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圆梦录 第120章

作者:绘画 标签: 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甜文 穿越重生

  兰贺和钱依山、刘怀棠一块回来,此时冷懿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心想着不打扰他们谈事,要带素月去校场看星星,煮花茶,结果兰贺让她坐下,宫人随即帮她拉开椅子,她才发觉尚食局设下的宴席上有她的位置,她便只能呆呆地坐在案几旁。

  冷懿生知道,太子宴请的是他的兄长,还有她的兄长,君臣在一块自是要谈论政事,后宫女子不干政,她就没想过这顿晚膳会有她的份。

  没多久,罗延之、罗机、罗况和柳昭汉、柳昭瑞便到了,冷懿生如愿以偿看见三个表兄,便直直盯着他们看,从他们疏朗清明的神情里没有看出一丝哀伤以后,她又呆呆地相信太子说过的话。

  罗延之给她一封信,说是罗八娘写给她的,她迫不及待拆开来看,罗八娘娟秀的字迹呈现在纸上,向她问安,向她说自己的现状——她和罗九娘拜了钱同财为师,现今每日都在医馆打下手,忙得很开心,希望将来成为像钱同财一样出色的大夫。

  信封内还有一根药材,有一指长,精心系了根红绳,像是礼物。

  满足

  

  冷懿生不认识,只能问罗延之,“这是什么?”

  罗延之笑道:“这是远志,有安神益智之功效。”

  “远志……”

  远大志向。

  冷懿生当即会心一笑,眼里闪出欣慰无比的光辉。

  当日她送罗八娘和罗九娘回家前,还带她们去书肆买了许多书,便是希望她们精进自己,有厚重的知识,才能像钱如金和罗五娘一样聪明勇敢。

  她们已然明白她的心情。

  在这之后,相王、郑王、怀王、端王姗姗来迟,晚宴才开始。

  冷懿生第二回见这四位皇子,无所适从,好在他们没在意她,而相王更是冷着一张脸,嚣张地瞪着太子。

  兰贺对他道:“你来晚了。”

  兰敏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还不是你找的那帮废物碍事。”

  他一甩袖袍,神情冷酷入座,宽阔的殿内因他一人立刻变得阴冷起来。

  刘怀棠靠着椅背,长臂伸直搭在案上轻弹,笑眯眯看着对面的兰敏,“看起来你也没比废物好多少嘛,居然让废物碍事了。”

  现在的兰敏头顶亮堂堂的“能者多劳”四个字,一人身兼大大小小几个官职,既管御史台又管吏部、工部,手底下的人不是混吃混喝的老油条就是兰贺塞的自作聪明和兰煜提拔的愣头青,这些人几天来没少把兰敏气得又想篡位。

  此时兰敏正在气头上,刘怀棠还挑衅,当即收到一个凛冽的眼刀。

  兰敏沉声道:“刘大将军,本朝五品以上官员不得私自出入风尘地,违者一律罚金黜免——你想被参几本?”

  冷懿生惊讶地看向刘怀棠,刘怀棠在她心中是个正直英勇正气的人,她想象不出他会去风尘之地,美眸流转中尽是难以置信。

  刘怀棠愣了一下,看向兰贺,“不会江春玉满也算吧?”他就只是时常请手底下的小子们去大快朵颐几回而已。

  兰贺幽幽回了他一个眼神,似是在说“不算的话你怎么一下子想到它?”

  端王兰玚好心数着指头道:“刘大将军,江春玉满也算的,那里面除了有卖身的女子,你若需要,也还有卖身的男的,女扮男装的,男扮女装的,你就是——”

  刘怀棠抬手打断他,“行了,别说了。”

  兰玚天真笑道:“这些都得是江春玉满的熟客才知道,刘大将军不知道,显然不是经常去,正所谓不知者无罪……”

  兰敏喝了一杯酒,冷笑道:“都多大的人了,还不知者无罪,阿玚,他可是能当你爹了,一把岁数还装什么天真无知。”

  刘怀棠哑然失笑,又听兰玚讶异道:“刘大将军今年贵庚?只凭相貌看不出来呀!”

  刘怀棠感觉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就不该去招惹兰敏,人家会当御史大夫管御史台专门得罪人不是没道理的。

  他没回答,笑着给自己斟酒喝,余光瞥见右手边正位上的姑娘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盯了许久,小脸上似乎漾着轻松的笑意。

  兰玚隔壁的柳昭瑞比了几个手势给兰玚看,兰玚念了出来,“三十六?七?八?”然后他转过头去看刘怀棠,钦佩至极问:“刘大将军,你是怎么保养的?”

  在场的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只有柳昭瑞最小,才十六七,而刘怀棠三十多的高龄在这里面竟也毫不显突兀,丰神俊朗不逞多让。

  刘怀棠要被这傻小子气死了,没好气道:“老子天生丽质,不用保养。”

  他话一出口,就听扑哧一声,冷懿生忘乎所以地笑起来,当众人将目光投向她时,她的笑意僵在脸上,转而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兰玚恍然大悟,“太子妃不会听到我刚刚说的话吧!”

  刘怀棠立刻决定干掉这小子,“呵,口无遮拦,小小年纪就懂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我看你根本就是江春玉满的常客,你的兄长首先该参你几本。”对兰敏嚣张道,“相王殿下可千万别护短包庇啊!”

  兰敏不动如山,镇定自若道:“他是职责所需。”

  这却是睁眼说瞎话了,兰玚被扔到刑部也才几天,在此之前就是一个纨绔子弟,纯粹是哪里有热闹往哪里凑,哪里有新奇往哪里钻。

  兰玚立刻附和兄长道:“对,我懂这么多是职责所需。”

  宴席的氛围因此疏阔许多,刘怀棠不吭声以后,就轮到兰玚和柳昭瑞热聊,两人对面的罗况时不时也凑一嘴说话,三人很快隔空熟得称兄道弟,约着下回去哪里聚聚。

  兰贺请这些人来吃顿饭,无非就是想看见这样兄友弟恭的景象,省得一个两个互看碍眼,你防我我防他,敌友不分,还给他生事。

  兰贺一边用膳一边打量着余下人的神情,兰籍和兰琳像是秉承说多错多的原则一句不多说,只看着那三个已经成为挚友恨不得挤一张案几去把酒言欢的傻子浅笑不语。

  兰玚和柳昭瑞相差几岁,但都是一个性子,缺心眼直肠子,三两句就聊成生死之交并不让人意外,兰贺是不懂罗三为什么和他们合得来。

  兰敏喝着酒,锐利的目光光明正大地盯着对面几人,刘怀棠、柳昭汉、罗延之、罗机,其中,他盯柳昭汉盯得尤为明显。

  不说兰敏,连罗延之也在有意无意地看看柳昭瑞,再若无其事地偏过脸去看柳昭汉。

  柳昭汉不像柳昭瑞那么缺心眼,别人在盯着自己瞧都没感觉,他当然能知道这是为何,他毕竟姓柳,而柳家是本朝最大的外戚。

  他故作轻松地和刘怀棠搭话,刘怀棠和别人不一样,从一开始就没把柳家放在眼里,没把柳家当成威胁,对他这个同僚态度随和友好,这让他欢喜。

  有些人年长几岁,见地也要高明一些。

  很快,宴上十二人,末端三人成一路,前端二人成一路,剩下的人还各有脾气,稳如泰山,金口难开。

  兰贺默默啜一口酒,目光在兰敏和罗延之身上游移,卢家和罗家的没落已使这两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还能心平气和同殿喝酒,视对方如透明,实属不易。

  冷懿生的眼珠子转来转去,不愿错过一个人的小动作,耳朵也灵敏地听着,仿佛在听什么重要话语。

  酒过一巡,见太子还没和这些人说什么大事,她便明白,这只是一顿寻常的晚膳,没什么特别的。

  她渐渐放松下来,心情愉快,凝神看着案几上的酒,往事随风,忽然心生一股浩然之气,使她拿起酒壶斟一杯酒,深吸一口气,闭眼饮尽,直接咽下。

  兰贺用余光看见她的举动,再看她皱眉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

  冷懿生又倒一杯轻啜一口,发觉酸酸甜甜,酒味不重,和她印象中可怕呛鼻的味道全然不同,她于是欣喜着一杯接一杯喝起来。

  她不知道,这是尚食局另外给她准备的甜果酒,和其他人桌上的酒不同。

  不知不觉,她喝光案上两壶酒,精雅的酒壶被倒过来了也一滴都没有,她重重地眨一下眼睛,脑袋有些沉,抬头时先看见刘怀棠的酒,再偏过头,看见兰贺正看着自己。

  似是酒意上头,她腻白的小脸泛出红晕,红扑扑配上她傻里傻气的笑看来十分喜气。

  兰贺顺着她直勾勾的眼神瞥一眼自己的酒,轻笑着朝她勾勾手指,她立刻一脸惊喜地猫着身子溜过来,半醉半醒地舔一下红唇,伸手就要拿酒。

  兰贺搂住她的细腰,先一步拿起酒壶斟酒。

  “殿下,好喝。”

  “嗯,喝吧。”

  冷懿生几乎要靠在兰贺怀里,油然不觉地端起酒杯喝下,哪知这酒不是她喝的那种,一大口下去呛得她愁眉皱眼,晕头转向,睁眼一看满室人海,有许多个刘怀棠,许多个柳昭汉,连大表兄都多了好多个。

  众人都停下来看着她,她还没来得及说不喜欢这个酒,兰贺已经无比好心地再给她斟一杯,嘘寒问暖般送到她唇边,让她稀里糊涂地喝下,烈酒照旧呛得她直打寒颤。

  兰玚见她一口闷,赞叹道:“太子妃真是好酒量,这九涛流霆我都不敢这么喝。”

  正逢兰贺又斟一杯,这回冷懿生抓住他送酒的手腕,用所剩无几的理智委屈嘀咕:“不要了,难喝……”

  “醉了?”

  宴席才开始没多久,正位上两人就离席了,殿内气氛瞬间冷凝如冰,针落可闻。

  兰敏朝罗延之飞去冰刃般的眼刀,“罗恒头颅落地声犹在耳畔呢,你也吃得下。”

  罗延之露出铁石心肠的浅笑,“人是早晚要死的,轻易就吃不下那可太愚蠢了。相王殿下,你似乎清癯了一些呢。”

  兰敏微微眯起眼,刘怀棠忽地拍手笑起来,打乱剑拔弩张的氛围,“知道你们都能说,不过劝你们都少说两句为好,以和为贵。”

  柳昭汉颔首道:“刘大将军高见。”

  ……

  兰贺抱着冷懿生到偏殿,将她放在榻上。

  “殿下,”冷懿生笑眯了眼,红着脸软声道,“亲……”

  兰贺嗤笑,看她这副德行,想也知道用不了一炷香她就要睡了。

  他不想找罪受,偏偏这小酒鬼见他没反应,自己又坐起身来,一脑袋往他怀里钻,散发着酒气的小脸在他颈侧磨蹭。

  “殿下,亲呀!亲……”

  兰贺喉结一动,酒鬼的酒气随即熏到他的喉结上,濡湿地附在上面。

  冷懿生得逞似的笑了笑,但得意不到片刻,人就被按回榻上,溢出酒香的红唇被同样柔软的薄唇封住,葱指轻挠柔滑被褥。

  未点灯的昏暗殿内升起一股暧昧暖流,随着几声闷哼填满一室。

  直到一人急匆匆从门外冲进来,带着晚风撞破浓情蜜火。

  “殿下,殿下,你在这里吗?他们吵起来了!”

  楼小屿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手提的灯笼愈发逼近,兰贺咬牙切齿回头朝屏风道:“滚!让他们吵!”

  楼小屿吓得扑通跪地,“殿、殿下,他们……钱公公说他们会会打起来……”

  “那就让他们打!”

  “是是是……”

  楼小屿逃命般提着灯笼摇摇晃晃跑出殿外,跑出几步又赶紧折回来把沉重的门带上,心中一片惊骇久久未歇。

  黑暗中,冷懿生依稀看见男人的俊美脸庞,酒意在他微凉的掌心轻抚下渐渐退却,她似乎清醒,神经绷成一根弦,听着自己紊乱的喘息,也听着他愈发粗重的呼吸,五感被放大,所有感知都有他的存在。

  她闭上眼,也仍能看见他的身影,原本一无所有的天地间,不知什么时候起便多了这个身影,他紧紧与她十指紧扣,有力的大手令她欢喜得连心尖也颤动起来。

  “殿下……”她一出声,与往常截然不同,声音软糯胶着,泛着丝丝甜意。

  兰贺不禁又亲上她有着果香味的红唇,蓦地低声哄道:“叫我的名,像以前一样。”

  冷懿生情迷意乱,片刻才缓过神,乖巧叫一声,“阿贺……哥哥?”

  繁复衣裳落地,砸出沉闷一声转瞬即逝,榻上的欢愉宠爱之声却久久不散。

  冷懿生额上渗出薄汗,一颗荒芜多年的小小心脏如逢甘霖般生出千红万紫,被填得满满当当,她虽醉犹醒,迷惘庆幸之言都化成晶泪,溢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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