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姐夫后 第79章

作者:拱白菜的大猫 标签: 宫廷侯爵 正剧 先婚后爱 群像 穿越重生

她又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大表哥,大表哥神色如常,是一如既往的严肃,面无表情。

苏意神色复杂起来。

大表哥现在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

从屋子里紧跟着大爷走出来的周婆子,大晌午的日头毒辣,晒得她满头油汗,走出屋子之后,远远地看见二爷和二奶奶站在大爷跟前,她急地小跑上去。

“大爷。”周婆子好不容易小跑到了回廊上面,走到大爷身侧就恭敬地喊了一声,因为刚才是小跑着过来的,所以现在声音有些虚,透露着很容易让人察觉到的慌张。

夏姐儿趴在爹爹的肩头上,没有什么精神。

秦恭一手稳稳托着女儿,脸上虽然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别人能够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不悦。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低沉沙哑,缓慢。

这话是对着周婆子问的,又像是对着在场的苏意和秦长坤问的,但几个人都低着头,秦长坤过了一会儿,倒是把头抬起来了,但是刚看见大哥的眼神,就觉得堵得慌。

正堂里,丫鬟们已布好午膳,菜肴清淡,因着国公夫人这几日食不下咽,见了荤腥便腻烦,秦恭抱着孩子出门时,国公夫人一颗心几乎跳出嗓子眼,而国公爷始终沉默端坐,对夫人投来的惶急眼神视若无睹。

直到秦恭抱着孩子跨出屋门之后,

半晌,一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国公爷这个时候才缓缓地开口,“瞒不住,也不必瞒,实话实说。”

秦国公夫人心乱如麻,闻言立刻抬头,“我何尝不知道根本瞒不住,可是恭儿才刚回来,身上还带着伤。”

“派了多少人守着那片地方,大街小巷翻了个遍,连当日带出去的马车都杳无踪迹,人,车,像凭空蒸发了似的......”

秦国公夫人这几天不知道在心里念叨了多少遍这句话,今天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她把这事压在心里面着实难受。秦国公这几天是在朝堂上,府里的事都是她在打理。

找不到人,她心里怎么可能不急?

“如何说实话?”

秦国公夫人刚说完这句话,门口的光影便又是一暗,她抬头一看,秦恭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秦国公夫人甚至都来不及换笑脸,脸上还是刚才担忧的神色。

秦恭逆光立在门槛外,刺目的光线模糊了他的面容。夏姐儿是趴在爹爹的肩头的,突然间爹爹停了下来,不往里面走了,懵懂地抬起大眼睛。

夜晚,

秦府里面一片安静,

秦恭歇息的院子,直到戌时末才亮起一盏孤灯,夏姐儿毕竟是个小孩子,中午吃饭的时候哭过一场之后,早早地就睡着了,脸蛋红扑扑的,眼角那儿还是红的,有丫鬟在旁边照顾夏姐儿,还有个丫鬟怀里抱着珩哥儿,在那哄着孩子入睡。

屋子里面除了两个孩子和几个照顾孩子的丫鬟,就没有了旁人,秦恭没有回来,不在屋子里面。

秦国公夫人在正厅里面坐着,晚膳草草用了几口便搁了筷,其实这几天她都没有吃多少,毕竟这几天她不仅要记挂着大媳妇和孙儿,还要记挂着秦恭的安危,现在秦恭回来了,她也只是刚刚喘了一口气,悬着的心并没有彻底放下了,尤其秦恭自午间出门,至今未归,国公爷随后也出了府。

眼瞅着已近亥时,秦国公夫人实在坐不下去了,秦国公刚出门前嘱咐,让她在家等着他的消息,但是国公夫人这会儿看着外面越来越浓的夜色,秦恭那边迟迟还没有传来消息,她实在受不住。

另一处皇子府邸,

二皇子这些天来是吃不好,也睡不好,动辄打砸怒骂,现在二皇子坐在椅子上,脚下是满地狼藉的瓷瓶碎片,旁边伺候的仆人都战战兢兢地站在旁边,主子接连数日都阴阳怪气的,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日子自然不好过。

等二皇子把屋子里面最后一个花瓶扫落在地,碎片四溅,看样子脾气发泄的差不多了,仆人们见他稍歇,才敢战战兢兢上前收拾。

然而未等他们弯腰,外面陡然传来惊呼与沉重纷乱的脚步声!方才二皇子发怒时打翻了几盏烛台,屋内现在光线昏昧,此刻,窗外骤然亮起一片刺眼的火把光,映得窗纸通红,与屋内的昏暗形成对比,侍卫的脚步声,腰间刀剑撞击的“哐当”声在夜里格外刺耳,如潮水般将院落围得水泄不通。

屋内正欲收拾的仆人们僵在原地,目瞪口呆,外面传来脚步声,隐约还有人的呵斥声,这是皇子居住的地方,谁敢如此放肆,堂皇之地带着兵进来?

几个仆人就这么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大气都不敢出。

“谁?”

一声气急败坏的厉喝响起,二皇子晚上是喝了酒的,这会儿脸上是醉醺醺的通红,他刚才发泄了一通,整个人热血上涌,外面的亮光刺到了他的眼睛,二皇子一个踉跄,从椅子上起身,走路也是跌跌撞撞的,旁边贴身伺候的丫鬟赶紧上前搀扶,却被二皇子猛地一甩,狠踹了一脚。

“滚开!”

未等他冲到门口,“砰”一声巨响,门板被人从外狠狠踹开,沉重的门扉正正拍在他面门上。二皇子“哎哟”一声,眼冒金星,若非后面仆从眼疾手快搀住,定要摔个结实。

门口,火光猎猎,侍卫高举的火把将屋内照亮,

他站在大爷身侧,沉声回禀,“爷,后院已派人搜过。”

然后侍卫的目光往里面看了一眼,二皇子因为喝酒,喝的满脸通红,衣裳是敞开的,脖子胸口那儿露出来了一片,上面有几道抓痕,稍微有经验的人都能看出来那是女子指甲留下来的痕迹,这几道抓痕还新鲜着,应当就是这几日留下来的。

侍卫的目光在那里停留了一瞬,眉头皱了起来。

二皇子刚才差点摔了一跤,被门板撞得头晕眼花,现在又被火把刺得睁不开眼,他简直火冒三丈,费力地把眼睛睁开些后,发现站在自己跟前的是秦恭,秦恭的个子太高,他要仰头才能看清对方那居高临下的神色,这个认知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秦大将军凯旋归来,风头无两啊,大驾光临,怎不提前知会一声?我也好设下盛宴,焚香净道场,恭迎您这尊大佛......”

二皇子是一看到秦恭,浑身的气儿都不顺,连喝醉了酒也不忘阴阳怪气。

站在二皇子面前的男人对他这种无关痛痒的话却没有什么反应,目光沉沉的,缓缓掠过二皇子胸前,然后目光最终落在了二皇子的脸上,

正搀扶着二皇子的两个仆从,他们可没有喝多酒,也没有在脂粉堆里打滚,脑子清醒的很,看见面前秦大人的目光,他们齐齐打了个寒颤,扶着二皇子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一点,

“我问你,我妻子呢?”秦恭终于开口了。

听到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二皇子觉得他脑袋有毛病,跑到他这儿来找女人?

二皇子简直摸不着头脑。

“有病。”

二皇子心里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出来了。

秦恭是脑子不好使了,才跑到他这来找女人,二皇子能对他有什么好眼神,鼻孔里哼了一声,连正眼都不给秦恭一眼。

二皇子现在脑子昏昏沉沉的,扭过头去,下一瞬,一股巨力猛地攫住了他的前襟,秦恭常年习武,臂力何等惊人,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被揪着领子提了起来。

周边站着这么多人,二皇子徒劳挣扎,没能撼动对方分毫,面子里子全没了,他恼羞成怒,脑子一蒙。

刚才秦恭问什么来着?

妻子?

二皇子想到了秦恭那个长得跟天仙一样的妻子,艳若桃李,身段绝佳,也怪不得秦恭拿人当宝贝一样供着,上回就因为这事摆了他一道,父皇把他禁足了,贵妃也因此失了权柄,

现在秦恭又敢这么堂而皇之地闯进他的府邸,新仇旧恨加起来,直冲头顶,二皇子恨不得将秦恭摁死。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有*何事?”

二皇子被提着衣领,呼吸不畅,“你看你,整日在外奔波劳碌,忙于军国大事,冷落了家中娇妻,深闺寂寞,我替你......慰藉一番,也是成人之美啊。”

跟在秦恭身后的侍卫眼睛都瞪大了。

“睁只眼闭只眼便罢了,何苦深更半夜找上门来,自取其辱?”

扶着二皇子的几个仆从彻底松开了手,二皇子“扑通”一声摔落在地,秦恭缓缓蹲下身,阴影笼罩住他,声音压得更低,“我最后再问你一遍。”

“哈!”二皇子被摔得眼冒金星,“这还用问?自然是刚伺候完......”

二皇子口不择言。

外面夜色黑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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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屋子里的窗户没有被锁,温棠伸手把窗户推开了,除了长长的回廊,还有旁边的树,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只有早中晚送饭的时候,那些丫鬟婆子才会进来,其他时候她根本看不见他们,也没有见到过其他人,那天那个马车上的人一次没有出现过。

门外面挂上了锁,温棠试了不止一次,也没办法从里面把门推开,更不要提砸门,以她的力气,就算日夜不停地砸也未必能砸开。

温棠这些天一直待在这个屋子里,从来没有出去过,但从饭菜口味,仆役口音中辨出此地绝非京城,今日中午用午饭的时候,她问过那个丫鬟,这里是什么地方?因为温棠开始配合那丫鬟吃饭,洗漱,更衣,那丫鬟渐渐的,态度也和缓起来,温棠问话,她也能答上几句,但一问这里是何地?这里的主人是谁?那个丫鬟便闭口不答,眼神飘忽不定。

温棠面上不显,心却沉了沉,她并未放弃。

晚膳时,她依旧温顺地用饭,甚至主动帮丫鬟收拾碗筷,待丫鬟去取换洗的寝衣和中衣时,她也跟了过去,对着衣架上几件簇新的绸缎衣裳挑选起来,“这件天青色的衫子,料子倒是雅致。”

丫鬟见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愁眉苦脸的,心情跟着松快了几分,顺着话头拿起一件水蓝裙衫,“姑娘看这件水蓝色的如何?衬您肤色?”

“这件也不错。”温棠拿起一件,对着铜镜比了比,浅粉的衣料衬得她肤光胜雪,身段窈窕,更添几分楚楚风致,“颜色鲜亮,穿着想必精神些。”

丫鬟见她喜欢,也露出笑意,“姑娘肌肤白,身量又好,穿什么都好看的。”

温棠顺势走到妆台前,打开一个首饰盒,从中拈起一支通体莹润的桃花簪,那簪子水头极足,桃花花瓣薄如蝉翼,花蕊以金线勾勒,花心一点红宝,璀璨夺目,一看便是价值不菲的珍品。

“拿着,”温棠将簪子递过去,语气自然,“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丫鬟惊得连连摆手,“这太贵重了!奴婢不敢......”

“不过是身外之物,”温棠不由分说,将簪子塞进她手中,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按,“收着吧,这簪子,若拿去典当,怕是够寻常人家好几年的嚼用了。”她笑容温婉。

丫鬟手心滚烫,纠结了会儿,低声道,“......多谢姑娘。”

温棠拿起桌上的团扇,轻轻摇动,带起一丝微弱的风,“这地方,天气真是燥热难当,便是放了冰盆,夜里也闷得人透不过气,我以前住的地方,可从未这般热过......”她蹙着眉。

“姑娘不是此地人,自然不惯这边地的气候。这里......”丫鬟说了几句,就又住嘴了。

丫鬟记着温棠说热的话,端着收拾好的碗筷出去时,吩咐外面的人再多端几个冰盆进来,放在屋子四角。

温棠还朝着窗户往外面望,却像一眼望不到头一样,边地?秦恭在这里吗?温棠刚生出来的希望,随即又被冷水泼灭,就算他在这里,他也不知道她跟孩子在这儿。

她已经连续多日没见到过淮哥儿了,没有任何人给她透露孩子的消息,那丫鬟只吐露了一句,这里是边地,然后就闭口不言。

淮哥儿只是个小孩子,她都受不了这样密闭的环境,小孩子更受不了。

温棠低着头,指甲一直掐着掌心,保持自己的清醒冷静。

夜色深沉,连续数日死寂的院落外,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不是丫鬟婆子的脚步声,温棠警惕起来。

那道脚步声随着距离的拉近越来越清晰,脚步声很重,很沉,慢慢地走到了门口,一步一步,最终停在了她的门外,

半晌,一直没有动静再响起。

门口的脚步声消失了,四周也没有人说话的声音,整个屋子甚至整个偌大的院落都寂静一片,温棠的心跳声显得越发清晰,她的呼吸声都放轻了一些。

外面的声音真的消失了。

温棠的心却一直提着,一整夜都提着。

翌日清晨,天光透过敞开的窗洒入。

屋子里面的窗户还是敞开着的,外面已经不像昨天晚上一样是一片漆黑,而是亮光,

早上,那些丫鬟婆子又跟平常一样,端着洗漱的盆以及早膳进来,一碟雪白的奶皮子,两样酱腌小菜,一碗熬得浓稠的小米粥。

温棠一言不发地把粥喝掉,旁边的丫鬟等着她吃完饭之后,把碗筷收拾好放在托盘上,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出去之后就把门关上,熟悉的“咔嚓”落锁声再次响起。

丫鬟出去的时候,还是要经过长长的回廊,廊外种着沙柳,郁郁葱葱,在风里沙沙作响。

丫鬟刚转过一道月洞门,又遇到了江夫人,看见江夫人又走上这条回廊,丫鬟心里突突地跳,前面的江夫人扫了她一眼,然后问,“你方才是从哪儿出来的?把饭菜端去哪儿了?”

丫鬟按照前几天的说法回答,“是去给爷送饭的。”

江夫人又看了丫鬟一眼,把丫鬟看的额头都有些冒汗,然后才点了点头,丫鬟立刻沉默地继续往前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