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见鬼发家致富 第17章

作者:蒋淮琅 标签: 种田 灵异神怪 强强 穿越重生

  纸上只有孤零零的一朵花,长茎无叶,花瓣如黑色的火焰聚在顶端,由小指般宽到发丝般细,或卷曲,或舒展,没有规律的错落延伸,极尽妖娆慵懒。

  赵媞满目惊艳,不知怎的就想起八岁时父皇寿宴,弥罗国献上的那个露着肩,赤着脚,穿着大红舞裙旋转了几百圈最后转到太子哥哥怀里的舞娘来。

  是很美很美的女子啊,可惜最后被太子妃寻了个由头勒死了。

  身为一国公主,赵媞见过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可她竟从未见过这样特别而有诱惑力的花朵。她觉得,这花应该是红色的,一定是红色的,只有红色才配得上这份热烈妩媚。

  “请尊主赐教,这是何花?长于何处?原身是何种颜色?”

  陈姜在纸上写下四字:“石蒜,红色。”

  长于何处就不答了,陈姜暗道,如果传说没错的话,你下了地府可以看个够。

  赵媞半是欣喜半是失望。欣喜的是自己对美物一如既往的有敏锐性,花果然是红色;失望的是这么美的花怎么会名为……石蒜?太没有美感了。

  陈姜很会画画,也很会写字,前世没少花钱上课。对能让自己静心超脱的技能,她总是学得尽心尽力。曼殊沙华画得尤其好,并非跟什么阴间阳界有关,只是因为漂亮,她喜欢,阴魂不散缠了她十五年的大绿也喜欢。

  既然赵媞感兴趣,陈姜就把那画搁在一边由着她慢慢欣赏。自己绞尽脑汁地继续画些雏菊状,玫瑰状,郁金香状的绢花样子,另画了几幅心形的,波浪纹的,五角星的花边,配了几张吉祥如意富贵团圆的变形体图。一直忙活到天色擦黑,墨条只剩短短一截了方才大功告成。

  赵媞看后频频点头,简单是简单了些,却都是没见过的花样,缀在衣裳帕子荷包上着实新鲜得很。

  得到公主殿下的认可,陈姜满意地收了一摞草纸,去检查陈百安的写字成果。

  “不错,明天接着写。”陈姜看着那十张歪七扭八大小不一的数字练习,倒是由衷地表扬了一句,从没摸过笔的人第一次写字,这水平就算可以了。

  “明天还写数吗?我全都会写了,你啥时教我别的字?”陈百安虚脱了似地趴在桌上,胳膊酸痛得抬不起来,写一下午大字,比他砍一下午柴还要累。不过听了妹妹表扬,他内心还是振奋的。

  “你别想一口吃个胖子,数都不识的人只配让人提脚卖了,这是几?”陈姜口不留情。

  “七。”

  “嗯。”陈姜提笔在一旁又写了个柒字,“你瞧,这才是以后你要学会认的七,是不是看起来难得多?学无止境,最忌贪快心理,光识数就够你学一阵子了,踏踏实实慢慢练吧。”

  陈百安倏地坐直,表决心似地道:“小妹,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陈姜收拾着桌子,淡道:“再说一遍,我不是为你好,我只为我自己,你想当废物我也不拦着。”

  陈百安笑了:”我不当废物,以后大哥一定会给你撑腰的,谁也不能欺负你。”

  陈姜没说话,可一脸的不屑还是让赵媞看个正着。原来尊主不俗啊,的确是看不起凡人的,她想。

  半夜里下了一场雨。伴着雨声,赵媞飘在陈姜床头于她絮絮交代了自己祖宗八代前事后因,以及逃亡三年点点滴滴。

  次日清晨的空气清凉凉湿漉漉的很是宜人。只是好景不长,早饭吃完,明晃晃的太阳又挂上了当空。

  陈姜换下短褂长裤,换上头天晚上洗掉的青布裙,衣裳还没干透,穿在身上不一会儿就散发出一股潮霉气息。

  她不喜欢这种气息,不喜欢到甚至不想出门了。可是赵媞在眼巴巴地等着她,巧掌柜那里也约定了时辰,于是陈姜在家焦躁地转了好几圈,再三叮嘱廖氏快快做好新衣,然后无奈地背起了竹筐。

  一路陈姜都处于疑神疑鬼的状态中,不时拉起领子嗅闻。她不是有洁癖的人,只是对异样的气味特别敏感。

  “臭吗?”她问,陈百安和赵媞一起摇头。

  陈姜在空中四处耸动鼻子,又拉起领子来闻:“不对,不是我身上的,我怎么老是闻到一股臭味,像咸鱼干,臭脚丫子似的。”

  赵媞被晒得有气无力,很想说尊主大人别瞎闻了,快好好给我挡太阳吧。

  陈百安什么也没闻到,自然无话可说。

  就这样一路闻到镇上,陈姜的鼻子耸动得更欢快了。她不理赵媞指路,也不去女红铺子,只顾不停地开阖鼻翼,目光警惕地在镇中小巷里乱窜起来。

第22章 暑季存尸法

  闻过四条巷子,两人一鬼来到了镇西,在前两日买书墨的铺子对面停下脚步。

  这是一家小茶舍,左边是另一家书铺,右边是一条宽宽的青石板路,毗邻白水河,路两边种了两排垂柳。风吹柳叶连飘,偶有几片落在石板路上,通向南边不知何处去了。

  陈姜站在茶舍前不走,仰着头还在闻,表情愈发凝重,陈百安也不敢催。

  茶舍里的伙计见了两人出来招呼:“进来喝杯茶么小哥?”

  陈百安扯扯陈姜的衣襟,摇着头向后退。陈姜忽然向右偏了脑袋,嗅闻一阵问那伙计:“请问这条路是去哪里的?”

  “白水书院。”

  “哦,多谢。”陈姜径直走去那路口,迈步就要走进。

  赵媞着急:“尊主,您这是要去哪里?日头好大,小女子快撑不住了。”

  陈姜顿了顿,没有继续往前,鼻子还在一抽一抽,低声道:“我觉得不对劲,这个味儿好似在引着我,不去看看心里难受得紧。”

  陈百安无知无觉:“啥味儿啊,我咋一点也闻不出来,小妹你想看就去看看吧。”

  “尊主……”

  赵媞的着急不起作用,陈百安的支持反倒让陈姜冷静下来。她拧眉思索了一会儿,深深嗅了几口,气息猛一闻还是似臭似腥,像咸鱼干,像臭脚丫,可偏偏闻久了又能感觉其中夹杂着一股说不出的异香,让人欲罢不能。

  陈姜犹疑再三,眼看赵媞一副快晕过去的样子,终于一跺脚道:“不知是谁在玩花样,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不去!”

  说罢掉头走得飞快,边走边捏住鼻子,心想有诈有诈!这凤来镇看起来干干净净,街上并无游魂闲逛,难不成暗地里还藏着什么厉害的东西?异香活人陈百安闻不到,死鬼赵媞也没感觉,难道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才刚来这世上几天啊,要不要这么凶残!陈姜险些把自己给捏背过气去,一溜烟地跑到巧姐绣坊,二话不说就将花样子一递。

  巧姐接过一摞草纸也是别扭,可等她翻完图,脸上的笑容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住了。

  “哎呀,姜儿妹妹这花样儿新鲜哪,不错不错,还有么?”

  自从上次陈姜称呼她掌柜姐姐后,三十多的巧掌柜就自动忽略了年纪,管十一岁的陈姜叫起妹妹来。

  “有……有了会给你送来的,先结钱吧。”陈姜一放下捏鼻子的手就闻见那蚀骨挠心的气味,赶紧又死死捂住。

  巧掌柜疑惑她这模样,左右闻了闻:“姜儿妹妹这是咋了?闻见啥味儿了瞧把你憋的。”

  陈百安憨憨地道:“我妹妹说闻见臭味了,我啥也没闻到。”

  巧掌柜瞥她一眼,不高兴道:“哪有臭味?我这铺子里只有香味。”

  陈姜摆摆手:“不是,我早上吃多了难受,掌柜姐姐结钱吧,我去抓点消食的药。”

  巧掌柜这才多云转晴,结了半贯钱交予陈百安,翻着花样越看越高兴,临着兄妹二人告辞还紧声嘱咐:“绢花帕子荷包你家只管做,我这儿全收。有新花样第一个给姐姐送来啊!”

  陈姜出门就自言自语:“我去不了了,镇上有古怪,我今儿啥事都不能办了,回家洗个澡找两团布把鼻孔堵上,想想办法明日再说吧。”

  陈百安不明白:“你本来打算去哪儿?”

  赵媞才在铺子里恢复了点力气,立刻又受到打击,委屈道:“尊主,您可怜可怜小女子吧,小女子病入膏肓,多拖一日怕是真的要咽气了。”

  陈姜一手堵着鼻孔一手指指自己的模样,白了她一眼。

  赵媞忙殷切道:“小女子所赁院房物事一应俱全,亦有婢女可用,不论尊主想要沐浴更衣,或封塞嗅感,均可。”

  陈姜打发陈百安去对面的摊子买一斤最便宜的点心,转脸问赵媞:“昨晚你没说,你那个姓袁的表哥知道我吗?”

  赵媞很聪慧,马上明白她的意思:“国师当年嘱我不可泄漏尊主之事,是以袁熙只知我来此地等一位神医。尊主以与我有约之名上门,袁熙得我吩咐不会阻拦,待我醒来,必重酬尊主。”

  “你看我这小身板哪点像神医?”陈姜堵着鼻子用嘴呼吸,听起来就是长长叹了口气:“我觉得你啊,真误解神棍的意思了,得偿的不是那种所愿你明白吗?总之别抱太大希望,我还是那句话,死人,我救不回。”

  其实陈姜还有句话没说,她又不是学医的,病人她也不会救啊。不过说不说都没关系,赵媞应该已经死透了。

  “我没有死。”赵媞也很执拗。

  陈姜想不管怎样也是要把她送走的,速战速决当然最好。给别人做心理疏导虽然不是她的强项,但比起影子那小妞压根不知愿望是什么来说,顺利铺开了送这个绿祖宗的下地府之路,已然可喜可贺。

  希望那位前朝余孽袁公子懂事一些吧。

  穿着补丁衣,拎着甜面糕,领着亲哥哥,堵着鼻子孔,陈姜就这样在赵媞的指引下来到春光巷西面倒数第二家的宅子门口。

  双扇黑漆大门上嵌铜狮门扣,门口清扫得非常干净,青石院墙比隔壁高出一截,从外观目测这是个不小的宅院。

  陈姜一面上前叩门,一面腹诽,逃犯也不知收敛,两个外乡生面孔敢租这么好的房子,生怕招不来邻居眼睛似的。

  不一会儿,门内传来脚步声,一扇门开了条小缝,清瘦的女子露了半张脸,目光带着询问。

  陈姜放下手指,微笑道:“阿桃是么?我找林公子,我是应你家小姐相邀,来给她治病的。”

  对方一口喊出名字,婢女阿桃神色大变,她从头到脚打量了门外两人一番,把门一关,嚓嚓跑走了。

  陈百安惶恐不安,他完全搞不懂自己的妹妹在做些什么,莫名其妙来到这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门口,张嘴就说给人治病。他接受妹妹见过阎王爷的说法,可阎王爷没让她胡来吧?

  “哎呀不行!”陈姜气呼呼地又堵了鼻孔,“这味儿弄得我心难安哪,不知谁在搞鬼。”

  赵媞贴心道:“尊主不必忧心,袁熙武艺高强,若尊主遇棘手之事,大可让他助您一臂之力。”

  陈姜哼哼两声,心说前提就是救活你,救不活你肯让他帮忙才怪。

  等了一阵,那婢女阿桃再次开门,没有说话,而是态度谦恭地抬起手,示意陈姜跟着她走。

  陈百安在后头急切地拉她衣襟,被陈姜拍掉,还收获警告眼神一枚。没有办法,他只好战战兢兢跟着妹妹踏入这所陌生宅子。

  绕过影壁,偌大庭院静悄悄空落落,青砖铺地,四方格局,多摆奇石,少植花木。正房两侧有廊,连着厢间呈回字形,白墙黑瓦,清雅素净。

  院子是一进的,只是比寻常宅子宽敞许多罢了。

  阿桃引陈姜兄妹在厅堂落座,悉悉索索往返两趟送上茶水点心,之后便垂头立在一旁。

  陈姜不客气地端起来就喝,拿起来就吃,还招呼陈百安:“吃啊,这点心可比我们买得好。”

  陈百安羞得不行,他虽然没学过礼数也觉得妹妹太不见外的表现有跌颜面。听陈姜提起点心,突然想起了自己买的甜面糕。琢磨着妹妹是不是早知道要到这里来,特意买了点心送人?他赶忙拎出甜面糕,递给陈姜。

  “干啥?”

  “呃……”陈百安看看阿桃,嗫嚅着开不了口。

  “这是带给你娘吃的,收好了。”陈姜看出他的意图,忍俊不禁。

  陈百安的脸红得像个煮熟的大虾,心里的埋怨不免在表情上也露了些出来,妹妹这也太不像样,当着主人家的面说这种话。

  陈姜见他坐立难安,笑道:“知情懂礼,孺子可教也。”

  陈百安瞪她一眼,她又回瞪,兄妹俩眼神官司打得不亦乐乎之时,厅外步来一人。

  一打照面,四目相对,陈姜微微一怔。

  来人是名年轻男子,身着鸦青直襟长衫,腰束同色蛛纹带,乌发以竹簪高束,上下再无多余缀饰。他身形高挑挺拔,步伐稳健有力,负着手的姿势也不显老气,倒让人觉得神韵清华。

  一双眼睛黑且亮,只是目光冷冷清清,看不出惊讶,亦没有审视,只是冷清。这是来人整张脸上长得最出色的部位,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再看第二眼。

  陈姜肆无忌惮地迎着他的目光,暗想,不愧是前朝皇侄,这货果然气质高贵。只是那惨白呆板的脸蛋是怎么回事?

  来人正是袁熙,他并未因客人是两个半大孩子而表现出丝毫轻视,踏进厅来略一拱手,道:“在下林熙,不知哪位曾与舍妹有约?”

  陈姜举手:“我。”

  袁熙一句废话没有,侧身道:“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