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道医 第94章

作者:天雨欲晴 标签: 爽文 市井生活 轻松 穿越重生

  回家的路上,苏轸窥了窥自家兄长的神色,试探地问:“阿兄,方才那小娘子险些摔倒,你不去扶她,反后退了一步。莫非,她有什么问题?”毕竟,以兄长的性子,不至于作出如此失礼的举动。

  “你没发现么?”苏衡淡声道,“那群突然涌过来的人十分眼熟,全由那华服女子的侍女乔装。”

  “什么?”苏轸惊讶掩唇,“我都没注意到……这么说,那女子是故意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能是为什么?”柳氏用帕子掩住半张脸,似乎笑得很是开心,“看上你家兄长了呗。”

  “什么?!”反应最大的不是苏轸,而是魏溪。

  魏溪看着苏衡,再回想起那华服小娘子的眼神,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又出现了。

  “此事不必再提。”苏衡神色淡淡,并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说什么。

  柳氏瞅瞅魏溪,又瞅瞅苏衡,会心一笑,依言岔开了话题。

  众人于路口道别,各自回家。

  苏衡本以为此事不过一个小插曲,他拒绝之意这般明显,弄得那华服女子险些下不来台,她应当就此放弃了。但没成想,麻烦事还在后头呢。

  

第146章 第146章朝堂风云

  八月的清晨,秋高气爽,外头的空气中都带着宜人的凉意。这样的日子,最宜出行。街上游人如织,煞是热闹。不少买糖果小商贩或挎着篮子或挑着货担,身上的摇摇鼓叮当作响,吸引着小孩子们的注意力。

  “阿娘,我要吃糖!我要吃糖!”三岁大的小郎君抱着他娘亲的腿,仰头脆生生地嚷嚷。

  “好好好,阿娘给你买。”那年轻妇人笑容满是宠溺。

  苏衡目不斜视地绕过那些卖糖果的小贩与嬉闹的孩童,径直往后街走去。

  东京城的后街盖了不少大大小小围在一处的民居,东京人称之为“院子”。院子里的家家户户都有备有大蒸笼,全靠每日早起蒸些糕饼类的吃食,卖给过往行人以谋生。

  院子里售卖的吃食种类并不多,不过是些蒸梨、蒸枣、蒸糕、蒸饼之类,偶尔还会有发好的豆芽出售。这些吃食并不精致,但胜在价格低廉,充满市井烟火气。

  贵生道人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想吃院子里头的蒸黄糕,但自己又懒得早起,于是每日念叨,但每日都吃不着。苏衡听说此事后无语了好一阵,知道他师傅这是又莫名其妙地犯馋瘾了。都说老小孩老小孩,果然如此。师傅他老人家年纪越大越像小孩子,这种行为与那些讨糖吃的三岁小儿也没什么区别。

  但谁让他是贵生道人唯一的徒弟呢。苏衡实在拿他师傅没办法,第二天一大早就起身前往后街给贵生道人他老人家买蒸黄糕。

  刚蒸好的黄糕松松软软,热得有些烫手,甜滋滋的味道随着翻滚的热气迎面扑来。苏衡思到清风那个小馋猫没准看见别人吃他也眼馋,果断多买了两块。

  五岳观的道长们起得很早,每日卯时便起身洗漱,然后聚在二进大院里一齐打上一套八段锦。是的,自从听苏衡提起“八段锦”这个名字后,五岳观的众人便纷纷改口,称这套功法为“八段锦”。毕竟,“唐真人安乐法”这个名字每次说出口都有种尴尬的羞耻感。师叔/师伯/师公他老人家到底为什么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个名字啊。五岳观众道士在心中默默吐槽。

  集体打完八段锦后便是观内统一用朝食的时间。苏衡到五岳观时,正赶上众人练功结束,三五成群地往食堂聚拢。

  而贵生道人自从苏衡搬离五岳观后,他就懒散了下来。没有徒弟每日监督他早起,他连是晨练都极少参加了,大多时候都是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去食堂领走食堂师傅们特意为他预留的朝食。

  “小师兄!”清风眼尖地发现了在食堂门口等候贵生道人的苏衡,连忙加快脚步高兴地凑了过来,“你何时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刚到不久”,苏衡抬手将清风的那份蒸黄糕递过去,“喏,吃吗?”

  “是后街的蒸黄糕!师伯他老人家念叨好几日了。哦——我知道了,小师兄你是为了给师伯买蒸黄糕所以才这么早来的。”清风恍然大悟,随即挠挠头道,“可是师伯他老人家没那么早起的,要等大家都用过朝食了他才起身的。小师兄你要不先进食堂和我们一起用饭吧?”

  “……”苏衡的眼神一下变得锐利起来,“这个时辰了,师傅他还未起?”

  “是,是啊……”清风感觉自己好像闯祸了。糟糕,师伯他老人家爱睡懒觉的事情原来小师兄不知情的吗?

  “很好”,苏衡抬脚边走,“我去请他老人家起床。”

  贵生道人睡得四仰八叉,形象全无,时不时还咂咂嘴,似乎梦见了什么美味。

  忽然,他闻到一股馋了他好几日的甜香,那香味竟像在他鼻子底下似的,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不住地蛄蛹,搅得他睡意全无。

  可恶!好饿!贵生道人挣扎了几息,终究抵不过馋意,怒而睁眼。咦?

  面前这香碰碰软乎乎的小点心,不是他心心念念的蒸黄糕又是什么?!他这是——还在梦里呢?

  “师傅”,苏衡用手托着糕点,声音分外柔和,“您可算醒了。听说,我不在这些日子,您赖床赖的很开心?”

  “我一定还在做梦……”贵生道人喃喃说着,倒头又打算睡死过去。

  “师傅!”苏衡拔高了声音,语气中透着威胁,“蒸黄糕,您不吃了?”

  “吃!”贵生道人火速坐起,“我这就起了!不许给我扔了,浪费粮食!”

  一阵兵荒马乱、鸡飞狗跳的准备后,贵生道人终于把自己收拾得人模人样了,这才理直气壮地一把薅走苏衡手里的后街蒸黄糕,愤愤地吃起来。

  “不孝徒……”贵生道人一边啃着松软的糕点一边嘟嘟囔囔。

  苏衡走在贵生道人身后,慢条斯理地提醒:“您记得留一块给住持师叔。”

  “不留!我徒弟买的凭什么给他那个铁公鸡!我前几日一直念叨着想吃这个,那铁公鸡却不肯让食堂去买!说什么自家也有糕饼,不必费钱去买外头的。观里靠着买白蜡赚了多少银子,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贵生道人气哼哼地拒绝。

  好吧。长辈们的恩恩怨怨苏衡表示并不想介入。再说了,依照他对这两人的了解,也就嘴上抱怨几句,过不了多久又会因为互相分享八卦而好得跟什么似的。

  事情的发展的确如苏衡预料的那般,贵生道人到了食堂后,一屁股坐到了老地方。那张四人桌一向是主持、清风与苏衡师徒的固定位子。贵生道人坐过去时,住持正在和清风说着朝廷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八卦。

  “那个姓赵的算什么道士,可别给我们道士丢人现眼了。”清风一听说原来宰相庞籍被降职为开封府知府,竟是因为一位叫赵清贶的道士,顿时怒了。这姓赵的就是贪花好财之辈,估计连最基本的道教科仪都不会,是会些坑蒙拐骗的伎俩,却因为这件事拉低他们道士在外的形象,真真可恶!

  “哦?你们是在说庞相,不对,现在是庞知府了。所以说,这些当大官的还是要对家中人严加管束,就连关系稍远些的亲戚也不能掉以轻心,否则一不小心啊,就被人抓住把柄,借题发挥,断了大好的官途。”贵生道人一听到八卦,眼睛都亮了。

  “可不是。赵清贶不过是庞知府的姊妹亲家,但他收受贿赂被人告发,庞知府也无法置身事外,就算朝中无人借题发挥,拉他下马,他也少不了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住持一边小口喝着香甜的麦粥,一边慢悠悠地附和道。

  “不过,我还收到一个风声”,贵生道人仿佛忘了与住持之间的龃龉,压低了声线神神秘秘地凑在住持耳边道,“那姓赵的不是被发配到最南边了吗!南边瘴气重,他去了八成活不了。所以,有些人就起了心思,反正姓赵的早晚都是

  一个死,不如让他死得有点价值。他们打算等姓赵的上路后,就‘卡嚓’一下,让他真正地‘上路’。”

  贵生道人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

  住持秒会意:“那些人本就有心污蔑庞知府才是在姓赵的背后收受贿赂之人,一朝泼脏水不成,他们又想出了这条毒计。若是这姓赵的死在路上,庞知府少不得被人弹劾杀人灭口,坐实他才是幕后受贿之人的罪名了。”

  “……”苏衡恨不得自己没听到这些话。毕竟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总是活不长。呃,他师傅和逍遥道长这两个情报头子是例外。

  庞爷爷人挺好的,待他也不错。这会儿听到针对庞籍的阴谋,苏衡开始犹豫要不要透露给庞籍。

  “傻徒儿,想什么呢?”贵生道人留意到苏衡的微表情,哼哼笑道,“你在想什么为师可是一清二楚。别想啦,晚啦,这会儿,姓赵的估计人已经没了。你当我这消息怎么来的?有个过路的小道士亲眼看到那姓赵的被杀了。”

  “……”苏衡默默瞅了他师傅一眼。确定了,是故意的。

  “不过嘛,消息还未传至京中。之后等朝廷追查起来,若是庞知府需要证人,那小道士说了愿意帮忙。”贵生道人慢吞吞地补充道,不能把徒弟惹急了,不然下次想吃什么,徒弟可就不会给他买了。

  “嗯。”苏衡想生气也气不起来,只能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数日后,赵清贶路上而亡的消息传回了京中。后续果然如五岳观住持所言,朝廷上立即有人开始弹劾庞籍,认为庞籍就是买凶杀人,想要掩盖罪名,所以杀人灭口。天子自然派人详加调查,但一直查不出证据能证明庞籍就是杀人凶手。然而,证据虽查不出,但朝堂上对庞籍的弹劾确没断过。天子不胜其扰,但也不能不顾虑舆情影响。就在天子打算作出处置,将庞籍贬出京城,降职为郓州知州时,查案之人找到了人证。

  那名人证是个道士,亲眼目击了赵清贶被杀害的全过程。查案者根据小道士对凶手的样貌描述,找到了凶手,顺藤摸瓜,摸到了庞籍的死对头极其党羽身上。

  真相大白,天子震怒。朝堂经历了一番大清洗,不少朝官被贬出京。

  而这些,都与苏衡无关了。他只不过是在查案者来苏氏养生馆推拿时,故意让对方听到两名药侍的交谈,露了些似是而非的线索,如此而已。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第147章 第147章魏溪醉酒

  虽然苏衡对那日的华服女子身份有些猜测,大抵是身份贵重,出身勋贵人家的女孩儿,但他没想到的是,那华服女子的真实身份比他猜测的还要尊贵——当今天子最宠爱的长女,福康公主。

  “陛下,您莫不是在同臣说笑。”苏衡静静地看着赵祯,面无表情。

  朕倒希望真的是在说笑!赵祯见苏衡这个态度,立即明白他对福康并无男女之情。这让赵祯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有些不高兴。毕竟,福康公主在赵祯心中既聪慧又孝顺,是顶顶好的女儿,福康看上了苏衡,苏衡却明显对他的爱女无感,赵祯或多或少觉得失了颜面。

  苏衡十分敏锐,立即察觉出赵祯微微在面上带出一些的不满,不动声色道:“若微臣只见公主殿下一面,便对殿下情根深种,死缠烂打,不是见色起意,便是居心叵测。”

  赵祯表情微松,此言有理。小苏是什么性子的人他一清二楚,以他的脾性,断不可能这般失礼。

  “况且”,苏衡顿了顿,坦诚道,“微臣一心从医,毕生所愿便是行医济世。公主乃天家贵女,驸马自然亦须出身贵重,方可与公主相般配。臣卑贱之身,有负公主错爱,实在不堪与殿下相配。”

  “唉——”赵祯重重叹了口气,“朕知你心。罢了,朕也做不来乱点鸳鸯谱之事,福康那边,朕会去劝的。你就放心吧。”

  “谢陛下。”苏衡抬手行礼。

  然而,赵祯这次却错估了福康的决心。大抵是公主的叛逆期到了吧,赵祯越是劝阻,福康对苏衡反而越是上心。若说起初的一见倾心是源自苏衡那张脸,那么福康公主后来对苏衡越来越执著,可能是求而不得的心理在作祟。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于是,福康公主面上答应赵祯答应得好好的,一转身却对苏衡发起了更猛烈的攻势。她就不信了,以她的条件,还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医官?!

  福康公主喜欢苏衡,想要招苏衡为驸马的事情,只有一小部分人知情。这毕竟涉及到天家的颜面。而当时与苏衡一道去了北山子茶坊的狄家等人,自然也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

  魏溪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等后来福康公主对苏衡的纠缠越发过分后,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原来那日的华服女子是看上了她的衡哥哥。这怎么可以!可是,这好像是衡哥哥的事,她没有什么立场阻止人家小娘子去亲近衡哥哥。

  魏溪深深郁闷了。她这些天来心情一直很糟糕,感觉心里闷闷的,酸酸的,连练武的时候也开始走神了。

  “溪儿,天气渐渐冷了,我昨儿拜托莲姨买了一壶羊羔酒回来,咱们把这酒热一热,然后分着喝了它。”苏轸笑眯眯地提议道。

  狄咏今日得空,带着魏溪到苏宅来玩。苏轸把魏溪薅去了后花园,说是在园中饮酒,别有一番滋味。

  “嗯……”魏溪根本没在听苏轸说了什么话,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她今日本就心情不好,到了苏宅后发现苏衡不在,顿时瘪了瘪嘴,更难过了。

  “羊羔酒温好啦,来,我们碰一杯!”苏轸揽住魏溪,温声软语地哄道,“别不高兴啦,都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来吧,试试?”

  “嗯!”魏溪鼓着俏生生的小脸重重点头,然后一把抢过苏轸手里的酒杯,一口闷了这盏羊羔酒。

  “呼——好辣……”魏溪吐了吐舌头,感觉舌头麻麻的。她不喜欢这个味道,还是甜滋滋的甜水更好喝。但是——一杯羊羔酒下肚,那种飘乎乎的感觉真的能让她转移她的注意力,暂时忘掉近来的烦恼。

  “干!”魏溪自己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羊羔酒,“咕嘟咕嘟”又是一口闷。

  “哎,溪儿妹妹,你别喝得那么急呀。当心一会儿喝多了醉酒,会头晕难受的。”苏轸连忙劝阻,伸手试图将那壶羊羔酒从魏溪手中拿开。

  “不——我,我要喝!”魏溪的酒量不怎么样,两杯下肚酒意已经开始上脸了,整张小脸红扑扑的,像熟透的海棠果。

  “咕嘟咕嘟咕嘟”,因为苏轸眼见酒壶抢不走,就把魏溪的酒杯拿开了,魏溪没了酒杯,竟直接对着壶嘴,跟水牛饮水般把一整壶羊羔酒全灌进喉咙里了。

  “痛,痛快!”魏溪摇晃了一下脑袋,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似的,嘿嘿笑了起来,“苏姐姐,你,你听!好像,好像有水在里面晃来晃去哎——”

  “……”苏轸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这孩子是真醉了。不过,话说回来,同意让魏溪饮酒浇愁的她才是脑子进水了呢!狄咏出的这都什么馊主意!

  “唔——困……苏,苏姐姐,你怎么,怎么摇来摇去的……咦?有,有两个苏姐姐……”魏溪困惑地皱起眉毛,百思不得其解。

  “小酒鬼,你这是醉了。”苏轸轻轻捏了捏魏溪小巧的鼻头,“困了便睡吧,走,去我房里睡。”

  “不——不要!”小酒鬼开始耍起了酒疯。

  “那你要什么?嗯?”苏轸好脾气地问。

  “要……”魏溪吸了吸鼻子,含糊不清地道,“要衡哥哥……”

  苏轸听了半天,总算听清了。她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喃喃道:“这是,终于开窍了吗?”

  “轸儿,你们这是?”苏衡从熟药惠民南局坐诊回来,听青枝说狄家兄妹来了,便寻了过来,没想到一进后花园就撞见魏溪醉酒。

  “衡,衡哥哥?

  “魏溪歪了歪头,然后不知怎的又高兴起来,凑到苏轸耳边,像在吐露什么大秘密一般悄悄道,“看,那,那就是衡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