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群英录 第140章

作者:狂傲姐 标签: 女强 成长 穿越重生

  将军的女儿没有将军那般高大的身躯,也没有将军那样超群的武艺,更拿不动将军那杆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神凤枪。

  真是可笑,昨夜的她竟然会因为一个如此弱小的人感到害怕。

  应无双并不了解桑进,单看她在北疆和桑宅里的所作所为,此人不过是一个恃强淩弱、鱼肉百姓的恶徒罢了。

  听到桑进的回答,她不紧不慢地说:“因为我是应玉树的女儿,你抓了我却又不杀我。难道是要把我留在桑宅供起来?你做土皇帝,我做土太子?”

  桑进看到应无双这副淡定自若的神情,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

  她啐了一口,破口大骂:“我呸!你娘用完我们,把我们丢在北疆,自己拍拍屁股回京城享福去了。这等过河拆桥的缺德事,简直猪狗不如!”

  “她背叛我们,我们本该找她报仇,只可惜她遭了报应死得早。俗话说,母债子偿,我把你留在身边,就是要慢慢折磨你,让你偿还她欠下的债。”

  桑进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将士,又在北疆当了十几年的土皇帝,她发起怒来还真有种帝王之怒的威压。一旁打扇的虏隶们脸都白了,持扇的双手微微颤抖。

  反观应无双,依旧面不改色,轻声吐出三个字:“你不敢。”

  “你说什麽,谁不敢!”桑进噌的一下站起来,怒目圆睁。

  “十六年前我母亲身死的消息传入北疆,你并不觉得可惜。正相反,你感到的是庆幸吧。”应无双靠在床边,气定神闲,看着被自己轻易激怒的桑进,心中愈发笃定。

  桑进眯起眼睛:“少在我面前玩那些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要麽好好说话,要麽我把你肠子掏出来摆直溜了再让你说。”

  “十七年前战事结束,应玉树凯旋归京,不多久京城的圣旨送来北疆,男帝下旨要遣散破衣卫。那时你便心生不平,为何不在当年便带领破衣卫去问朝廷讨个说法?”

  “北疆初定,所有人都记得你们的赫赫战功,应玉树也会念及昔日的同袍之情,那时才是绝佳时机。你却硬生生忍了两年,为什麽?”

  桑进不答,她攥紧拳头,发出嘎嘣的脆响。周围的虏隶大气都不敢出,有两个虏隶甚至向应无双投去哀求的目光,用眼神乞求她不要再激怒桑进了。

  应无双对此视若无睹,步步紧逼:“因为你不敢。”

  “你怕应玉树,只有她死了,你才敢煽动破衣卫和你一起逼问北疆官府,杀入叶家,在这里做个横行霸道的土皇帝。”

  “胡说八道。”桑进仿若被彻底激怒的猛兽,猛地抽出腰间长刀,刀光一闪,血浪飞溅,两颗人头滚落,砸在应无双的床上。

  “将军息怒。”

  打扇的两个虏隶瞬间身首异处,鲜血汩汩涌出,倒地身亡。剩下的十个虏隶吓得瘫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哭求桑进息怒。

  桑进选在身边伺候的虏隶长相端正清秀,哪怕被砍了头,那定格在惊恐一瞬的脑袋也并不狰狞丑陋。应无双伸腿一踢,两颗脑袋掉在地上,发出咚咚两声闷响。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桑进被应无双说破了心思,刀尖指向应无双的脖颈。

  应无双答非所问:“桑进,我很好奇你为什麽这麽害怕应玉树?她当年怎麽你了?为什麽只有等她死了,你才敢做北疆之主?五年前从霍刀口中听到她没死的时候,你一定吓坏了吧?”

  “松懈了十多年,五年前才又重新开始练刀,是在准备着万一有一天应玉树找上门来,自己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是吗?”

  “你怎麽……”桑进心中越发慌乱,应无双昨日抵达的北疆,怎麽知道她是在五年前才重新捡起刀的?

  难不成是武瑾和武瑜背叛她,把她的消息告诉了应无双?

  桑进深吸一口气,挪开刀尖,语气坚定:“应玉树早就死了。”

  “你信吗?”应无双问道。

  众人皆知应玉树死于十六年前,可在夏池国,为数不多坚信应玉树没死的,桑进便是其中之一。

  正因这份深信不疑,她今日才会天不亮就在东饶关设下埋伏,心急火燎地抓走应无双。她畏惧应玉树,即便坐拥北疆,心中依旧心虚,恐惧就如同喷嚏,无论如何也藏不住。

  起初的应无双还只是试探,当桑进发怒后,应无双便确定了一件事:桑进害怕应玉树。

  这份恐惧比她们昔日战场上的生死交情更重,比应玉树弃她们而去的恨意更深。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桑进再次咬牙切齿地重复。

  应无双嗯了一声:“杀了我,你拿什麽威胁应玉树?”

  桑进抬起长刀,房间内发出几声惨叫,整个屋子都弥漫着血腥味。那张原本只沾了点泥土的地毯彻底被鲜血浸透,十多具男尸铺了一地。

  “他们因你而死。”桑进想从应无双脸上看到愧疚和自责。

  “你杀你的虏隶,与我何干。”应无双语气冷漠。

  桑进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爱民如子的平北将军竟生出了这麽一个冷血的女儿。她心头的怒火尚未平息,可正如应无双所说,她不敢也不能杀应无双。

  要是将军打上门来,她要利用应无双给自己寻一条生路。

  屋子里只剩下应无双和一地的男尸,她抬手轻轻擦去脸上溅到的鲜血。

  桑进杀这些虏隶,一来是杀人灭口,土皇帝桑进不允许别人知道她的恐惧。二来是为了震慑她,吓唬她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罢了。

  “莽妇而已,不足为惧。”应无双的目光落在手掌被血染红的茧子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桑进在北疆做土皇帝纸醉金迷的十多年,已经抹去了她手上厚厚的茧子。如今手上重新长起来的那层薄茧,看起来最多不超过五年。

  能让乐不思蜀的桑进拾起刀枪,重新习武,除了五年前坠入悬崖的霍刀,再无其她缘由。

  沾了一身血,怒气冲冲走出房间的桑进看见等在门外的几人,慢慢冷静下来。

  “将军可问出了平北将……应玉树在哪,以及应无双来此的目的?”站在霍刀身边的叶未央见桑进走出来,她热切地迎上前去。

  桑进脚步一顿,这才后知后觉。回想起刚才与应无双的交锋,自己竟被对方三言两语套出了许多话,反倒连一句有用的信息都没从她嘴里撬出来。

  “何必浪费时间问她,饿她两天,保准她什麽都交代了。”桑进不愿承认自己刚才与应无双的对话一无所获,还反被对方诈了一通。

  她把手里沾了血的刀丢给一个虏隶,命令道:“洗干净给我送来。”

  “房中的那些尸体可要派人去收拾干净?”叶未央询问道。

  桑进冷哼一声,眼神狠厉:“不用,就让她和尸体睡一个屋子。”

  说罢,她拂袖离去,临走前对着霍刀身后的仆役说道:“把霍刀送回去,不许她来见应无双。”

  仆役点头应道:“是。”

  “桑进,将军救过你的命,你不能这麽对她的女儿。”霍刀双手紧攥轮椅扶手,出声喝止,拦住了桑进离去的脚步。

  桑进并未回头:“我们也曾在战场上拼死拼活,以命相护将军,可将军又是怎麽回报我们的?”

  “我们被原地遣散,你在京城照顾她的女儿十多年,后来为了查找她的下落四处奔波,被杀手追杀,最后失足摔下悬崖,落得个后半辈子都要被困在轮椅上的下场。你口口声声说她还活着,那她活着的这十几年,都躲在哪儿逍遥自在呢?”

  这一连串的质问,砸得霍刀哑口无言,嘴唇嗫嚅了几下,却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桑进怒极反笑,猛地转过身,大步跨到霍刀跟前。

  她抓住轮椅扶手,身子前倾,眼中满是愤懑:“好,我让你见应无双。你去问清楚,你走后的五年里,被你悉心养大的应无双有没有见到自己的母亲?问清楚应玉树为什麽自己不养女儿,要你这个外人帮她照顾女儿?”

  “也帮我问一问,应玉树对我们难道没有丝毫愧疚吗?为什麽十七年过去,我们等来的不是她的道歉,而是她的女儿在四方镇扬言要除了我这个恶人!”

  桑进直起身子大步离开,风中传来她的喃喃自语:“我怕她?笑话,应该是应玉树害怕我们才对。”

  直到桑进走远,再也听不到她的脚步声,叶未央对着院里畏畏缩缩的虏隶们高声吩咐道:“去把房里的尸体搬走,再抬上几桶水来把血迹冲洗干净。”

  桑进前脚才下令不许众人收拾尸体,要让应无双与尸首共处一室。此刻叶未央却公然违抗命令,让大家把尸体搬走,还要将屋子打扫干净。

  虏隶们犹豫不决,只听叶未央说道:“天气炎热,等到夜里尸体腐烂,臭味熏到将军的寝室。届时将军一怒,你们的脑袋都要搬家,还不快动起来!”

  此话一出,虏隶们恍然大悟,忙不叠地打开房门,手脚麻利地将屋里的尸体挨个抬了出来。

  房门大开,应无双和霍刀静静对望,周围慌乱忙碌的虏隶、狰狞血腥的尸首,都成了模糊黯淡的虚影。

第164章 昨日杀五,今日杀六

  四方镇,茶肆

  “听说叶五郎被桑大将军杀了,今日要新换一位郎君来收钱。”菜摊老农的面上尽是无奈。

  “也不是什麽新鲜事。”卖布的妇人撇撇嘴,接话道,“桑大将军身边有数十个男宠伺候,稍有不如意的,就被大将军亲手杀了。五郎没了还有六郎七郎,叶家人口兴旺,嫡系和旁支的男儿加起来有几十号人。叶家不就是靠着给桑大将军源源不断地送男人,才勉强维系着两方的关系。”

  茶肆的老板长叹一口气:“唉,昨儿那两位大侠惩治了叶五郎,可今儿个,谁又能帮咱把这六郎、七郎给料理了?一月来辛辛苦苦挣的血汗钱,都一股脑儿送进别人兜里了,也就多在自个儿手上攥一天罢了。”

  今日客人不多,菜摊老农和卖布的妇人坐在茶肆里和店内老板聊天。温执招待完最后一位客人,转身走进茶肆里的小屋。

  温执推门进来,屋外模糊的声音陡然变清晰,一字一句传入屋内。

  坐在桌边的冯争脱了外袍,衣服松松垮垮地搭在腰间,手臂和肩膀上的伤口不断往外渗血。血珠顺着她宽阔结实的肩头缓缓滑落,淌过那隆起的腹肌,滴落在浅色衣衫上,洇出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冯争单手拿着药瓶,眉头紧锁,正艰难地给自己上药。

  “我来吧。”温执拿过冯争手里的药瓶,让她端正坐好不要乱动。

  温执取来干净的帕子擦去冯争身上的血水,仔细地将止血的药粉均匀地撒在伤口上。上完药后,她拿起绷带,将绷带的一端固定在伤口的一侧,然后开始一圈一圈地缠绕。

  她的动作熟练而利落,缠在伤口上的绷带恰到好处,既不会过紧,也不会太松。

  傍晚的余晖透过窗纸照进屋里,尘埃在光里起舞。受了伤的冯争一言不发,伸手打乱余晖里的尘埃,以此发泄心中的怒气。

  “我小时候倒是经常帮我四姐包扎伤口,这麽多年过去,都快忘记怎麽包扎了。你觉得紧吗?有没有勒到你?”温执将绷带打了个结,低声询问道。

  冯争摇了摇头:“你包扎得极好。”

  “都是些皮外伤,好生养上几日便无碍了。”

  温执收拾起桌上散乱的药瓶与染血的帕子,欲言又止,终是开口问道:“冯大侠,你们不是要去东饶关打探消息吗?怎地刚过襄江就中了桑进的埋伏,应大侠没同你一道回来,可是被桑进抓走了?”

  “桑进知道了无双的身份,她提前在东饶关设伏,就是冲着无双和神凤枪来的。”

  冯争将衣服重新穿好,稍有动作就会牵扯到肩膀上的伤口,疼得她直咬牙,却硬是一声未吭。

  今早闯出黑衣人的包围圈时,她虽避开了大部分冷箭,却还是在突围之际受了点伤。幸好没有伤到要害,等她找把趁手的兵器就去桑宅把应无双救出来。

  “应大侠的什麽身份值得桑进如此惦记?”温执面露疑惑,心中隐隐有个猜想。

  “无双是应玉树的女儿。”

  看着温执惊讶的表情,冯争向她道歉:“抱歉,我们不是有意隐瞒。”

  “没事,应大侠既然是应将军的女儿……”

  “还要小爷说几遍,这些钱不够,再拿不出足够的钱来,小爷砸了你的茶肆!”

  屋外传来一道嚣张跋扈的怒骂声,温执的话被其生生截断。她快步走到门口,轻轻拉开一条门缝,向外窥探。

  冯争走到温执身后,只见茶肆外乌泱泱来了一帮男人。为首的男子乍一看与昨日的叶五郎有几分相像,同样是一副油头粉面的小白脸模样,身着锦绣华服,还长着一张欠抽的嘴。

  “六爷,这怎会不够呢,以往每月皆是这个数啊。” 茶肆老板弓着腰,满脸赔笑,低声下气地向叶六郎解释。

  叶六郎却根本不听,飞起一脚,踹翻了茶肆的桌椅,大吼道:“昨天害死我五哥的那两个人就是在你家茶肆吃的饭,你敢说你没跟她们串通一气?小爷我只是让你赔些钱,没让你人头落地已经很仁慈了。”

  茶肆老板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六爷啊,您可千万不能冤枉小人,小的就是个本本分分做买卖的,哪敢跟什麽外人勾结。那两位客官只是恰好在茶肆里吃饭,小的根本不认识她们,您高抬贵手,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叶六郎哪肯罢休,逼着茶肆老板把她所有的积蓄拿出来上交,那贪心的模样仿佛要把老板生吞活剥了。

  温执在门后看得心头火起,这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叶六郎摆明了是想借此问老板索要钱财,要是拿不出钱,叶六郎是不会放过老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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