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彼其之子
同在牢房里面的其他人像是疯狗一样挤在一起,直接用脏污的手捧起桶里面的面糊汤,争抢着喝着。
由于动静太大,面糊汤水溅到了还未走远的狱卒的身上。
那狱卒回头一看,嫌恶地扫了一下自己的衣角,朝着那些疯了一样争抢的囚犯啐了一口,便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房里的一位老人扶着栏杆,手里面拿着一个窝窝头,颤颤巍巍地来到温郁的身旁,说道:
“年轻人,这是你的,快拿着吧,别嫌脏,这是整整一天的口粮啦!你已经三天都没有吃喝了,便吃一点吧。”
温郁扫了一眼老人手里面的窝窝头,粗细均匀,看上去很有饱腹感,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有人说道:
“四叔,他嫌脏,你还给他干啥,不如给咱们兄弟几个分了吧!”
有人也跟着应和道:
“就是,都是死囚了,谁又比谁高贵,比这房里的老鼠都低贱,还装什么清高!”
其余的人盯着老人手里面的窝窝头,眼里发出贪婪的光。
老人的手依旧捧在温郁的眼前,温郁的眉间越发阴恻,抬手一挥,便将老人手里面的窝窝头拂到了地上。
“滚!”
之后,便听见激烈的争抢声音。
温郁瞧着牢房里面又小又高的窗子,温和细微的光芒从窗子里面照了出来。
呵,一切都如你所愿了,你现在应该很高兴吧。
不知什么时候,牢房里面便变得十分安静。
一只纤长的手拿着一个窝窝头,伸到他的面前。
“吃吧,这里的伙食,比我当初在刘氏那里吃的要好得多。”
温郁抬头,看见来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明丽而又可恨的面容。
“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你巴不得我现在死在这里吧。”
身后来了一个狱卒,给叶笑递上了一个凳子。
叶笑回头,笑着说了一声感谢,温柔又礼貌。
狱卒无措地挠了挠头,脸顿时红了个通透,跑了出去。
温郁嗤笑了一声。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夫妇一样地嘴脸虚伪,最擅长博取别人的同情心。”
叶笑坐在凳子上,与温郁平视,说道:
“我觉得,你可能对我们有些误会。我夫君广结善缘,乐善好施,得到的是别人的爱戴与尊敬。”
“爱戴与尊敬?可别给自己洗白了吗?真让人恶心。”
叶笑把玩着手里面的窝窝头,道:
“温郁,现在看见你我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你最好不要说一些让我生气的话。”
温郁抬头,瞧着叶笑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也看不出喜怒。
看了一会儿,他才怪声道:
“我也觉得,你来这里也并不是来探望我,也不是想要和我这个死囚犯讨论你的丈夫是一个多么虚伪的人。”
叶笑看了他一会儿,说道:
“温郁,你这个人,真的很让人感觉不舒服。”
温郁笑了一声。
“那可不是,不是谁都能把善良表演的炉火纯青。你可不知道吧,你那位相公在被带回温家之前,可是梨园里面最出色的角儿,呵!”
闻言,叶笑记起来那个黑暗的夜晚,他在她耳边低吟浅唱。
婉转低回,眉眼之间,尽是绝代风华。
她思绪恍惚了一阵子。
叶笑凝住神,说道:
“温郁,我不想和你多废话,我只是想过来问你,你那天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青竹院的后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这么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去看?”
叶笑眼底划过愠怒,淡淡说道:
“温郁,你听清楚了,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如果你想你的母亲张氏好好安葬的话,便好好想想你所知道的东西,然后事无巨细地告诉我。”
一听见张氏的消息,温郁握紧了拳头,眼神阴鸷:
“逝者已矣,死者为大,你居然恶毒至此!”
恶毒?
叶笑轻笑一声。
“彼此彼此,半斤八两喽。”
牢房里面安静了许久,只能听见老鼠爬过稻草窸窣的声音,叶笑随手扔了一半的窝窝头到地上,小老鼠抱着半个窝窝头,啃了两口,便乐呵呵地回了墙角的洞口。
温郁哑声开口道:“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叶笑把最后的窝窝头扔到地上,拍拍手将手里的碎屑抖干净,站了起来。
“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杀我?”
她想了许久,也依然不得其解。
县令虽然不是张氏亲手杀的,但是张氏也不是什么好人,就她所知道的事情里面,张氏与县令不和许久,日日在县令的安神药里面加了一位□□,只等县令死了以后私吞全部的财产。
张氏亲自去衙门自首,并且证据齐全。
在所有人眼里,这件案子判定的应该是理所应当的,毫无瑕疵的,温郁就算有什么情绪,也不至于暗杀于她。
可是当时在后山上,温郁说过,他知道尸体就在青竹下,也说过是她让他的母亲死的不得安宁。
她只有一个猜测,温郁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
温郁说道:
“当初你刚刚嫁进来,我爹……我爹他见色起意,趁着温善不在,对你欲行不轨,我看见了。”
当时他正巧路过,本想上前助她一臂之力,但是奈何她本身聪明伶俐,三下两下地便脱身了。
他见他无事,便转身离开,但是离开的时候,看见了温善正在阁楼上,看着狼狈逃回的姑娘,神色异样,瞳色幢幢。
他当时便开始留意温善,毕竟那双来自暗夜的眼睛,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叶笑安静地听着他讲。
“后来,我便留了心,频频路过那里。直到有一天,我的玉佩落在了那里,当我在青竹下翻找时,我发现了父亲的发簪,越往深处挖,我便看见了父亲。”
饶是他心里极度镇定,但是看见面前高度腐化的尸体,他也忍不住呕吐了出来。
他一直嫉妒父亲偏袒温善,所以一直和父亲生疏,但是在他心里,父亲一直是值得尊敬的父母官。
所以当他看见父亲的身上爬满了蠕虫,他除了悲伤恐惧,更多的是愤恨。
凭什么?
凭什么,温善可以把他所期望的父爱弃如敝履,如此残忍地杀害父亲?
于是他便将自己知道的种种,悉数告诉了府衙张宇。
他原本期待着温善会自食恶果,却不想是自己的母亲锒铛入狱,这教他久久怨恨难平。
“再后来,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因为是说了许久,他的嗓子有些沙哑。
叶笑从自己带来的食盒中拿出了水囊递了过去。
又是许久的沉寂。
叶笑一直以为,那件事情,温善是不知道的。
那个时候,温善为了躲着她的靠近,要么是躲在青竹院,要么是找了由头出去,总之躲她就像是躲着毒水猛兽。
可是原来,温善什么都知道。
原来,他杀温老爷,竟是因为自己么?
“还有其他的问题吗?你想问的,我都可以告诉你。我可不想带着这么多秘密死了,最起码,死之前我还想膈应膈应温善。”
温郁漫不经心地抬眼。
叶笑摇了摇头。
没有必要了。
她想知道的话,会亲自去问。
她把食盒递过去,道:
“温郁,这是给你带的饭菜,是厨房嬷嬷做的,据说很合你的口味。”
温郁望着里面丰盛的饭菜,却没有伸手去接,低低嘲笑了一声。
“这么好心,是封口饭么?”
叶笑也不管他接不接,只管把东西放在地上。
她平静地说道:
“温郁,县令老爷不是你杀的,你袒护张氏也是因为母子情深,我不怪你。可是我差点因为你死在一个恶心的人手里,与相公生死相隔,善缘将尽,这就代表着,我绝不会原谅你。”
就像是刘氏一样,非死不可。
叶笑顿了顿,说道:
“温郁,你是一个骄傲的人。这顿饭,是我给你的最后的体面。”
叶笑走了许久,温郁依旧盯着她离开的方向,默不作声。
许久以后,他才低低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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