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九里 第31章

作者:奉小满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虐恋情深 穿越重生

  两人说说笑笑,一扭头才发现,奉灵和秋声吴妈连着包不屈的随从都不见了,大概是实在不耐烦听他们越扯越远了。

  包不屈认真地看着奉九:“你要是入了官场,绝对是个不会被下属糊弄的英明上司。”

  奉九抿嘴一笑,“我可做不了官,天生就不爱操心。”没想到一块地的背后居然真有这种传奇小说里才有的事情,所以她喜欢旅行,可以见识到各种奇闻异事和民风民俗,每每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当然奉九最喜欢的,还是吃,走到哪里吃到哪里,这才是奉九自认的毕生追求。

  包不屈左右里一看,就领着奉九进了一家小食铺。

  奉九曾测过血型,AB型,所以天生的口味偏清淡些也说得过去。

  虽然在奉天老家她也爱吃宝发园那样浓油赤酱的菜,但偶尔为之还好,平日里她吃的大多是少盐少调味品,柔和易克化的蒸菜和拌菜,出门在外,她更是处处小心,唯恐嘴上痛快了,身体上遭罪,水土不服再闹个卧病在床可就不美了。

  可是这粤菜,实在对她胃口。一顿可以上二三十种,小小的一份儿,有点心有汤有蔬菜有鱼有肉,不辣不咸不甜不酸,口味适中,吃完胃肠也没什么负担,她待搭地连广州也喜欢上了,这是个神奇的地方。

  广东人极其务实,不要虚名,打肿脸充胖子的也少,与奉九脱虚向实的性子很是相合。

  包不屈看着奉九心满意足的脸,笑着问:“要不要喝点酒?听说东北的大姑娘都能喝几口。”

  奉九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笑眯眯地问:“那你吃不吃老鼠?听说广东人除了四条腿的不吃板凳,两条腿的不吃人。”

  包不屈大笑。

  “不过我真的看到有的东北女人把摇篮挂在房梁上,自己还抽着水烟袋。”

  “嗯,乡下是有不少这样的,摇篮叫悠车,孩子放在悠车里,是怕孩子被蛇或老鼠咬着;抽水烟袋么,是因为女人少,再加上受满族人的影响,女性地位自然就比中国其他地方的高些,未出阁的姑娘被称为‘娇客’,男人能抽,她们自然也抽得,一点不甘示弱。”

  “原来如此,”包不屈很感慨,“所以人和人之间,充满了偏见和歧视,很多都是先入为主,但为什么会这样呢?”

  奉九冷静地说:“为了找优越感,为了有高人一等的感觉,就没活明白。”

  奉九一路慢行,忽然看到一家“屈臣氏药房”,店铺外表看起来就是气派十足,包不屈给她介绍:“这是一个英国医生开的药房,在我们广州和香港、澳门都有很多分店。东西很全。”

  奉九“唔”了一声,很想看看里面都有什么,进去一看,果然不负所望:虎标老虎油,南洋永龙正红花油、京都念慈庵川贝枇杷露……奉九买了几瓶,打算回去送给奶奶。

  奉九眼睛四下张了张,又看到旁边地上杵着一块广告牌,卖的是妮维雅美容霜,药店里居然卖美容霜?她挺佩服这家药店的经营者——只要与人相关,不耽于药品,不拘一格,都会纳置进来售卖,怪不得生意这么好。

  广告牌上说这款美容霜能去黑头和防止阻塞毛孔,想起家族里众多的女眷,她一口气买了好多瓶;再往旁边一看,货架上还站着,几瓶汽水?

  包不屈笑了:“其实在欧美,药店有苏打水专柜是很常见的事,因为制作方法简单,而利润非常丰厚。这家药店背后是个大公司,早就开设了自己的汽水厂,生产历史也是足有六十多年了。”对了,在南方,汽水更容易被叫做苏打水。

  奉九讶异地点点头,还可以这么做生意?她买了两瓶橘子味的汽水儿,把汽水瓶拿在手里细细看着——瓶盖是皇冠状的,不象北方的汽水瓶,底下是椭圆形的站不住,瓶塞还是软木塞绑着铁丝,这种新式的瓶盖甚至拿根筷子就可以起开,不会象用软木塞那种汽水瓶,跟起香槟一样费劲不说,一开还得拿手捂着,要不喷得满哪儿都是。

  包不屈请店员帮忙起开,店员拿出一把形状怪异中间带个圆洞的小工具,往瓶盖上一套一起,就开了。奉九喝了一口,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坏笑着看包不屈。

  包不屈也笑了,问:“是不是想知道如果没人帮忙,自己会怎么起?”

  奉九打量了包不屈一眼:“估计你能用牙。”

  包不屈又是大笑,顺便露出一口雪白坚固尺寸也不算小的牙齿,“知我者莫奉九也。”

  接着又问:“跟奉天的八王寺汽水比起来如何?”

  奉九品了品,认真地说:“各有特色,都好喝。”

  包不屈也喝了几口,咂咂嘴儿,“的确都不错。”

  奉九坚持自己付帐,包不屈自然只能由着她,替她提已经塞了一大堆东西的布袋,后来想想,还是把东西放下,留了地址,让屈臣氏店员给送到包家去。

  出来走了没多一会儿,他们就遇到了奉灵吴妈她们,正好大家该吃的也吃了,该逛的也逛了,就一起说说笑笑走回停汽车的地方,一路上奉九和奉灵她们交换着刚才吃的玩儿的都是什么,很是愉快。

  从这以后,奉九没事儿就带着奉灵和吴妈她们,如果包不屈在家,就由他陪伴;如果他出门办事,则在包家两个保镖兼司机的陪同下,兴致勃勃悠然自得在广州城及附近的几个小县城转圈儿,随意地走到哪儿就停到哪儿,吃到哪儿,玩儿到哪儿,期间不可避免地进了几个寺庙,陪着虔诚的佛教徒吴妈拜了又拜,只是坚决拒绝了吴妈妄图许愿的做法,因为许的愿如果实现了,有规矩是将来必须回来还愿的,但谁知道吴妈有没有时间回到广州呢?

  包家对她们的照料也是不遗余力,务必让尊贵的北方客人感到小巷包家的诚意。

  另一遭儿,原本包家家主看到儿子带着生意伙伴适值妙龄的女儿回来,本来是觉得喜上加喜的,以为一向洒脱不羁的儿子终于动了心想成家安定下来了;奈何隐晦地一问,从来有啥说啥的儿子居然沉默了,只告诉父亲不要再过问此事,自己心里有数,不发一语地就走了,包老先生不禁黯然,看来这唐家六小姐是许了人了,而且是位高权重之辈,要不然自己也是家大业大的儿子不会不想争取的。

  奉九刚到了包家就接到了宁铮的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如常,平静从容,只是很高兴她已平安到达,又叮嘱她照顾好自己,还说如果有时间,他会来广州亲自接自己回去;末了郑重其事地要求奉九以每星期为单位,给自己写信。

  奉九可不信他有这闲暇来接自己,毕竟父亲也通过电话告诉她,宁军现在正在整饬军队,很多事情压到了他这个军团长的身上,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哪里可没那么容易。

  至于写信,本来奉九每星期都会在星期天给奉天的家人和同学们写信,所以到最后意思意思地给宁铮写上短短几行字,敷衍过去能有什么问题。

  奉九自然想不到,她写的这些信在到达奉天后,都会先躺在宁军军部第三军团长的桌子上,等百忙之中也要抽空看信的宁铮审阅完不安分的小未婚妻写的所有信后,才会该去哪儿去哪儿。

  宁铮皱着眉头一封封信看着——如何不着痕迹地把信封打开,这简直就是宁军做情报工作的特工的必备技能。

  他很快就发现,给媚兰的信是最有阅读价值的:在信里,她会详细地跟媚兰交代她又去了哪里,看到了哪些广东特有的风俗,吃了哪些好吃的,而他们这些北方人又惹了哪些笑话,自己的粤语又进步了,而“包兄”这个称谓,则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几乎每一封信里,还要占上至少三分之一的幅度。

  支长胜看到已经低气压了一个多月的军团长的手虽然依旧沉稳,但浑身越来越冰冷的气息还是让人不安,不过,军团长能克制着没把写了满纸糟心话的信给揉巴成一团,还能保持原样,也算不易。

  宁铮的书桌上有个铁盒,放着一扎信,这次,宁铮照样看得很慢,看着信纸上那几行敷衍之词,与给乌媚兰的信比起来,简直是早产儿与足月胖小子的区别,除了干干巴巴的问候和例行公事的报备自己一切都好外,别无他事。

  饶是如此,宁铮在每次读完两封反差极大的信后,还是会把给自己的信珍惜地放进铁盒里,时不时地看上几遍。

  一天,宁铮处理完公事,又习惯性地打开铁盒取出寥寥五封信轮流看,支长胜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在他桌子上放了一个卷得紧紧的画轴似的东西,没说话转身就走。

  宁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解开上面系着的牛皮纸绳,展开一看,他的眼睛忽然定住了。

  这是……上面一对青年男女,正是奉九和自己,奉九趴在自己的背上,闭着眼睛,看似已经睡着了,而自己双手后弯隐没在奉九的腿窝后,一张脸则微微扭过去看着她的侧脸。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两边是深深浅浅的枫树林,远处有银光闪过,应该是北陵的内湖四里湖。这不是去年奉九送韦元化走后爬上北陵内陵,累瘫了然后自己背她下来那次么?

  宁铮注视着画面上自己扭头看着奉九的眼神,原来,自己看着她时,是这个样子的,不可错认,不能否认……

  他猛地把照片上的奉九贴到自己微微发抖的唇上,相思如潮,一发而不可收。

  照片里的奉九唇边含笑,睡得无知无识,无忧无虑,俏皮的辫子向一边斜垂下来,跟它的主人一样,显得无辜又无邪,吹皱一池春水,而不自知……

  作者有话要说:  查资料时非常震惊于民国初期汽水的价钱和屈臣氏妮维雅的长寿……

第25章 此间乐

  今年广东的温度很显然比往年高,现下的广州市正午更是能达到摄氏三十度,奉九几次上街,发现很多男男女女都穿着各式各色的香云纱,忽然就想起香云纱的起源好象也就在广东,但具体在哪儿她并不知道。

  这样痛快的日子又过了快一个月,用奉灵的话说就是“此间乐,不思奉。”离家已经一星期的包不屈终于回来了,听说了奉九对香云纱挺感兴趣,就解释着,“在广东有个说法——男穿纱女穿绸,大概男子更怕热,而纱料更凉快些。这样吧,明天带你们去看个有意思的。”

  奉九一听立刻来了兴致。

  没想到包不屈领着她们到了顺德。顺德挨着广州,自古以来商业发达,文教鼎盛,出了很多名商巨贾、文人政客,是个极具传统又尊重传统的地方。

  奉九跟着包不屈走了没几步,就发现了很多金碧辉煌的寺庙,再偷偷回头看看吴妈,已经是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不禁暗暗以手支头:吴妈只怕又要挨个庙进去拜拜了。

  奉九也只能问着:“我们这是往哪里走?”

  包不屈笑笑,“去伦教。”

  伦教是顺德的一个县,挨着珠江出海口,包不屈说:“伦教自古也叫‘海心沙’。”

  奉九说:“还是“海心沙”好听,伦教,还以为有教堂。”包不屈一笑,带着奉九她们到了海边,吴妈她们看到了海,立刻都脱了鞋挽了裤腿下海去玩水了。

  奉九刚想跟着下去,忽然看到海边有十几块围起来的空地,每块空地上站了几个男人,每个人都穿得极少,露着大腿,个个精瘦精瘦的,胳膊虽细但力气不小,身上都是黑不溜秋的,沾满了泥,走近了看,指甲缝里更是满满的都是淤泥,指节粗大变形,脸上密布着皱纹,脸的颜色也挺奇怪,棕里发黄。

  奉九猜测这些人的年纪并不大,只是过度的劳累,让他们提前衰老了,其实这个阶段的中国,只要是靠力气讨生活的劳苦大众,哪个不是如此?

  奉九曾经非常敬仰的物理大师爱因斯坦,七八年前也曾来过中国。

  但据说对中国老百姓的印象非常糟糕,除了说了一句“勤劳”,再就是 “类畜民族,麻木不仁,肮脏不堪,男女不分。”

  ……后来奉九得知此评价,对大师的敬仰立刻去了一大半——刻薄啊真刻薄,这不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吗?难道中国人想这样吗,西方有位哲人曾说过:两千年前,当中国人就已经开始讲究礼仪时,我们西方人还只是游荡在树上的猴子。

  仓廪实才能知礼节,现在的普通中国人,实在是太苦了,以至于只要能活着就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十几个男人嘿呦嘿呦地喊着号子,把手里一块块不同颜色的长达几十米的布料扑啦啦地抖开,布料高高扬起又落下,上下翻腾,透过上面稀疏有致的细小间隙,奉九甚至看到了湛蓝的天空和正午里阳光凝成的一个个刺眼光斑。

  十几块空地上的男人一齐这么动作起来,可真称得上是大阵仗了。

  奉九好奇地问包不屈:“他们在做什么?”

  “在做香云纱。”

  包不屈从旁边的几个大水缸里捡起一块棕黑色的块茎状物,给奉九讲解着:“这叫薯莨,你看看这切面,是红色的,香云纱就靠它压碎蒸煮出来的汁液才能成事。”

  奉九看了看薯莨,眼睛转了转,看着包不屈刚想开口,包不屈抢先一步说:“不能吃。”说完就笑了起来。

  奉九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了:“包大哥你还真了解我。”

  包不屈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看着眼前的奉九,这姑娘,天生就有种让人愉快的特质,一看到她就想笑。

  “你一提香云纱我想起来了,我一直很奇怪,香云纱可没有什么香味儿,怎么会起这么个名字?”

  “其实这是谐音造成的——因为香云纱偏硬,制成的衣服走起路来会沙沙作响,所以最初被命名为“响云纱”,奉九点了点头,的确,她听到父亲夏天穿香云纱的短袖对襟褂子就是有沙沙的声音,还不小。

  “后来我们这的一些人觉得‘香’这个字更好听,所以就把名给改了。”

  原来如此,奉九明白了,笑眯眯的,却又困惑了起来,澄澈的眼里也充满了求知欲:“那薯莨是怎么用的?”包不屈也讲不明白香云纱的制作过程,只得找了纱厂厂长来给奉九解惑。

  四十来岁的纱厂厂长一听小包老板来了,赶紧跑了过来,殷勤地介绍起香云纱的制作原理来,听了他的介绍,奉九才知道,原来只有顺德、南海几处的过河泥,因为细润无沙,才能用到香云纱最后的制作步骤上,其他地方的泥都不合格。

  先把白纱坯或细花绸练白后涂上薯莨汁液,连洒带晒,多次重复这些个动作,再用河泥覆盖其上,号称“三蒸九煮十八晒”,才能完成面料的制作。

  这样制成的面料防水又防晒,又不像其他丝绸那么娇气,不爱拔丝不爱出褶皱,而且越洗越美,奉九想起家里的长辈们在夏天都喜欢穿香云纱的衣服,看来的确是好东西。

  奉九眼睛放光:“原本我是不大喜欢香云纱的,没想到香云纱的制作过程这么有趣,这么艰辛。”

  他们从海田回来,就进了街里最大的一家香云纱店,奉九决定多买些香云纱回去送人,奶奶父亲大哥大嫂不苦……都想到了,自己也留了一块布料:“我觉得香云纱配蜜蜡或银饰押襟,或者琉璃,都是恰当的,古朴淡然,相得益彰。”包不屈是男人里少有的很会穿的人,点头表示赞同。

  奉九忽然想起了宁铮,回回见他,军装最多,如果是便服,那就不是黑就是灰、蓝和白,果然是“男子四大色”,就没见过别的,极其保守。啧啧,难为在国外呆了那么多年,也没什么进益。

  其实的确如此,因为人在某一方面是否做得好,是需要天赋的。宁铮智商高运动天赋好,但在给自己穿衣打扮方面,悟性一般般,不大开窍儿。

  吴妈笑着说:“再多买几幅面料,姑娘婆家经常给你送东西,你也得带点回礼才好啊。”

  奉九一听,半晌没言语,好象才想起来自己是个已经要成亲的姑娘似的,她的兴致似乎淡了些,到底指了指店里展示壁上放在一起的白黑灰蓝四大色布料,告诉店员:“把这些颜色的面料,每样都包上六七块吧!”

  随后又高兴起来:“再给我上海的太姥姥,二姨母四姨母好好挑几块才行——太姥姥嘛,琥珀色和酱红色最适合她老人家了;二姨母脸白,而且喜欢穿跟别人不一样的,秋香色好,她也压得住,梅红也不错;四姨母稍黑了点,还是这宝蓝色和姜黄色的看着通透些。”

  好容易选完了布料,奉九又告诉秋声回去后摇电话问问家里上海亲戚的通信地址,直接邮过去,省得还得往奉天带了。包不屈觉得奉九年纪不大但做事想得周到全面,条理清楚,真是不多见,就夸奖了出来。

  吴妈听了笑了:“我们姑娘,从小就被她大姐姐逼着练管家呢,打算盘对账、安排人手、整治宴席,都不在话下。”

  包不屈一听,过去大户人家的确都有这样的规矩——怕女儿出嫁后不会管家遭人耻笑不说,当家主母如果不会看账,那也是非常不合格的。

  不过现在这股风潮越来越淡薄了,没想到唐家倒是挺坚持的。

  不过奉九一听,就又想起了出来前几日,还被大哥拎到铺子里检验她对账的本事是否退步了,大哥拿来年前各大店铺、公司盘好的账,用修长的手指点兵点将地点到哪一家就算哪一家的,再跟人家掌柜的或经理盘好的账核对,点了足足三家,整整算了一天才放她回去,不禁打了个激灵,苦着脸儿说:“我最不爱对账了,老没意思了。”

  奉天人说话爱带“老”字,跟“特别”同意:“老烦人了”,“老招人稀罕了”,不明白的外地人自然一头雾水,懂的就觉得很有意思,包不屈看着奉九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满脸苦相,难得看到她吃瘪的时候,不禁笑起来。

  “姑娘眼光一向不错。”吴妈夸赞道,又偷偷地说:“给三少也得买啊,不能这么任性,三少可是你未婚夫,送的更多。”

  奉九一想也对,于是给宁铮也选了一块绛色的衣料,上有隐隐的卷草纹,她从未见过宁铮穿红色,但觉得他白皙的肤色会很衬这种沉稳又雀跃的颜色,虽然在自己看来他人可一点也不沉稳。

  因为不清楚每个人的尺寸,所以每一块布料都尽量往大了买。

  包不屈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奉九选布料,直到奉九最后捂着嘴对店员说了句什么,店员也回身微笑着上下打量自己,他才觉得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