轻的船夫插嘴道。

  “还没说到奇遇呢,年轻人多点耐心”,老船夫润了润喉,继续讲故事,“我沐浴后,在山顶闲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神女祠。当时,恰逢月在中天,一线月光自密林缝隙落下,照亮了那座神女祠,看起来圣洁又神秘。我屏息走进去,祠内空无一人,一片沉寂。一阵山风恰到好处地吹来,那神女祠内栽种的竹子竟好似神仆一般,向前俯首,顶礼膜拜。”

  一众年轻船夫等了半晌,也没听见后面的故事,不由得地追问:“神女呢?这个故事就这样结束了?您老没见着传说中的神女啊?”

  “没有。”老船夫摆摆手。

  “害——”年轻船夫们很是失望,都觉得这个故事不如方才那个圣母泉的精彩。

  苏衡却与年轻船夫们截然相反,对老船夫描述的月下神女祠很是向往。沉寂的山顶,彻骨的山风,繁枝茂叶的遮挡使得山上光线晦暗。一线月光却自叶隙间穿出,倾泻在神女祠上。群竹俯首,恍若神仆。这种超然物外的意境,是常人难有的奇异体验。

  闲聊听故事的闲适时光很是短暂,因为他们的船很快就驶过了那一小段平缓的江面,开始进入接连不断的奇绝险滩。经验老道的船夫们稳稳地把着船舵,有惊无险地驶过了波涛汹涌的东濡滩和怪石星罗棋布的怒吼滩。

  然而,最危险的是一个叫做“人鲊瓮”的地方。此处因有一块天然巨石斜入江中,占据了大半的水道,江面显得尤为狭窄。航船经过,需要技术特别娴熟的船夫才能看稳位置,抓住机会,急转船头,顺利驶出,稍有不慎,便会船破人亡。

  在此处沉没的船只不计其数,船上的旅人也因此丧命,如同瓮中死鱼,久而久之,这个地方便有了“人鲊瓮”的可怕威名。

  好在苏衡他们的船上有位老船夫,在他的指点下,航船险之又险地驶离了人鲊瓮,不久后便沿着水道驶出了巫峡,来到了屈原故里——秭归。

  到了秭归,连绵的群山与高耸的悬崖终于被恬淡的田园风光所取代。船夫们在此处停船靠岸,稍作修整。贵生道人游兴勃勃,拉着苏衡下船游玩。可他偏偏又生了一身懒骨,没走几步路便觉得腰酸背痛,就这样,他还想爬上那些小山坡眺望远景。

  苏衡无奈,劝道:“师傅,您不是说脚疼吗?要不咱们先回去,歇息好了再来爬山吧。”

  “不行,我今日一定要爬上这小山坡!”贵生道人耍起了无赖。

  “……”苏衡拿他师傅没办法,环顾四周,发现附近一户人家的院子里,用木桩和麻绳系着一头小毛驴,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师傅,那边有头小毛驴,我们找他们借用一下毛驴,您骑着毛驴上坡,可好?”

  贵生道人自然无有不应,喜得连连点头,从怀里掏出钱袋扔给苏衡,催促道:“乖徒儿,你替为师走一趟,把驴牵来。为师这老胳膊老腿的,走不动咯。”

  “……好。”苏衡接了钱袋,走过去敲了敲那户人家的木门。

  不一会儿,里头就有一位妇人从屋里走了出来。那妇人梳着发髻,发髻上插着六根木簪,脑袋后面还拢着一把巴掌大的木梳子,是此间已婚妇人的打扮。想来此地民风淳朴,邻里和乐,因此那妇人并不设防,不假思索地就打开了门。

  “喲,好俊俏的小郎君。我之前从未见过你,你是来这边寻亲戚的么?”那妇人声音响亮,还带着点当地的口音,苏衡勉力辨认了一二才听清她说话的内容。

  “不是,”苏衡微微摇头,“阿婶,我师傅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可否借你家驴子一用?这是租金。”

  “借驴子?”那妇人朝苏衡指示地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个须发皆白,穿着一身破烂衣衫的老人。那老人的衣服也不知道多旧了,上面打的补丁比她们村子里最穷的人家衣服上还多。

  “不用不用,借个驴子而已,这点子小事,用不着给钱。我把驴子给你牵出来,你师傅用完了,你再还回来便是。”妇人摆摆手,拒绝了苏衡的租金,转身回屋牵驴子去了。

  苏衡抿抿唇,他注意到那妇人衣着朴素,石青色的裙子已被洗得褪色,上面还打了两个补丁,显然家境并不富裕。

  牵了驴,苏衡回到了那个小山坡脚下。贵生道人正坐在山脚草地上歇脚。

  此时正值阳春二月,清晨时分应是下了一场毛毛细雨,山脚的草叶上缀满了一串串晶莹剔透的小水珠。贵生道人没留意,一屁股坐下去,现在起了身,才发现草地上的雨露沾湿了他的衣服。

  “师傅,要不您还是回去换身干爽衣服再出来。”苏衡看着他师傅后面那一片因被水洇湿,颜色比别处要深一些的布料,额角微微抽动。不知情的人见了,还未是他师傅尿了裤子……

  “不要”,贵生道人果断拒绝,动作利索地骑上驴背,全然看不出刚才那副虚弱无力的模样。

  “走咯——上春山!”贵生道人一拍驴屁股,那小毛驴便嘶叫一声,抬起驴蹄子往山上走去。苏衡见状,只好认命地跟上。

  清晨微雨初霁,骑驴山行,倒也别有雅趣,只是若只靠双腿走着上山,那就不太美妙了。地上湿滑,茂盛的草丛还挂着雨珠儿,走动间轻易便能沾湿人的鞋袜和裤腿。苏衡走了几步,脸色便僵住了。鞋子湿了。

  “哈哈哈哈哈”,贵生道人见状大笑,骑着毛驴往回走,也不问苏衡,直接把他抱上了驴背,然后再重新坐回去,“坐稳咯——”

  一老一小骑着小毛驴慢慢上了山坡顶。

  高处的风光确实更美妙,视野也更开阔。苏衡放眼望去,只见近处的水边栽种着疏疏落落的几株野桃花,几只小鸡崽在岸边草丛里寻找着早起的虫子,企图给自己加一顿美餐。

  村中每户人家都扎了竹篱,一些人家的竹篱上还爬满了不知名的绿色藤蔓,藤蔓上开着星星点点的鹅黄小花。时辰还早,有几户人家的烟囱里已经升起了炊烟,那是农户的女主人在煮芹烧笋,准备饷田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