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道医 第62章

作者:天雨欲晴 标签: 爽文 市井生活 轻松 穿越重生

  贵生道人收起铜板,缓声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文彦博皱眉:“此话何解?”

  贵生道人却摇头:“言尽于此,天机不可泄露。”

  还天机不可泄露呢,师傅您那算卦能力时高时低,算出来的东西时灵时不灵的,要是真的全信了,说不定还会倒大霉。苏衡默默腹诽,看见文彦博深信不疑的模样,暗暗摇头。

  在邓州小住三日后,苏衡师徒便拜别范仲淹等人,继续赶赴开封。

  马车停在五岳观门口,苏衡一下车,便看见清风一路追着茯苓儿狼狈而出。

  “茯苓儿,你就帮个忙嘛,事成之后有美味小鱼干!”

  “喵喵喵!”茯苓儿气得回头直叫。谁要为了小鱼干把它干净的爪子弄脏啊!居然还想拿它的爪子画梅花,岂有此理!

  “喵昂!”茯苓儿只顾骂清风,没注意看路,竟一头撞到苏衡脚边,摔了个底儿朝天。一人一猫都对这次突然的重逢猝不及防,面面相觑了好一阵。

  “茯苓儿,还认得我吗?”苏衡弯下腰,试探地伸手想要把茯苓儿抱起来。

  茯苓儿灵巧地翻了个身,一双大大的琥珀色猫瞳里满是不可置信,小爪子下意识地朝苏衡走了几步。就在苏衡的手快要抱上它时,它好似后知后觉地想起,眼前这个就是丢下猫一走就是一年多的负心汉,苦等一年的委屈和愤怒霎时一股脑地涌上来。

  “喵——!!!”茯苓儿缩回身子,头也不回地跑回了观中,躲起来不见了。

  “……”苏衡伸出的手一顿,缓缓收回。好吧,意料之中,茯苓儿生气也是应该的。

  “小师兄?还有师伯,你们回来啦!”清风喜道。

  “嗯”,苏衡想起方才听到的话,问清风,“你要茯苓儿帮什么忙?”

  “呃……这个嘛……”清风像是欺负人家爱宠被它主人当场抓获的犯人,眼神乱飞,绞尽脑汁在想借口开脱,“也,也没什么啦。”

  “说。”苏衡淡淡落去一眼。

  “是!”清风条件反射地立正站好,老老实实交代道,“我想画一副墨梅图,茯苓儿的爪子蘸上墨汁往宣纸上一放就是一朵梅花,所以想借茯苓儿爪子一用。”

  苏衡:“……胡闹。”

  清风的事情暂放一边,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茯苓儿哄好。但闹脾气不肯见苏衡,苏衡找遍了观中大大小小的殿宇和每一处角落,愣是没看见茯苓儿。

  “这是有意躲你呢。猫嘛,都爱撒娇,只能等它自己出来了。”贵生道人顿了下,想出了一个馊主意,“要不然,你再去抱一只狮猫回来,茯苓儿看见了,一定有危机感,说不准就跑出来见你了。”

  “师傅,那样茯苓儿只会更生气。”苏衡无奈道。

  最后,茯苓儿还是被哄好了。苏衡亲自下厨,为它做了一顿色香味俱全的猫饭,再把猫饭放在它平日进食的地方。默默等了足足两刻钟,苏衡终于看见一只白毛团子别别扭扭地从角落里钻出来了。白毛团子还是很生气,但又控制不住自己往猫饭上瞟的小眼神。

  “快吃吧。”苏

  衡把猫饭往茯苓儿面前推了推。

  别扭的白团子终究抵不过美食的诱惑,两步上前,把猫猫头埋进碗盆里吃了起来。

  “喵!”茯苓儿吃了一口后,顿了一下,然后埋头狂吃,连尾巴都高兴地竖了起来,来回摇晃。

  “不生气了好不好?”苏衡耐心等茯苓儿吃完,轻声问道。

  茯苓儿低下头,磨磨爪子,不吭声。

  “明天也给你做猫饭。”苏衡补充道。

  “!”茯苓儿立刻抬起头,琥珀色的猫瞳紧紧盯着苏衡,像是在确认真伪。

  “答应了就握爪。”苏衡伸出一只手。

  “喵~”茯苓儿抬起一只爪子,粉粉的肉垫搭在苏衡的手心,向美食屈服了。

  一人一猫重归于好。当然,苏衡这次的离开还是带来了一些后遗症。茯苓儿明显比之前还要黏人,一会儿没见到苏衡都要满道观地找人。

  但能怎么办呢。自己养的猫,只能任它黏着了。

  

第96章 第96章梅开二度

  夜色渐明,星月隐没,偌大的汴京城笼罩在黎明前的雾气中,似被仙雾祥云缭绕的,恍若天宫。汴京的夜晚,也是极热闹的。自从宵禁放开后,整座汴京城便成了丝竹笙歌不断的不夜城。马行街、潘楼下还有州桥南这三处的夜市尤为热闹。

  五更已至,天将破晓。“咚——咚——咚——”,沉沉的鼓声从伫立于汴京各大寺庙内的鼓楼中传出。常言晨钟暮鼓,大宋的汴京城亦不例外。城内设置了多处钟鼓楼,大多位于寺庙内,由寺内僧人白天击钟报时,夜晚敲鼓报时,每一个时辰皆是如此。

  若是住在离寺庙稍远的地方也不打紧,就算睡梦沉沉,听不清远处报时的鼓声,到了破晓时分,门外也会响起“嗒嗒嗒嗒”或者“当当当当”的声音,那是寺院的僧人在有韵律地敲击木鱼或者击打铁牌,循门报晓。要赶早市的小贩和赶早朝的大小官员,闻此声便要起了,否则便会误了时辰。

  外头的僧人拖长了声音,慢悠悠地报着“天——色——晴——明——”,人声与木鱼声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

  “唔——”杨官人听着已经在他家门外响起的报晓木鱼声,挣扎了片刻,痛苦万分地从床上坐起,然而困倦的睡眼仍旧闭着。

  像他这样在牛羊司任职的绿袍小官根本就不用起那么早,要赶早朝的都是那些朝官们。杨官人一向认为,谁拿的俸禄越多谁要担的责任越重也越辛苦。要知道,为什么他们是上司而他只是底下打杂的小官,自然因为上司们更能干,活更多,也更累!如果让他领着现在勉强糊口的微薄俸禄,却要像上司们一样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他肯定撂挑子不干。

  那为何现在天才破晓,杨官人便起身了呢?还不是因为他一时不慎,交了个损友!他损友刘官人与他同在牛羊司,职级相同,俸禄相当,但刘官人比他有上进心多了,从来都是头一个到牛羊司衙署的。

  连点卯的人都没那么早到衙署,姓刘的去那么早做什么!

  杨官人闭眼摸索着提前放在床头的衣物,慢吞吞地穿衣,一边穿一边在心里头恶狠狠地狂骂刘官人。下次再也不与姓刘的打赌了,赌输了竟要为对方买一个月的朝食。今日是他头一次起那么早,就早起一日都要了他的命了。要他早起一个月?死了算了。

  杨官人住在曹门附近,宅子自然是租的,他一个小穷官可买不起京城的宅子。他这间屋子是楼店务管理的官屋,虽然旧了点,也不大,但他一个人住也够了。最重要的是,楼店务出租的官屋便宜啊,一个月才五百文!若是寻常房舍,怎么着一个月也得花上一贯的租金。

  起得太早,感觉脑子像一团糊糊,杨官人挎着张脸,像梦游似的把自己收拾妥当后便出了门。住在曹门军营里的内诸司官员们也三五成群地出门了。他们之中有掌管宫中车辆调配的辇官,有掌管天子警卫、仪仗及侍从的亲事官,这些人大都住在曹门军营,每日拂晓就要进宫当差的。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混在内诸司的队伍里,我该不会还在床上做梦吧……”杨官人脚下踩着虚浮的步伐,整个人仍处于没睡醒懵懵的状态,“但人家是要进宫的,我又不进宫……”

  嗯?!杨官人陡然清醒了一瞬,对哦,他不进宫,走这边做什么。等过了念佛桥就该各走各的,他们进宫里,而他去牛羊司。

  曹门附近有座桥,原本叫小河子桥,后来因内诸司官员进宫当差过桥时,总能在桥上遇见一位盲眼僧人在桥上念佛化缘,便给这座桥起了个“念佛桥”的名字。

  “别念了,再念我都要直接睡着了,本来就困……”老和尚的念佛的声音有种独特的韵律,总之特别催人入睡,杨官人耷拉着眼皮,原本清醒了一点的脑子又在念佛声中休眠了。

  “施主小心!”有一个年轻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嗯?什么时候又来了个小和尚——嗷!!!!!

  念佛桥的栏杆特别低矮,只有装饰功能,根本起不了防护作用。杨官人睡眼沉沉,根本没看清脚下,直接从桥上摔河里去了。

  “哎呀,施主,都提醒您让您当心了!”带着朝食来桥上找盲眼僧人的小和尚急得跺脚。

  “慧明,我仿佛听见有人落水了?”盲眼僧人虽不能视物,但还是习惯性地望向落水声传来的方向。

  “是的师傅,有个官人没看路,掉水里了!”

  不幸中的万幸,念佛桥下的河水并不深,只到人膝盖处。杨官人没被淹死,但快要被痛死了。

  “我的脚!!!嘶——”杨官人疼得龇牙咧嘴。怎么又是这只脚,前些年才摔折过一次,还是五岳观的苏道长帮他接回来的。他这多灾多难的脚……

  叫慧明的小和尚从桥上跑下来,搀着杨官人起了身:“官人,你这身官袍全湿了,继续穿着恐会着凉,您先脱下来,换我这身吧。”

  “多谢小师傅。”杨官人三下五除二地把湿水的绿袍子脱了,换上慧明递来的僧袍。

  “您这脚走不了路,我帮您雇辆车,送您去附近的医馆吧?”

  杨官人连忙道:“多谢。只是,可否把我送去城南的五岳观?”

  “啊?”慧明闻言一愣。

  “五岳观的苏道长医术一流,我这左脚前些年也摔伤过一次,就是他帮我治好的。”杨官人解释道。

  “哦哦,好。”慧明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机械地点头。

  另一边,桥上的盲眼老和尚已经有条不紊地用完了徒弟送来的朝食,擦擦嘴角,开口道:“既如此,慧明你雇辆车来,我们陪这位官人走一趟五岳观。”

  “是,师傅。”

  城南五岳观。

  今日朝食是笋丝馒头、菜粥与煎鱼。苏衡仍旧与贵生道人、清风还有住持坐在一桌。四人坐在惯常的座位上,用着各自的早饭。茯苓儿黏糊糊地团在苏衡脚边,专心致志地享用着它的专属猫饭,小舌头一伸一收,吃得津津有味。

  清风与中太一宫的小道士约好了今早在柳荫道头一个棵柳树下见面,因此这顿朝食吃得是心不在焉,着急忙慌。

  “我吃好啦!师傅师伯还有小师兄,我出门啦!

  “清风搁下碗筷,风一样地溜了。

  从五岳观往东到走,有一条五里许的柳荫道,柳荫道两边分别坐落着中太一宫和佑神观。清风最近在中太一宫交到了个新朋友,昨儿已经和人约好了今早一块踢蹴鞠。

  住持无奈的摇摇头:“还是这般不稳重。”

  贵生道人灌了一口菜粥,嘴欠道:“没办法,毕竟像我徒儿这样的好苗子万中无一,清风虽然跳脱爱闹了些,但人还是很机灵的。”

  “……吃你的吧。”住持没好气道。

  苏衡默默咬了一口笋丝馒头,不欲插话。

  “师傅师傅!”清风又风一样跑回来,大声道,“外头有三个和尚找上门来了!一个老的,一个小的,还有一个断了腿的!”

  住持愕然:“什么?”

  “那断了腿的说要找小师兄!不会是来寻仇的吧?小师兄,你厉害呀,你把和尚的腿打折了?”清风惊道。

  “胡说什么!”贵生道人抢过住持的拂尘直接抽过去,“敢瞎编排你小师兄,胆子肥了!”

  “应是来求医的。师傅,那我先过去了。”苏衡放下还未吃完的朝食。

  “去吧。”

  茯苓儿警觉地昂起猫猫头,见苏衡要走,下意识地抬脚想要跟上,被陶盆绊了一下,想起还没吃完香香的猫饭,连忙埋头一顿狂扫,把盆里的食物舔干净后,“嗖”地一下缀了上去。

  “我能跟着一起去吗?”跟着清风一块来的小道士生得唇红齿白,俏生生问道。

  “能啊,为什么不能!我小师兄医人从不藏私!”苏衡还没回答,清风就大咧咧地替人答应了。

  “……”住持说的没错,清风的确还不够稳重。病人的病情是他的隐私,若无病人允许,除了郎中与协助郎中治病的药童,无关之人是不能在旁围观的。

  “需病人首肯。”苏衡补充道。

  “哦……”那小道士是中太一宫最受宠的小师弟,大家对他百依百顺,他还从来没被人拒绝过。听到苏衡的话,他顿时有些不高兴,脸上不由也带出一些情绪来。

  “走啦走啦!”清风一向大咧咧,压根没注意到小伙伴的情绪变化,拉着他兴冲冲地往会客的地方走去。

  “咦?怎么是你?”清风当时只注意到他们身上穿的僧袍,没留意他们的模样。如今走近一瞧,这哪里是什么断腿和尚,分明就是那牛羊司的杨官人!

  清风嘴快地脱口而出:“杨官人,你怎么又把腿摔伤了?难不成你是爱上喝童子——”

  “你快闭嘴!”杨官人连忙喝止道,“你还好意思说,上次的帐我还没同你算呢!”

  闻言,清风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明明已经用这个借口把我小师兄骗去你们牛羊司,免费替你医好了足足九只小羔羊!这件事已经翻篇了!”

  “既然翻篇了你还提?”杨官人朝清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清风气得跳脚。

  “安静。”苏衡适时出声,打断了这两个人的争吵,“杨官人,你的脚还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