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青回
温南一怔,抬起头看去。
路的那一头,陈叙穿着工字背心,军装短袖搭在肩上,另一只手里拿着锄头,男人身高腿长,只是快走几步就已经快到她面前了,不远处割草的十来个战士听见陈叙的声音,手上的动作皆是一顿,齐刷刷回头看向窄小土路上站着的女同志。
她的头发高高挽起,穿着白底黄花的衬衫,衬衫领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扣,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衬衫收腰,显的女同志的腰身不盈一握,女同志朝着陈营长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她这一笑,脸颊两边的小酒窝深陷香甜,声音更是清脆的跟石桥下的水流声一样好听。
“哥,我给你带了午饭。”
十来个战士心里顿时了然,这位女同志就是一团陈营长的表妹。
果然跟部队里传闻的一样,长得可真好看!
等陈叙走过来,温南把篮子上的布掀开,篮子里放着一盘红烧茄子和五张烙饼,饭香味浓郁喷香,的确把陈叙馋饿了,他从温南手中接过篮子,两人只相隔三步距离,温南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散过来的灼灼热气。
她抬头看了眼陈叙,男人满头大汗,工字背心都被汗濡湿了,脖颈和肩上都是汗珠。
温南微微皱眉。
有那么热吗?
陈叙走到一棵树下:“不是说我去食堂吃吗,你怎么跑过来了?”
温南把背上的篓框放在地上,从篓框里取来水壶递给他:“我听张婶子说这边有人在割草,想着人多安全,我就过来了。”
陈叙闻言,扫了眼那边在割草的一群战士,一个个扭着头往这边看,几十双好奇的眼珠子全落在温南身上,他怕温南不适应,会觉得害怕,眉目倏地一沉,喊了一嗓子:“赶紧割草,今天下午就要完成工作!”
这是温南第一次见陈叙冷着脸,沉着嗓子说话。
男人冷着脸时,眉目自带一股锋锐,棱角分明的下颔线也绷紧了,她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陈叙时,男人凶巴巴的警告她,让她别靠近他们家,那时的陈营长都没这一瞬间这么凶。
说实话,温南险些被吓到了。
想到这段时间陈叙对她的和颜悦色和关照,让她几乎都快忘了,她当初要是死缠烂打的缠上陈叙,会有什么后果?
被送到保卫科?
或者是被陈叙再送回原主老家?
温南怔楞出神时,耳边传来陈叙低沉温和的声音:“做的什么饭?”
和刚才的语气截然不同。
温南回过神:“烙饼和红烧茄子。”
陈叙蹲在地上,拧开水壶盖子递给她:“你要不要喝点水?”
温南摇头:“我不渴。”
她蹲下身挨着陈叙,见男人喝了半壶水后,拿筷子夹着烙饼就着红烧茄子吃,他吃饭很快,一小会儿的功夫三张饼子就下肚了,温南两手托腮望着不远处割草的战士们,他们弯腰弓背,手握镰刀,速度特别快,温南在心里模仿着他们的动作,想着等会去草地也试试能不能也像他们一样。
她看的入神,没注意到远处的战士们一边割草一边回头看她,几个人对上女同志璀亮好看的眼睛,一个个的干起活来更卖力了。
陈叙吃完最后一个饼子,见温南直愣愣的望着远处,他转头扫了一眼过去,频频往这边看的几个人刷一下收回视线,老老实实的低头割草,他喝完剩下的水,拧好盖子放在篮子里,问她:“想什么呢?”
边上的人沉默着,没回应。
陈叙眉峰几不可察的皱了下,垂眸又看了眼仍在托腮发呆的温南,咳了一声:“温南,走了。”
低沉的嗓音就在耳边,温南愣了愣神,瞳孔的视线也开始聚焦,这才注意到她竟然盯着那几个割草的战士看了很久。
温南:……
旁边的男人站起身,单手拎着篓框挎在肩上,左右手拿着篮子和锄头。
温南赶紧跟上去,从他手里拿过篮子:“这个我来拿,等会放篓框里,晚上我带回家。”
陈叙:“嗯。”又问:“你刚才在想什么?叫你也没反应。”
温南单手提着篮子,右手拿着棍子在路边的土地上敲了敲,然后仰起小脸看向比她高出许多的陈叙:“我在想,你们部队的食堂还要做饭的师傅吗?我厨艺不错,也会做许多好吃的,而且在食堂每天能看见许多人,说不定我哥给我介绍的对象哪天就让我碰上了呢?”
她快跑两步,倒着走,仰着小脸笑盈盈的看向陈叙:“你觉得怎么样?”
虽然温南没做过几顿饭,但陈叙知道,她做饭很好吃,厨艺比起食堂的师傅更胜一筹。
在他前面的温南倒着走,小步子迈的不快,陈叙怕她再踩个坑把自己摔了,便放慢脚步,颔首道:“没问题,我改天去食堂帮你打听的问问。”见温南眼里浮出灿烂的笑意,他又补了几句:“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食堂的工作不好争取。”
温南点头:“没事。”
走到三叉路口,温南接过陈叙递来的篓框,把篮子放进篓框里,背着篓框快速往草地跑去,到了草地后,之前那个穿红色褂子的小姑娘指着不远处的一堆草说:“大姐姐,这是小麦姐姐帮你割的草,都在那堆着。”
温南:“好嘞。”
她把篮子取出来放在边上,脑子里回忆了一遍战士们割草的动作,带上线手套开始行动。
结果就是卖家和买家的区别……
暮色将至时,陈叙和刚送完猪笼草的赵小麦一块过来了,陈叙抱起一摞草塞到框子里,把篓框塞得满满的,又借用赵小麦的篓框,塞了满满一筐子的草,就这还不够,还得再跑一趟,陈叙拎起两个沉重的篓框,垂眸看了眼弯腰拿篮子的温南,眼底浮出笑意:“你们今天割的不少。”
说完又续道:“你们两先回去,我待会就来。”
温南点点头,跟赵小麦一起走了,回到家属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温南把中午的碗和盘子洗干净,又把厨房的地扫了,陈奶奶晚饭做好了,正坐在院里乘凉,见温南一回来就忙前忙后的,笑道:“行了行了,干一天活了,快坐下歇会吧,饭菜也快凉了,你先过来吃饭。”
“马上就好了。”
温南朝外面喊了一声,然后给把锅洗干净,给里面倒了一锅水,又给灶口里添了几根干柴,打算等会吃完饭,洗头洗澡,再把她和陈叙的衣服洗干净,等灶口里的火起来了,温南这才洗干净手走出厨房,正好碰见从外面回来陈叙。
男人把篓框放在屋檐下,将镰刀挂在墙上的铆钉上,温南走到桌边坐下,笑道:“吃饭了。”
“温南。”
陈叙转过身:“我跟你说个事。”
温南拿起筷子搅了搅面条,转头问:“什么事?”
第22章
陈叙道:“刘主任说割草的活天不用去了,自留地那边割的草够牛吃一段时间了,过两天上工割草的人也安排过来了,你明天中午去畜牧场找刘主任把工分算一算。”
温南怔了下。
想到今天自留地那一大片一大片的青草,点了点头:“知道了。”
不干就不干了吧,到时候和小麦再看看还有什么临时工可以干的,再等等陈叙这边关于食堂工作的消息。
陈奶奶说:“不干了也没事,南南,后天正好公社有集市,你跟奶奶去赶集,咱们买点菜苗回来种到自留地里。”
温南笑道:“嗯。”
陈叙洗完手坐在温南对面,埋头吃了半碗面,说:“我下个月有七天休假,到时陪你回去把户口迁过来。”
温南咬面条的动作顿了下,抬头看了眼对面埋头吃饭的陈叙,想到原主小姨家里的姨夫,轻声道:“好。”
早早把户口搬过来也好,这个年代每个人的户口下都分的有粮食,户口放在小姨家,粮食都分到那边了,而且介绍信的日期只有三个月,眼下已经快一个月过去了,要是想长期待在这边,要么迁户口,要么再回去办个介绍信。
陈奶奶晚饭吃的不多,她老人家年纪大了,一到点就犯困,没坐一会就回屋睡了。
见陈叙吃完饭,温南很有眼色的起身从他眼前拿走碗,然后对上陈叙看过来的目光,笑道:“厨房还有饭呢,我都盛在盆里,我去给你舀饭。”
说完抱着碗就去了厨房。
温南把碗放在菜板上,看锅里的水开了,弯腰坐在灶口前,用烧火棍把里面的火星子打了打,用灰盖住火星子,然后听见厨房外面走来的声音,扭头看了一眼,陈叙拿着筷子走进来,厨房本就不大,男人身形高大颀长,一进来就显得厨房逼仄了许多。
他个头高,走过挂着的灯泡的位置时,遮住了厨房里唯一的光亮,让厨房陷入了一瞬间的昏暗。
温南起身:“哥,你怎么进来了?”
陈叙低头看了眼坐在灶口前小小一团的温南:“我自己盛饭,你忙你的。”
其实,他并不习惯坐在那等着人给他端饭,尤其对方还是暂住在他家里的温南,他不想让温南觉得在这个家吃住需要用干活来偿还。
温南“哦”了一声,给自己倒了半盆热水到院里洗头。
她解开头绳,用皂角洗了一遍,脸颊和脖子上都有些沫子,准备换盆水再洗一遍,眼前的水盆就被一双修长有力的双手端走了,男人把水泼到院里,给温南换了盆干净的水放过去。
干净的水面轻晃着,倒映着温南的脸颊和男人的半张侧脸,他的脸型轮廓也随着水面不断地浮动着。
陈叙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到一起:“锅里我又添了点热水。”
温南笑眯眯的“嗯”了一声,快速洗完头,拿毛巾包住头发吸收水分,擦了擦,让发尾不再滴水,这才端着水泼到菜地旁边,拿着搪瓷盆到厨房舀热水,她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发尾的水打湿了后背和肩上的衣服,快五月份的天已经不冷了,温南穿的也是单薄的衬衫。
衬衫打湿,隐约可见衣服里面被撑起的轮廓。
她腰肢纤细,乌黑的长发及腰,越发显的腰肢细的厉害。
陈叙把碗筷洗干净放在柜子里,一转身就看见这副模样的温南,脸蛋被热水润过,白嫩嫩的,透着淡淡的绯红,额前的刘海随意的搭在眉眼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走到他身边从他手臂间擦过去拿水瓢,女人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扑面而来,湿漉漉的发尾随着她弯腰的动作垂落下来,带着水珠的发尾落在陈叙的手背。
冰凉凉的。
还有点痒。
男人身躯猛地一僵,随后往旁边错开两步,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我想起来团里还有点事,我去部队里转一圈,晚点回来。”
还没等温南说话呢,陈叙就已经走出去了。
温南:???
她转头看了眼走出去关上院门的陈叙,想不通都这个点了,团里还能有什么事?
不过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温南舀好热水端到屋里,来回两三趟算是洗完澡了,今天干了一天活,晚上又折腾这么晚,脏衣服留到明天再洗,她给手心上摸了点药,钻到被窝里没一会就睡着了。
整个家属区陷入了宁静的黑夜里。
路边时不时响起蛙虫鸣叫声。
在这条漆黑的小道上跑着一抹高大的身影,男人绕着石桥那边跑了一路,围着家属区跑了两圈,跑的满头大汗,衣服都湿透了,他跑回院里,插上门闩,双手拽住衣角两摆利索的脱掉上衣挂在绷绳上,从井里打了一盆水洗脸洗头。
冰冷的水激在脸上,陈叙吐了口气,掀目光看了眼温南的屋子。
屋门关着,里面漆黑,这个点她应该都睡沉了。
男人又低下头,捧水使劲搓了搓脸,长这么大,他是头一次跟陌生的女同志住一个屋檐下,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虽然所有人都以为温南是他表妹,但他清楚都是假的,对温南他实在做不到像大哥对妹子那种坦然面对她一切的亲兄妹心态。
屋子里。
温南翻了个身,后背一空,失重感让她瞬间惊醒,她连忙翻过去趴在床上,然后转头看了眼旁边,正好挨着床边上,刚才她要是翻过去,就摔地上了。
外面水声哗哗,窗帘暗沉沉的,看不见月光。
温南皱了皱眉,难道又下雨了?
她穿上鞋子,迷迷瞪瞪的打开屋门走出去,屋檐下的地面干燥,没下雨,温南一怔,一抬头,冷不丁的看到了蹲在井边的陈叙,男人光着膀子,下身换了一条藏青色长裤,眼前放了个搪瓷盆,正在搓洗手里的军装。
男人是典型的宽肩窄腰,脖颈修长,低着头时,肩胛骨微微耸动,手臂肌肉也随着搓洗军装的力度紧绷微动着。
上一篇:植物小精灵,靠种植爆火全网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