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道医 第63章

作者:天雨欲晴 标签: 爽文 市井生活 轻松 穿越重生

  “治治治!”杨官人忙不迭地点头,夸道,“苏道长不愧是熟药惠民南局的首席,一眼就看出来我伤的是脚不是腿。”

  “……”这算哪门子夸奖,他又不瞎,自然能看出来。苏衡微微无语。

  

第97章 第97章念佛盲僧

  杨官人的脚伤并不难治,苏衡为他正骨并包扎固定好受伤的左踝骨后,仍旧为他开了上次的正骨紫金丹。

  “具体服用方法杨官人可还记得吗?”苏衡问道。

  “记得记得!”哪能不记得,印象太深刻了!当初说要和童子尿一起服用,他每次服药前得花上老长的的时间哄着自己把药服了。杨官人一回想起来就要替自己洒一把辛酸泪。

  “清风,这药有何特殊之处吗?我方才听见你说‘童子’,童子什么?”中太一宫来的小道士皱眉道。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清风“噗嗤”一笑:“这个嘛……”

  “不许说!”杨官人恼羞成怒,“敢说出去你就完了!”

  这两个人为何凑在一块就总能闹起来,就不该让他们共处一室。苏衡头痛扶额。

  既然杨官人精神头这般足,脚伤也无大碍了,苏衡便道:“杨官人,您的脚我已经处理好了,您先回家修养修养。送您来的车夫可还在外头候着?”

  “我雇的驴车只管去不管回,原想着医脚可能花上许多时间,没想到道长您这般迅速就提杨官人治好了。早知我就与那车夫说要包来回了,还能便宜些呢。”慧明懊恼道。

  “无事,也不过便宜个几文。多谢两位师傅送我来此。”杨官人向盲眼和尚和慧明行礼致谢,便在五岳观道长们的搀扶下离开了。

  慧明原想扶着他师傅跟在杨官人后头离开,却听苏衡道:“这位大师,您这眼盲之症,可要一治?”

  “瞎了眼还能治?”第一个惊讶叫出声的竟是那中太一宫的小道士。

  “大师您应当不是天生目盲吧?”苏衡问。

  盲眼和尚点点头,心中隐约生出一丝希望:“果真能治?”

  “还劳您与我细说您这眼盲之症,是从何时开始的,因何失明。”苏衡言及此处,顿了下,又问,“大师可介意我师弟与他友人在此旁观?若有不便——”

  盲眼和尚摆摆手:“无事,贫僧这病也没什么不可对人言之处。”

  清风听了眼睛一亮,立刻欢欢喜喜地拉着小伙伴留下来了。中太一宫的小道士有些不高兴地撇撇嘴,不过也没说什么。

  “前年,我在某次化缘时不慎跌倒,伤及头部,伤愈后视物便开始模糊,有时能看一成二,还时不时头痛发作。我也看过不少郎中,但只缓解了我这头痛的毛病,眼睛的毛病一直不见好,渐渐地,我视物越来越吃力,同睁眼瞎也没什么区别了。因为视力大损,我这些年便只在小河子桥附近化缘,不敢走远了。”盲眼和尚将自己的病情缓缓道来。

  “小河子桥……”中太一宫的小道士闻言觉得十分耳熟,一拍大腿,叫了起来,“哦——我知道了!是念佛桥吧?原来你就是那个在念佛桥上化缘的瞎眼老t——”

  清风眼瞅着小伙伴那“秃”字到了嘴边,就要脱口而出,连忙一把捂住他的嘴,朝慧明还有他师傅尴尬笑笑:“原来,原来大师就是那位在桥上念佛化缘,还因此成为咱们汴京一景的高僧啊,失敬失敬。”

  “……”苏衡冷声道,“出去。”

  “是是是,小师兄我们这就出去,不打扰你给大师治眼睛。”清风把小伙伴往胳膊下一夹,速速遁走。

  等两人出去了,苏衡方道:“大师可否睁眼,让我看看您的眼睛?”

  盲眼和尚依言睁眼。

  苏衡细细看去,盲眼和尚的眼睛从外观上看并无异常,亦无损伤,瞳子黑白分明,不见浑浊。

  “劳烦大师把手放在脉枕上,我替您把一下脉。”苏衡又道。

  “好。”盲眼和尚在慧明的帮助下把手放准了地方。

  苏衡替盲眼和尚把过脉,徐徐道:“您这是因为之前那次跌倒,外伤经络,瘀血停留导致的失明。我为您针刺治疗,舒筋活络,活血化瘀,待经络疏通,瘀血化去,您便能正常视物了。”

  “真的?那太好了!”慧明喜道。

  “若果真如此,贫僧感激不尽。有劳道长施针。”盲眼僧人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句佛号。

  见盲眼和尚愿意接受针刺疗法,苏衡便打开了针灸袋,取出六根长度合适的银针,以平刺法将头两根银针刺入盲眼和尚左右眼眶外侧凹陷处,针入半寸。这两个地方是瞳子髎穴,横对瞳孔,主治目翳、青盲与头痛。

  将银针留在瞳子髎穴处,苏衡又取出第三根银针,刺向位于眉梢的丝竹空穴。瞳子髎穴是足少阳经腧穴 ,丝竹空穴是手少阳三焦经腧穴,这两处穴位相配合,能够疏通局部经筋气血。最后三根银针分别刺入两个风池穴与合谷穴,前者祛风明目,后者行气活血。

  “还要留针一会儿才能取下,烦请大师稍后片刻,我去去便回。”苏衡解释道。

  “好。”盲眼和尚十分配合。

  茯苓儿原本窝在苏衡座位下,见苏衡要走,忙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跟上。苏衡无奈道:“我就只出去一会儿。”

  茯苓儿睁着琥珀色的猫曈,眼巴巴望着他:“喵~~~”声音娇得不行。

  好吧。苏衡俯下身,把白团子抱起。茯苓儿乖乖窝在苏衡怀里,跟着他一同出了会客室。没走几步,苏衡就发现了在廊下叽叽咕咕不知在说什么的清风与那中太一宫的小道士。

  “我又没想骂他,眼瞎和眼盲不是一个意思吗?我只是实话实话,哪里错了?!”中太一宫的小道士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都顾不上这样会弄脏他最喜欢的一件金线织锦道袍。他生得白净,怒意一上头,薄红飞上两颊,衬得一张小脸愈发明艳。

  “小祖宗,方才要不是我制止住你,你都要叫人老秃头了,就这你还说没想骂人?”清风一向直来直去,有啥说啥,压根不会像中太一宫里的道长们那样对小道士百依百顺,哄着劝着宠着捧着,纵得他一身坏脾气。

  “师傅平日里也是这么叫那些个和尚的,我说顺嘴了嘛……”小道士被清风噎了一下,底气不足地回嘴道,“那,那我说他眼瞎总不是骂人的话吧?!”

  “怎么不是?”清风给他打比方,“你好好地走在路上,有人撞了你,你是会骂他眼瞎不看路,还是会骂他眼盲不看路?”

  “这!”小道士说不过清风,气得哼哼,“总之我说不过你!”

  “你本来就没理,当然说不过我。”清风还挺得意。

  “哼!”小道士跳起来,踩了清风一脚,扭头就跑,“我讨厌你,再也不跟你玩了!”

  “哦。”清风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这小祖宗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不用等到第二日,最多半日,这小祖宗又会觉得中太一宫的师兄们什么话都顺着他说,没意思,跑出来找他玩了。

  “清风。”苏衡等那小道士跑远了才唤道。

  “小师兄,怎么啦?”清风立刻小跑过来。

  “那小道士是何人?”苏衡问。

  “哦,小师兄你问道玄呀,他是中太一宫宫主的关门弟子,因为年纪最小,地位又高,他们宫里的道长们都捧着他,所以被惯得脾气大了些。不过他其实是个好孩子,方才在里头他其实不是有意的。主要是他那师傅平日里就很讨厌和尚,成天骂人家‘老秃头’。他听得多了,方才没过脑子就说出来了。”清风替他的小伙伴解释道。

  “嗯。”苏衡摸摸茯苓儿柔顺的白毛,点头表示知道了,“进来吧。”

  “好!”

  苏衡为盲眼和尚取了针,问盲眼和尚感觉如何。

  盲眼和尚睁开眼,视力似乎恢复了一些,能看见模模糊糊的人影了:“苏道长,您脚边那一大团白色的东西是?”

  “师傅,您能看见了?”慧明喜出望外,没想到苏道长才为师傅行了一次针,师傅的眼疾就已大为改善。

  “是我的猫。”苏衡说着,垂眸看了眼黏人的小猫咪。

  “喵?”茯苓儿眼神无辜地歪头。

  “大师的眼疾若想痊愈,还需每日行针一次,直至彻底复明。”收回视线,苏衡叮嘱道。

  “好,明白!我明日便带师傅来复诊。多谢苏道长!”慧明对苏衡感激不尽。

  从这日起,苏衡以平补平泻之法,每日为盲眼和尚行针一次。针三次后,盲眼和尚的头痛已不再发作,已能看清近处的事物,针治半月,视力彻底恢复正常。

  拂晓时辰,报晓的木鱼声准时响起,住在曹门军营的内诸司官员们纷纷披衣起身,一番洗漱后三三两两地出了军营,手里还捧着热乎的早点,多是些胡饼、包子之类。这样的日子,年复一年,日日如此,他们都习惯了。

  行至念佛桥,众人忽觉有些不对劲,总觉得今日好像少了些什么。

  “那念佛化缘的盲僧怎地不见了?”有人反应了过来。

  “对啊,日日过桥都能听见他在此念经。今日骤然安静了,便觉浑身难受。”另一人感叹道。

  “他不能视物,别是出了什么事吧?”有一心善的官员忧心道。

  “瞧那头!那边那个敲着木鱼报晓的老和尚,不就是念佛桥的盲僧吗?他复明了?!”有人眼尖地发现了正在曹门附近敲木鱼的盲僧。不对,现在也不应该叫人盲僧了,老和尚眼睛已经好了,不瞎了!

  “瞎子还能复明?这可真是件奇事!”

  “就是啊。”

  “也不知他这眼睛是如何好的?是有了什么奇遇还是遇着了什么神医。”

  众官议论纷纷,难得有件新鲜事,大家都很是新奇。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其中便有一位有心人,暗暗记下了。

  

第98章 第98章前太医丞

  住在曹门军营的内诸司官员中,有一位姓江的辇官,专门负责宫中车辇,职务不大野心却不小,时时留心交好内侍省与入内内侍省的内侍们,以图往上谋权谋利。

  内侍省与入内内侍省是号称前后省,均为天子的近侍机构,管理宫内事务,由宦官担任。光从名字上看,入内内侍省就要比内侍省,更接近天子,而实际上亦是如此。

  这位江辇官获知念佛桥盲僧复明的奇事后,暗暗留心,一下值便特地去打听了一番。这一打听可不得了,原来那盲僧竟是五岳观的一位道长治好的。那道长年纪也不大,才十五岁,医术却十分了得,还是坐镇熟药惠民南局的首席医官。

  次日,江辇官进宫后,便把这消息告诉了入内内侍省一位与他有些交情的小内侍。那小内侍转头又告诉了他师傅。这下可不得了。这小内侍的师傅在宫中可不是无名小角,乃是入内内侍省的副都知任守忠,颇得天子宠信的权宦。

  “此事当真?”任守忠长着一张很是讨喜的脸,面皮白净,面相伶俐,逢人三分笑,从不见他与人红过脸。

  “江辇官就住在念佛桥附近,日日进宫必经此桥,此事乃他亲眼所见。徒儿还找了好些也住在曹门军营的人打听过了,的确属实。”小内侍笃定道。

  “嗯,知道了,先下去吧。”任守忠神色不变,小内侍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闻言只好称“喏”离去。

  “五岳观,苏衡。”任守忠低声自语,左手大拇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食指,陷入了沉思。

  六月的开封热得跟蒸笼似的,开封百姓或往河边柳下,或往郊外浓荫处纳凉避暑,枕着柳树的剪影一睡便是一下午。

  有钱的大户人家在家中修建了风亭水榭,四周摆上冰盘,桌上满是金盏银碟,浮瓜沉李。吃着冰水浸过的瓜果,吹着扇车送来的习习凉风,不知暑热为何物,怎一个惬意了得。

  “师傅,咱们观就不能买一架扇车吗?好热啊——热死了热死了!”清风敞着道袍,在凉席上摊成一个大字饼,嘴上有气无力地哀嚎。

  “心静自然凉。”住持笑眯眯

  道,“观内这么多殿宇屋舍,一架扇车根本不够,到时放你屋里还是放你师兄屋里?不患寡而患不均,要么大家都有,要么大家都没有。”

  “啊——”清风感觉自己快要被热得灵魂出窍了,不管不顾地说,“人家中太一宫都有,就咱们观没有,什么不患寡而患不均,你买一架放在院子里,大家都去院中纳凉吹风不就得了。你就是抠门儿!”

  住持笑容不变:“你这般大方,购置扇车的费用不如从你每个月的月钱里扣。”

  清风怒而坐起,气得笑了:“师傅,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响!”

  苏衡端着冰镇樱桃进屋时,就看见清风对他师傅大逆不道地翻了个白眼,不由道:“这又是怎么了?”

  “师傅他抠门,不愿意买扇车就算了,还打起我每个月那一点子月钱的主意!”清风气哼哼地告状。

  扇车啊……苏衡回忆了一下,那就是一种由水力驱动,带动扇叶旋转送风的水风扇。这种扇车的风力远远比不上后世的电风扇,聊胜于无罢了。最主要的是,造一架扇车价格不菲,寻常人家是用不起的。

  “观中上百口人,花费甚巨,你也要体谅一下师叔的难处。”苏衡劝道。

  “还是衡儿懂事。”住持已经不知第多少次羡慕贵生道人,怎么他就没这好运道,能收一个像衡儿这样天资过人又沉稳懂事的好徒弟呢?徒弟比徒弟真是气死师傅……

  “哦……”清风怏怏地又蔫了回去,嘴里犹在嘀嘀咕咕,“道玄的房里就有一架扇车,我还不如去中太一宫找道玄玩,还能蹭一蹭他的扇车。这三伏天要热死道士了!”

  “樱桃吃不吃?”苏衡淡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