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为六
他没有白死。
模糊见,虎子听见各种惊慌失措的各种嘈杂声音,他慢慢的闭上了眼,没有再睁开。
这长意外来的过于突然,御医急匆匆赶过来时,哪怕再见多识广,看着这漫天的血雨,还是没忍住颤了颤手。
浓郁的血腥味混着燃烧的烧油味,甚至带着某种内脏破裂后的秽气,形成一种奇特的怪味,闻之令人作呕。
更让所有人感到心冷的是,这个刺杀的太监,完全没有近身,便用出如此威力之物,用之如雷霆在耳边响起,五尺之内,无一活口。
若是这背后之人想要对其他的官员动手,谁能保证自己身边全然都是可信之人?完全是防不胜防。
可不管在场之人心中作何感想,虽然看着这血肉模糊,只能通过衣物辨认出尸体的肉块,不用确认就知道,人肯定是没了的,但御医还是按照以往的流程,沉重的宣告:“圣上晏驾。”
这一声晏驾,像是一个开关,让所有人都如梦初醒,匆忙赶过来的御医也顾不得脏污,小心翼翼的收敛这尸体,琢磨着把这缝制的活推给谁好。
与此同时,没过多久,整个皇宫响起了肃穆的钟声,每一下钟声间隔约莫十息,连续九下。
钟声缓慢而沉重,覆盖整个皇城,而宫外,原本热闹非凡的街头突然像是被施加了咒语,只是一瞬,所有人都沉默下来,眼神中全是不可思议。
“圣上……驾崩了?”最后那两个字声音压的极低,轻的飘在空中,还没打个璇,就散了。
能生活在天子脚下的,不是朝廷重臣,就是世家大族,街上的行人纷纷往家中赶,原本在家休息的官员,也立马换上素服,入宫哭临。
太监和宫女在宫里各个显眼的地方竖起‘大行皇帝’的牌位,原本鲜红的装饰都被撤下,换上白幔和素灯。
除去准备圣上的身后事,宫里也开始着手调查,这位叫虎子的太监的生平往事,入宫之后的所有接触过的人和事,以及…*…他手里这种大规模杀伤的器物,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与他同舍的太监被打的不剩一息,断断续续的,拼尽全力把能说的都给说了。
“他平日里瞧着挺老实的,就埋头干活,我之前欺负过他,让他给我干活,啊,别打了——”
“这人好吃,平日里会去小厨房帮忙干活,讨些剩菜剩饭吃。”
“我知道,先前他还会提起他弟弟妹妹,说起家中之事,但后来出宫一趟,探亲回来后,整个人就更闷了,也没再听说他家里人的消息了……”
宫侍抓了一大批人,只要是有和小虎子接触过的,包括小厨房里的人,全部被押送进了大牢。
小喜子知道,昨日虎子不对劲的事,只要说出来,自己肯定没命,便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随着大家一同摇头,说些大家公认的事。
只是内心还是充斥着不可思议,就那个怂包,昨日还去如厕那般久,竟是在谋划着刺杀圣上!
原本冰冷沉寂的皇宫,突然像是活过来了一般,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聚在一起,在那分拣尸块,比较明显的部位,由太医院手最稳,缝制手艺最好的两名太医进行缝合。
外面围满了禁卫军,随时等着他们结束,好收敛圣上的遗体。
整个宫中,乃至皇城,都卸下了所有的艳色,白衣素服,宫妃们已经开始哭了起来,官员们也陆陆续续在午门后哭丧。
许行知和沈允直直的看着秦安:“你动手这么快!”
“说了要他死,留着干嘛,过年啊。”
“你是真厉害,扮猪吃老虎,你绝对是最擅长的。”许行知吐槽了一句,然后接着问道:“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圣上驾崩,大臣肯定要拟定诏书,而后挑选出新君即位,可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许家也积累了一些人脉,朝堂上那些老奸巨猾的东西,定是想要立个好掌控的皇帝,我给你包装一下,先把你给推上去。”
“等你真正上位定下来了,把权力收束回来,到时候该提拔的提拔,该废的废,就好说了。”
153
第153章
周成帝在世时,整个朝廷本就隐隐将乱,原本最有夺嫡希望的几个皇子贬的贬,废的废。
其他几个,算了,不说也罢。
之前大臣们难得统一战线,联合上书,奏请圣上早立太子,也好保社稷之安稳,谁曾想,圣上一听,立马怒而退朝,还为此打压了一部分请奏的最凶的一批人。
大伙琢磨着,刚废了几个皇子,他们就提起这事,圣上心情不爽利也是能理解的,反正潜移默化,慢慢来就好。
只是没想到,他们还没开始持之以恒呢,圣上就这么猝不及防的炸成碎块了。
虽然这么说似乎有点不道德,但跪在午门外,撕心裂肺的哭灵时,满朝文武是真后悔啊。
当初怎么没坚持让圣上立储呢,现在倒好,连个遗诏都没留下,可真是令人头大的很。
“大皇子战死,二皇子谋反被废,三皇子沉迷酒色不堪大任,五皇子结党营私被圈禁,七皇子喜好南风,八皇子如今只有两岁,只剩下四皇子和六皇子。”
所有人都面带愁容:“四皇子有些太孤僻了些,性子过于刚直,平日就爱研究些奇淫巧物,难当大任啊。”
“六皇子出身微寒,却过于桀骜,被圣上所厌弃,当初章家被灭满门,那个孩子在宫里跪的腿都快断了,经此一事,移了心性……若是登上大统,难免干出什么过激之事。”
“四皇子虽孤僻了些,但好歹好把控。”
几位朝廷重臣皆是叹气:“二皇子和五皇子虽被废,但能力是有的,只是手段过于急躁了些……若是复立。”
“比起四皇子和六皇子,会不会更好些?”
话音刚落,便有人摇头:“不妥不妥,这两位皇子也不是什么善茬,当初还是圣上极力废除的,五皇子更是贬为庶人了,现在把他们迎回来,不是打其他皇子的脸吗。”
这种手心手背都很烂的选择,令人绝望极了。
可立储一事,迫在眉睫,圣上的丧仪等不起,天下更需要一个新皇来巩固王朝的稳定。
只是,还未等他们抉择出来,门外便传来一声小心翼翼的通传:“大人,户部侍郎许临越许大人传见。”
“不是说了吗,不见!无论是谁,都不见!”兵部尚书沈之致吼道。
太监的这声通传,在原本焦灼的气氛上更添上几份燥意。
太监原本弯着的腰躬的更低了,但还是快速的把话给说完整了:“许大人说,若是诸位大人不想要知道亩产八百斤的作物到底为何,就不用管他。”
虽说这话听着有些颠三倒四,但众人还是抓住了其中的关键信息。
亩产八百斤!
什么东西???这也是能瞎说的吗!
有人脱口而出:“他这大话,吹牛骗人也不编造个能令人相信的数字。”
但更多人沉默了。
良久,张阁老开口道:“让他进来。”
许临越一身素服,手里拎着一盛竹编的装盒,看起来悠然自得:“麻烦在桌子上清出一些空地。”
户部尚书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把桌上散落的书纸给收了起来。
只见他拉开竹盒,从里面端出一盘盘炒好的菜,这菜各不相同,但这香味却是霸道的很,缠绕在众人的鼻间,久久不散。
除了这些看似莫名的菜肴,竹篮的最底下,是一个黄色的,圆圆的,看起来丑丑的小东西。
许临越脸上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这圆黄色的作物,从番邦传来,唤名土豆。”
“这种作物适应性非常强,一般的土壤都能生长,哪怕是较为贫瘠的土地,好生照料,也能亩产五六百斤;若是种在沃土,精心伺候,亩产千斤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味道,诸位大人请尝。”
…………
“你所求为何?”
“六皇子周安,听闻圣上晏驾,悲痛不已,已在京都,欲为圣上哭灵。”
“这土豆,也是他所发现,是有大造化之人。”
直至次日清晨,先帝驾崩的消息才正式向全天下公布,原本破破烂烂的碎尸块,也在太医院高超的技术下缝制的几乎看不出破绽。
文武百官皆穿素缟,入宫哭灵,所有的皇子也都到位,按照顺序,跪在灵堂的下位。
秦安垂在后首,微低着头,努力的憋出几滴悲伤的眼泪,只是余光用来观察着殿内众人的表情。
嗯,大家的演技瞧着都挺不错的,有边抽噎边低声啜泣着的,也有大声哭喊,泪流不止的,比他这两滴猫泪看起来真诚多了。
殿内跪满了朝中重臣,时不时交换些眼色。
所有人心思各异,但约莫也能猜到,这场灵哭到最后,也是时候该宣布,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果不其然,这灵哭到一半时,张阁老突然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帛。
“诸位大人。”张阁老的声音不算大,但回荡在整个殿堂,却是如此的清晰可见:“圣上曾秘召过老臣,若有一日出现意外,取遗召奉新皇登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凉德,嗣守鸿基,兢兢业业……故特颁此诏,以定大统。”
“皇六子周安,秉性仁厚,器识深远,孝悌忠信,克勤克慎……内外文武群臣,当同心辅弼……”
这一字一句念下来,在听见皇六子周安时,几位皇子皆不可置信的看着角落里看起来默默无闻的这人。
三皇子更是不可置信的喊了起来:“怎么可能会是这个废物!本宫更为年长,又是贵妃所生,凭什么!”
“不对!父皇过的突然,怎么可能会这么早立下遗诏,你们这群狗奴才,是不是伪装遗诏,想找个听话些的废物,好把控朝政!”
他说的急声厉色,在场其他官员几乎是信了八成,四皇子也阴沉着脸,冷笑道:“父皇生前从未表露过要立六弟为储,他一个贱妇生的孩子,怎配。”
张阁老却是不急不慌:“本官知道诸位很难接受,但这就是先皇的遗诏,若是不信,随时验看便是了。”
几位皇子大步上前,仔细查看,只是再怎么看,上面的字迹都与先皇如出一辙,玺印也毫无破绽。
“不可能!”
“三皇子,四皇子,若是你们还不信的话,可以请翰林院的诸位大学士鉴定。”
诏书在众人手中传阅,大家都心知肚明,无论这遗诏到底是不是先皇所定下的,到此刻为止,最终的赢家,落在了那最不起眼的六皇子身上。
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诏书落在了秦安手中,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开口道:“诸位大人,安本无意为君,但既然父皇有命,不敢不从。”
“还有谁对遗诏有意见吗?”
礼部侍郎和四皇子对视了一眼,还是站了出来:“六皇子殿下,不是臣等不信,只是此事太过于蹊跷,若圣上真的有意任您为君,为何要诛杀您的母族,令您跪在碎瓷瓶上,腿差点断了。”
“宗宗件件,都能证明此诏书不是出于圣上本意,而是有人恶意篡改。”
秦安眼神漠然,语气冰冷:“你的意思是,本皇子有这个能力伙同张阁老和各位尚书一同协助于我,篡改诏书吗?”
礼部侍郎恭声,未言。
张阁老看着他们闹完这一出,轻轻的挥了挥手,殿门外,全副武装的禁卫军涌入。
“各位殿下,老臣跟随圣上多年,这遗诏早已立好,只等取出,没有篡改的可能性。”
“臣知晓殿下因圣上驾崩,悲痛难耐,情难自禁。”
“可若是再因此不满,失态冲撞了圣上,也别怪臣不客气了。”
几位皇子死死的盯着张阁老和旁边不动如山的周安,眼神怨恨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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