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 第33章

作者:书剑恩仇 标签: 穿越重生

  正要收回自己的手,后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转头看去,见是个陌生的丫头正赶上来满脸焦急的和流茴说什么,片刻流茴来禀道:“世子,少奶奶,二奶奶的丫头来报,说大奶奶想把大姑娘接回硕风院去自己照顾,但夫人不放人,大奶奶便抢了大姑娘,这会儿已经闹起来了。”

  张幺幺瞧了那报信的小丫头一眼:“为何是二嫂的丫头来报信?”

  “那小丫头说,是二奶奶去探望夫人的时候碰巧遇上的,说如今既是您管家,那这事儿自当是要报给您知道的。”

  张幺幺笑,这邹氏还真是百折不屈。对郁林肃道:“你先回去歇着,我去看看。”

  “嗯。”郁林肃点头,嘱咐冷氏流茴道:“你们奶奶身体尚未痊愈,切记若有冲撞一定要护好了。”

  “是。”众人忙应下,便簇拥着张幺幺又折返回去。

  到了清风阁一看,曹氏苍白着脸被人扶着站在廊下,正焦急又愤怒的看着院子里紧紧抱着真茵又被曹氏的人围住的荀氏。

  荀氏衣衫凌乱,发髻微散,执拗又隐隐有些疯狂的想要冲出去,真茵被她按在怀里露出半张脸,小脸儿发白,眼圈儿泛红,被吓得不轻,却在看见她时下意识地将头埋进了荀氏怀里。

  张幺幺打量两眼,先向曹氏行礼,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曹氏如今对她再难掩饰厌恶之情,冷冷撇了一眼:“你来做什么?”

  张幺幺道:“是二嫂叫人去喊儿媳来的,说您这里有些吵闹,又说儿媳如今管家,自该来看一看。”邹氏处处替她挖坑,她又如何能让她独善其身。

  曹氏冷哼一声:“倒真是难为你们如此热心肠了。”

  张幺幺笑了笑:“母亲息怒,俗话说旁观者清,您倒不如说一说到底发生了何事,儿媳也好出出主意,免得一直这样耗着,若不小心传出婆媳不和的闲话来,倒不甚好听。”

  曹氏冷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正要说话,荀氏却突然道:“三弟妹,求你帮帮我,我要把茵儿带回去,她不能在这里,这里死了人的,会吓坏茵儿的!”

  众人脸色一变,曹氏怒斥道:“放肆!什么死了人的,你若要发疯自己回去疯去,作甚要带坏茵儿,她本就受了惊吓,若往后又有你这么个母亲日日看着,你还叫不叫她活了!”

  “茵儿是儿媳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媳怎会害她!你此时能当着茵儿的面说出如此诛心之言,您叫儿媳如何放心把她交给您!”

  说罢不顾脸色难看的曹氏,将目光放到张幺幺身上,满脸是泪的祈求道:“三弟妹,自你大哥去后,母亲便把茵儿接到了清风阁,我们母女已经分开两年多了,我日日夜夜都在想她,想得我心都痛了,若今日再不能把她带回去,我便也不活了!”说着双膝一弯竟要朝她跪下:“三弟妹,你如今是当家人了,求求你为大嫂做一回主吧,大嫂一辈子都感激你,求求你了!”

  张幺幺一惊,忙喊道:“大嫂不可!”流茴眼疾手快的冲上去和荀氏的下人一起扶住了她,她到底没跪成,但如此一来,张幺幺却不得不管了。

  她看了眼躲在荀氏怀里的真茵,见她双手死死揪着荀氏的衣襟,想了想和曹氏道:“母亲,大嫂毕竟是真茵的娘,不如叫她照顾些时日吧。”

  曹氏冷哼:“你知道什么,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如何照顾茵儿。”死不松口。

  张幺幺笑了笑:“大嫂能不能照顾好茵儿,想必茵儿是最知道的,既如此,倒不如让茵儿自己选,看她愿意跟谁一起?”

  曹氏脸色异常难看,只因张幺幺未来之前,与其说是荀氏抢走了茵儿,倒不如说是她自己跑到了荀氏的怀里,这会儿叫茵儿选?她在张幺幺面前可丢不起这个人。

  于是冷冷一甩衣袖:“何必为难小孩子,既然你们执意觉着茵儿在我这里不好,那便接走吧,只一个,若往后出了什么事,千万别来和我哭诉!”说罢咳嗽了两声,下人见状忙将她扶了进去。

  荀氏见此几乎对张幺幺感恩戴德:“三弟妹,我此生都不会忘了你的大恩大德!”

  张幺幺无奈,见她精神着实有些紧张,五官似是都在颤抖,忙安抚几句,叫她院里的人护送走了。自始至终,茵儿都未抬头看她一眼,张幺幺却也不觉有什么难受。

  回到韶华苑,却不见郁林肃,守着院子的思葭和她说道:“是方才前院来禀,说是曹家二姑爷送了位姑娘来,专替曲妈妈照顾夫人的。”

  张幺幺缓了一缓才反应过来,曹家二姑爷,正是房垚。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一日想说些什么但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题外话,哈哈哈~

第51章 再见

  客厅里只坐着郁林肃和房垚二人。

  郁林肃神色平静,房垚却也淡然,两人相对无言,终是郁林肃先冷笑一声,道:“房侍郎胆子了得,竟还敢上我侯府来?”

  房垚诚恳道:“之前伤了世子绝非我意,此次前来除了送人,也是想向您致歉。”

  郁林肃却未答这个话,只道:“我确是未想到房侍郎看着温文尔雅,手无缚鸡之力,竟也是用剑的高手。”

  房垚苦笑:“正是因为在下少时身子孱弱这才学了一招半式以作防身之用。”

  “防身?难道不是为了杀人?”

  房垚笑了笑:“世子说笑了,在下从不主动伤人。”

  “哦,是吗?既如此,那为何内子定要置你于死地?”

  房垚沉默片刻:“幺妹她……都和你说了?”

  “说什么?房侍郎说的是什么?”

  “世子不用装傻,”房垚笑叹一声:“其实说起来,你我倒也没什么不同,若叫她知道你母亲出身裴家……”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郁林肃眉眼冷淡下来:“我只告诉你,她如今是我的妻,她的仇人便是我的仇人,房侍郎,往后你可要小心着些了。”

  说罢便端茶送客。

  房垚起身行了一礼,欲离开时,突然又停下来:“世子,不论怎么说,我如今都是朝廷三品大员,是曹相的左膀右臂,因而不论是您还是她,都没法轻易杀了我,除非有朝一日世子您能将整个锦衣卫收入囊中。”说罢略颔首,便转身离开了。

  郁林肃给气笑了,这人当真猖狂到了极点,不仅不怕,且还狂妄的指出如何才能杀了他?他虽刚上任,且卫所里也不是没有对手,但他年轻,敢拼敢干,迟早有独占鳌头的时候……

  郁林肃凝眉,突然就觉得有些怪异,与其说房垚是狂妄,倒不如说是刺激他去争夺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他有什么目的?

  房垚刚出院子,正要往东离去,却下意识站住脚朝西边看去,那里,一身浅绿对襟长衫的张幺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房垚在看见她如今的模样的刹那,眸中惊色一闪而过,脚下下意识往前踏了半步,却最终还是站住了,然他的淡然温雅却似是有些控制不住,眼眶微微泛红,只好极力握紧了身旁的拳头。

  朗日晴空,晒得人由内到外的炙热,可两人之间却仿佛隔了一方寒冰天堑,不到三丈的距离,平平整整的青石砖铺就的路面,却一步也无法踏出。

  片刻,他终是抱拳躬身行了一礼,转身一步一步离开了。背影挺拔,气度娴雅,雪青色长衫随着他的脚步缓缓摆动,划出一道又一道优雅却冷漠的幅度。

  张幺幺收回目光,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却见指甲早已扣烂了掌心,有鲜血一缕一缕流出来,可她丝毫不觉疼痛,只因她早经历了锥心彻骨之痛,这点微末之痛又算什么。

  她咬紧了牙关,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眼看就要站不住时,突然被人一把抱住,接着便是郁林肃焦急的声音:“幺幺别怕,我在呢,我在呢,别怕……”

  她把头埋进他怀里,终于忍不住泄出稚鸟一般的细碎呜咽声。

  郁林肃心疼坏了,一遍遍抚摸着她的背,连声道:“对不起幺幺,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也知道你是答应了我才忍耐着,对不起……”

  眼见仇人近在眼前,却不能手刃之,他只要想想就知道是多么的痛苦,一时十分自责,也忍不住怀疑自己叫她先行忍耐是不是错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幺幺才缓缓镇定下来,整了整发丝,郁林肃一把拉住她的手,看了好一会儿那几个细细的血色牙印子,这才拿过她的帕子包扎起来,轻声道:“幺幺,若你实在忍得难受,他这会儿也没走远,我们现在去杀了他还来得及。”

  她看着他:“你不是说,他或许不是凶手吗?”

  “是呀,我倒现在也依然如此认为,可是比起这些,我更不愿意看到你忍耐的这样痛苦。”

  “若有朝一日发现他真的不是凶手呢?”

  “但他也绝对不是完全无辜的,至少他带去的那几个人的确是凶手不是吗?”

  他平日里嘻笑混账,看似活泼开朗,然也有极为冷漠的时候,就比如此时。

  张幺幺看他拉着帕子的两头在她手心里笨拙的打结,道:“我忍耐,是因为我答应了要与你做夫妻,做夫妻便是要一生一世不相离的,你也说了要陪我一起寻找当年的真相,所以你应该劝阻我才是,而不是为了这点小伤就任我胡作非为。”

  郁林肃只觉得心头热得像烧了一团火,忍不住激动的捧着她的脸就亲了一口她的脸颊,见她愕然的眨巴着眼睛看自己,有些些傻,可叫他心头上开了一朵绵软又美丽的花,他忍不住笑了,眼中的笑意变成了绵绵密密的情意丝丝缕缕的倾泻出来:“谢谢你,幺幺。”

  张幺幺只觉腿脚有些发软:“我也不全是为了你……”

  “但至少有一半是为了我不是吗?”说罢瞧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荡漾着轻轻水波的眸子,以及那个在水波里飘飘荡荡的自己的身影,当真恨不得立时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与自己的血肉杂糅在一起……

  他的身上不由自主的发热,握住她的手道:“回去吧,我伤口还有些疼,回去上了药,你再陪我躺一躺可好?”

  张幺幺任他牵着:“好。”

  他身形高大,她娇小的身躯落后半步,被罩在了他的阴影里,便觉出了恰到好处的温暖。张幺幺缓缓呼出口气,动动嘴角露出一个浅笑,恰如玉兰花开,清雅动人,淡淡幽香。

  回到韶华苑,郁林肃正想拉着张幺幺进屋腻歪片刻,心中蠢蠢欲动早就有些掩饰不住,谁知前脚才踏进去,后脚曹榭便来禀报,说是路宏回来了。

  自上次云州府众官员被处置后,表面看起来琼海海盗一案便落下了帷幕,实则郁林肃知道这背后牵着过深,而他又十分显眼,便将暗查的事交给了在别人看来大大咧咧的路宏,暗度陈仓。如今看来,路宏是有了些收获,如此,他只好极为遗憾的抱了抱张幺幺去了书房。

  路宏将一沓卷宗递给郁林肃:“爷,那些舶来品的销路差不多都查到了,除了京城几处明里暗里的铺子,还在紫云府、赣州、商州几地设立了商铺,因这几处要么在边关,是紧要关隘,要么就是十分繁华富足之地,因而销路十分不错。”

  郁林肃猛地抬头看向曹榭,曹榭也严肃点头:“您没记错,这几处,的确就是之前您让属下查的那几位通判同知的所在地,他们分别与五年前、三年前、一年前被杀。”说着轻声道:“且同样出身苏州府水云县响水村。”

  这几个都是当年灭了张家满门的凶手,那可是十年前,又怎会与琼海海盗扯上了关系?要知道琼海海盗也不过是五年前才建立。

  “难道说,建立了琼海海盗的人与张老丞相家有关系?”

  郁林肃眸光幽冷:“看来,那位消失了的大当家应该是关键人物。”

  曹榭道:“爷,若琼海海盗案与张老丞相有关,那说不得就与当年的‘文正改革’有关。那时张老丞相一心为了朝廷,是得罪了很多人的。”

  “你说的对,”郁林肃垂下眼皮:“可当年的事情,活着的,功成名就,又几乎都对张老感恩戴德,他们没有杀人动机,死了的,又如何能操作一张铺展了十年的大网呢?除非,还有漏网之鱼。”

  曹榭思虑再三,还是道:“爷,您看,要不要就此事请教一下侯爷?”临安侯当年也是‘文正改革’的极力支持着,临安侯府也是因此才再次兴盛。

  郁林肃笑了笑:“知道当年之事的何止父亲,如今他老人家到底身体不适,就不用拿这些繁琐之事劳烦他了,倒不如问另一个人吧。”

  另一头,郁林肃走得急没换药,张幺幺让流茴去厨房熬了他的药端回来,用热水温着正好他回来可以喝,流茴回来和她道:“少奶奶,方才奴婢回来的路上听说大姑娘病了,好像病得还不轻。”

  张幺幺惊讶,昨日瞧着真茵虽性情有些变了,但身体却没什么问题,怎么突然病了:“可请了太医了?”

  “说是请了,但大奶奶有些着急,人就有些……听说硕风院这会儿已经乱起来了。”

  张幺幺起身道:“思葭,你看着世子的药,流茴冷姐,咱们去看看。”几人忙应下。

  到达硕风院时,却并不见有什么乱象,婆子往里通禀之后,荀氏很快接了出来。张幺幺打量两眼,见她脸色泛红,眼神有些飘忽不定,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异样。

  张幺幺正要上台阶,荀氏却几步走了下来,握住她的手笑:“三弟妹你来了,只是今儿我这儿有些不方便接待你,许是要辛苦你白跑一趟了,改日,改日我亲自上门向你赔罪。”隐隐有些阻止她进屋的模样。

  张幺幺心中疑惑,道:“大嫂何须如此客气,只是听说茵儿病了,我来瞧瞧,她这会儿如何了?”倒也站住了脚。

  “劳你关心,她不过有些发烧,方才喝了药已经睡了,不然,倒要请你进去坐一坐。”这话只差明着喊送客了,张幺幺愈发不解,却也不好勉强,便道:“既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了,大嫂若有需要的,只管差人去我那里。”说罢叫流茴递上带来的药材。

  荀氏叫人接过,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笑容愈发深切,直直看着她道:“多谢三弟妹,我知道你是最好的了,我一定会记住你的大恩大德。”

  这话,已经是第二次说了。不知为何,张幺幺看着她的笑容,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第52章 亲密

  回去的路上张幺幺总有些不放心,便对流茴道:“你想办法去打听打听真茵到底是什么病。”

  “是,少奶奶。”流茴便半路回转了。

  回到韶华苑,郁林肃却还未回来,药倒还是温的,她便坐在榻上等他,边想着荀氏。

  这会儿郁林肃正在翻看路宏带回来的册子:“琼海海盗被剿灭也有段时间了,除了售价越来越高,这几处店铺竟没有一点关门暂避的意思,如此有恃无恐,看来这背后的主子还真是了不得。”不无讥讽。

  他将册子放下,对两人道:“老路辛苦了,接下来你先顾着锦衣卫里,老曹,这回换你去,最好想办法查出他们的账务,以及银两的去向。”

  这可不仅困难,而且还很危险,是要极细心极冷静的,这方面自然是曹榭更胜一筹,因而两人都没有怨言,恭敬应下。

  郁林肃想了想又对曹榭道:“我记得紫云洲是北方第一大重镇吧,穆大将军就镇守在那里,不如就先从它入手。我会去信问他些事情,你亲自送去,若万一有什么,到时也可找他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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