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道医 第71章

作者:天雨欲晴 标签: 爽文 市井生活 轻松 穿越重生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伴随着喜庆喧闹的爆竹声,一块大红的缎子被人揭下,露出底下的方正匾额。匾额上赫然是用正楷填金书就的五个大字——苏氏养生馆。

  “苏氏养生馆开业,欢迎大家入内体验!”有好几位小童用脆生生的声音招徕着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手里抓着厚厚一沓宣传单,硬是往人怀里塞。

  被强塞了传单的行人并非个个都是好脾气,这不,谭木匠原本正因酸疼不已的手腕而感到烦躁不已,骤然被人塞了张不知写了什么玩意儿的纸过来,他那暴脾气一下子就被点着了:看也不看地就开始大吼“谁乱塞垃圾?长没长眼睛啊!”

  “抱,抱歉。那个,苏氏养生馆今日开业,有免费推拿体验,您可以进来瞧一瞧。”派传单的小童被谭木匠怒吼吓了一跳,差点没拿稳手里的传单。胆怯地看了满面络腮胡的谭木匠一眼,小童想想馆主承诺的丰厚报酬,鼓起勇气道歉的同时,还十分敬业地说了句揽客的话。

  谭木匠发泄完怒气,定睛一看,发现原来是个唇红齿白,脸上还留着婴儿肥的小童,那小童还眨着双清澈的大眼睛怯怯地看着自己。谭木匠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过就是一张纸,怎能借机冲小孩子泄愤。

  “那,那我进去看看。”谭木匠有心补偿,听见小童介绍什么“养生馆”,什么“推拿”,他没听明白这个“推拿”到底是个啥,便慌忙走进了这家新开的铺子。

  “这位客人里边请,苏氏养生馆开业大酬宾,从今日起至后日午时,每日前十位进店的客人可以体验免费推拿。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清风笑眯眯地大声揽客。

  谭木匠糊里糊涂地就被店内的药侍引导着进了一个小隔间,不知所措地坐在椅子上,茫然地对上一位清俊道长的视线。

  嚯,好俊的道长。谭木匠下意识地在心里赞叹一声。

  “客人手上结了厚厚的茧子,想来是位手艺人?”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道长轻声问道。

  “是,”谭木匠伸出双手,看着手指与手心的茧子,做了个抓握的动作。“俺是个木匠,这茧子是俺做木工做多了自己长的。掉了又长,长了又掉,俺都习惯了。”

  前些日子谭木匠接了个大单,为了赶工,他没日没夜地做活,把两只手腕折腾狠了,这不,从今儿早上就开始以隐隐作痛来发出无声地抗议。谭木匠又不自觉地揉了揉手腕。

  “客人可是手腕不适?”苏衡视线落下。

  “是,俺做活儿做太久了,腕子疼。”谭木匠老实道。

  “好,我知道了。请客人将两边的袖子拉上去,露出小臂。”苏衡道。

  “哦,好。”谭木匠虽然依言撸起袖子,但还是没太明白现在的情况,便直接问道,“道长,你方才说的‘推拿’是啥子意思?”

  “您可以理解为按摩。”苏衡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哦……”不知苏衡点按了什么穴位,一股酸胀的感觉顺着小臂直冲巅顶,爽得谭木匠忍不住大叫,“哦哦哦哦!”

  劳损的腕部得到了彻底的放松,浑身畅快,舒服得谭木匠像是夏日里往腹中灌了一大海碗的冰雪凉水一般过瘾。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谭木匠正舒服得哼哼呢,那俊俏的年轻道长就收回了手。

  “手腕可还觉着酸痛?”苏衡问道。

  谭木匠转了转腕子,惊喜道:“不痛了!”

  “您的情况不算严重,推拿片刻便能缓解,无须针灸治疗。不过,日后还是要多注意,不可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也不可过度劳累两腕。”苏衡耐心叮嘱道。

  “道长,你这个推拿太神奇了。俺这腕子被你这么按几下,揉几下,就好了!”谭木匠啧啧称奇。

  “道长,你这养生馆,做一次推拿要多少钱?实在太舒服了,若是手腕不疼的话,也能做吗?”谭木匠对方才舒爽的感觉念念不忘,转而问起推拿的定价。

  苏衡从容地从桌边一沓宣传单中抽出一张,递给谭木匠:“这是本馆提供的各类养生项目和价目表。客人可以带回去慢慢看。”

  谭木匠瞅着这张纸,一拍脑袋,从怀里掏出了张一模一样的传单:“俺已经有了。原来这上头都写着呢,不好意思啊道长,我之前没仔细看,那俺就走了,等俺回去告诉大、小货行巷的兄弟们,让他们也来试试这个推拿!”

  苏家养生馆开业第一日,正好是大相国寺开放万姓交易的日子。大相国寺一带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热闹非凡。而这些前来买物易物的人群,全部都是苏家养生馆的潜在客户群。

  苏衡亲自制作了图文并茂的宣传单,让清风拿去书局定制了模子,印刷了几百份,还花钱雇了几个口齿伶俐,长相讨喜的小童,拿着传单派给大相国寺一带的游人。养生馆也推出了推拿体验项目,宣传效果显著。

  苏氏养生馆闭馆后,苏衡回到五岳观,打着算盘计算开业第一天的流水。清风看不懂这些复杂的数字,眼巴巴地等着苏衡算出结果。

  等苏衡合上账簿,收起算盘,清风忙问:“小师兄,怎么样?怎么样?”

  苏衡抿了抿唇,说出一个数字。

  “太好了,按照这个速度,很快能把八百贯挣回来了 。“清风松了口气。

  他小师兄也太莽了。当初不光租以三十贯一个月的价钱租下了皇建院街的一间铺子,竟然还大手笔地花了八百贯把大相国寺南的铺子给买了下来。虽说那皇建院街的铺子月租从五十贯暴跌至三十贯,给小师兄剩下一大笔钱,但也不至于把所有剩下的钱都拿去买第二间铺子吧?都不怕收不回本吗?

  不过好在,筹备了四个月后,大相国寺南的这间养生馆终于顺利开业了。第一日的盈利便十分喜人。

  苏衡花钱买下大相国寺南的铺子自然是有他的考量的。皇建院街的那间主要做的是达官贵人的生意,走高端路线,用来收割大肥羊的钱袋子。大相国寺南的这间更多是便民惠民属性,收费低廉。

  当然,两间铺子的装潢、器具乃至提供的茶水都截然不同,可以说一个天一个地。皇建院街的那间养生馆,苏衡花了大量的精力与金钱重新装修改造,里面不仅有布置风雅的单独小房间,供客人享受推拿、拔罐、艾灸等项目,也有宽敞明亮的厅堂,可供三五好友一齐泡脚闲聊,或闭目养神,在飘渺古朴的道家乐音中沉沉睡去,好梦酣眠。

  苏衡原本还计划打造能为客人进行食疗的药膳堂、能泡药浴的温泉池、甚至还有供客人小住的疗养室,但是由于面积不足,且资金有限,只好暂时搁置了。但哪怕如此,皇建院街的那处养生医馆至今仍在装修改造中,尚未能开门迎客。

  反倒是大相国寺南这间养生馆,因为不需要怎么装修,只需要添置些桌椅、用竹帘木板隔出几个小隔间便成了。务实的平头百姓也不在意医馆里有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和附庸风雅的字画,他们只关心大夫们的医术水平、诊金的高低与药物的贵贱。

  大相国寺南的养身馆之所以花了四个月才正式开张,是因为苏衡在雇佣药侍与培训他们学会简单基础的推拿手法上花了不少时间。如今,苏氏养生馆加上徐大一共有七名药侍,以推拿为主,辅以脚浴。至于针灸、拔罐、药膳、药浴等项目,受制于人手与场地,还得徐徐图之。

  思及此处,苏衡提起竹笔,在计划书上又添了一句:拟聘医者一位,善针灸者优先。

  位于内城东北角的大、小货行巷是汴京城的手艺人和工匠们居住聚集之所。除了像谭木匠这般的木工,还有做竹编的、打铁的、修鞋的、磨刀的、补锅补碗锔瓷的……凡此种种,不一而足。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些“职业病”,不是肩颈僵硬便是手腕酸痛,不是眼睛酸涩视力下降就是腰间隐痛。

  但为了挣得几个铜板养家糊口,这些手艺人们也全无办法,只好咬牙忍忍。实在疼得受不了,影响出活儿了,他们才肉痛地掏钱,去最近的熟药惠民局看看郎中。但说实话,看了没太大用处。郎中们基本上都会嘱咐他们多休息,可是他们休息了,家中就没有进项了,没钱进账就无米开锅,总不能让一家老小喝西北风。

  这日,做竹编的老邓头刚编完一个竹篮,甩了甩酸胀的腕子,叹了口气,正打算起身,面前就罩下了一大团阴影。那团阴影的嗓音粗犷而嘹亮:“老邓头,俺跟你说个好消息!大相国寺南开了家养生馆,现在正搞活动呢,前三日头十位进店的可以享受推拿,不要钱!”

  “什么东西不要钱?”

  “推拿是什么?”

  “老谭你不厚道,有好事儿怎么不第一时间跟俺说!”

  谭木匠的声音太大,临近的匠人们听了,纷纷好奇地围过来。

  老邓头:“……”他还啥都没说呢!

  “推拿就是按摩。你们瞅瞅这个!这是苏氏养生馆的宣传单子,上面还有画儿呢!”谭木匠把手伸进去怀里掏了掏,把一张皱巴巴的竹纸掏了出来。

  老邓头一把将那宣传单抢过来,念了出声:“推拿一刻钟二十文,这倒是不贵。不过,真的有用吗?这上头说能缓解酸痛、疏通经络,真的假的?”

  “喏!”谭木匠伸出双手。

  “看啥?显摆你手大?”老邓头嫌弃地看一眼。

  “不是!”谭木匠灵活地转了转手腕,“是俺的手腕!被那苏氏养生馆的苏道长推拿了几下,舒服得俺嗷嗷叫。现在两个腕子已经不疼了!你说有没有用!”

  众人彼此看了看。

  “反正前十位不用钱,不如去体验体验?”

  “咱们这儿可不止十位,明儿谁能抢在前头谁就能省下二十文钱。”

  “我这腰最近疼得俺晚上觉都睡不好,要是真有用,花个二十文也值了。”

  于是乎,次日,大、小货行巷的匠人大军浩浩荡荡地就往苏氏养生馆进发了。

  据大相国寺的知情僧人透露,从那日起,苏氏养生馆里头传出的“嗯嗯”“啊啊”“哼哼”“呃呃”之类销魂之声不绝于耳,过路行人不敢听。不过,有不少人按耐不住好奇心,狗狗祟祟地趁人不注意也蹿了进去。僧人侧耳,屏息倾听。未几,苏氏养生馆上空又添一道哼唧之声。

  

第110章 第110章狸奴与犬

  大相国寺南新开了一家苏氏养生馆,只要花上二十文钱,就能享受一刻钟的推拿。那推拿有多舒服呢?据说能使人飘飘欲仙,如登仙境。不光人如此,连狸奴与狗子也难以抵挡苏氏推拿。

  先前有一位叫王琦的绿袍小官,家中养了一条黑身白足的爱犬,名为“银蹄”。那银蹄颇通人性,不仅会作揖行礼,每日还会在王琦归家的时辰蹲在门外,眼巴巴地等着主人。不过,黑犬银蹄只对王琦一人如此亲近,对其他人非但爱答不理。若是有人不小心碰了它或者手贱地去摸它,便会被它龇着牙恶狠狠地吓走。

  但有一日,王琦带着爱犬银蹄逛大相国寺,因逛集市的人太多,一小股人流迎头涌来,把王琦与银蹄冲散了。爱犬走丢了,王琦感觉天都要塌了。

  就在王琦失魂落魄地四处打听银蹄下落时,黏着苏衡跟来了苏氏养生馆的茯苓儿,正弓起身子,磨着利爪,瞪起琥珀色的猫瞳,试图用眼神威慑对面的黑色大家伙。

  “茯苓儿?”苏衡走了几步,发觉脚边触感不对,垂眸一看,那只毛茸茸,暖烘烘的白团子竟不知跑何处去了。

  “喵!”茯苓儿听见苏衡的呼唤,高声叫了一下,表示自己在这儿,没走丢。

  “你在这里做什么……”苏衡缓步走来,看见银蹄,顿了一下,问门口的药侍,“这是谁家的狗?”

  药侍忙上前道:“回馆主,这狗子是自己跑进来的,小的没拦住,一靠近它就龇牙,凶得很。”

  是么?苏衡落下视线,细细打量一番,果然在这只白足黑犬的脖子处看见了一个细细的银圈,银圈上垂着一个小银牌。这是只有主的狗子。

  “茯苓儿,过来。”听见苏衡的命令,茯苓儿最后瞪了银蹄一下,这才哒哒哒地迈着猫步黏回了主人的脚边。

  苏衡往前走了几步,蹲下身子。茯苓儿扬起猫猫头,以为苏衡想要抱它,结果那只白皙修长的手越过它的脑袋,直直落下,落在了那只黑色的大家伙身上。

  茯苓儿呆住。

  银蹄见这人摸它,正欲发作,突然一股

  舒服的感觉从脑袋处传来,随着那只有魔力的手在它脑袋上揉捏,它的头越来越低,身子越来越酥软,渐渐地,四足一曲,趴在了地上。

  苏衡的手顺着这只黑犬的脑袋往后按揉,从肩膀到背部,把这只看似高大威猛的黑犬一顿揉搓。银蹄舒服得哼哼唧唧,呜汪叫唤,两只黑色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两条细线。

  茯苓儿终于从难以置信中回过神来,发出凄厉的猫叫,如同心爱的小鱼干被清风抢了一般:“喵!!!!!!”

  尖锐的利爪一亮一抬,茯苓儿就要上手去抓挠那只抢了它主人的黑色臭东西,满腔都是膨胀得快要爆炸的怒气。

  苏衡轻飘飘落下一眼,另一只手往茯苓儿的小脑门上一放,动作轻柔地揉捏起来。

  “喵呜~”茯苓儿娇娇地叫唤了一声,也舒服得趴下了。

  苏氏养生馆的地上多一黑一白两滩毛茸茸。

  “劳驾,请问你有没有看见过一只黑毛雪足的狗子?大概这么高,这么长,两只耳朵是耷拉下来的。”王琦一路从大相国寺寻到了苏氏养生馆门外,神色焦急地拉着门外迎客的药侍问道。

  “见过,就在里头呢。”那药侍呶呶嘴,随即笑道,“你那黑犬可是占了好大的便宜,让我们馆主亲自为他推拿。”

  王琦正想往里冲,闻言脚下一顿:“我家银蹄从来不让旁人碰的,若你所言不假,那恐怕不是我家爱犬。”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还进去不?”药侍问。

  “进。”王琦继续往里走。来都来了。

  “汪呜汪呜……”银蹄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不用看都知道是他主人来了。眯起的眼睛微微睁开,冲王琦叫唤了两声,又重新眯了回去。汪汪,好舒服,好喜欢!

  “银蹄?!”王琦震惊地揉了揉眼,实在难以相信这个在外人面前瘫软成一滩水的黑犬是自家生人莫近的高冷狗子。

  苏衡见黑犬主人来了,默默地收回手,把旁边那一小滩白色毛茸猫饼抱入怀中,从容起身。

  “汪?”那只把它按揉得很舒服的手一离开,银蹄立刻睁大了双眼。

  “汪汪!汪汪!”王琦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狗子起身,谄媚地往人家道长身边凑,还破天荒地主动抬起前爪,给人作揖。

  “喵!!!”茯苓儿大怒,在苏衡怀里挣扎着伸出爪子,“啪啪啪”就往下面那只黑色臭东西头上打去。

  “喵喵喵喵!!!!”让你抢我主人!让你和我争宠!滚开啊,丑东西!

  见自家狗子惹了人家的狸奴生气,王琦连忙上前把自家丢人现眼的狗子抱了回来。

  “汪汪汪!”银蹄仍不死心地在王琦怀里挣扎,试图继续讨好苏衡,好继续享受推拿。

  “你给我安静点!”王琦头一次吼了自家爱犬。

  “呜……”银蹄垂下狗头,自闭了。

  王琦见状,觉得又气又好笑:“不就是推拿,你至于吗?得,我花二十文,让你再享受一刻钟推拿可以了吧?”方才他进来时瞄到了墙上挂着的价目表。推拿一刻钟是二十文,反正也不贵,就当哄哄自家狗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