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兄 第61章

作者:小河边舟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正剧 穿越重生

她便去拿了来。

谁知快要收不住场了。

赵枢随意扣了领扣,面色却是阴沉下来:“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不劝着些,就任由她喝么。”

室内十分的冷,梨月缩了缩脖子,眼眶还红着:“我,我们不敢劝啊,姑娘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依旧是冷。她知道爷这是真的怒了,脖子都缩了起来。

到了赵明宜的小院子。

赵枢打开门,只见那姑娘伏在案上,一边哭一边喝,芙蓉花儿一般的脸上覆了桃花一般的颜色,鼻尖也红了。桌案上的吃食一点都没动,酒壶倒是快要空了。

“蓁蓁。”他走上前去将她手里的杯盏拿走,这倒是很轻易,只是她另一手握着的青花瓷壶却是一点都掰不开,她硬生生地捏着,根本不让他动

赵枢也不敢用力,怕伤着她。

赵明宜早就糊涂了,眼前人影在晃,分不清门在哪里窗在哪里。

“你怎么才来啊……”她捏着瓷瓶,往身前之人身上靠去。她浑身都热,头也疼。

赵枢接住她靠过来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眉梢轻挑:“你在等我?”

她又不说话了。寻着那冰冰凉凉的皮肤攀了上去,他刚沐浴,她也是,两个人身上都还带着一点湿气……几乎是她搂过来那一瞬间,赵枢身体便僵直了,低头哄她:“蓁蓁,你喝醉了。”想带着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她的手却掰不开。只听见她嘟嘟囔囔的:“没有,谁喝醉了,我没有醉。”

她像个小火炉。

而他冲的是凉水,身上还带着一点凉意。在她攀上来的那一刻,他的体温骤然高了起来,热气直冲脖颈。却还是抱紧了她,怕她乱动摔下去。

“我没有喝醉,是你喝醉了。”她喃喃道。

赵枢气笑了,将她箍在怀里,抬了抬她的下巴:“你再喝下去,明天我要罚你的。”他看着她红扑扑的脸,便知她已经不大清醒了,手却紧紧捏着那个盛了酒的瓷瓶,一点都没有要撒手的意思。

只能趁着她半昏半醒间,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赵明宜根本不想听。她头疼的厉害,偏偏在此时闻见一袭好闻的味道,像是薄荷,让她感觉到很舒服,便寻着那沁人的味道蹭过去,一点一点嗅。

话也说得不太清了,含含糊糊的,还有些沙哑:“你罚我罢,你就罚我罢……”

反正也没有人要她了。

她像只小狗儿似的蹭来蹭去,从他裸露的脖子嗅到下巴……尚能忍受。

只是她好似还是不满足,搂着他脖颈的手微微松了开来,要从他领口探进去。眉心皱了起来,立马抓住她的手,这回却不是低低的哄了,他严肃起来,声音也变冷,带着一丝警告。

“赵明宜。”连名带姓。

她果然顿了一下。

只是,若要她清醒的时候这般喊她,她定然是害怕的。只是这会儿却不成,她根本分不清眼下是在哪里,只觉得烧心的热,方才她攀着的地方已经被她捂热了,可不是就要寻新的凉意。

她动了动,仰着头看他,眼神有些迷茫,还是纠正他:“我不姓赵的,你喊错人了……”

就用那双像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她的眼睛里好像有雾气,像是难受,又像是委屈,想要他的安慰。

“蓁蓁……”

赵枢怎会看不懂,他最受不得他这样的眼神,将她用力地按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后背……也任她的手的往怀里钻。半刻钟下来,她终于累了,乖乖地靠在他肩膀上,眼角还挂着泪珠。只是两个人身上都汗湿了。

淋漓的汗水濡湿了她的鬓边的发,一缕柔软的发丝垂下来,脸像桃花瓣儿一样红。

却是没再哭了。

安静又乖巧。

“哥哥,娘真的不要我了。”她迷迷糊糊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紧抓着他腰间的衣裳,像是在呢喃:“我没有爹爹,现在娘也不要我了。”

赵枢抚着她的背,问她:“那我呢?”

她好像才恍然起来:“对啊,我还有兄长。”

“如父如兄……还有他待我好。”声音越来越弱,手也轻轻垂了下来。

竟是睡着了。

赵枢将她安置到了床榻上,盖上了薄被。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如父如兄……

第61章 距离

刘崇还在上院。

他也仔细想了想这会儿爷究竟有没有空。

一个姑娘,多饮了些酒,想着大爷过去也就多劝慰两句,一会儿就回来了。是以便没走。

谁曾想半个时辰过去,茶都喝了两三盏,还未见廊下有人来。这回就是再迟钝,也能觉察出什么来了,喊了门外的侍从过来,让他晚些时候警醒着些,廊下的灯笼不要熄。

刘崇暗想,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

爷这么些年身边也没旁的女人,就这么一个没有血缘的妹妹,小时候在书房里陪着,后来跟在身边,赵家又是那等没点人气儿的地方,可不就宝贝这么个女孩儿么。

只是麻烦的是,爷似乎一点儿都没觉察出来什么。

疼爱跟喜欢,怕是早就混在一起了,理也理不清。姑娘也是个迟钝的,懵懂茫然,想必也拿捏不好与大人之间的距离。她跟大人如今的状态,差不多就是比兄长多几分亲昵,比情人少几分暧昧。

就像走在丝绳上,让人心惊……他们那样的关系。

走在廊下,庭院拂过一阵凉风来,夜已经深了。他正要出院子,正好瞧见不远处微光闪现,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假山后出来,神情微敛,步履匆匆,一如既往的清冷如玉。只是不知为何那件靛青的长衫腰间有些皱了。

他远远地行了一礼。

赵枢点点头,也并未吩咐什么,只让他早些回去。

明窗亮起了烛火。身上早就汗湿了。

丫鬟送了热水进来。

赵枢沉默地解了身上的青衫,随手搭在屏风上,看着尚冒热气的水,忽而吩咐人换了凉水来。这样的夏夜,总是难免让人心浮气躁。

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让那个姑娘蹭出火气来。

从小就在他身边的女孩儿,早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有了少女的模样。他从未有这样一刻清晰地认识到,她不仅是妹妹,还是一个居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女子。

少女的柔软蹭过胸膛。

他不明白这对他究竟意味着什么。

“行了,你们出去吧。”

净房的丫头正在换水,他挥退了底下的人,又冲了一次凉。

翌日早晨,晨光洒进内室的时候,赵明宜已经坐了起来,坐在床榻上有些发愣。不仅头疼得厉害,身上也酸,十分地疲惫。而且她还不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

她问梨月。梨月叹了口气:“您昨夜喝多了,我去请大爷,他过来瞧您来了,还吩咐我去煮解酒汤。不过等我回来的时候,您已经睡下了,那汤您也没喝。”

这样折腾一下,怎么会不头疼。

赵明宜嗯了一声,终于起了身去洗脸,她在擦脸的时候还问梨月:“那别的呢?没有了吗?”大哥与她说了什么吗?

她只记得有一句要罚她什么的话,也记得不太真切。头疼欲裂。

梨月摇头:“我也不清楚,爷让我煮解酒汤去了……您喝了许多呢,也不知道爷怎么把您劝回去的。”她知道姑娘其实不太能喝酒,小半杯就能醉。偏偏昨夜那等情状,她也不敢拦。

用早食的时候,赵明宜忽而问梨月:“娘那边可送去了?”

“送去了,不过张妈妈说夫人用的不多。早上只吃了小半碗酥酪,别的就没有了。”梨月道。

她们母女之间,好像横了一堵越不过去的墙,梨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夫人一直不愿意见小姐,那她们之间的缘分,或许就只能到这里了。

赵明宜怎会不知道。

“娘还喝着药罢?”她随意吃了两口,忽而问起梨月厨房的事情来:“你去吩咐灶上的妈妈,中午做些家常菜罢,看有没有银耳莲子,做个银耳莲子汤,少放些糖。”

林娉不喜欢吃甜的。

梨月欸了一声,立马吩咐人去了。

她刚走,刘崇就过来,有仆妇引他去花厅,她让人倒了茶,才见刘崇拿了两份契约文书给她,她接了过来,问道:“这是什么?”有一张是官契。

“姑娘,这是这座宅子的契约文书。”刘崇翻了翻她手里的,抽出一份文书来,指给她看:“这个是绝卖契。”又翻了翻:“这是官契跟□□。往后这座宅子就是您的。还有府上的四十多名仆妇,侍从,身契都会给您。”

刘崇走后,她将这份契约文书拿在手里许久。低头看着地面。

这些东西,他前世就给过她一遍了。其实不止这些。她的嫁妆母亲给了一部分,还有很多很多是他私下给的,冯僚亲自送过来,连带着他手底下管事的人,都跟着她去了孟家。

孟蹊能在短时间内爬得那么高,也是她丰厚的财力在后面支撑。

他一直都不知道而已。

不该她得到的东西,迟早都是要还的。她占据的那个女孩儿的位置,母亲对她多年的疼宠,她只能一点一点地报答了。

那哥哥给她的呢。

到最后,会不会也终不属于她。

这份契约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她一直都知道,自从那场失败的婚姻之后,她就再没有了安全感,也没有了再去爱某个人的勇气。几个月前她与王颂麒议亲的时候,心中没有半点波澜。

回了房里。

午间的时候,她去了一趟小厨房,自己看着炉火熬了药。她有这方面的经验,在赵家的时候,老太太每日都要喝药膳,总是借着孝顺的由头打发她去看药,然后留明湘在房里说话。她熬得多了,便也能掌握好火候。

不仅熬了药,还炖了银耳莲子羹。她很熟悉林娉的口味,少放了糖,炖得淡一些。张妈妈过来的时候,她就交给她了。

“娘这几日还头疼吗?”她问了张妈妈。

张妈妈接过了她手里药,又看了看灶上的羹汤:“其实还是那个样儿,早前就疼得厉害……姑娘,奴婢说句心里话,夫人的病也不都是因为您,她是心里不舒坦,心情也不好。”

夫人跟二老爷之间很早就出问题了,只是近一两年才闹大了而已。还有早夭的小姐,都成为她心里一道道坎。

“我知道。”她拿帕子擦了擦沾到手上的药汤,看着指尖被一点一点擦净,低声说道:“娘的恩情,我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又看向张妈妈:“母亲现在不愿意见我,您不要劝她……她心里会不好受的。”她知道林娉现在最需要的是静心。

张妈妈点点头。

看见眼前的姑娘手上沾了药汤,忙抚了抚她的手,才见上头燎起了两个胀红的水泡:“哎呀,您怎么亲自看着呢,把手弄成这样。得让梨月丫头给您上药才是。”

张妈妈看着她长大,怎么会不心疼。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对母女怎么会一点感情都没有呢……若换了个计较多些的来,此刻只应该急哄哄地去哄林氏,保住自己的地位才是最要紧的。小姐却劝她不要为她说话,怕林娉心里不好受。

心都疼得揪了起来,连忙让梨月去给她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