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为六
“所以你要给我再让一成利吗?”沈允诚恳的问道。
许行知也特别真诚的摇了摇头:“不行。”
说完后,可能是觉得自己说的太过于绝对,显得有些不近人情,补充道:“实在不行,你不说也成,但这谈好的利,是万万不能让的。”
沈允看着他这张灰扑扑的脸,有些牙痒痒:“那你现在在这里说个屁啊。”
“闭嘴,继续听我说。”
“黄家最是鸡贼了,别人是狡兔三窟,他们家至少得有十窟,一有不对劲,跑的最快的肯定是他们家,当然,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下,他们家也是最敢的。”
“接下来就是白家。”
“等等,我有话说。”
“说。”
“黄家就这么点说法吗?”许行知求知若渴:“没有更详细的?你知道的,我和黄家有仇。”
“你当了四柳州的知州,除非你想当个傀儡,你和谁都有仇。”沈允的话格外诚恳,但她是个好心人,想了想之后还是补充道:“黄家是最能拉下身段下来的,都说和气生财,经商经的好的,表面功夫肯定要做到位。”
“他能和你称兄道弟,也能笑着给你来一刀,我听别的老人说,二十年前,四柳州的世家还不是黄家,他干掉上面的老大上位的。”
“他们家和张家的关系有点复杂,互相合作但也相互敌视,张家这种真正的老牌家族,其实是有些看不起黄家的,但是黄家也不服气,别以为我们黄家当过小弟,你就真想把我们家一直当小弟的那种架势。”
许行知非常自觉的从姚瓶手里结果茶壶,麻利的给沈允沏好茶水,推到她的面前。
沈允愿意说这种情报给他听,别说给她沏茶了,把从黄家顺过来的蒙顶山茶送给她喝都成。
先不说其中的信息量,光是吃这种世家瓜都让他吃的兴致勃勃,晚上还能再多吃两个猪蹄。
“如果有足够的利益,以前的旧怨加上想当老大的心,黄家可以是一条躲在暗处会咬人的好狗,当然,用了他们家,也需要注意恶犬反噬,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反咬你。”
沈允说完,轻轻的抿了一口茶,眼神轻点,示意他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继续,白魏两家又如何了?”
“白家文人风骨更盛一些,哦,说错了,应该说是欺世盗名之徒。”沈允幽幽道:“他们家有点毛病,天天喊着圣人的口号,疯狂的想要做官。”
“你们州府的那个佐官就是白家人,衙役里更是不少,你得小心点,不过我也听说了,你上次干了点聪明事,不给你面子被你开掉的那些人里,有五个是白家的。”
“恭喜你,一清一个准,但是不幸的是,白家也盯上你了,我上街都能被迫听了不少蛐蛐声。”
“四柳州大部分的书店都是白家开的,一些说书先生收了钱,在各个地方当街造谣你,他们不会明晃晃的动手,但是这种以舆论压人的事干的非常麻溜。”
“更有意思的是,他们家不仅不以此为耻,还得意洋洋的说自己以笔为锋,杀人于无形之中,这才是真正的厉害。”
许行知听着也惊叹起来:“他们家有人做到了大官吗?”
“有。”沈允毫不犹豫的点头:“他们家出了个三品,天天嚷嚷着,其他几家也因此多多少少有些顾忌。”
“前任四柳州知州是个草包,磕五石散磕疯了,只要你给钱或者给药,什么事都敢干,其他地方的科举舞弊可是重点要查的大事。”
“但是在四柳州,每年的童生秀才,前十有六个是白家人,就算他答卷跟狗屎一样,依旧能把人家厉害的卷子给换掉,所以家里聪明点的,就会去其他地方考。”
“当然,聪明人多,但是有钱能换户籍且去其他地方考的人,不多。”
“四柳州现在还没完蛋,也是一个奇迹了。”许行知听着这群人目无法纪的事:“让这群人上官场,大周都得完蛋吧。”
“倒也没那么夸张,白家最多能在童生和秀才考试上做做手脚,举人考试是要去京城的,肚子里没有墨水的人,也怕被人拆穿,只是沉浸在四柳州的虚假繁荣罢了。”
许行知若有所思的点头:“他们家靠着朝廷里有个三品官,嚣张的跟什么似的,我爹就是正三品,我做为官二代,这不得横着走。”
“确实是。”沈允非常认同的点头:“你不是官二代,你都官五代了,你家老祖宗是开国将军,家里还出过贵妃,和圣上有亲缘关系,背景深厚,其他人不敢轻易动你的。”
“我回去就给张家那个老东西一巴掌,黄家两巴掌。”
“不敢杀你,但是不代表不敢打残你。”沈允补充道:“我找你也是因为你背景够硬,看着就不像是早死的相。”
“我伤心了。”许行知叹道:“你竟然不是因为我的才华而跟我合作,而是因为我不屑一顾的家世。”
“你要是没有精盐,只是大户人家的傻儿子,你看我是和你合作还是看你和那几家狗咬狗?”
她的反问非常的有力量,许行知笑道:“你的套路太深,我要回京城啃老,做一个仗势欺人的纨绔。”
“就算不知道你爹是谁,你从一个小小的县令转身一变成为一府知州,不知道跃了多少个层级,你说你背后没人?”沈允不解:“而且四柳州的情况更不一样,前知州一死,还没等到分饼的时日,你直接就过来了,动动脑瓜子就知道圣上下旨了。”
“你觉得你只是孤身一人,其实大家都知道,你背后站了无数人。”
许行知听到这话,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都不由得收敛了,沉默半响:“确实如此,就算我不特意说,但是我身后之人,是我能够肆无忌惮的底气。”
不过现在情况有变,原来清明的圣上,现在被奸人蛊惑,早已变了模样,他敢装模做样的对着以前的君王,但是他不敢赌服用了丹药想要长生的君主。
他不是真正的忠臣,不愿抱着微弱的希望,哪怕以死唤醒旧主的良知,他想要救出秦安,自己捧上一个君王上位,夺从龙之功,保护好自己的家人,而不是指望着谁的垂怜。
如果秦安在上位之后想要反水,他也留有后手进行反制,大不了天下大乱,王朝覆灭,又与他何干。
沈允也不想看这种拥有了一切的人高喊着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干脆利落的继续往下说:“白家看起来癫,但是他们家也是有点道行的,他们家的人想做官,但是大多数考不上进士的,就只能买。”
“买官是需要花钱的,钱从哪里来?自然是从百姓口袋里掏,他们家不擅长赚钱,所以他们和黄家合作,一起搞钱,搞到就买官,买到官就贪污,贪到了继续给下一代买官,循环往复。”
许行知沉默了,他知道这些世家狗屎,但是他没想到会这么的垃圾:“大周还没亡,这也是一个奇迹了。”
在场的几人没一个觉得这是个大逆不道的发言,倒是沈允挑了挑眉:“你想不想当皇帝?”
“皇位轮流做,明年到你家。”
“你要是有这个想法,我帮你怎么样,只要你许我做新朝的丞相,允诺女子可参与科举做官,我们会是你背后最好的刀刃。”
“你知道的,朝廷宁愿用大字不识一个,花钱买官最后三年从百姓手里贪污回本钱的所谓‘官员’,也不愿任用满腹经纶的女子。”
“打住。”许行知伸手喊停:“你不用试探我,我也没有想要当皇帝的想法,有多大能力办多大的事。”
“这房间里只有我们三人,但是外面全部围满了你的人吧。”
“你义愤填膺的说着女主为官之事,其实在偷偷的观察我的反应,或者说,今日我进到这里,你说的一切讯息,其实都是为我设的一个局。”
“我让你满意了,合作顺利,如若有一丝不苟之心,我、书白和二胡今日都得死在这里吧。”
“毕竟,你已经知道了精盐的制作方法,这对你的计划更加有利,你不清楚*我的想法,对你以后的行动是否会有不利,所以干脆把意外掐死在萌芽之间,对吗?”
面对他的反问,沈允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敛起来,中指反手轻扣桌面,显得有一丝焦躁:“许大人说笑了。”
“我可当不得大人这声称呼。”许行知也淡淡道:“恰巧,我身边的人都在这边,而我又是乔装打扮过后来这的。”
“死的悄无声息,无人知晓,当然,我的尸体还是能做些文章的,比如诬陷给某张姓家族,唔,猜错了,白家?黄家?魏家?”
“反正无外乎这么几家。”
沈允定定的看着他,半响,也不说话,只是像之前许行知那样,行云流水的泡好茶,推到他的面前:“许大人,请。”
许行知淡然的端起茶杯,作势轻抿,只是茶未入口,只是做了一个佯喝的动作:“好茶。”
“我在里面放了苦药粉。”沈允冷不丁的开口:“你不怕我下毒?”
许行知面不改色:“沈姑娘,说句实话,你泡茶技术不太好。”
“太烫了,我怕我没被你毒死,喝了这杯茶后,直接被烫的哑巴了。”
“你确实有意思,杀了怪可惜的。”沈允把话挑明:“恭喜你,你刚刚猜的全部正确,那么现在,选择权回到了你身上。”
“合作,是继续,还是终止。”
许行知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道:“最后的魏家,我可还没听到。”
“沈姑娘,你的消息不错。”
沈允决定讨厌这个说自己泡茶技术不行的家伙一天:“给你的书册里都有写,你自己看。”
许行知轻叹一声:“这书写的也没有你说的有意思。”
“早知道这样会让你罢工,我就晚些再说了。”
沈允在旁边听着,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你要是收回刚刚那句话,把这茶喝了,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你要知道,可没几个人能有荣幸喝到本姑娘泡的茶,还附赠说书情报,你可赚大了。”
“这确实是。”许行知笑了笑:“能有这样的机会,我可真是感激不尽。”
许行知端起茶碗,假装喝的模样,实际上把茶水全倒进袖子里了。
“怎么样,苦吗?”
“苦。”
沈允面无表情:“刚刚我是骗你的,我压根没有下什么药水。”
许行之也面不改色:“所以沈姑娘你要讲魏家的事吗?”
沈允冷笑一声:“魏家更是装模做样,平日里就爱做出一副怜悯世人的模样,实际上也全都是垃圾。”
“魏家好像确实低调,我都没怎么见过他们家的人,在百姓之中的风评也是最好的。”
“魏家主要管着米行、典当铺之类的东西,四柳州最大的拍卖行也是他们家开的。”沈允漫不经心的开口:“他们家其实也就那样,但是你也是知道的,其他三大家族那个样,魏家讲礼貌一点,就显得格外的突兀。”
“全靠同行衬托?”许行知捧眼。
“是这个道理。”沈允皱眉:“魏家人出来都一个模样,你看着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穿着长衫的男子,看着彬彬有礼,实际上一个膜具里刻出来的伪君子。”
“我也不知道到底该作何评价,只是看着就有些不对劲。”
许行知约莫知道了她的意思:“我原本想的是,找一家合作,如果有不错的,留下也无妨。”
“但是按照你所说,这几个家族里没一个好东西,所以不必留手,只要一个我手握大权就够了,我们互相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要合作。”沈允摇摇头:“我们的力量不够,需要有一个家族冲在最前面,当我们的挡箭牌。”
“我今日说这么多,告诉你这几个世家的情况,是想要让你选择,到底选哪一家进行合作,确定好后才能指定最后的计划。”
“这种毫不苦涩,雪花般的精盐的利润,比你想象中还要夸张。”
“这是足够让所有人心动的筹码。”
许行知敲了敲桌面:“看着他们厮杀,最后,渔翁得利。”
沈允再次重复:“所以,你的选择是?”
“你觉得呢?”许行知含笑的看着她:“我人就在你的身边,还需要重复的问我的选择吗,沈大人。”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秦安沉默的看着这个他待了许多年,外表辉煌,实际上充斥着斑驳死气的牢笼。
历史上的周成帝,在位期间,虽不能说有多圣明,却也能称一声守成之君,这也是他选择暂避锋芒,积蓄力量的原因。
这位帝王在年轻时,也曾痴迷于战场的生死厮杀,甚至在即位五年之时,带兵亲征,攻打匈奴。
当时所有臣子以死劝谏,周成帝不管不顾,只是冷声道:“朕登临大位之时,匈奴肆虐,你们劝修生养息,与其求和。”
“当初皇儿还小,朕为了大周的江山,顾全大局,听从了,可现在大皇子十四了,其余两个皇子年岁也渐长,你们还要劝朕忍让吗?这是大周的江山,还是你们这些朝臣的江山!”
上一篇:重生后绑定购物返现系统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