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九里 第93章

作者:奉小满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虐恋情深 穿越重生

  奉九听完,知道他肯定是想起他自己那“十八镶”奶娘的话来了,当时她那双利眼上上下下跟探照灯似的打量自己,一脸苛责的样儿可是让人记忆犹新。

  奉九也不废话,就是张口一顿干呕。

  宁铮眼里闪过一阵慌乱:“不提这个不提这个,那喝豆浆也是一样的。”奉九还真想了想,没有恶心想吐的意思,看来豆浆的豆腥味和牛奶的腥甜味儿还是不一样。

  “你给我出去,烦都要被你烦死了。”奉九毫不领情,这才刚发现如果这位保持着这么个蝎蝎蛰蛰的劲儿,真要是快生了,还不定什么德性呢。

  “嘘……”宁铮把手指比在嘴唇中央,示意奉九别说话。

  可不说话那就不是奉九了:“又怎么了?”自打生下来胃口就没不好过的奉九正郁闷着呢,没好气儿地说。

  “怀着孩子,不要说什么不吉利的字眼儿,老老实实呆着;还有,动一动都要想一想,乖——”什么死不死的,太刺耳。

  奉九:“……”真不想认识你啊。

  “我看人家美国的妈妈临产了还在打棒球呢,你居然现在就不让我动弹了。”奉九开始挑刺儿,故意挑事儿。

  “……我哪能不让你动弹,我是希望你运动得‘有度’。”

  这倒是对,奉九有个优点,从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开玩笑,折磨自己折磨别人,自虐的事她可不会做——谁能跟自己一辈子啊?父母?丈夫?孩子?可别逗了,都靠不住,只有自己的身体!可得好好爱惜着呢。

  “我明天就去奉天医院找几个妇产科专家来给你看看,制定一下详细的运动计划和饮食,好好问问都有些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奉九点头,忽然又摇头,“还是去医院吧,毕竟那里的仪器设备齐全。”

  宁铮觉得奉九说得在理,中医看的肯定是准的,但西医在妇幼保健方面,比此时的中医来得简洁科学也是事实。

  他们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如果真的怀孕了,奉九的学业该怎么办。

  这一夜宁铮很安静,不象平时那样总要撩拨她,把她气着了或是哭笑不得,他沉默地把她松松地搂在怀里,不象以往那么紧,在他以为她已经沉睡后,悄悄地把手贴到她的肚子上,感受着什么,好象还不够,又滑了下去,把头贴在肚子上,好象他能听到什么似的。

  这一夜宁铮很安静,不象平时那样总要撩拨她,把她气着了或是哭笑不得,他沉默地把她松松地搂在怀里,不象以往那么紧,在他以为她已经沉睡后,悄悄地把手贴到她的肚子上,感受着什么,好象还不够,又滑了下去,把头贴在肚子上,好象他能听到什么似的。

  虽说奉九在同房半年多就怀了孩子算是挺正常的,但宁铮其实一直很是矛盾:他亟盼奉九怀上他的孩子,省得自己总有抓不住这股清新的风的危机感,所以乍听之下是狂喜;可细一想,又怕她很快怀上——这不就不能再享受这世上最美好的事了么?

  这可是他心心念念盼了三年多、严格禁欲才争取到的,没想到才吃了一年不到的满汉全席,就又要改回茹素,不能随心所欲至少一年?

  如果还没开荤,他也能接着忍;可机缘巧合下,他不但一偿夙愿,还和奉九有了如此频繁的鱼水之欢……猝然间被断粮,要人老命了。

  宁铮要当父亲,对他而言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对这种事情想也知道肯定不那么懂;好在吴大夫告诉他只要忍过孕期头三个月就好,他一听,立刻跟霜打的茄子又缓过来了一样,精神焕发地忙活起来,觉得生活又有了盼头。

  奉九也是睏了,再没管他,直接睡了过去。

  第二天奉九下午才有课,一早,宁铮难得陪奉九躺到七点才起来,奉九没有吃饭,怕有抽血的检查项目。宁铮草草用了两片吐司和几片火腿一杯牛乳,夫妻俩坐了支长胜开的车去了奉天医院。

  他们没有惊动其他人,因为昨天预约了挂号,所以很快就排到了她,奉九用的名字是唐夫人。

  结果还真没抽血,因为西医并没有什么好办法来检查怀孕,现代人熟悉的“人类绒毛膜促性腺激素验孕法”,也就是检查HCG水平来测试早孕,还得有三十年才能被发明出来。

  一位蓝姓妇科女大夫和颜悦色地告知奉九作为一个孕妇应该注意的事项,宁铮在一旁也听得很认真。

  一位蓝姓妇科女大夫和颜悦色地告知奉九作为一个孕妇应该注意的事项,宁铮在一旁也听得很认真。

  夫妻俩出了医院的门,向汽车走去,奉九看了宁铮一眼,宁铮感觉到她的目光,也转过头与她对视,于是奉九从昨晚到现在一直萦绕心头,现下里憋在嘴里的话,眼瞅着就要跑出来了。

  宁铮忽然直视前方:“你要想念书就接着念吧,毕竟你的专业,不象化学物理,不用做什么危险实验;也不象历史地理,需要野外考察或作现场调查的,安全得很。”

  奉九一听立刻笑了,一颗心也放到了肚子里,笑得开怀,露出了满口整整齐齐的糯米牙,宁铮于是也跟着笑了。

  宁铮忽然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很低,不是英语,也不是日语,奉九的笑容微微一滞,她垂了眼,唇角含了笑意,静静地走着。

  宁铮本不想说,但转念一想,有点惊异:“听懂了?”

  如果奉九真的不懂,她不会有这样的表情。奉九的聪慧他心里有数,去年她跟小西关教堂里一个俄国来的修女相处融洽,直到半年后修女才结束了在东北的布道,又到上海去了;有几次看到她们相谈甚欢,宁铮就知道太太只怕是又学起了一门新语言。

  奉九不回答。

  “твойулыбка так дорожит.”宁铮又慢慢地说了一遍——这句是俄语,他在美国时修的二外,但只是初级水平——自从在大一通识文艺鉴赏课上,听讲师讲解了一首俄罗斯情诗,虽然当时是心不在焉地听着,但猛然觉得其中只有这句话,发音尤其优美,莫名其妙地就记了这么些年,“你的笑容,弥足珍贵。”

  “твойулыбка так дорожит.”宁铮又慢慢地说了一遍——这句是俄语,他在美国时修的二外,但只是初级水平——自从在大一通识文艺鉴赏课上,听讲师讲解了一首俄罗斯情诗,虽然当时是心不在焉地听着,但猛然觉得其中只有这句话,发音尤其优美,莫名其妙地就记了这么些年,“你的笑容,弥足珍贵。”

  没想到,今天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我不是总笑着的么?‘物以稀为贵’,怎么还称得上珍贵?”奉九到底没憋住,不可避免地脸红,但还不忘故意抬杠。

  “你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好看……为了让我自己赏心悦目,我也得让你总这么笑着。”宁铮笑着灌迷魂汤,层层加码。

  油嘴滑舌,奉九轻哼一声。

  等在车里的支长胜看到慢慢向汽车走来的夫妻俩,刚想打开车门下车,就看到三少把娇怯怯的少奶奶揽进怀里,低头在她鬓角处吻了一下,他已经伸出去的手赶紧又缩了回来。

  好一会儿他们才上了车,看看时间,宁铮觉得还是送奉九去奉大准备下午上课比较好,再说,他还有其他安排。

  喂鹰胡同设施齐全,居住环境也很是安谧,但现在奉九是双身子了,宁铮觉着人手明显不足。

  他把奉九一直送到英文系的教学楼前,亲眼见得她进了教室,这才和支长胜直奔喂鹰胡同,仔细查看还缺什么东西,想来看去,还是专门从帅府调来了两个专门的汽车夫兼保镖和两台汽车,供奉九差遣。

  至于唐家和帅府里的各位亲属听说了嫁过来两年多的奉九终于有孕的消息,无不松了口气,宁老夫人更是喜上眉梢,连老帅去世以来一直未得真正放下的愁绪都暂时丢到了一边,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滋补品流水价涌到了喂鹰胡同,更别提还有不少女眷纷纷上阵,想劝奉九休学的,幸亏都被宁铮给挡回去了。

  至于唐家和帅府里的各位亲属听说了嫁过来两年多的奉九终于有孕的消息,无不松了口气,宁老夫人更是喜上眉梢,连老帅去世以来一直未得真正放下的愁绪都暂时丢到了一边,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滋补品流水价涌到了喂鹰胡同,更别提还有不少女眷纷纷上阵,想劝奉九休学的,幸亏都被宁铮给挡回去了。

  闺蜜们自也是喜不自胜,郑漓信誓旦旦地说奉九的头生子肯定也是男娃儿,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从上海邮来了她家大儿子刚出生时穿的贴身衣物,说穿健康男婴的内衣物吉利,也会保佑新生儿的健康;媚兰离得近,更是把龙生小哥的衣物早早拿了来,待到后来听说郑漓也邮了,霸道劲儿立刻又上来了,威逼奉九得选她家龙生的,因为摆明了她家龙生跟奉九更亲,要不就跟她断交。

  别说,媚兰的醋劲儿一直不小,只要跟她关系亲近的,她都要在“跟谁最好”这个问题上拔个头筹,奉九好笑地掐掐她当了人娘也没见成熟多少的脸蛋儿,痛快地应下了。

  奉九很快度过了头三个月的孕期,肚子还是看不出有多少变化,顶多不像以往那样陷下去,而是见平。

  又憋了两个来月的宁铮盼星星盼月亮地恨不得掰着手指头算天数,一看吉时已到,马上一刻也不肯耽搁地讨要自己的福利。

  奉九也是奇怪,原本她对于房事都是可有可无的,但现在不知是不是体内激素水平发生了变化,她居然有点喜欢宁铮抚弄她的身子了,这种水乳交融,让她变得有些神思迷荡。

  宁铮还是小心地从后面抱她,而当初奉九因为打排球受伤时两人用了好一阵子的侧后位的姿势,倒是让夫妻俩都很受用,感觉相当舒服得劲儿,宁铮没想到有了身子的奉九反倒比以往积极投入了几分,不禁感到惊喜。

  这种事情,两情相悦肯定比独角戏来得更舒爽,尤其宁铮一想到吴大夫说到了后期直至孩子两个月,又都不能再动,越发觉得这时间比黄金还珍贵了。

  这种事情,两情相悦肯定比独角戏来得更舒爽,尤其宁铮一想到吴大夫说到了后期直至孩子两个月,又都不能再动,越发觉得这时间比黄金还珍贵了。

  奉九的孕吐终于有所缓解,胃口渐开,但有些毛病却是终生留下了:比如再也闻不得新书的墨香,再也不喜欢做菜爆锅,甚至于从夏天换季到秋天的头几日都要略感不适……

第75章 光华

  夏日的气息越发浓厚,马上要到学期末了,也就是说,奉九要参加毕业答辩了。

  奉九的毕业论文题目是《汤显祖与莎士比亚之文学比较》,这个题目非常大胆,其灵感来自于某次读《奉天日报》的文学专栏时,一位从英国留学回来的编辑注意到了两位东西方喜剧泰斗的出生和逝世年份几乎完全重叠,都是一五五零年和一六一六年。

  本来就恨不得无时无刻寻找适合自己论文选题的奉九,当时就像被点醒了一样,一下子激动莫名:因为她马上联想到,如果把两位身处同一时代、身在东西方,而且都是在文学和戏剧上拥有不可撼动的至高地位的人物的作品进行一个横向比较,找出其异同,包括民族特点、社会背景、戏剧主题、人文思想……会不会碰撞出前所未有的思想火花?奉九笃定,这个研究,肯定是前无古人的。

  当她把这个意向跟步教授一说,教授当即非常兴奋——奉九的选题方向,其实就是产生于十九世纪,兴于二十世纪中后期的“比较文学”的雏形。比较文学的始祖是歌德,其使命则是通过比较国与国、民族与民族的文学之间的关系,致力于不同文化之间的相互理解,并希望能够相互尊重和包容。

  如果按照当今比较文学两大学派法、美的分类法,奉九很明显是倾向于美式,也就是不那么带有殖民意味的比较文学研究方式。

  得到导师的首肯,奉九立刻着手搜集资料,细细研究两位巨匠的作品本身及时代背景,恶补历史知识;当发现有关汤显祖的资料明显不够用时,导师还发动自己的弟子和同事在全国范围内的史料馆乃至美国哈佛、英国剑桥这两大欧美中国历史文化研究中心,帮她找用得上的古籍补充材料。

  在此过程中,奉九还不忘抽空将汤显祖的戏剧《青莲阁记》,翻译成了英文和法文,这让步教授大加赞赏,称赞她拥有不遗余力推广自己母语优秀作品的使命感。

  当然,也只有奉九这种母语和英、法语都很有底蕴的人,才能把汤显祖飘逸清丽、符合音律的唱词,翻译得莎翁味儿十足,两厢比较,相映成趣,极其雅致。

  奉九沉迷于自己的学位论文的撰写之中,而更让她高兴的是,宁铮给她买了一台打字机。

  宁铮也没想到,在他这几年来陆陆续续送给奉九的礼物中,她最喜欢的,居然是这架机械式英文打字机,这是他托普赖德先生从纽约直接订购的:闪闪发亮的黑色机身,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和二十六个其他标点符号的白色按键,到了一行结尾就得手动扳一下的换行卡子,不间断地发出枯燥又美妙的声音,她喜欢用这架打字机打出一段段的论文初稿,一首首自己作的英文诗,或把很多唐朝的古诗意译成英文。

  她在这架新打字机上用了太多的时间,恨不得形影不离。结果没用到一个月,就被人给没收了。

  有那么一天,宁铮回来后,二话不说就让人把打字机收入了库房,还是那个奉九没有钥匙的闲置物品库房。

  奉九跟心爱的打字机刚刚培养出来的“分离焦虑症”立刻发作了,她有点生气:“这又是为什么?”她抱着胳膊忍住怒气,这几年的相处,她也很是收敛了自己的脾气。

  “今天有人告诉我,打字机的铅字含铅,会让人铅中毒;如果有了身子,还会让胎儿的智力受到影响。”宁铮很郑重地解释。

  奉九一听愣住了,还有这种考虑?不过,听起来像是有道理。

  奉九一听愣住了,还有这种考虑?不过,听起来像是有道理。

  奉九其实最开始是想有一架中文打字机的,但宁铮托人一打听,说有倒是有——其实几十年前就有一个在中国的美国传教士人发明了中文打字机,再后来一个中国留美学生和文豪林语堂先生,也都分别发明了自己的中文打字机,但都因为成本过高、使用体验不好、无法批量生产而未流行开来。

  奉九感到遗憾,不禁对宁铮说:“你连那么复杂的汽车都能造,一个小小的中文打字机应该不在话下吧?”

  奉九说这话,是因为她知道宁铮已经让提出“中国人应该造自己汽车”的奉天迫击炮厂长李宜春着手制造国产汽车,聘请美籍技师麦尔斯为总工程师,组成技术团队,通过反复拆装、分解、复原福特和通用汽车,再加上外购瑞雪牌载货汽车零部件,夜以继日地研究。

  这样的投入,在两年后结出了硕果,中国历史上第一辆自主生产、百分之七十五国产的“民生牌”七五型六缸冷载货汽车诞生于奉天迫击炮厂。

  宁铮笑了:“要造的东西太多了,等把这些要紧的都造出来,再想想造打字机的事吧。”奉九觉得有理,就点点头。宁铮笑了,没想到不让她用打字机,她能这么痛快地就被说动了。

  奉九其实一直是个通情达理的,于是俯下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奉九忽然发现宁铮长了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不对,不光是眼睛,鼻子也是挺秀得完全可以入画了。

  他的眼睛,可以让人忽略到底是大是小,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甚至瞳孔的颜色是深褐色还是纯黑色,因为一望他的双眼,就让人只觉得,漫天的星子都落入其中了,这是两汪星星海,任谁只要用心地看上一眼,都会不知不觉地沉溺其中。

  他的眼睛,可以让人忽略到底是大是小,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甚至瞳孔的颜色是深褐色还是纯黑色,因为一望他的双眼,就让人只觉得,漫天的星子都落入其中了,这是两汪星星海,任谁只要用心地看上一眼,都会不知不觉地沉溺其中。

  但奉九这话可是冤枉了,也只有在她面前,宁铮的眼睛才会柔成星星海,在其他人面前尤其是心思诡异的女子面前,这些年来的历练,早已让他的双眼冻成了两潭死水,古井无波。

  而鼻子也是,不象西方白人那么高大得过分,也没有常见的显得阴险的鹰勾突起,更不像亚洲人普遍的宽大扁平。他的鼻子,侧面看是个完美的三角,鼻翼也不那么明显,配着其他五官,只觉得挺秀非常。

  毕竟,鼻子这个五官最特殊,突兀地立于脸庞正中央,如果不能好看,那也不能太丑,而宁铮的鼻子,完美地契合了脸上的其他物件儿,只显出一种清雅贵气来。

  奉九看的时间长了点,宁铮不禁微微笑了:“才发现我好看吗?”

  奉九一听,伸出一根手指刮刮自己的脸庞:“羞不羞,还带‘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

  宁铮大笑着走过来把她抱进怀里:“你忘了你也是么?说我图你的美色……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

  奉九坐在他腿上,却又不禁挺挺胸脯:“我是好看啊。你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宁铮微微一晒:“小没良心的,我可不是那么肤浅之人……我一直珍惜你,你呢?”

  我怎么了?奉九狡猾地说,“别自作多情,我只是想着,孩子总是要像父亲或母亲的,我还一直没记住你到底长的什么样罢了——你忘了,我不记人脸的。”

  宁铮无奈地敲敲她的头:“你就继续气我吧。”

  没了打字机,也不过是几天的功夫,奉九就又适应了,这不会影响她对自己论文撰写的热情。

  不过,她这么跟打了鸡血似的高歌猛进,可把宁铮吓坏了,尤其有一天他回来得早,看到太太居然一边抹着泪,一边写着论文,心疼之下不禁又很有些光火。

  后来他明令禁止奉九“带泪作业”,真遇到悲惨的情节,也不要感怀男女主角的身世,要不然,干脆就别想着今年参加答辩了。

  奉九不免抬头对着宁铮察言观色了一番,看得出他是来真的,也只好听从。毕竟是怀着孩子,母亲情绪低落有可能会对胎儿产生不好的影响。

  汤显祖一生狷介,不睦权贵,自称“偏州浪士,盛世遗民”,又是一位晚年清寒、身后名盛的大家,奉九在学习的过程中,对汤显祖也是越来越敬佩;而宁铮则要求替太太抄写多达一百多页的论文终稿,还自诩只有自己才看得清、猜得明白太太勾勾画画、涂涂抹抹的初稿。

  快到六月中旬,奉九准备参加毕业答辩,因为正常招生的学生的学业进度不过才到二年级,所以本次答辩学生只有奉九一人。

  为了不影响正常教学安排,学院特意把她的答辩放到了周三教学例会的后面。

  待奉九主笔、宁铮抄写的论文一上交给答辩委员会,答辩委员会的秘书在把奉九的论文交给一位教授时随便翻了一翻,然后已经预感到,她的答辩时间会很长;而审稿人先吃了一惊——从页数上看,至少早已超越了本科阶段,而至少是个硕士学位答辩的水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