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配的恶毒嫂子 第37章

作者:玉倾欢 标签: 布衣生活 甜文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吴宁正陪在楚袖身边,正在给她看最新的料子,满目谨慎仔细,晏枝认出那料子,是云间最新织造出来的上等料子,造价非常昂贵。

  楚袖实在是个聪明女人,看到路走不通时不会死磕,转而选另外一条能够走得通的。

  看来,晏枝最近的动态一直在她眼里,她很清楚在哪里能截住晏枝。

  晏枝踏进屋里,迎面撞上楚袖望过来的目光。吴宁忙问好:“大夫人。”

  晏枝漫应一声,道:“你招待贵客,我来看看账本。”

  “是。”

  “幕夫人。”

  吴宁心里一跳,猛地抬头看向楚袖,他不知道楚袖是哪家的夫人,穿得不显富贵,但仔细看,光是头上簪子那珠子便价值连城,更别说,短短一炷香时间已经买下了三件最贵的衣裳。只是……从进来开始,这位夫人都是一副懒怠的模样,无论他说什么,都只有点头和摇头。

  这是他头一回听见这位夫人开口说话,叫的还是穆夫人。

  吴宁不敢说话,听从晏枝吩咐,将账本递了过去。

  晏枝坐在椅子上,凉凉地说:“晏夫人好兴致,跑去幕府骚扰我,骚扰小公子不说,还要跑来铺子,当初替我挑选人家时,晏夫人是否也这样殷勤?”

  听她话里满是硬刺,楚袖不为所动,淡淡道:“我来,是要同你谈谈靖安的事情。”

  “有什么好谈的?”晏枝翻过一页账簿,看得专注,同楚袖说话时完全是漫不经心的态度。

  楚袖抬眸看了一眼吴宁,温婉一笑:“掌柜的,这料子我很喜欢,能否麻烦你去请一位绣娘来,同我讲讲打算如何缝制衣裳?”

  吴宁听出这是想支开自己,看向晏枝,晏枝没做反应,吴宁便心知肚明,应声走人,还把铺子关上,给她二人说话的空间。

  楚袖见状,也看明白了晏枝的心思,心知前几日晾着她是晏枝心里气不过,让她撒够了气,便愿意见她。

  她不求着晏枝能大度地原谅她的所作所为,只是希望晏枝能顾念晏靖安对她多年的宠爱,劝晏靖安回头。

  楚袖把朝中的情况告知晏枝,晏枝听后,情况和她预估得差不多,时间节点也在步步紧逼,晏枝在琢磨楚袖同她说这些的目的,她是皇帝的人,为的是搞垮晏靖安,现在一言一行都是在替晏靖安考虑,低声下气地找她晏枝去劝说晏靖安是为了什么……?

  是皇帝的诡计,还是她……

  晏枝看向楚袖,问道:“你是真的喜欢晏靖安?”

  楚袖没想到她居然直呼晏靖安的名字,蹙了蹙眉,道:“他是你父亲。”

  晏枝啧了一声,她从楚袖的双眼中看不出欺骗,那是对晏靖安浓浓的关心,书里面……楚袖到底是为什么被打入冷宫的她不记得了,如果是因为在皇帝面前提起晏靖安或者是被皇帝发现她对晏靖安确实有情呢?

  有这个可能。

  晏枝没排除这个可能,对楚袖道:“你想让我如何劝说?晏夫人为何认为他会听我的?”

  “你是他最疼爱的女儿,”楚袖道,“你同你娘长得很像,他这辈子最爱的人便是你娘。”

  “爱我娘却打破了一生不娶的誓言,把你娶了进去?”晏枝挑着眉看楚袖,“晏夫人是来气我的吗?”

  楚袖看着晏枝,眼睫轻轻垂落,道:“他也许爱我,却不如爱你娘那般深。”

  如果之前晏枝还不确定楚袖对晏靖安的感情,那这一轻声喟叹却彻底出卖了楚袖的情绪。

  晏枝怔了一下,轻轻舔了下嘴唇,她把自己对晏靖安的想法告知楚袖,道:“你说他沉迷炼丹,不问世事,以至于到疯魔的地步,是不是忘了,他听从那个秋道长的建议,认定我是会让晏家家破人亡的丧门星,才将我嫁给了一个病秧子。他因为一句谶言轻而易举地抛弃我,又怎么会听从我的建议,为了我悔悟呢?!”

  楚袖哑然无语,道:“总要试试,若你都不能让他醒悟,不能劝服他,那他……一定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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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枝没应和楚袖的请求,她还得回去仔细想想,回府的马车上,晏枝忽然觉得有些困倦,她靠在马车里,听着闹市喧嚣的声音在耳边淌过,渐渐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自己正睡在一个华丽的大床上,头顶轻纱围绕,一旁的香炉正燃烧着沁人心脾的檀香,味道馥郁,隔间传来敲击木鱼的清脆声响让晏枝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正坐在寺庙内,听着老僧念经,直到入定。

  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晏枝按住额角,仔细回忆了下事情经过——记不清,脑海内一片空白。

  但她很肯定,这不是她住的地方。

  晏枝穿鞋下床,往敲击木鱼的地方走去。

  她推开门,看见一身白色僧衣的男人正背对着自己,端坐在蒲团上,他虽一身七条衣,却没有剃度,一头漆黑的长发散在身后。

  晏枝看不清他的模样,但这一身打扮让她想起了原作里的一个人——荣安王李景华。

  李景华少时入佛道,但因国裔单薄,不被允许直接遁入空门,便一直修俗世僧。皇室血脉渐少,当今圣上登基后,扶持同宗血脉的他把持朝中重任,荣安王又得承岑修文的指点,文采斐然,渐渐笼络了朝中文臣,和晏靖安的武将各持半壁江山。

  晏枝站在李景华背后,听他低吟着佛经,弄不清楚李景华到底想做什么,她沉了沉呼吸,在背后低声呵斥:“你是何人?为何将我掳到这种地方!?你可知我是什么身份?!”

  荣安王并未停下念经,继续依照诵持经文的节奏敲打木鱼。

  晏枝很冷静,但她此刻不该冷静,她见荣安王不理会自己,争上前去,想从荣安王手中夺下木鱼:“别敲了!”她大声喊道,“放我回去!”

  男人缓缓睁开眼,犀利的双眸紧锁在晏枝脸上。

  晏枝一怔,登时浑身淌满冷汗。

  他三十余岁,生得却很秀气,得承大梁李氏一脉相承的俊俏面容,身上带着长年诵经念佛的沉静,但一双鹰眸里却逼出迫人的光芒。

  危险。

  晏枝脑海里浮现出这两个字。

第54章 ===

  晏枝警惕地看着李景华, 李景华轻掸僧服,解开系带,僧服曳地滑下, 晏枝下意识退后一步, 只见李景华穿着雪白的中衣, 侧身而立, 姿容俊秀, 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妖冶。

  线香薄雾轻绕间, 跪在一旁的侍女上前,捧出一套黑金相间的外袍替李景华穿上, 又低眉垂眼地替他收拢起长发,扣上发冠,随后悄无声息地退到暗处,连呼吸都轻柔得约似于无。

  若她不出现, 晏枝压根没察觉到房间内还有一人。

  李景华夺走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在漫长的沉默中,李景华神色懒懒地道:“穆夫人可知三年前,有一股反动势力自淮山兴起?”

  晏枝轻咬下唇,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什么反动势力?你究竟是何人?”

  “穆夫人当真猜不出?”李景华轻抖了下长袖, 上面绣着一条无角蛟龙, 鳞爪飞扬, 暗喻了他的身份。

  晏枝瞥了一眼,眼眸闪烁了下,更是谨慎地看着李景华:“你是荣安王?”

  “穆夫人聪慧。”李景华双手拢在袖子里, 踱步出去。

  晏枝弄不清楚他的目的,犹豫了片刻,那藏在暗处的丫鬟走出来, 低眉垂眼,恭敬地道:“穆夫人,请。”

  她张手引路,晏枝看她一眼,顺着她的指引走出了房间。

  她这才发现,她所在的地方竟是一个湖心亭,此刻踏入九曲回廊,左右皆是铺天盖地的莲叶,尚未到荷花绽放的季节,一朵朵莲叶仿佛接天而去,湖水清澈无比,有锦鲤游动其中。

  景色甚美,美到能在瞬间麻痹人的意识,让人产生一种仿佛不在受制于人,只是应邀前来观湖中景的错觉。

  李景华正站在桥边,双手随性负在身后,长袍曳地,上好的布料像是流淌着的清澈溪流。待晏枝走过来,他继续先前没说完的话题,淡淡道:“那股势力没能被拔除干净,尚存的一小股人极为狡猾,他们伺机杀害朝中重臣,谋害皇室子孙。穆夫人可曾听过,一年前,静妃去北都外大稷山替圣上祈福时被害的事情?”

  晏枝有些印象,她没顺着李景华,反而道:“荣安王何故提起他们?”

  李景华沉默片刻,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晏枝,神色慵懒地道:“穆夫人那么聪慧,将小女洛霞笙玩弄在股掌之间,当真猜不透?”

  晏枝心里一跳,隐约猜到了李景华的目的。

  他想借那股势力的名义囚禁自己,可是为什么?为了逼迫晏靖安吗?在原作里,晏枝什么都没做,晏靖安就被皇帝逼得起兵造反,犯不着在她身上动什么手脚?难道是因为穆亭渊?

  拜在岑先生门下的穆亭渊无疑有了声音,他现在正得岑修文欣赏,如果他去求岑修文,岑修文惜才爱才,替穆亭渊向晏靖安求情,的确能给晏靖安开辟出一条生的道路。

  她一直竭力把自己和晏府撇开关系,表现出与晏靖安父女决裂的样子,便是不希望这些势力注意到她,可还是无可避免。护着她的三才如何了?莲心又被带去了哪儿?

  晏枝压下心里的紧张,故作不解地问:“聪慧?荣安王真是高看了我,我听不懂你话里的意思,若是无事,赶快放本夫人回去。”

  荣安王沉默不语,随性坐在红亭里的蒲团上,拈起棋子与残局对弈。

  一旁的侍女走上来,躬身对晏枝道:“回穆夫人,静妃娘娘在登大稷山时遇到一支流寇,死在流寇的利箭之下,穆夫人昨日从锦绣里回穆府,突然生出去大稷山替即将远行游学的穆小少爷祈福的心思,在登山中途也遇此变故,只是穆夫人幸运得多,在侍从竭力护持之下跌落悬崖,性命得以保住,只是在崖底昏迷不醒,被王爷偶然救下,安置在府内医治。”

  她早已熟记这套说辞,念出来时仿佛真实发生过的一样,每一个细节都让人信服。

  晏枝轻笑:“那王爷可有通知我的家人?”

  侍女道:“王爷担忧穆府内有奸人的眼线,打算等夫人养好伤再将夫人送回穆府,期间消息严密防守,以防任何变故。”

  “眼线?变故?”晏枝反问,“这是什么意思?”

  侍女语调平静地道:“流寇并非势单力薄,背后盘根错节,有些已经深入大梁官吏之中,自然在各个府邸都有眼线。穆小少爷得承岑先生教诲,被收为关门弟子,自然受到匪寇的关注,穆夫人与穆小少爷情深意笃,须得为了小少爷保重身体,免得成为被拿捏、要挟的把柄。”

  晏枝听出话里的威胁,表情尽失,冷冷地看着亭子里端坐着的荣安王。

  侍女又道:“更何况,穆夫人此时正在崖底昏睡,穆府的人正焦急地寻找穆夫人,王爷并不知穆夫人的去向。”

  话已至此,晏枝再听不明白就是傻子了,荣安王编排出这么多可笑的借口,不过是要囚禁她。文人做事,糟粕良多,非要扯出千万个由头,一针一线把事事缝补清楚,做个滴水不漏,明面上也能说得过去。

  晏枝故意装作听不懂她话里的含义,冷声道:“可是本夫人好端端地站在这儿,方才还和王爷说过话,王爷为何说不知道我的去向?”她稍稍扬起声音,道,“就当我遇险,王爷将我救下,把我送回穆府,我一定同亭渊说,王爷人美心善,把我安然无恙地送回家。”

  侍女交代完“前因后果”,又退了下去,一声不吭地垂着眉眼。李景华仿佛没听见晏枝说什么,拂袖落子。

  晏枝暗自磨牙,心想,自己在李景华的计划里到底是什么地位,她身上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让李景华编排了这么多故事。

  她想了想,坐在李景华对面,看着面前黑白相间的棋局,干脆地问:“王爷为何不干脆杀了我?将罪怨怪在那些匪寇身上,将我的尸体和那些匪寇的尸体一并带到亭渊面前,岂不更好?”

  “穆夫人想试探本王的底线?”李景华头也不抬,道,“穆夫人放心,本王暂时不会杀你。”

  晏枝咬唇道:“暂时不会?”

  “是,”李景华毫不避讳,“不代表日后不会,看穆夫人的价值。”

  “荣安王不愧是荣安王,”晏枝拈起棋子,与李景华对弈,“光天化日之下,能公然说出这种言辞,真是视我大梁律法于无物。”

  “穆夫人不装了?”李景华带着笑意问。

  晏枝有点生气,装孙子试探李景华的目的没能试探出什么,还被李景华完全掌握了主动权,她没那个必要再装成疯疯癫癫什么都看不懂的样子,李景华说得对,想要争取活下去,得让他看到自己的价值。

  跟李景华说话与其他人不同,她要有筹码。

  那么,她的筹码在哪儿?晏枝细细思量,她能牵制晏靖安与穆亭渊。

  晏枝低头扫了棋盘一眼,黑子几乎被白子吞噬殆尽,这盘棋局下到现在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任由黑子垂死挣扎,输赢也是早晚的事情。晏枝摩挲着指尖黑色的棋子,心想,李景华想要什么?穆亭渊为他所用?还是拿捏住晏靖安最后的把柄?

  她将黑子落在棋盘上,玉石精心打磨而成的棋子发出清脆声响,李景华微微眯起眼眸,抬头看向晏枝。

  她看似无意下在棋盘上的黑子虽然不能盘活整个棋局,却能让黑子得以喘息,让白子的吞云气势得以遏止,这是很聪明的一步棋,是统揽大局之后下的明智决定。

  眼前的女子褪去那层装模作样的愚钝,一双眼睛透着深谙人心的精明与聪慧,她在短时间内便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立场,不多说任何一句多余的话,在有所动作前,先试探他的底线和目的,从而走出最合宜的一步。

  她的确有活着的价值。

  如此一比,洛霞笙真是叫他失望了。

  两人一时沉默,只有棋子轻扣棋盘的声响,侍女在一旁点上熏香,片刻后,晏枝忽然将手里的棋子抛入棋盘,双肘搭在桌沿,撑着脸颊看向李景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