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者情绪很稳定 第97章

作者:2月28日 标签: 东方玄幻 穿越重生

  同时她也突然更深刻地意识到。天人之衰不是说着玩的。

  怕冷、畏光、内腑衰竭固然听上去令人胆寒,可没有一样,像现在这样直观地让她感受到了,这个人正在走向死亡。

  就像一朵花慢慢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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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济物山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申姜身上。

  女弟子拉着她跑到高座之下, 向上面的人行礼,她回过神,连忙有样学样。随后一 齐站到鹿饮溪身边。

  “怎么不是她?!”那赵夫人头被燎秃, 不得不戴着帷帽,掀起来一条缝, 怒视她。

  申姜琢磨了一下反应过来,如果光虚殿高座上这位就是元祖的话,自己面前这个, 是他夫人的姐妹,那不就是英女的姐妹, 自己不知道祖多少辈的先祖婆婆吗?

  陈三七说过, 英女死后心脏化为渊宅, 保护自己姐妹的女儿。也就是赵夫人的女儿?

  女弟子焦急地催促申姜:“你快说话呀。只要你说不是你干的, 师父一定不会让她冤枉你的。”

  申姜也很想摇头。

  可当时看到人太多了,如果赵夫人不是主要人物,那些人估计现在应该已经忘记有这么一回事。可偏偏赵夫人就是主要人物。

  实在太亏心, 都不敢抬头看人。

  心里一万只草泥马跑过。

  果然坏事是不能做的。

  梦魇也不是法外之地!

  好在她‘我我我’了几声之后, 终于鹿饮溪打断了她卡带似的复读, 向那个一直催促她的女弟子道:“珍珠。还不退下!”

  女弟子很委屈,垂头闷闷地走到鹿饮溪身后,跟另一个男弟子站并排。

  但眼睛一直盯着申姜, 给她做口型。叫她大胆说出真相!给她加油打气。

  申姜对着她笑得很勉强。默默往鹿饮溪身边移了移。让他的身躯阻隔这灼热的目光。

  “宝箧错了就是错了。弟子愿代为受罚, 还请师父处置。”鹿饮溪声音清澈而沉静。

  高座上的人轻声叹气:“冒犯长辈, 就罚受十雷鞭吧。”

  鹿饮溪身后的男弟子十分不忿:“师祖,她顶多算是客人,怎么能按长辈论?冒犯客人,顶多也就是跪一跪先祖祠。”

  “琉璃!”鹿饮溪冷声喝止。

  那男弟子才不甘地闭嘴。与珍珠交换不平的眼色。对申姜更是恨铁不成钢, 小声嘀咕:“宝箧就是胆小。”

  “她胆子有一箩筐大。就是不用在对的地方!偷吃的时候能师祖都不怕呢?”珍珠狠狠地瞪申姜,为了务必让她看到自己对她的鄙视,把脖子伸得长长的,鼻孔都恨不得喷气。

  “徒弟愿领十雷鞭。”鹿饮溪仿佛听不见自己小徒弟们的窃窃私语。

  座上的也十分宽和充耳不闻。

  大有就此揭过的意思。

  到是赵夫人根本不肯就这样算了,气道:“十雷鞭就此过去?她哪里是冒犯我,她是要烧死我!不然她好端端地,烧那旅舍做什么?且烧毁了人家的屋舍,还洋洋自得,全不知罪。若是出事,只烧死我就也算了,可要是烧死了别人呢?那里是济物的辖地,人家要怎么说济物?她打着济物山的名号,诬毁济物,她还私自收用仆役……”

  “好了。”座上的元祖叹息:“你即是长辈,就这样算了吧。莲花池本来就徒弟少。我一直不曾苛责……”

  赵夫人被打断,似乎对他还是有些忌惮,只低声抽泣。

  元祖看向申姜:“仆役之事……?……”

  “我不认识那个人。”申姜连忙说。

  赵夫人气道:“你怎的不认识?你当时怎么说的,一转眼就忘记了?”

  “我真的不认识,是他逼我的。大概是想还我们济物的坏人吧。”申姜理直气壮。不然要她解释那是谁,岂不是要牵出那个滑头入侵梦魇这件事。到时候他家都没了。简直飞来横祸。

  好在元祖也不想深究:“即是如此,就算了。以后查到此人……”

  这时候,突然殿外传来一声慎怒:“什么叫就这样算了?也就是你一直不曾苛责,才会叫莲花池的人这样放肆!她不过十几岁,可小小年纪就如此心狠手辣,日后她修为高了,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干的!怕是第二个十三川!也不知道要惹出什么灭顶之灾!如果你真是为莲池好,就该在今日斩断了祸根!”

  赵夫人扭头便大哭,捂着心口痛得跌坐在地上,对来人说:“妹妹。你快不要再说。因上次我受辱之事,你与莲花池已经是无端有了嫌隙,今日又主持公道,莲花池不识得你的好心,恨也要恨死你的!日前就曾诬蔑过你,再加今日之事,日后不知道要怎么害你!”

  申姜听得一愣一愣的。

  看来,来的就是英女。也就是说,这是一段还没有渊宅,分天术没有实施前的记忆了。

  不由得看向大步进门来的紫衣女子。

  对方面容看着只有十七八的年岁,但眸眼锐利,神色老成。要说长相,其实也就一般般,不算特别出众,但一身烈焰似的凛冽之气,举手投足竟然有一种无双风华。

  无视台阶下的这些人,快步走到了阶,皱眉对元祖说话,一点也不客气:“你成这样的身体,还要受这种事的累!怎么?我还怕我不能秉公,委屈了他不成?”

  申姜偷偷打量元祖。

  他面如枯槁,一头鹤发,脸色腊黄。两人站在一起,不像夫妻,像祖孙。

  元祖面对娇妻的责备,只疲惫地笑笑:“我今日没什么不好的。不过坐在这里,说几句话,能有什么不舒服?行了,你坐下吧。”

  英女冷笑,瞥了一眼台阶下眼观鼻鼻观心侍立的鹿饮溪:“我坐什么呀?我知道,你放纵他,无非是以为,十三川的前事上,我们对不住他。可说来说去,十三川不是我们害死的。她自己素日行恶,别的不说,只说我那一件,鹿饮溪多看了我座下女弟子一眼,她就害得人家面容腐烂,到现在我那爱徒,还人不人鬼不鬼。且除此之外,不知道使了多少龌龊手段,一件件一桩桩罄竹难书。实在心肠歹毒又擅长哄骗人。被揭穿后,惹得山门上下,怨声载道。要我说,死了也好。”

  “阿英!”元祖喘气喝斥。

  “我说错了吗?”英女乜向台阶下的鹿饮溪:“你说。我说这些你可有不服?我说那十三川的话,可有虚言?”

  鹿饮溪垂眸站在那里,风吹衣衫飘摆,满身萧瑟之意。

  许久才开口:“未有不服。不过一件归一件。她行恶事已有报应。但她与我为善,我就该还报。我见死不救,实非人所为。”说着喃喃道:“也不是叫我做什么大恶的事,只要替她治伤而已。我却不肯,害她枉死。”怔怔站着。

  英女冷着脸还要再说。

  元祖怒斥:“好了!”

  英女才哼了一声,没有再开口了。

  “她死是命数。”元祖看着鹿饮溪,轻声安抚:“她重伤归来,并未向你求助,你自然不知道。说不上是不肯救她。她死是死于重伤不治,并不是你害她。要怪,就怪她性格执拗偏激手段歹毒,弄得如此下场大概是天意吧。她能入山门,是你的功劳,你百年,对她照拂有嘉,有什么恩情也还了。登仙在即,不可因此事作茧自缚。”

  鹿饮溪没有再开口。

  元祖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哭的赵夫人,只对鹿饮溪说:“十雷鞭,自去领罚吧。”

  英女不悦:“那仆……”

  “好了。该罚的已经罚了,未必是不是私仆这点小事,都要我来管?我记得,日前已经说,我身体不好以后济物山内各处的事,由各处自理,那便该当如是行事。这是莲花池的事。他自己自有主意,有了定论报一声便是。”

  鹿饮溪应声告退。申姜和其它两个弟子连忙跟上。

  走出大殿,申姜回头看,英女冷眼看着这边,但并不是在看闯祸的她,而是在看鹿饮溪。

  目光凛冽有些晦暗叵测。

  离开了光虚殿,鹿饮溪只说:“你们先回去。不要乱走。”便只身一个往刑崖去了。

  他走后,只剩下三个小弟子。

  珍珠和琉璃瞪着申姜:“阿宝,未必真是你做的吗?”

  申姜讪讪:“从事实出发的话,其实不能说是我干的,毕竟放火的是别人。不过,我确实也大厅广众的时候认了说是我叫他干的。”

  在两人发火前立刻补充:“其实不是我叫他干的。我完全不认识他。只是看到赵夫人在,我想在她面前威风威风而已。”甩锅十分之快。

  “你脑子不大好使吧?认下这种错,有什么好威风的?”琉璃震惊。

  “你们是没看到她被烧得光秃秃,在那里掩着面哭的样子。”申姜自辩。

  珍珠想了想,蓦然‘噗嗤’笑。

  琉璃也笑起来,三个人面面相觑,看着申姜,也气不起来了。

  珍珠忍笑说:“你们看她刚才,在殿中撒泼,坐在地上。哪里像大门户的夫人。真是笑死人了。我要有那摄画的东西,就把她那样子拍在幻锦上,四处分发,叫人笑死她去。”

  申姜想离开他们跟上鹿饮溪,便说:“师父受罚,我不是滋味。早知道就不烧秃她了。我要去看看师父。”转身要走。

  却被珍珠一把拉住:“师父叫我们先回去的,你不好乱走。到时候又要挨骂。何况你去了,也只是干看着,你又受不了雷,不能替人。”

  两人一边一个,和小朋友一样三人挽着,边低声叫赵夫人的笑话,边往莲花池去。

  最后说到到英女身上:“师祖眼看就要寂灭,师祖夫人脾气越来越差了。总看我们不顺眼。日前,我拿着东西经过瑶光台,刚好遇到师祖夫人,偏说我看她的眼神不恭敬。叫我大日头里,跪在卸灵台,足足跪了五六个时辰。师父去找我,我才得以脱身。”珍珠气呼呼。鼓起包子脸。

  琉璃叹气,说:“也不怪她。十三川把她喜欢的女弟子害成那样。那个颂咒术也是够厉害的了,不知道十三川在哪儿学的。那位师姐现在都还没好。搞得瑶光台臭哄哄。老远都闻得到。有时候风向不对,臭味还飘到我们莲花池来。”

  说着嘀咕:“师祖夫人对自己弟子到是很好的,就是这样也没有赶人走。”

  珍珠又是气:“其实吧,虽然说,十三川是师父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她,师父没投山成修士就已经冻死饿死了。可有时候想起她,我真是生气。她可把师父害惨了。赵夫人这么讨厌莲花台,还不是因为十三川害了她小女儿。又不是师父的错,也要受累。”

  琉璃愤愤然:“师父为了十三川,受的累还少吗。偏在师父面前,还不能说她不好,要多加维护。呕死人了。”

  申姜连忙打听:“是什么事?”总之要等鹿饮溪回来,才能尝试唤醒他。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不是跟你讲过吗?师祖好心,想着师父既然要登仙,左右也要过‘情关’来绝俗念的,借了‘情关’这一场劫,想与赵家结亲,留个后代不是很好吗。师父也没什么不同意。人家赵家小姐暗中倾慕师父的颜色,也十分愿意。可偏十三川不乐意。”

  “她做了什么?”申姜问。

  “她……”珍珠叹气:“她厉害着呢。就是个面甜心狠的人。”

  “可不是。”琉璃说:“赵家小姐来时,十三川侍人家亲热得很,赵家小姐人生地不熟自然与她交好。结果后来跟十三川一道时,竟然‘误食了’后池的噬灵鱼,修为全废,赵家连忙把她接回去,回去不久之后就出殡了。再后来赵夫人就往济物来,闹出了十三川害她的事。”

  珍珠小声说:“我看,赵夫人大概来之前,就晓得自己女儿是怎么死的。”

  琉璃说:“可不是,我也这么想。她到济物来,就是为了设圈套给女儿报仇的。”

  珍珠叹气:“当时事发,十三川拼了命地喊,说自己是冤枉的。自己没有做。但因那些受过她坑害的人全站出来指证,没有人信她的话。师父也是恨铁不成钢,暗地里,虽然还是找了师祖求情,却没有去看过她。”

  “出了这么大的事,师父求情就过去了?”申姜不解:“十三川犯了这么大的事,人命都有。”

  “师父是要登仙的人,师祖多少顾忌,怕他心生梦魇坏了修行,所以不处罚太重……”珍珠小声说:“多少有些私心吧。几个师叔师伯之中,师父资质最好,年轻轻就是一只独秀,师祖盼望师父承业,完成自己没达成的事。”

  琉璃抱怨:“反正,最后事情闹成这样,十三川也就成了师父的心结。赵家又因为十三川被从轻处罚,而怨恨师父。三不五时就要上山来找事情。师父受了不少累。真是气人。那些事也不是师父做的。他真正是一点也不知道。”

  扭头看申姜:“你是在城里遇见赵夫人,看来她本就是要到济物来找不痛快的。她可不是头一回了,三天两头的就要来,刺一刺师父。不过你刚好遇见她,送了她个好理由。借着来闹了。真气人。我想,她就是想阻碍师父飞升。”