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为六
没多少人会赌上自己的性命去看热闹,原本人来人往的街上霎时变得空落落的,多是直接把手里的活给直接撂下,回家把门窗更是锁定严严实实,在心里期盼着这场动荡早日过去,哪怕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穷苦点的家里,从角落里头,把存下来的好粮食都给拿出来:“也不知道这些大人物要干什么,万一要抓人上战场或是怎样,可别到死了都没饱餐一顿。”
“今天开个小荤,这腊肉咱家囤了这么久,原本是想等到过年了,大家吃口好的。”
“今日先切一半,让大家好好的过过嘴瘾。”
听着阿娘/奶奶说出的这话,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这块腊肉,不断的咽着口水:“娘,你说的对,哪怕死,咱也得吃一顿好的再死。”
“肉,肉,香,吃肉!”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馋肉的声音,老太太叹了一口气,狠下心来,把手里的肉递了出去:“老大媳妇,你手艺好,收拾收拾,这顿可得好好做。”
“娘,我一定好好做,绝对不会辜负您的好意。”
张家本就独占一踽,其余哪怕好奇不怕死想要看热闹的,也只能远远的看见一些边角,反倒是加深了各式各样的猜测。
“这么多兵把张家给围了,他们家惹什么众怒了?”齐家一家人难得聚齐,关起门窗的谈起外面的风波。
他们家在这些世家之中,虽说不算特别出彩,但也小有资产。
阅历最深的齐老爷子摇着头道:“这派头,可不是一般人能使出来的,不管张家到底如何,只希望别殃及池鱼,这些大人物斗法,咱们别掺和进去。”
“咱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旁边的小辈应和道
众家的反应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都想要好好努力的过好自己的生活。
与此同时,整个张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从外城门进来的士兵很有目标感,以极快的速度包围了整个张家,使人进出不得。
“时隔三日,许大人可真是让老夫刮目相看啊。”张长德依旧不急不缓的轻拢茶杯:“不过这次,许大人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许行知没有顺着他的思路走,反问道:“真的慢了吗?”
张长德眉头微皱,思绪翻涌之间,倒是猜测到一二,但只是想到这个可能性,便不由得厉呵出声:“许行知,你竟如此胆大包天!”
“张家主,您不会真的以为,我这般大费周章借兵过来,仅仅只是为了给你们些许威慑吧。”许行知话语间还带着敬词,只是这语意毫不客气。
“你这么做,圣上允吗。”张长德冷笑道:“我张家也是为大周立下大功,几代人的打拼之下,才有了今日这般风光。”
“哪怕解决了我张家又如何,自会有无数的其他家族在此扎根,你要知道,哪怕你身后有圣上授意,只要你动手了,其他世家自会对你群起而攻之,甚至影响到你身后的亲族朋友。”
“你觉得,圣上真的会为了保住一个你,如此大费周章的和众世家对抗吗。”
不愧是张长德,字字句句都说在关键点上了,许行知眉眼微垂,面上看不出半点心绪:“这就不劳烦张家主操心了。”
躲藏起来的张家子弟被一个个逮出来,粗粗的就能看出,张家人口颇为旺盛,大大小小的汇聚起来,竟也快填满大半个祠堂。
许行知没有跟他废话:“豢养私兵,意图谋反,隐吞田产,滥杀无辜,数罪并罚,当诛九族。”
“魏家那边,本官已经派人过去收尸了,最后也算是,让你亲手报仇了,也当了无遗憾。”
“虚伪。”张长德听着这话,冷笑道:“知州大人神通广大,若是你想,恐怕随时都能救下他们吧。”
“只是你也想借老夫之手除去他们,最后还能装模做样的在旁唏嘘两句,这算盘可真是响亮的很。”
“张家主夜半之时,派遣玄衣卫大肆屠杀魏家,同当时郑家之死状完全相同。”许行知可不听他的诡辩:“你做出这种血腥屠杀之事,还想要装作自己很是无辜的模样,把责任推卸出去,虚伪的到底是谁?”
“你若是大大方方承认,这是想为你儿报仇,本官还能高看你一眼。”
“如现在这般,呵。”
许行知说完,也不再同他废话,看着被一个个捆着押起来的玄衣卫,手指微抬:“全部诛杀,一个不留。”
王二胡非常有眼色的递了个本子过去,许行知低头一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从祠堂里面摸出来的,张家的族谱,看起来还颇为崭新,看起来刚新修不久。
他当初随口说的,按照族谱全给砍了,一个都别想跑的话,王二胡是真记在了心里。
领兵的将士再次问了一句:“许大人,全部诛杀吗?”
“其他地方应该也差不多结束了。”许行知面不改色的点头:“这等十恶不赦之人,自当诛杀殆尽,一个不留。”
“主家一脉的先留着,本官已让人在四征处搭建好了看台,把这些人全部缉压过去,让百姓都过来围观,一个个的宣读,他们到底犯了何种罪行。”
“这斩的,应不应当。”
张长德立马从这话解读了其意,原本不动如山的脸色都露出了些许错愕:“许行知,你竟妄想以一己之力,杀遍整个四柳州的世家吗!”
“你敢说,你手底下全然是干净的吗,你有什么资格来审判我!”
“这话你不应当与我说。”许行知淡淡道:“死在你手中之人不知几何,现在轮到你偿命,便怕了?”
“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张长德森然道:“老夫棋差一招,未曾料到,你竟如此胆大包天,竟想把整个四柳州的世家一网打尽。”
“更没有想到,这像是天方夜谭的想法,还真让你成功了,借到了兵。”
“不过无妨,用不了多久,你也会下来陪老夫一起,那高坐上之人,才是最大的赢家,哈哈哈哈哈。”
话音落下,他立马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想要往自己心口上扎去,哪怕最后败了,他也不会成为许行知建立威望的踏脚石。
没有人可以审判他,没有人。
一直注意他的领兵见他抬手,立马从手里丢出一块小石子掷去,让刀往旁偏移了几分,旁边的士兵立马夺过他手中的匕首,钳制着不许他动。
“本官还以为,你是个惜命之人,哪怕到现在这个处境,依旧会坚持到最后,等待着能不能找到生路。”
“你倒是了解我。”张长德嗤笑一声:“若是元起还在,老夫拼死也要为他杀出一条生路。”
“他既已死,老夫年岁也大了,再怎么耗尽心力,也活不过几年了。”
“仇也报完了,张家现在这群争名夺利的蠢货,可不值得老夫费尽心思去力保。”
许行知看着他,一时间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真的这般想着,还是演了这么一场戏,想要以退为进活下来:“你是不是还忘了,你还有一个未出生的孙子,还留在人世。”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霎时间勾起了张长德的心神,他抬起头,像是橘子皮一般的脸上一皱一皱的:“你能这么好心?”
“你是必死的,没有任何情面可以网开。”许行知直接斩断他的妄想:“她想要生下你的孙儿,本官会帮她。”
“但没有张家的托举,她一届女流,本身因为中毒身子虚弱,能保住孩子活下来,已经是最大的努力了,更别说日后生活。”
“你想要什么?”张长德的语气弱了一分。
“你做为张家家主,对于白、黄、魏三家之事,应当是非常了解的吧。”许行知开口道:“把你知道的一切说出来,本官会按照情报的重要程度来判断。”
“别讨价还价,你若是不愿,那就直接去死吧。”
“这份口供,本官也不是非要不可。”
146
第146章
从借兵到围困,直至最后收官,一切进展的极为迅速。
张长德最后还是选择配合,四柳州的这几个世家,在斗争合作中纠缠,对各自都有极深的了解。
许行知看着手里这厚厚一叠的罪证,用迅哥的话说,白纸黑字中,密密麻麻中藏着的,都是吃人二字。
四柳州的民风还是剽悍的,原本拴好门闩躲起来的百姓们,听见外面敲锣打鼓的呼喊声,全都悄悄打开窗户默默观察着。
这场充满着硝烟,旷日持久的斗争,早已让不少人身心俱疲,尤其是郑家的灭亡和不断失踪的人口,更是让四柳州人人自危。
这些家族打的火热,可这粮盐肉的价格起起伏伏,着实让人不安,街上往来的陌生面孔变多了,那通身气派劲,瞧着就是惹不起的大人物。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智慧,虽说不清楚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外面卖吃食的小贩都早半个时辰收摊回去,有小孩的人家更是再三叮嘱,不许出门随便疯跑。
稍有些家底的人家,害怕压站错队受牵连,或是成为别人计谋中的踏脚石,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突然入城的军队,直接釜底抽薪,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外面动荡了两日,大伙都在猜测,这位许知州到底会怎么做。
外面锣鼓喧天,贴着窗户仔细听清楚他们到底在外面说的到底是什么之时,才真正让人感到吃惊。
“那些军爷说,所有人去四征处,也就是之前大伙卖菜,整改之前的那个场子,那边不是有个大台子吗。”
“去干啥?”
“看杀头!”
“啥???”屋子里,听见自家儿子说的话,他还以为自己没听清,怒的直接一巴掌扇他背上:“你别自己乱猜在这边瞎说,信不信那些大老爷把你踹台上给杀了。”
这巴掌力道之大,把人给扇的半懵,在外面脾气暴躁的杀猪匠又怂又委屈的看着自己老爹:“我没乱说,你不信自己听去,就知道揍我,还这么用力。”
“刚开始我也以为是不是听错了,来回确认五六遍了,人家就这么说,我怎么敢编出这种没道理的话来,又不是活腻了。”
杀猪老爹原本浑浊的双眸一凝,突然像是点上了睛,顿时有神了起来:“你刚刚说的什么来着,再说一遍我听听。”
杀猪匠再次重复了一遍;“爹,下边的军爷说,去之前的菜场那边,看杀头。”
“好好好。”明明年岁已大的杀猪老爹一拍桌子,咕噜一下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那你现在还在这边干什么,走啊。”
“有这种热闹不看,以后你跟你儿子吹什么,真是个猪脑子。”
“爹,爹,那边危险!”
“蠢蛋,那些军爷都在下面敲锣打鼓了,有危险也是所有人一起死。”杀猪老爹毫不畏惧的开骂:“你要是不想去就别去,老子这辈子活够了,要是没看到这出热闹,让其他人在我面前炫,那才憋闷。”
“去,您别激动,咱们去还不成吗。”
对付张、白、黄三家,出动一万军队,简直就是大材小用,大多只是用来抓捕逃跑的那些漏网之鱼。
四征之处,原本空旷旷的场地站满了人,还有人不死心的一直往前挤,惊叹声争吵声热潮涌动。
但再怎么燥热,都挡不住大家激动的心绪,要知道,看台之上,被捆绑起来的,可是他们原本不都敢抬头看的老爷们啊!
“那真是张家老爷?这许知州可真狠啊,谁同他作对,直接抄家灭族了,可不能惹他。”
众人心中五味杂陈,原本风光无限的大人物,就这样干脆利落的下了马,那位知州大人穿着官袍站在台上,露出那张白皙俊俏的面容,更显得少年意气。
齐家在听到去看台围观杀头的消息时,简直是不可置信,出于谨慎,犹豫了很久才派了老二过去先探查一番,确定没问题才全家出动。
这种几乎算是见证四柳州历史的事,没人想要错过,只是这一来二回,前面观光的好位置已经没了,他们只能挤在后面,踮起脚尖往上看。
看台的高度是足够的,真正挡住视线的,是前面踮脚的高个男子的后脑勺,还全都在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烦人的要命。
忽的,前面嘈杂的音浪小声了不少,果然,上头的人开始讲话了,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认真去听。
只是这股安静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他们断断续续的听着,努力抓住一些关键词。
呼喊声越高昂,后面参与不进去的人却显得越发暴躁:“前面这些人在嘀嘀咕咕说啥呢。”
“不就是来的早些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再吵把这些人都给抓上边去砍头,全砍了算了。”
这话一出,倒是让周围的人纷纷看了过来,眼神里更是说不出的鄙夷和怪异:“你要是在前边,说不定更吵吵。”
“骂两句得了,咒人家死,也太恶毒了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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