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圆梦录 第117章

作者:绘画 标签: 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甜文 穿越重生

  兰贺扫了她们一眼,看傻子一样看着冷懿生,她眉开眼笑,像破天荒捕了老鼠回来的懒猫一样高高翘着尾巴,俨然一副等待赞扬的模样。

  “大牢里有哪个门低了吗?”

  冷懿生懵懂,“没有呀。”

  “那你是拿头撞墙了?”兰贺没好气看向刘怀棠,“你也不拦着?”

  刘怀棠扑哧一笑,冷懿生眨巴着眼睛,好一会儿才明白兰贺的意思,小脸立刻蔫了。

  从大牢启程时,她听见寻雨和寻寒议论她可能是那天晚上真的伤到头,然后她们还说也可能是水心买药迟,导致她烧坏脑子。

  水心气不过,冷冷驳一句,“她本来就是傻的。”

  冷懿生的心窝像被戳了几支利箭,委屈着不吭声。

  兰贺看向刘怀棠,刘怀棠会意,带上三个女囚离开。

  “不乐意别人说你傻,又为什么要做傻事?”

  冷懿生嘴硬道:“我哪有做傻事?我只是想把她们扣下来,折磨她们,让她们生不如死。谁让她们不还钱。”

  兰贺好整以暇问:“那你想怎么折磨她们?”

  冷懿生信心十足道:“我要让八娘九娘回家去,让素月和楼小屿什么都不干,所有事情都给她们三人干,累死她们。”

  “你要让你两个表妹回家去?”

  冷懿生舍不得两个陪她这么久的妹妹,但上回在家,她能感受到苏姨娘想念小女儿的心情。

  宫里虽好,曾是避风之地,但终究是伺候人的活,没有多大出息。

  冷懿生是个为妹妹着想的姐姐,不想妹妹一生都困在层层宫墙中,一日复一日枯燥无味,没有新奇的经历和希冀,任她们天生多机灵可人,如此下去也只会像她一样麻木又蠢笨。

  如今罗家一派祥和宁静,与往日不同,她相信是该让她们回去,回到娘亲和姐姐的身边,读书习字,闲暇还能上街游玩,多开眼界。

  冷懿生想一出是一出,当天就把两个表妹叫到面前来,真心实意说一通,罗八娘和罗九娘哭着说不想离开她,她笑着道:“傻丫头,等你们回家住几天就知道外面有多好了。”

  她心意已决,和兰贺请示后,第二天便带着素月、水心、寻雨、寻寒,还有一队精兵,亲自送罗八娘和罗九娘回家。

  被留在宫里的楼小屿心如死灰,因为当水心三人看见他时,她们的眼神是恍然大悟的眼神,立刻就明白当日冷懿生为何要决然驱人出宫,因为楼小屿从中作梗。

  三人与他擦肩而过时,也不知是谁伸脚绊倒了他。

  水心道:“以前都没在意过你,没想到你还挺有见风使舵的本事。”

  楼小屿想哭,他是做梦也没想到,这些人会去而复返。

  他努力硬气道:“你们要是不安分,就别怪人见风使舵。”

  寻寒笑道:“会咬人的狗真得揍一顿才能老实。”

  尽管她们三人最终没打他,但他还是怕极了。

  对比出高下,他发觉在太子跟前伺候还挺好的,因为有太子在,这三人不敢造次,气都不敢出,战战兢兢像他一样。

  长梦

  

  天地一片苍茫,白雪翻飞,混沌的苍穹下,兰礼看见自己走进一座寂寥的宫殿,身后跟着的罗韶站在门口,没有跟进去。

  他随着自己步入太子的书房,想起自己曾在此陪他看传奇话本的日子。

  殿内没有点灯,太子坐在案后,披头散发,苍白的脸庞上有浓浓的疲倦,见有人来,他抬一下眼皮,叫一声四哥,“你来了。”

  “嗯。”

  兰礼听见自己淡淡的声音,近乎敷衍,没有感情,是他自己没错,但还没有和兰贺撕破脸,他不会用这样的态度。

  “近来你似乎没什么心情?”

  兰贺虚弱地咳两声,“我的病好像又严重了。”

  “是吗,你自己想多了吧?”

  “也许吧。四哥找我有事吗?”

  兰礼诧异地看着这两人,看着自己浅浅笑道:“我想问你,还记得冷懿生吗?”

  兰贺呼吸一顿,惊讶的神情落在兰礼眼里,像是默认。

  “看来你记得。”兰礼漫不经心道,“我就知道你忘不了这个人。我让人带她过来,现在应该在路上。”

  兰贺迷茫片刻,也不问来龙去脉,只问:“为什么?”带她来做什么?她早已是别人的妻子,她过得好就行。

  旁观的兰礼感到有些熟悉,眼前的兰贺是他印象中的兰贺,眼前的兰礼也是他曾经设想过的自己。

  拿冷懿生要挟兰贺,本该是件稳赢的事。

  兰礼转身把门外的人叫进来,兰贺起身望去,蹙眉想了想才记起来,这人是罗韶,冷懿生的夫君。

  “罗韶……”

  罗韶提着一个食盒,颔首上前,拿出一壶酒和瓷杯。

  “七弟,我想知道,在皇位和她之间,你会选皇位还是她。”

  兰贺浑身血液骤冷,如沐冰川雪水中,不可置信地看着兰礼,越发觉得陌生。

  他转而看向罗韶,冷声质问:“冷懿生不是你的妻子吗?”

  罗韶低着头,兰礼笑吟吟,“倒是回答他呀。”

  “……她是我的妻子,如果她没被东宫太子觊觎,没有价值,我也不会用她换取高官俸禄。”

  兰贺跌坐回椅子上,看起来已失魂落魄,兰礼添油加醋道:“七弟,我一直都很想告诉你,别把你的死穴露得太明显,这不仅会害了你自己,也会害了她。”

  话音甫落,兰礼目光四处扫视,故作讶异道:“我才想起来,东宫似乎都没人了,都被你自己杀光了?杀了那么多人,连自己的兄长外戚也杀,气得父皇卧病在床,你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怎么就忘了她呢?”

  兰贺攥紧拳头,长发垂在忧郁惘然的面容上,死去的人一个接一个在眼前闪现,全在讥讽他的盲目。

  最该死的,不是把野心写在脸上的人,而是戴着面具佯作无所谓蛰伏在他身边的阴险之人——兰礼。

  “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知道钱依山为什么要自杀吗?真是一条忠心的好狗。在妻儿和太子之间,他竟然全都不选,自我了结。可惜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钱依山……”兰贺怅然念出这个姓名,左右看去,身边已然没有这个人的身影。

  钱依山已经死了,饮鸩而死,一声不吭,一字不留,早就离他远去。

  “是你逼死他……”

  “是你害死他。”兰礼纠正道,“如果他把毒酒给你喝,他不必死,可惜他太蠢了,以为自己能替你一死,却不知你还给自己留了一个祸患。如果我是你,从一开始,我就会把她杀了。”

  “不……你永远都不会是我,兰礼,我唯一的错,就是错看了你——”

  “真是遗憾。”兰礼不痛不痒道。

  “罗韶,卖妻求荣,你可真是个男人。”

  罗韶额角青筋暴起,终于抬起头直视阴鸷的太子,“太子殿下,我想卖妻求荣,也得有你对我的妻子动邪念,我才能卖,否则残花败柳,如何求荣?”

  兰贺已经五年多没见过冷懿生了,在她未出阁的时候,他时不时悄悄去看她几眼,但知道她出嫁后,他就再没去看了,把有关她的一切都压在心底里,祝她如愿以偿,祝她平安喜乐。

  他不知兰礼什么时候知道他的这个秘密,五年来,他能听到冷懿生的消息是兰礼偶尔提及,他未曾多想,只天真觉得,她过得好,他可以放心。

  显然一切都是兰礼给他的幻觉,冷懿生是被困住的棋子,因他不该有的情愫而被利用,成为棋坪上一颗本不该有的棋子。

  盯着案上的酒壶,兰礼视线朦胧,所见三人的轮廓在一片光影里变得畸形,而后在刺目的白光里消失,他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得酒杯落地之声,他知道自己赢了。

  白光一转,化为火红的烈焰,熊熊燃烧一座宅邸,烟火冲天,本该是灼人的一幕,他却没有任何感觉,只有耳边杂人的惊恐高呼此起彼伏,令他感到烦躁。

  他耐着性子定睛一看,着火的是罗韶的私宅,他茫然四顾,一女子哭着冲到他身边来,焦急绝望地看着火光四射的宅邸大门。

  这人有些面熟,他听见她在祈祷,“阿生,你千万不要有事啊呜呜……”

  兰礼盯着她,很快想起来,这是罗韶的妹妹之一。

  过了一会儿,一个青衣女子从火海中冲出来,手里抓着一张纸,兰礼认得她,她是东宫总管钱依山的女儿。

  钱如金灰头土脸地对罗五娘道:“银珠,里面没有人,东西都烧光了,真有人恐怕也已经熏死了。”

  罗五娘一脸绝望,险些晕倒,“不……阿生在里面……”

  钱如金怜悯地看着她,将熏黄的宣纸给她,“我在里面捡到这个,似乎还有很多,但都被烧了。”

  兰礼朝纸张看去,没有看见字迹,只是一张黄旧的白纸而已。

  罗五娘怔怔看着,钱如金怕她无心看,便低声念道:“罗府初相遇,韶华倾芳心。与尔终是错,信何两情悦?王家好仕途,有笔画江山,染尽后|庭花。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这玩意好像是诗……”诚然,她没读过这样差的诗。

  兰礼倒抽一口凉气,罗五娘抓着纸张瞪大了泪眼看,“罗韶……这是藏头诗,罗韶、罗韶与信王有染……”

  “什么意思?罗韶不是你兄长吗……”

  “罗韶……”罗五娘震惊万分,双手无力颤抖着,她抬眸望向滔天火光,悲戚道,“阿生,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这一回,兰礼被卷进火焰和暴雪中,冰火两重天,许许多多的声音在他耳畔萦绕,他知道太子薨,北疆告捷,皇帝立楚王为太子,但楚王悲然不承,一番争吵之后,大晋储君之位归了他信王,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唯独那张幸免于难的白纸。

  罗五娘将纸揣在衣襟里,在南门跪着求见圣上,但没有人理会她,钱如金在旁护着她。一天之后,这张纸贴在闹市之上,轰轰烈烈引发平民议论。

  “这可是罗韶妻子的泣血之书啊!”

  “难怪那么好的房子就烧掉了,原来是有人故意放火烧死自己的妻子,真是歹毒。”

  “现在信王是太子,大晋太子养男宠,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文皇帝怕是要掀翻棺材板了!”

  兰礼听着这些议论,不痛不痒,正如他放浪形骸玩弄罗韶,养过几个小男宠,都只是因无聊而生了挑衅祖制的心,横竖东窗事发时丢脸丢命的都不会是他。

  皇帝得知消息后,气得把兰礼训了一顿,气得要吐血,但最终他也只若无其事下令道:“把罗韶给我杀了!把你养的那些东西都给我杀了!”

  北疆告捷,征北大元帅刘怀棠未随军回京,行踪不明。

  待兰礼看见他时,他站在皇帝的病床边,拿着皇帝新立的诏书——废太子礼。

  刘怀棠冷冷地笑着,“信王殿下,毒害太子贺,挑衅律法,枉顾祖制,便是陛下想保你,也该给天下百姓、给开国文帝一个合理的理由,否则陛下如何有颜面面对祖宗?”

  兰礼忘了,皇帝是将死之人,愈发糊涂的他愈会担心自己毕生功业有瑕,不能直面祖宗。

  刘怀棠不是傻子,怎么说服一个昏聩的皇帝他清楚得很。

  兰礼大势已去,喊来人时,来的也是刘怀棠的人。

  他认得罗韶的两个兄长,罗延之和罗机。他们带头,手中的剑鲜血淋漓,好几个人头被扔在兰礼面前,全是为他效力的能人。

  忽地一阵颠簸,兰礼的脑袋撞到车厢壁,浑浑噩噩睁开眼时,见兰煜放下书籍,关切问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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